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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子追妻日常-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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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依依眉眼微垂,同往常寡淡的模样并无二致,但今日看来,不知为何看得人心舒坦。许是他忙碌了太久,这时陡然歇下,觉得身心舒畅。

    “父亲接我回府便是想着我能坐上王后之位,仍伴在你身侧。但我……”她略迟疑了下,方才又道,“我的初衷未变,是以,世子不必为难。”

    夏泽之这才注意到,她仍自称“我”,而非“妾身”。她自居的仍是自由的身份,而非他的夫人。思及此,夏泽之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好似他好心好意端上佳酿,人家正经道了谢,偏又不肯尝一口。

    夏泽之一步步走近,伸手钳住她的下颌,捏的她的骨骼生疼,偏又微垂着眼,不曾四目交接。

    夏泽之自认惯不是好相与之人,这时被人拂了好意,脸色愈冷,他凝着她微颤的睫毛沉声道:“我原先不觉得你如何,但今日看来,这王后的位子倒是很适合你这样寡淡的性子。”他在前厅已与岳丈大人说好,到了她这一处被反驳。莫说他丢了脸,便是洛依依自己,日后的日子只怕也难过得很。

    洛依依惊愕地抬起眼,终是迎上他的逼视。然她的指尖紧扣着掌心,拼命地提醒着自己,不能说,不能说!

    她悄无声息的喜欢了多年,无论何时说,都不该在这一刻表明心迹。若她说了,不论他信不信,都是为了王后之位所做的努力,这玷污了她的情感。

    良久,洛依依方才一字一顿道:“多谢王上!”

    夏泽之身形一僵,瞳孔紧缩,下一瞬便是猛地甩开手。洛依依本是被迫踮了足尖,这时一时间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而眼前之人早已转身大步离去,再是看不见她眼底浓郁的情感。

    寡淡?

    她也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热切过,是渐渐被冷水浇灭了热情,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不过正好,现在寡淡的模样却成了王后的不二人选。自此后,深宫幽冷,又是不知何时才能望到尽头。

    数日后。

    新王登位,王后之名一同昭告天下。洛依依戴着一头沉重的发饰,待一切典礼过后,脖子都要折了。

    幸好,一切不如意,都还有她近身伺候的婢女在一侧。如此,倒也算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小莲这一路累得也是够呛,但仍是依着本分先伺候小姐歇下。不,不能再唤做“小姐”了。日后,便是王后娘娘。

    小莲凝着娘娘入睡后仍是紧蹙的额头,突然不懂了。欢喜一个人不应该守在他的身侧吗?就像过去的九年,娘娘独守空房九年,也是为着能够守在王上身边。纵是后来离开,现在不也是重新在一起了吗?

    还是说,娘娘那日并未告诉王上这九年来的情深几许?

    小莲悄然叹了口气便出了门,洛依依这时才在温软的床榻之上缓缓睁开眼。

    这一日,仿似他们大婚一般隆重,但夜幕渐浓,他并没有来。

    往后时光,宫里的女子越发多了起来,夏泽之来她这里的次数却是变多了。洛依依自知,是她王后的身份在这,不论宫中进了多少女子,夏泽之并未有动摇她地位的打算。似乎单单凭此,她也该感激。

    然他来得勤了,脸色却是一直不大好。后宫不可干政,洛依依便也不问。只是偶尔叫了太医,精进一下按摩的手法。毕竟,宫中的太医总好过她在王府时找的大夫。

    两人多半是无话,夏泽之来她这一处虽是频繁,但从未过夜,大多是午睡的时候来她这里小坐片刻,洛依依遵旨为他揉捏按摩,松缓他紧绷的神经。这其实不像他,他惯常是恣意惯了的,现下却要劳心费力思虑整个西楚之事。

    她明白他的苦楚,便细致的处理着后宫之事,素不给他添乱,更不多言。就连小莲也说,“王上心里还是记挂着娘娘的,各宫不论赏赐什么东西,都是以娘娘为首的。”洛依依沉默着并不应声,自是以她为首,纵是不喜,这王后的身份却也是他钦定的。于她而言,能时常见着他,已经够了。若他偶尔舒展了眉头笑了笑,那才是正经的好。

    只是她的身子似乎有衰败的迹象。

    这日午时,夏泽之又来她这里小坐。洛依依径自坐到他身后,却是只觉得眼前之物仿佛在晃动着看不真切,她竭力定了定神,手指刚触到夏泽之的肩,眼前彻底一片黑暗。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却是夏泽之眼巴巴的守着,仿佛生怕她出了丝毫差错。

    洛依依一时间,还不确信眼前之人可否是在梦境。

    “泽之……”她下意识地轻唤,声音极其微弱,夏泽之紧能分辨她的唇形,却也知道,她唤的正是他的名字。

    小莲在一侧瞧见她睁眼了,颇是惊喜道:“娘娘您终于醒了,您可吓坏奴婢了!”

    夏泽之侧身冲她摆摆手,小莲立时知趣的出了门。只是她这一声唤,却是要洛依依看清楚眼前之人并非梦境。而她,竟就这般唤了他的名字。

    “王上。”她尽力发出声音,而后拼力想要坐起身,这样他守在床前,似乎不大合规矩。

    夏泽之见她意欲起身,慌忙坐到她身后,扶着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洛依依全程懵懂,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夏泽之缘何突然这般对她?这情景,仿似她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夏泽之轻柔地握着她的手,大抵是这一生都素未这般正经过。

    他凝着她纤细的手指,缓缓道:“依依,这九年是我负了你,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

    “待你身子养好,为本王生个王子吧!”

    她曾是他的夫人,九年。今日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后。但他从未说过,她是他的妻。

    洛依依心头翻江倒海的不能平静,偏又不知到底为何他的姿态转变成这般模样。只死死地咬着唇,一面不敢相信,一面又激动恍然的落下泪来。

    第55章

    “王上……”洛依依不确信的唤着;这一切仿似梦境一般不真切。

    夏泽之愈发是温柔道:“日后无人时叫我泽之。”

    “泽之?”她的身子略有些僵硬;身后靠着他温热的胸膛,愈发是不适应。

    “若不是小莲告诉我,你可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巨大的欢喜早在洛依依醒来前他已是体会过,这时只是愈发温柔的抱着她。略有遗憾;不过是遗憾知晓的太晚了些。不过也不晚,若是早些,他怕是也不能体会她的情深。

    ……

    却原来;洛依依晕倒那时;夏泽之确然守了大半晌,眼见得天色暗下,正要起身离去。小莲本小心伺候着自家主子,这时自当跪下相送。结果王上竟是没走。确切来说,而是走了一半突然折了回来;在外间用了晚膳,又是命人将要看的折子送过来。

    小莲心下无比欢喜;然这宫内之事传播的未免太快了些。王上还不曾候到娘娘醒来;就有一个自恃受宠的妃子谎称头痛想要见一见王上。

    这端娘娘还未醒来;那边头痛的如此及时;小莲在宫中多日;也是见够了她们这般欺负娘娘。娘娘纵是有着王后的身份;王上亦是时常来坐坐;但几乎人人皆知王上素未在娘娘这里过夜。宫里碎嘴的流言,皆说娘娘年老色衰;若非王上顾念她是原先王府的旧人,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尊位。

    娘娘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五,总也是比王上小一年,如何便是年老色衰了?

    小莲越想越是替娘娘觉得委屈,这宫里后来进的哪个不是为着家族的荣宠?便是真的如娘娘一般也动了心,可有哪个能及得上娘娘这九年的情意?

    小莲这端情绪激愤,也不管王上是否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立时便是扑到王上跟前跪下。

    “奴婢有一言,思来想去,却是拼死也要同王上您说上一句。”

    夏泽之正欲着人遣太医去瞧一瞧那妃子,一端是王后,一端是寻常妃子,他自是留在王后这一处,才是正理。

    然眼前这宫女这般激动,他便是摆摆手,下面的人自会着人去请了太医。“说。”

    “您即便是当真不喜欢娘娘,娘娘却也是您正经的发妻。在这样的关口,还请王上不要离去,莫让娘娘再被人指指点点了。”

    “指点?”夏泽之略有些惊诧,他自打登位,每日都异常繁忙,正经是没甚心思落在后宫。

    小莲眼见得夏泽之并没有苛责之意,当下胆子又肥了些,心下亦是愈发的委屈,不由得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娘娘当年自打入了王府,这一颗心一直挂在您身上,从未放下。纵是后来离开,却也是看懂了您的厌倦,亦是给了您一个成全。”

    “后来娘娘居在清水庵,奴婢见她从未有一日真正开心过。即便是在梦里,似乎也不再梦到……”

    “等等!”夏泽之原本懒懒散散的听着,他不知为何,每每到了洛依依这一处,心思便是最为放松。这时这宫女有些话要说,他多半也猜得到,不过是希望他能多陪一陪自家主子。

    然她絮叨了一堆,他正经是晃了晃神,方才猛地揪住其中的重点来。

    “她心悦于我?多年!”

    夏泽之声音极大,小莲被吓得身子一颤,愣了愣方才忙不迭道:“是,娘娘知道您就是当年救她之人,一直感念,从未放下。”说着,又是生怕王上不信,赶忙又是补充道,“这些日子,娘娘知道您身子疲惫,您在时便小心为你拿捏按摩,您不在,便是找了太医细心学习手法,每每练习到深夜方才睡下。不然,近日也不会突然晕倒。娘娘心思郁结,身子又是虚弱,怎能撑得住?”

    “我曾救过她?”夏泽之没察觉他的称谓有了变化。他自称“我”,许是因着眼前的婢女是从王府带来,许是这婢女是洛依依的婢女。然他纵是还未完全适应自个“王上”的身份,面对其余所有人,却总是端着的,从未放下。

    王上如此问,小莲便是确信,那日在洛府娘娘果然什么都没有同王上说。

    她思虑了片刻,便是缓缓道来:“十年前,奴婢随小姐到街上看花灯,原本该有两个家丁在后面跟着,后来不知怎么就走散了。”

    “后来遇见几个地痞,被他们围住。幸而王上出现,将他们赶走。亦是因了那一次,小姐后来听说要嫁入王府,才那样百般欢喜。”

    确然,十年前他亦是少年模样,自诩有些身手,惯爱做英雄救美之事,为此在王城才有了些薄名。

    然他曾救过她,却是当真不记得了。

    “欢喜?”夏泽之拧眉,“我倒不记得当时大婚她可有半分欢喜。”这话说得,却是有些责问之意了。然他自己心里却是清楚,若这欢喜是真,缘何他知道的这样晚?

    夏泽之凝着内间的方向,若她当真心悦了十年之久,其中嫁入王府便是九年,她为何从未开口?

    小莲咬了咬唇,方才小心翼翼道:“您那时在夙夜楼已有红颜知己,小姐又从不是争抢的性子,您除了新婚之夜,往后便是日日宿在夙夜楼,小姐她……她一颗心都碎了,哪还有心情诉一腔情意?”

    夏泽之一时噤声,正经是被一个小宫女说得哑口无言。闷了许久,方才轻咳一声道,“她在王府九年,总能找到机会。说到底,不过是她性子冷清,这情深也是淡薄。”洛依依在内间躺着,他心里有关她的身影,却总是寡淡冷清的。

    这却是明晃晃的吃味了。心下计较的,竟是那个被惦记了十年的自己。

    夏泽之此番说,小莲正经是忍不住了,泪水“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一面哽咽道:“您这样说实在是委屈娘娘了,娘娘初入王府那几年确然想说来着,可她每次难得见到您,紧张拘束的不行,后来渐渐好些了,您的后院却是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妾侍。娘娘她……那还有开口的勇气?”

    夏泽之悄然咽了咽口水,半晌方才道:“你且起来吧,本王今日守着你们娘娘便是。”

    小莲欢喜的厉害,重重地叩了头:“奴婢多谢王上!”

    ……

    夏泽之知晓怀中女子轻轻颤抖着,愈发用力地抱进她,一面低低道:“今日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心思,却只想着,怎没有早知道?”

    “泽之。”洛依依再次开口唤他的名字,如此陌生,偏又如此亲昵。

    “告诉我,为什么从来不说?”夏泽之沉声问着,他心疼着她隐忍的这十年,却还是夹带了本能的不甘。如他早知道,那该多好。

    “我们大婚之时,还有后来的每次同桌用饭,甚是你离开王府那日,你应该告诉我的。”

    洛依依一双眸子腥红,她确信了现下是现实而非梦境。然而堆积多年的委屈还是渐渐涌了上来,她略有些哽咽道:“妾身一颗心冷成了冰块,怎么还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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