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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荃对路芬芳腼腆得一笑,抓着毽子大跨步奔回去喊自己父母。不一会儿路弘凉携妻女出来,三人都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路弘凉郑重得一拱手,沉声说道:“恩人,请受路某人一拜!”
路弘凉说着便要深躬下去,路芬芳急忙扶道:“道友千万不要行如此大礼,更不要再提恩人之说,咱们既有缘相逢,又是同姓,我怎忍心看你们这其乐融融的一家骨肉分离?再说若没有您的断舍离剑,我哪能逃出生天,该我谢您才是。”
路芬芳便双手捧上断舍离剑,说道:“这宝剑帮了我的大忙,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我前天就回来了。只是我那位朋友一直重伤未愈,我心里实在牵挂一步也不敢离开,到今天才来看你们,真是失礼了。”
原是路芬芳救了路家人,却不计回报反过来要谢他们,路家夫妇听了此话更加感激感动。路弘凉便推回剑道:“路小友太客气了,这断舍离剑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你若连这点区区心意都不肯收下,我们一家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这剑并非凡品,我实在不敢收。”路芬芳摇头道。“路大哥若执意要谢。只求路嫂子送我一支珠花、手镯便好,将来若是分开长久不见,做个念想就是好的。”
路芬芳如此谦和淡泊,路夫人也笑了:“珠花钗环不值什么。送你多少都行。但这剑你是一定要收下的。不然你这声大哥和嫂子,我们俩不应的。”
路家夫妇都这般说了,路芬芳无奈。只得收回剑来多谢路家夫妇。这番话语举动伯服在珠丘丹炉内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只想道:“路芬芳好个鬼精灵,这般推托谦让,摒利而重情,句句说不要这剑,但又句句是推着路家夫妻心甘情愿送给她。这断舍离和上血刀说不准真有某种渊源,路芬芳岂有不想要之理!”
路芬芳果然问道:“敢问路大哥这断舍离的来历?”路弘凉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请路小友屋内叙话。”
路芬芳便拉了路荃的手,与路家夫妻来到正厅中,路夫人便去沏茶,茶烟袅袅时,路弘凉缓缓说道:“说起来,我能得这剑也纯是巧合。说来惭愧,我资质不佳,修炼二十年还未能成功筑基,此生肉身成圣怕是无望了。散修艰难,我又要养活妻女,逼不得已另寻旁门,又受了骗拐误入仙癯庄。我不愿杀五大门派修士,只接最末等‘乌羽玉’任务,也就是偷盗、猎妖、探听消息、采买东西等杂活,在仙癯庄可以说是地位最低之人了。”
路芬芳低头一忖,笑道:“路大哥果然良善。”路弘凉摆手道:“我与他们不同,自己遭受雷劫不要紧,只怕这报应落到妻女身上。这回的‘千朱鸟’任务我根本不想接,只是尹今潼找过我许多次,说我再不愿杀五门之人也好,总得接一个做做样子。尹今潼这人翻云覆雨,但他刚当上江南朱士少不得要收买人心,卖我们下面这些人好处,我便听了他的话,上昆仑山去了。”
“昆仑山”这三个字在路芬芳心头拧了一把,她问道:“路大哥这个任务目标是何人?”
“我的任务目标却不是天墉城弟子,而是那几天太素宫派去天墉办事的弟子,名叫宁观。至于为什么要杀他,我也不清楚。”
宁观?这个名字路芬芳仿佛在哪里听过。伯服心语提醒道:“妮子心大,连自己的仇人都忘了。”
路芬芳心笑道:“我何时有过叫宁观的仇人?你别哄我。”
伯服道:“妮子果然忘了,从前你在太素宫被强行摄灵时,曾有一个叫宁观的弟子灌了你十倍之量的广玉灵丹,你当时被丹火烧得五内具焚,差点就死了。”
伯服这么一说路芬芳才想起来了,她当时确实恨那宁观恨得要死,他们二人之前并无宿仇,只因那日宁观自己心情不好,正巧接了路芬芳这个软柿子,便多加私刑泄愤。
那摄灵事件平息之后,路芬芳的要紧事一大堆,也腾不出手来专门对付宁观这等杂碎。转眼已经过了一年,路芬芳不再记得报仇之事,却无心救了替自己报仇之人,这也算是冥冥中的因果?
路芬芳又问道:“那这个任务和断舍离剑有何关系?”
路弘凉说道:“我与宁观相斗之时,他手里拿的就是这把断舍离剑……哦,是了,这剑是他用太素宫一样宝物跟天墉城换的。我本无意夺剑,只是斗法之时他手段阴毒,我心中不忿,顺手就把这剑带回来了。”
如此说来,断舍离果然是天墉城的剑。路芬芳原也想过,路家人虽然逃出仙癯庄,治好老梅病气,但莫仙子未必肯放过叛逃之人,这事还不算完;且现在又多了宁观和断舍离剑之事,太素天墉恐怕很快就会追查过来的。
路芬芳问道:“清音仙上可曾说过,老梅病气何时能根除?”
“快则一年,慢则三年。”路弘凉说道,“我们按时服药就好,倒也不必劳烦仙上费心照顾。”
路芬芳说道:“清音仙上和陈市主是至交好友,你尽可安心住在这里养病,无事也不必出门,生活修炼所需,陈市主一应准备妥当。还有,这几日前院来了几个太素宫的修士,你千万要留神躲着他们,若不小心遇见也不用害怕,只说是陈市主的远房亲戚就好,我已都拜托过陈市主了。”
路弘凉拱手谢道:“多谢路小友费心周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屠紫翠
路芬芳别过路弘凉一家,刚往澄雷那边走,迎面撞上了苏合。苏合不由分说将她往客房推,口内说道:“你都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快去休息吧,那边我叫蓝睛盯着啦!真是的,看个病人还要几个人在那?”
苏合好大力气,路芬芳只得应道:“好好好,我去休息还不成吗,你别推我,我自己走。”
两个人才走几步,就听小童吵嚷:“高修士醒了,清音仙上请路姑娘过去呢!”
路芬芳闻言携了苏合的手便往澄雷住的那间五桃茅屋跑,差点丢掉一只鞋。跑到门口时清音正打着帘子叫她:“你进来吧,澄雷有话和你说。”
路芬芳急忙进门,轻脚快步走到澄雷床边。昏暗的房间里,澄雷微张的眼睛如同密布阴云中透出的一丝日光,这生气虽然微弱,路芬芳密不透风的心总算松快了些。
“澄雷师兄……”路芬芳蹭着床沿缓缓坐了下去,双手紧紧捏着被角,想听他说句话,又怕他说多了伤身,一时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澄雷说道:“我知道……你,是你……救我。是你救我。”
路芬芳点点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喉咙也是又肿又疼。她怕澄雷看自己哭也跟着伤心,只平静得说道:“师兄,是我不好,害得你身陷险境……我这几天真的好后悔……”
“没事,芳儿,我没事……唉……”澄雷安慰路芬芳几句。忽然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路芬芳忙问:“怎么了?你哪里痛?”
澄雷忽然又笑道:“没事,我想起在老梅根下咱们说的话了……这回要能活着出来,我得请你吃十碗炖肘子……那得花多少钱啊……”
路芬芳“噗嗤”笑了,他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贫嘴。但见澄雷眉头仍是皱着,路芬芳便知道他仍是不舒服,急忙喊了清音进来。清音搭了脉,又给澄雷检查脚上和身上的伤口,路芬芳便背转身去。
清音看伤看了许久,路芬芳问道:“怎么样了?没有大碍吧。”清音还未搭话,忽听得敲门声。路芬芳去应门。那敲门小童便说道:“紫翠丹房弟子张其凤说有要事拜见清音仙上。”
清音还在澄雷床边。早听到童子所言,便说道:“你叫他少待片刻,我马上过去。”
“那张道友说请仙上务必尽快过去,要紧。要紧。”小童用稚嫩的声气转达着张其凤的原话。清音仍感觉到了这话音中的危急之意。只得先按下心中的疑惑,先去敞厅见张其凤去了。
路芬芳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张其凤既然有要事禀报,为何不自己过来说。偏偏要把清音叫到敞厅去?他似乎故意避着别人,难道是紫翠丹房出事了?
路芬芳且看顾着澄雷,心神不宁惶惶不安起来。她正愣着神,那小童又来报:“清音仙上有急事回紫翠丹房一趟,他说澄雷这边只能请路姑娘照顾几日,他尽快回来。”
看来真的出事了。路芬芳担心得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澄雷,心里越发没底了。算算时间,清音应该是刚走到敞厅,见着张其凤,两个人说了不到两句话,甚至不及面辞陈劲节便同回紫翠峰去,只随便打发了小童来叮嘱路芬芳这句话。紫翠丹房那边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路芬芳越想心里越慌,反正有武英韶和夏苕华看着澄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她倒可以抽身回紫翠峰帮忙。她想来想去终于放不下心,给清音发了一道灵扎问出了什么事。过了一个时辰,清音依旧没有回复。
路芬芳坐不住了。她只得拜托了夏、武二人照顾澄雷,拜别陈劲节,由苏合蓝睛御空带着极速赶回紫翠峰去。
隔着渺渺云雾,路芬芳已看见紫翠峰上草木扶疏,那碧绿时而随着风翻拂移动,竟露出一条殷红的河流来。
是血。御空降低高度的瞬间,路芬芳脑子一晕,眼前已是漆黑。她扶着苏合蓝睛的手站定,鲜血登时浸透了她半只鞋,冰凉粘滑直刺脚心。
“走。”路芬芳惶惶然往前走着,眼中慢慢恢复了光明,却只剩血碧二色。紫翠丹房弟子的尸体像被修掉的树枝一样胡乱堆叠在路旁,鲜血斑斑如同新开的花。
路芬芳走上去,蹲下身一个一个探鼻息搭手腕,每次蹲下去,都感觉自己双腿僵硬再也无法站起来,但她只能站起来,只能向前走,一直走到李靖和清音对峙的婆娑园中。
此时的婆娑园中,半边是枯朽的人木,半边是新绿的威灵仙、木瓜和车前草,靠近人木的紫荆不知怎的,也都半枯之状。清音和李靖两个便在紫荆丛旁默默相看,神情各自肃然。
“如果清音仙上还不打算把洞天壶交出来,我只能把师弟的坟掘开,一看究竟。”李靖说着,望了一眼人木花后的周重璧之墓。
“李靖,你身为天墉城大侍剑,闯我丹房,杀我弟子,可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清音拂袖道,“你既与周重璧兄弟情深,我便掘开坟墓将你与他合葬,你可满意么?”
路芬芳上前来,与清音站在一起。清音问道:“你怎么来了?云根堂那边……”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叫我回来。”路芬芳低声说了,又扬声对李靖道,“我和你说了多少回,洞天壶已经崩裂在周重璧体内,不复存在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李靖冷笑道:“哼,谁知是真的崩裂了,还是你自己藏起来了?若无洞天壶助益,你岂能从仙癯庄安然离开!”
原来仙癯庄的事,李靖也知道了。路芬芳不置可否,李靖便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仙癯庄已经昭告修仙界,你路芬芳为了自己活命,杀了太素宫的高澄雷。据说高澄雷修为比你高出许多,若无灵宝助益,你岂能杀得了他?”
路芬芳百口莫辩。看来她在仙癯庄的事是莫娇旎故意透露给其余五派的。众人皆陷她于不义,这时候辩解再多,有谁会听?她便拔出剑来直指李靖:“你敢碰他的墓一下,我管叫你生生世世都为此举追悔!”
李靖没有被路芬芳的话吓到,反而直盯着路芬芳的剑看,皱眉阴声道:“我派的断舍离剑是你偷的?太素宫的宁观也是你杀的?”
第一百六十章 四重罪
路芬芳还是沉默。事实已经发生,就在她和路家三个人心里,但是她绝对不能说出来。
在这一刻,她仿佛看透了——这般灾劫是她注定要承受的。灾厄像雷火弹般一个接一个爆炸,炸得漫天烟尘石渣,炸得她粉身碎骨,众口铄金金必销之,众人推墙墙必倒之,事情的局面她已经无法控制了。
“对,是我干的。”路芬芳干干脆脆答道。清音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充满了无奈。
“哼,我早该想到是你。”李靖怒道,“这断舍离是周重璧十八岁那年我送他的寿礼,他用了许久,反出天墉那日却没有带走……他的东西,你自然都想收着,而他想必也都愿意给你!我所料果然不错,洞天壶只可能在你手里!”
李靖说着一袖向路芬芳挥去,清音挡在她身前,化解了这一招。青光在李靖和清音之间炸开,碎风狂舞,溅起园中万叶飞腾。清音对路芬芳道:“你快走,这里我来顶着!”
“不,我不走!”
“别说这样的傻话了,你留下就是送死!你快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药草叶子像锋利的小刀扫过路芬芳的面颊,她忽然明白了清音的意思。在天下人眼中,她私藏洞天壶,这是一重罪;杀了宁观,这是二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