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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却摇摇头:“也算不得是好事。如今天寒地冻,从北地到京城,来回便花费不少时间了,到时押送粮草速度肯定快不了的,又冷又饿,将士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之前派徐家、云家两位小将军以及自己兄长北上,也想到了或许会缺衣物粮草,是提前命裴昭使人购买和调集一批冬衣和粮草北上的,但是裴昭从前没做过这生意,准备的衣物和粮草应该不多。
想到这里,萧遥手书一封,让初言出宫送到杨妍手上。
信送出去之后,萧遥翻出北边的地图,对着地图沉思起来。
午饭比平时迟一些,萧遥饥肠辘辘了,但思及北边饥寒交迫的将领,却没什么胃口,最后还是想到若浪费了更对不起他们,才有了食欲,将桌上的饭菜吃完。
吃完饭,萧遥净了手,去看猪儿。
猪儿到底还是受了那毒的影响,完全不见平日里的精神,整个人显得蔫蔫的。
萧遥见他小嘴透着紫色,大眼睛也不似平日有神,心中十分难受,便将他抱起来,一边轻轻摇摆一边轻轻哼歌。
猪儿被她摇过许多次,这次感觉到熟悉的频率,调整了姿势,很快睡了过去。
萧遥轻轻放下猪儿,命初语和甘草务必守着猪儿,又吩咐道:“今日不许其他太妃来看皇上了,先让皇上好生歇着。”
因宫中只有猪儿一个孩子,所以太妃们根本不会做毒害孩子之类的事,相反,她们还特别喜欢猪儿,宠着猪儿,有点什么好东西总记挂着猪儿,有空没空,总会跑来看猪儿,抢着抱猪儿。
初语和甘草连忙点头答应。
萧遥转回自己的房间,刚想拿出画笔作画,青衣便进来禀告:“太后娘娘,吴太嫔一直叫嚷,要娘娘去见她。”
萧遥听到这话,才想起忘了处置吴太嫔,当下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也是时候处置她了。传令下去,准备毒酒一杯。”
因皇帝、两宫太后先后遇刺,萧遥很是生气,下了严令要肃清宫中氛围,那些管事太监管事姑姑生怕萧遥拿他们开刀,一个个都十分乖觉,将宫人管理得十分严格。
因此,没有人在吴佩玉跟前说嘴,吴佩玉还不知道成国公夫妇不仅已经认罪还已然身亡。
吴佩玉站在房中,不住地拍门,对外面喊道:“来人啊,来人——不是我要去行刺皇上和宋惜容的,是母后皇太后吩咐的,是她指使我的。不信的话,去找圣母皇太后来与我对质啊,去把她叫来啊!”
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动静,她本能地觉得不好,所以希望激怒萧遥,让萧遥来见她。
喊得声嘶力竭,吴佩玉去喝了杯水,又出来喊。
外头守卫的侍卫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忍不住道:“太后娘娘就是太过善良了,面对这等乱臣贼子,居然还给吃给喝给厚衣服穿。”
另一个疯狂点头:“是啊。”
说到这里,见不远处浩浩荡荡一行人正走过来,从仪仗来看,正是他们口中的主角,当朝的太后萧遥,忙住了嘴。
萧遥在门前停下,让其他宫女太监停下,自己带着青衣、粉衣、千秀和王长生开门进去。
吴佩玉看到萧遥,眼睛马上紧紧地盯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可终于肯来见我了。”一边说,一边神色不安地打量着萧遥的神色。
萧遥缓缓走到一旁坐下,这才道:“事情比较多,抽不出时间过来。”她看得出吴佩玉眼神里的打量,因此便直说。
吴佩玉马上提起了一颗心,她扭了扭手指:“我是冤枉的,娘娘查实了么?”
萧遥一直没有让她和爹娘对质,应该是找不到证据,所以一切并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糟糕。
萧遥淡淡地道:“这倒没怎么查,因为昨儿他们进宫没多久,便主动招认了。”说到这里,好整以暇地看向吴佩玉,想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吴佩玉即使被打,也死活不肯招供,可是她的爹娘,却瞬间招了。
她想必很难受的罢?
萧遥自认并不是个刻薄的人,但是想到才几个月大的猪儿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忍不住想让吴佩玉难受。
吴佩玉如遭雷击,但是下一刻马上叫起来:“你骗我!你骗我!你休想骗我认罪!”
萧遥微微一笑,笑容却没达眼底,一字一顿地道:“你想想,你如今在哀家手上,哀家随时可拿捏你,何须骗你?”
吴佩玉又是一震,却还是怀疑地看向萧遥,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认了罪,偌大个国公府便会烟消云散。
萧遥看向她:“哀家来此,是因为罪臣吴远和罪人郑氏已然认罪伏诛,如今轮到你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王长生。
王长生小心翼翼地将那杯毒酒捧上来,道:“罪人吴氏,行刺皇上、母后皇太后,按例当诛,皇上赐毒酒一杯。”
吴佩玉看到王长生以及王长生手上那杯毒酒,不住地摇头:“不,你们骗我的,你们骗我的……”说完快步走向萧遥,但是刚走出一步,就被拦下。
吴佩玉挣扎着想扑向萧遥,嘴上则癫狂地叫道:“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我爹娘没死,是不是?”
萧遥看向她:“哀家没骗你。他们的确死了,成国公府被抄家灭族。”
说完看着浑身发抖痛苦得几乎崩溃的吴佩玉,说道,“在你行刺皇上和圣母皇太后时,你难道没有想过,也会有人像你现在这样痛苦么?”
吴佩玉厉声道:“可我能怎么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说完,想起自己爹娘已经不在,国公府也烟消云散,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大声,哭着哭着,兴许是悲伤过了,她开始骂起来:“你们怎么能这么没用,怎么能这么没用!我死死扛着即使被行刑都不说,你们却直接认罪,你们怎么能……”
她捂住了自己满是眼泪和怨恨的脸,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坐下,就连哭声都变小了,轻声道,“是了,你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卖了我,误了我这一生。”
萧遥看着这样的吴佩玉,心里很是难受,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吴佩玉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看向萧遥往外走的背影,道:“太后娘娘,你信不信,我并不想入宫,我也并不想害人?可是,我没得选。”
萧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吴佩玉:“是否行刺皇上和圣母皇太后,你是可以选择的。”
吴佩玉听了,眼神变幻,渐渐带上了沧桑,憎恨慢慢爬上她的年轻的脸,她咬牙切齿地道:“先帝那样折磨我,我为何不能报仇?他该死,他根本就不配有后,我就是要让他无后,让他的后代丢掉帝位!”
萧遥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吴佩玉却愈发激动,她的声音高亢起来:“那你知道吗?才几个月,我进宫才几个月,可是那梦魇一般的几个月,却比我的童年和少女时代都要漫长,漫长得我以为我这一生,都永坠黑暗!”
所以当知道刺杀小皇帝不仅有机会救家里人,还可以为自己报仇,她马上便心动了,还完善了计划,兴冲冲地行动起来。
可惜,老天爷从来不肯眷顾她。
萧遥没有再企图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宫里,又有哪个女子可以说过得好呢?
或者说,这天下,又有几个女子可以说自己过得好呢?
北戎犯边,极有可能南下的消息,很快在京中的高门大户中传了起来。
请了病假没有参加大朝会的徐将军,也收到这个消息,他当即变了脸色。
徐夫人眼前发黑,叫道:“我的悦儿啊……”
徐二公子更是生气,他一声不吭,提着拳头便跑了出去。
徐将军见状,想要叫住他,却已经来不及,忙大声叫管家,让管家跟上去。
徐二公子直奔五王爷府,未经通传便闯了进去。
李维刚下朝,正拿着北边的地图细看,一边看一边想法子,正想着,便听外头传来侍候太监焦急的声音:“二公子且慢,请容老奴先去通传——二公子等等,此乃王府重地,不可乱闯啊。”
李维放下手中的地图,起身打开门。
门刚打开,被太监拉着的徐二公子马上一拳打了过去:“都怪你——”
李维也有拳脚功夫,见徐二公子一拳打来,连忙一侧身避开,嘴上叫道:“徐二公子,这是何意?”
徐二公子又是一拳打过去,嘴里狠声道:“何意?就是要打你这王八羔子!”说着另一只拳头也到了。
李维见自己避让了两次,徐二公子还是不依不饶的,也恼了,便跟徐二公子大了起来。
因不想拆了房子,他一边打一边引徐二公子去空旷的地方。
才下了雪,到处都是雪,两人直打得雪花飞溅,打得有些累了,才终于停下。
李维仰躺在雪地里,看着湛蓝的天空,只觉得如同镜面一般,有种澄澈的美好,心中忍不住想,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呢?
徐二公子身上被碎雪弄得湿哒哒的,却还是站起来,用脚去踢李维的脚,嘴上叫道:“起来再打——”
李维又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才翻身起来,看向徐二公子:“这没头没脑的,你为何要对我喊打喊杀的?”
徐二公子的双眼又要喷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还敢问我?要不是——”他说到这里,想起这四周有伺候的人,到底忍住了,只狠狠地等着李维。
李维见状,命四周的宫人和侍卫都退开,这才看向徐二公子:“徐二公子有什么,不妨直说。”
徐二公子此时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于是又是一拳过去。
李维握住徐二公子的拳头,皱起好看的剑眉:“徐二公子,你最好适可而止。”
徐二公子咬牙切齿:“适可而止?没门!若不是因为你这混蛋,我妹妹怎么会跑去北边?如今北边打仗,她若出了什么问题,我绝对饶不了你!”
李维有些诧异:“徐大姑娘去了北边?是探亲么?”
徐二公子听到这问题,几乎气炸了,想动手,但是手被李维扣住,只得咬牙道:“我们家在北边并没有什么亲戚,她只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悄悄跟着北上,想去战场上杀敌报国。”
李维听了这话,心中吃惊,手上的劲儿瞬间松了,他垂眸道:“是我对不住她。”
徐大姑娘性子爽朗,按理说不会因为心情不好以至于要去战场杀敌的,想必是因为他拒婚之故。
徐二公子见他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便哼了哼:“你知道就好。”顿了顿又看向李维,“你为何要拒婚?我妹妹那般好。”
李维向徐二公子拱手,道:“千错万错都是维的错,是维对不住徐大姑娘。”
徐二公子见他不肯回答,便继续追问。
李维不想回答,当下便转移话题:“徐大姑娘北上有许大公子,想必不会危险罢。”
徐二公子听他提起这个,再次怒气冲冲,道:“她乔装成了男子,我大哥便是有心照顾,也不敢过分。”
李维听到“乔装成男子”这几个字,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萧遥乔装成男子劝赵闯向学一事,顿时有些恍惚,待回神,他又心生羞愧。
明明在谈徐大姑娘会遇险这种事,他居然因为几个字想起心心念念那个人,将另一个被自己辜负了的姑娘的危险抛之脑后。
李维再次向徐二公子抱作揖:“此事是维之过,维即刻修书一封给适之,让适之多看顾徐大姑娘。”
徐二公子又哼了哼,道:“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一定要叮嘱他,绝不能泄露我妹妹的事。”他应该有骨气地拒绝李维的,可是北边若起了战事,妹妹着实危险,所以他此时并不敢做意气之争。
萧遥处置了吴佩玉之后,便一直翻找北边的资料,包括当地的山势以及北戎的兵力等,企图多了解一些。
这次是个机会,若她能让自己兄长立功,那么她在军中,才终于算有了势力——眼下虎符虽然在手上,但是不属于自己的势力,指使人很难指使得动,像抵御外敌,大军会做,但未必和她一条心,若内乱起来,大军阳奉阴违,或是故意拖延时间,那绝对是致命的。
时间实在太紧,萧遥不想被打扰,便吩咐谁都不见。
宋惜容这次伤得实在太重,中间断断续续地睁开过眼睛,但很快又疲惫地睡去,直到这日下午,才终于清醒了。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是要见猪儿,得知猪儿在萧遥那里,不敢多话,却担心萧遥恼了自己,要将猪儿养到身边去,便想理由去慈宁宫。
哪知她才开口,侍候的宫女便表示母后皇太后吩咐过,这几日任何人都不见。
宋惜容听到这个,更是认定萧遥要抢走猪儿。
只是,她却不敢说任何不愿意的话。
一则是因为,猪儿在萧遥身边,比在她身边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