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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郎主面沉似水:“苏守之不可能同我们联手,因为萧贼是他的人,一贯是听他的。”
郑家的女郎们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惊惶之色。
无论她们受过多好的教养,又多勇敢,得知家族有覆没的可能,还是会害怕的。
郑郎主刚要回去吃些东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留在城门处的亲卫快速跑了进来:“郎主,城门即将被攻破,该如何是好?”
郑郎主脸色铁青:“什么?”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根本顾不上几个女郎。
从郑家小门走出去之后,郑郎主忍不住抬头看向正门的方向。
若城破了,萧贼的大军席卷而来,郑家是不是将湮灭,最终成为历史?
郑家一千多口人,传承多年的荣誉,都将嗓于他手。
亲卫见郑郎主看着大门发呆,忙催促道:“郎主,我们该如何?是否从别的城门撤退?”
郑郎主回神,脸上的肌肉急促地抽动起来,道:“其他城门只怕已经被围住了,撤是撤不了的。”一边说,一边快速往城门方向跑。
他是郑家的家主,从小醉心诗书,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纵情山水悠然自得,可惜因为身份,不得不进入朝堂管理庶务,他很讨厌官庶务,所以并不怎么用心,家族内部的事务,他也鲜少插手。
可无论他怎么厌恶庶务,怎么不想管家族内部的事务,在家族有覆没的危险时,他也得与守城的部曲同在啊。
萧遥见城墙破了,正要继续进攻,忽听几声惊雷响起,随后天空中竟下起了大雨。
萧遥思及大军接连几日都在赶路,如今已相当疲惫,若再受了凉,只怕会倒下大半,便眯起眼眸看向城门和城墙处,估摸着在短时间内攻进城中的可能性,思忖片刻,叹息一声,下令大军撤退,即刻扎营休整。
林楠看向城中,见里头的黑球如同不要钱似的,被疯狂砸过来,便沉下俏脸:“他们都知道我们是不愿意伤及无辜才只炸城墙,可还击时丝毫没有手软,着实可恨。”
萧遥摇摇头:“敌对阵营,也怪不得他们。且先去休整罢。”既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攻进城中,那便只能先退兵了。
郑郎主见萧遥的大军终于退去,松了口气,眯着眼睛透过雨帘看向城门前被炸出一个个洞的空地,沉默许久,才问亲卫:“黑球炸的范围还挺远,看距离应该扎进萧贼军中了,怎地看过去,竟没几具尸体?”
亲卫道:“郎主有所不知,萧贼的手下躲避黑球的速度很快,而且每次都在黑球炸开前便躲好了。”
郑郎主听了,脸上忧色更深了。
他呆立良久,最终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已经显得被毁坏的城墙。
他的心情,如同下楼梯的高度和趋势,越来越低。
郑二娘子一直在等郑郎主回来,知道郑郎主回来了,马上过去问究竟,得知城墙将破,脸上忧色更深,见郑郎主一脸疲惫和行色匆匆,知道他肯定要去书房继续谋划的,因此柔声让郑郎主好好休息之后,便回了自己房中。
萧贼率领大军围城,以城中的部曲数,是铁定敌不过的。
等这场大雨过后,萧贼率领大军再次攻城,这在风雨中屹立多年的荥阳城,将轰然炸开,成为萧遥的战利品。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郑家,解决这个困境呢?
郑二娘子陷入了沉思。
婢女见状,忙倒水给郑二娘子喝,又叮嘱她莫要操心,快些躺下歇着。
郑二娘子接过水,接连喝了几口,嘴上道:“不碍事的,我再坐坐便睡,你且去罢。”
婢女走后,郑二娘子想办法时,越想脑袋越沉,最终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日,郑二娘子感觉到身下晃得厉害,便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打量四周。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因为她正躺在一辆马车里。
这是怎么回事?
郑二娘子想坐起来看情况,可动了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是被绑着的!
还来不及让理智思考,郑二娘子的脑海里下意识浮起在城门外,萧贼的手下劝降一事。
所以最终,她还是被郑郎主舍弃了。
郑二娘子想到这里,鼻头发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但她知道,此时软弱半点用处都没有,因此马上强忍着困意,小心翼翼地挪动,凑近马车帘子处,往外看了两眼。
四周一片冷清,静得可怕,一些破烂的民居正在一刻不停地倒退。
她还在城中,还是有机会自救的!
郑二娘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她冷静些许了,便对前面的车夫道:“你是何人?要带我去何处?我乃荥阳郑氏家的二娘子,可不是你可以得罪的。你若识相,便快快放了我。”
车夫瓮声瓮气道:“郑氏二娘子?她昨夜吃了一盏茶之后便暴毙了,郑郎主悲痛万分,正要祭奠她呢。你是我从普通人家买来的女郎,我正想找个出价高的雇主卖掉你,赚一笔转手的钱。”
郑二娘子如坠冰窟,但过去的人生阅历赋予了她格外理智的性格。
她强忍着惊恐和绝望,想哄车夫为她所用。
可车夫仿佛不曾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赶着马车。
郑二娘子并不曾放弃,之后一直在想办法。
最后马车在最为偏僻的一处院落停下,郑二娘子也被带到里头。
郑二娘子不动声色,终于砸晕了车夫想逃跑,但是没跑出多远距离,便被一群人拦下了。
郑二娘子本来有些绝望的,瞧见拦下自己的是婢女小厮和仆妇,大为高兴,忙对跟自己相熟的婢女道:“阿草,你知道的,我是郑家的女郎,你快救我出来。”
她深知,一时半会,是不能回郑家的,因此绝口不提郑家。
哪知婢女阿草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一板一眼地说道:“女郎说笑了,我家二娘子昨夜吃了被下毒的水,已经去了。这位娘子何故要冒充我家二娘子?”
郑二娘子惊呆了,马上将自己知道的和郑家有关的消息说出——若她理智尚在,她是断然不会这么冲动的,可是此刻她因为被郑家抹杀了存在,又慌又急,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以阿草为首的婢女仆人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怜悯之色:“可怜的女郎,想必是被吓坏了罢?竟这般胡言乱语。”一边说一边领着人上前,一个手刀敲晕了郑二娘子。
郑二娘子第二日醒来时,见四周无人,马上便决定逃走。
兴许是因为知道她除了有火药这样的杀器之外再无其他手段,所以守卫很松懈。
郑二娘子跑出了这处宅子,慌不择路地胡乱选了方向便横冲直撞。
她知道女郎在乱世中落单结局会很惨,因此头一件事便是找东西将自己抹黑,让自己变丑。
因为不复美丽,也没有了华服,她看起来便和普通的庶民一般,故日子过得非常困苦,接连几日因为没钱以至于饿肚子。
有时虽然有一两口吃的,但实在太少了,只有一点糊糊,吃完之后饿得更厉害了,整个肚子都在灼烧似的。
过去从未熬过饿的人头一次挨饿,着实太痛苦了,郑二娘子想找些门路自食其力,可是她除了化学和制作火药,再无其他手艺,再加上多日不曾梳洗,人瞧着便同乞丐差不多,因此她连个跑堂都没混上。
此路不通,郑二娘子决定找一个可靠的人,然后将真相告诉他,再求他帮帮忙。
她饿得发晕,终于物色好了一个人,可惜才开口,便被嘲笑冒充郑家二娘子:“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样子罢,还郑家二娘子。郑家二娘子突发疾病,已经没了,你冒充谁不好要冒充一个死人?”
这样的讥讽和嘲笑没过去多久,荥阳城便被攻破了。
郑二娘子饿得眼冒金星,耳畔隐约听到城破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
城破好啊,就该城破。
郑郎主将她送出,不就是想拿她换萧贼退兵并保住荥阳城保住郑家么,如今她被送出了,可郑家还是覆灭了。
真是够讽刺的啊。
城破之后,老百姓的生活没多大改变,郑二娘子以及几个乞丐的生活倒是好了起来,因为萧军进城后,日日施粥。
在同乞丐以及城中的老百姓一同咬牙抵御饥饿,品尝生活困苦的过程中,郑二娘子终于明白,林楠为什么死活都要动世家了。
第1204章
世家有传承千年的底蕴;是最顶尖的上流社会,即使是皇族,在世家面前;也不过是骤然富起来的土鳖,可想而知,世家的格调有多高。
郑二娘子在后世,听到世家的相关感触还不算很深;体会不到那种赫赫扬扬的威势,只知道世家大族多的是才华横溢的读书人,风流名士不计其数;但仅此而已。
相比国内古代的世家,她对外国那些贵族更向往感触更深;国王公爵侯爵,一个个住城堡开豪车戴传承几百年的钻石;凭血统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天生赢在起跑线上,过的生活那叫一个纸醉金迷奢华豪横;那才是贵族啊。
等来了这里;感受到世家大族说一不二,甚至凌驾于皇权上的真豪横;族中随便拿出一个物件便是传承上千年;门下有无数佃客部曲,更依附着不知多少寒门庶族;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族中人人皆是才子,着华服,美姿仪……她才发现;这才是真贵族,才明白什么叫世家,同这种世家相比,她前世见的那些国外贵族也不过是尔尔。
除了物质上的豪横,真正让郑二娘子觉得大开眼界的,是世家大族几乎人人都是读书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才子,最夸张的,是族中真正的风流名士几乎都是一门学问的大佬,无可争议的权威。
这样的簪缨世家,不仅人均素质高,还担任着传承文化的重责,是最叫人向往的存在,因此郑二娘子希望这样的世家长传,一直鼎盛下去。
为此,她做出了努力。
可是当她成了最底层的庶民,当她发现即使使出浑身解数,都吃不饱穿不暖,日常处于饥饿状态,随时有饿死的风险,她终于知道,世家在很多方面的确很好,可成为表率,可是世家的存在,的确是阻碍着社会发展的。
郑二娘子不愿意认输,她觉得,萧将军有兵力,完全可以同世家交谈,取一个折中的办法,那样的话,就可以最大限度保存从古代传下来的文化。
不过,郑二娘子目前关注不到这些事,因为她需要确保自己能活着。
经过数日的思考,她决定凭借前世的学识,先攒下一笔钱,再做点小生意来钱,将日子过起来。
两日后,郑二娘子凭着仅剩的世家礼仪、教养以及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半个村子的村民将仅剩的积蓄拿出来,置办了一些油,自己又制作出月石,再借一口大锅,叫上村里几个儿郎一起来到集市上,表演徒手下油锅。
这个表演很是惊人,但普通贫苦老百姓是给不起任何打赏的,只有那些寒门庶族以及小世家门下的部曲能给钱。
第一日,有颇为富裕的小地主给了丰厚的打赏,再有其他寒门庶族陆续给了一些,加起来,已经超过了投入的资金,这让郑二娘子和村民们都看到了希望,第二日信心满满地去表演。
可惜这样的表演只持续了三日,在第四日便被一个恶霸给搅黄了,就连郑二娘子也被恶霸抓了去。
在恶霸那里,郑二娘子的三寸不烂之舌不管用了,她被恶霸一顿打,逼问徒手下油锅这绝技的秘密,之后又被用带有侮辱性的手段逼迫,不得不说出秘密。
说完之后,郑二娘子被像扔死狗那样扔出来。
村里人一直守在附近,见状忙将她带回村子去,再请了个赤脚郎中给开药。
那郎中无甚本事,开的药方不仅有各种虫类,还有自己用灶火练的丹,这般胡乱治了一通,见人没怎么好转,干脆拿出了五石散。
郑二娘子或许是命不该绝,服下五石散之后醒了,但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心跳虽然和平常差不多,但整体十分虚弱,忙亲自把关吃药治病。
五石散和郎中炼制出来的丹药她自然是不肯再吃的,无论郎中和村里人怎么劝,她都不肯吃,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好东西。
养了半个月,将之前几日赚到的财帛花了个精光,郑二娘子又开始了挨饿,即使村里人竭力救济,也依旧饿得眼冒金星,因为村民都属于赤贫状态,草木虫鱼,但凡能吃的都找来吃了,但还是饿。
郑二娘子好了之后,便去状告那恶霸伤人和抢她吃饭的本领,可是萧遥只留下了驻军以及最大的父母官,那官员想着手上无人,便让原先的官吏继续管理,想当然耳,这些官吏瞒着父母官,跟恶霸勾结,不仅没帮郑二出气,还以她诬告为由打了一顿扔出去。
郑二娘子被抬回去养伤,这次她没钱治病了,为了让身体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