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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湄知晓了她秉性,就不跟她一般见识,点点头:“带我去看看吧。”
她果然去看了陈二小姐。
陈二小姐卧床已经快三个月了,落红还是不见好,故而已经成了顽疾。
她看上去又瘦又苍白,可仍然有双美丽的眸子,看得出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没有仪器,薛湄治病就需要诊脉。
然而,诊脉之后,她心里咯噔了下,怀疑自己的诊脉技术退步了。
“怎么回事?”她扪心自问,“是我的问题,还是陈二小姐的问题?”
第490章 卢殊以调侃老祖宗为乐
依照陈夫人的说法,陈二小姐乃是月事失调,导致月经淋淋漓漓快三个月不停。
可薛湄的诊脉,陈二小姐是小产。
薛湄是太空时代的军医,她习惯了各种仪器监测。
诊脉她学得很认真,而且卢殊也证明了她可以出师,但她心里总莫名其妙没底。
她不是妇科大夫,对月事失调没有太多过经验,只是有点理论知识。
按说的确有三个月不停歇的月事,但……个体总会存在异常情况,这就是疑难杂症存在的原因。
薛湄看着陈夫人,又看了看陈二小姐,想想陈家办事这样直接,若是她说人家未婚小姐是流产,会不会又被打出去?
“神医,小女情况如何?”陈夫人很担心,见薛湄长时间不语,手一直按住自家女儿的脉门,担心女儿有什么事。
薛湄:“夫人稍安。”
陈夫人果然不敢开口了。
薛湄沉吟片刻,重新取脉,仍肯定陈小姐是流产。
她放开了脉门。
陈夫人赶紧问:“如何了?”
“贵府平时是请哪位大夫诊脉?总不会是军医营的人吧?”薛湄不答反问。
陈夫人:“我们请葛大夫,他医术很好。”
“令媛病了这么久,这次没请过葛大夫?”薛湄又问。
陈夫人心里狐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请过了,说是气血不调,开了药吃,却一直没吃好。唉,葛大夫虽然医术好一些,到底是不太行。”
薛湄:“能否让我看看药方?”
陈夫人让人去拿了过来。
葛大夫开的,有点类似卢家的“固冲汤”。
他认为陈二小姐是冲任功能失调——中医认为,月事不调,就是脾气经气不足,导致的冲任失调。
有个专有名词,叫崩漏。
“……要么是这大夫精明,一直当月事不调治,要么就是他医术不佳。”薛湄道,“总不至于我诊脉错了吧。”
月事不调已经治了很久,若是再拖下去,恐怕陈二小姐性命不保。
薛湄决定实话实说了。
她跟其他大夫一样,请家属借一步说话,然后私下里和陈夫人委婉说起。
她先问陈夫人:“令媛可定亲了?”
陈夫人一听,顿时有了猜测,心口瞬间凉了半截。
“……郡主,您直接说,您可是神医,我岂敢质疑您?”
薛湄还是要给家属缓冲的时间,哪怕只是猜测,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故而啰嗦的垃圾话还是要说的。
“她跟谁走的比较亲近,您知道吗?”薛湄又问。
陈夫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很显然是明白薛湄在说什么了。
努力压住了紊乱的呼吸,陈夫人尽可能心平气和,也没曲解薛湄的意思:“有个姓甘的昭武校尉,跟我长子熟悉,时常到府上来。
我见那人油滑不规矩,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就不许他们来往。微箬一向很听话,……”
说到这里,陈夫人火气又蹭蹭上来了,压住了声线,尽可能礼貌,“郡主,我先失陪了。”
这就要去打女儿,不顾薛湄了吗?
也不给她治病了吗?
陈夫人这性格,没有什么城府,也没什么情商。
可能有人欣赏她的直率,她无害人之心,薛湄却觉得与之相处很累。
她更喜欢聪明人,大家点到为止。
“您忙,我先回了。”薛湄道。
从陈家离开,薛湄回到了大将军府。卢那边又开始日夜赶工制药了,卢殊没有去帮忙。
薛湄把卢殊叫过来,跟他说了说陈家二小姐的事。
卢殊:“您确定吗?”
薛湄黑了脸:“这点还能不确定?”
“那您叫我做什么?”
“下次陈家再请医,你去吧。”薛湄道,“她肯定是小产导致的,你给她开药。”
卢殊没有怪她把妇人病推给她,而是静静望着她,言语轻柔:“老祖宗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吧?”
薛湄:“……”
你这个死孩子!
卢殊的眼风,飞过一点笑意,被薛湄捕捉到了。
薛湄气道:“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别得瑟!”
“不敢。”卢殊笑道,“我去替老祖宗走一趟便是了,老祖宗不要恼羞成怒!”
“……你调侃我有瘾啊?”薛湄恨不能拿茶盏砸他,“行了你出去吧,还不够我头疼的。”
卢殊忍笑出去了。
翌日,陈家再次派人来请大夫,要给陈二小姐看病。
薛湄让卢殊去了。
陈夫人学乖了,不管是在薛湄还是卢殊面前,都不敢放肆。
哪怕卢殊是个男的,而多一名大夫,秘密就有多一分泄露危险,陈夫人还是忍着不多嘴,客客气气招待了卢殊。
卢殊去看,发现病人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子,面颊白中见青。
他请脉之后,确定薛湄并没有诊错,陈二小姐脉沉细涩,是流产导致的出血。
这跟治疗月经不调差不多。
“陈夫人,小姐并无大碍,不过是脾肾气血、冲任亏损。谁来问,都这样告诉他们,不必自曝其短。”卢殊道。
陈夫人:“……”
陈微箬已经什么都交代了,陈夫人气得半死,见卢殊这么会说话,陈夫人心头闪过一点酸涩,差点落泪。
人在难过的时候,最怕听到温暖人心的话。
“用‘卢氏生化汤’,加上益母草和鸡血藤。”卢殊又道,“卢氏生化汤宫里的娘娘们也用,补血化瘀并重,七日之后我再来复诊。”
他和薛湄一样,有个巨大沉重的卢氏行医箱。
因为薛湄提前说过陈微箬的病,卢殊就把卢氏生化汤给准备好了,一天一副药,他直接拿了七副药出来。
陈夫人道谢,恭恭敬敬将他送出门。
走到了门口,陈夫人又道,“少神医替我多谢郡主。”
“夫人有心了。”卢殊道,“请回吧。”
事毕,卢殊回去向薛湄复命,并且夸她诊脉很有进步,果然没有诊错。
薛湄:“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没错……”
“下次更坚定一点,老祖宗。”卢殊道,“其实没必要让我跑这一趟的。”
薛湄:“……你恐怕是讨打。”
卢殊微笑了下。
彩鸢不在身边,锦屏也时刻盯着安丹宵,薛湄就她自己,故而卢殊跟她说说话,她也没赶走他。
两个人说了片刻的妇人病,卢殊对此也很有研究,薛湄跟他学了不少的新知识。
他倒是不藏私。
晚夕时候锦屏回来,瞧见卢殊还在,就问薛湄:“大小姐是怎么了?”
卢殊先告辞了。
他一走,薛湄就把陈家的事,说给了锦屏听。
“……陈夫人说是昭武校尉,姓甘。”薛湄道,“幸好陈将军生病了,否则那人性命不保。”
锦屏却是一愣:“谁,昭武校尉甘弋江吗?”
薛湄错愕:“你认得他?怎么认得的?”
第491章 逃过一劫
锦屏忍笑。
大小姐的八卦,能叫八卦吗?只是闲得无聊罢了。
薛湄瞧见了,扬手要打她:“快说,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锦屏:“……”
她只得赶紧道来,“我这些日子天天跟踪安丹宵,见过这位昭武校尉好几次。他每次借口去找成兰韬,偶遇安丹宵。
安丹宵对他,不算特别热情,每次两个人不咸不淡说几句话,也不避开人。有次我化装成亲兵,就在他们旁边站岗。
昭武校尉很是殷勤,说他托人弄到了古琴。之前安丹宵有一把古琴,不小心折了三根琴弦,要换一把新的。”
薛湄:“你没查查他?”
“只简单查了查,故而知晓他叫甘弋江,是昭武校尉。我一直盯紧安丹宵,没空分身。可要我去跟着他?”锦屏问。
薛湄摇摇头:“你的当务之急是安丹宵。这个人,我让王爷派贺方去留意。”
锦屏道是。
薛湄又说:“姓甘的不多,陈夫人口中说的昭武校尉,应就是他了。”
锦屏:“他哄了陈小姐,又去找安小姐,真是贪心不足。”
薛湄笑了笑。
晚夕的时候,萧靖承回来比较早,薛湄跟他说起此事。
他听罢,点点头:“我让贺方派人去查,你安心。”
薛湄道好。
说起安丹宵,薛湄便说要将计就计,借用安丹宵的手,混进匈奴内部去。
萧靖承手里捧着茶盏,慢慢喝着滚烫的茶,半晌才问:“你想做我的死士?”
“有何不可?”薛湄笑道,“愿为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靖承:“这话,你还跟谁说过?”
“没有,就跟你。”
萧靖承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指腹间带着一缕茶盏遗留的热。
暖流顺着他手指,落在薛湄脸上,滑进了她心田。
“我舍不得。”萧靖承看着她,眸色渐深,声音也慢了下来,似在吐出他的一颗真心,“你聪明,大胆,足以胜任死士,可以杀了鬼戎全身而退,我都知道。我只是,不舍你涉险。”
薛湄:“……”
直男好会说情话。
明明也不算什么甜言蜜语,但听在心里好暖。
薛湄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又在他手背上亲吻了下。
萧靖承顺势拉了她,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跟每次的亲昵一样,薛湄跃跃欲试要更进一步,萧靖承却及时打住,始终不肯迈过那道门槛。
薛湄也不气了,只和他打趣:“你是不是对自己无信心,怕成亲之前让我知道你不行了,不肯嫁给你?”
萧靖承脸顿时黑了:“胡说什么?”
薛湄:“那试试呗。”
萧靖承捧住了她的脸:“就当我是没信心。”
薛湄:“……”
你连这个都肯承认,就是不肯让我“提前消费”,简直太古板了。
这天夜里,萧靖承从内院出来,并没有去睡。
他在内院陪薛湄一个半时辰,贺方就从昭武校尉甘弋江那里寻到了一把军刀,像是当初杀周月明的那把。
这刀的刀刃特别深,可以一刀封喉,整个白崖镇都不见这种兵器,故而也一直没寻到凶手。
然而光凭一把刀,还不能证明什么。
“今晚是昭武校尉巡逻,他人还在城里,一个时辰之后换岗。”贺方告诉萧靖承,“大帅,可要派人去抓他?”
“不要打草惊蛇。”萧靖承道,“先派人去他住的地方埋伏,再派人去找到他的位置。”
贺方道是。
内宅的薛湄已经睡下了,萧靖承却注定有个无眠夜。
他回想起方才的亲昵,心口是热的。
然而想起她说要去做死士,他心中又是一寒。
萧靖承无法想象失去薛湄。
哪怕稍微想一下,都觉得心在隐隐抽痛。
他轻轻叹了口气。
贺方出去了,半刻钟又回来,说已经找到了甘弋江:“他在西街巡查,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他了。
等他回去了再动手,还是现在就动手?”
萧靖承略微沉吟。
若甘弋江就是那个杀手,那他肯定武艺高强。自己手下暗卫去抓他,非常有可能被他反杀。
一名暗卫培养起来不容易,他们都是萧靖承的后背,是他最牢固的铠甲。
他一个也舍不得丢。
“恐怕单打独斗,你们都非他对手。”萧靖承道,“也许,只有你们辅佐,我可以跟他斗上一斗。”
王爷从小得成老将军真传,武艺高强,不输给任何暗卫。
可他是主帅。
主帅是三军心脉,他不能去和刺客对打。万一有个闪失,对白崖镇就是灭顶之灾。
二十万大军没了主帅,别说被匈奴人砍瓜切菜,就是自己乱起来,都可能会造成踩踏,自己害死自己人。
“王爷,万万不可!”贺方道,“属下去跟他斗一斗。”
贺方乃是暗卫统领,就像萧靖承一样,他也是暗卫的心脉。
他们俩都不适合去和刺客周旋。
“咱们都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他还不知已经被盯上了。派人包围他的府邸,活捉他。一定要小心,若他不是刺客,就会惊动真正的刺客。”萧靖承道。
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有那么武艺高强的人在城里,萧靖承和其他将领们日夜难安,总担心自己睡梦里会被人割喉。
一点疑似,也不能放过。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