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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凌霜闻言,不禁由疑惑转作惊异了——主君为何这样说呢?
“不过将军放心,我们可不是因为这个就把他放进营中去的,而是看了他的御赐令牌……”两卫士见凌霜似在犹疑,连忙表示他们绝没有因私违纪。
“哦,好。”凌霜若有所思地在原地愣了一瞬,方反身回到营中。
回来见校尉殷虎仍跪伏在地上,忍痛捂着心口向凌霜拜谢道:“幸好陛下肯听将军之言,否则属下今日难逃死罪。殷虎谢过将军,听凭处置。”
凌霜面色冷清,只肃声说道:“你自知该当何罪,去军法司自领吧。”
殷虎看着凌霜言罢走开,甚至都没多瞧他一眼,心里着实有些发虚:方才南容澈踹的这一脚已经很够他受的了,再去挨过一顿脊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毕竟如今军中上下都对这位平朔将军敬慕非常,军法司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他使诈暗算她,不直接打死他才怪。
第三十四章 念往昔锦盒藏心
靖远公府自得斋中,凌霜手捧一卷经书,方看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却不禁想到了南容澈,又令她心下自生一阵慌乱:这一篇原是寄托女子对夫君的仰慕与思念之情的,自己怎会望文生义、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主君呢?
说起来,主君今日在校场上的言行举动,恐怕亦不能用“温其如玉”来形容。凌霜无奈地笑着摇头,意欲驱散此时走偏的思绪,抬眸间却瞥到了放在桌角上的一方锦盒——上镌龙凤一双出没于云海之中,栩然有生趣。
“是因为陛下?”凌霜看着这方从小笋手中接过的、用来盛放白梅暖袋儿的锦盒,又想起那日她意欲归还暖袋儿时,晏麒曾有此一问。当时她因只想到了赐婚之议,自是当即予以否认,而此时回想起这个问题,却觉得不能再如那般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闭合的锦盒一角露着一点明黄,应是铺衬在盒内的绢帛,想是先前取出暖袋儿时带出的,当时并未留意。
凌霜起身将锦盒捧到近前来打开,准备将绢帛取出重新叠好,这才发现这幅绢帛之下附有一幅图画:锦帐之下,一身太子冠服的少年侧身面向榻里而坐,眉目含情地望着榻上的一卷被子。
凌霜很觉惊奇,便捧起绢画仔细端看,竟觉得这画中情景似曾相识,直将她的思绪牵回了六年前。
卧房内,凌霜抱膝坐在床上翻看着《女金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只当是来送药的侍女,并未十分理会。
“看起来并无大碍嘛。”这声音清朗中带着一点戏谑,自然不是出自侍女。凌霜闻声抬头,却见一少年公子正潇洒自若地站在自己的内室中,手持一面折扇掩住面庞,锦衣华带,褒袖长裾,分明是晏麒惯常的装束。
凌霜惊了一瞬,继而开口问道:“殿下怎会到此?”
南容澈这才将折扇从面前移开,笑说道:“还是小凌子你有眼力,你府上的守卫可都将孤认作了子麒。说说,是怎么认出来的?”
“殿下与晏公子举止气质大不相同。”凌霜口中如此作答,心中实则在想:晏麒断不会贸然闯入人家闺房,似太子殿下这般无所顾忌。
凌霜方要下榻见礼,忽而意识到自己此时只穿着中衣。方才惊疑之间与南容澈答话,竟疏忽了此节。思及于此,凌霜顿觉脸上一热,顾不得君臣之礼,自先反身扯过被子钻了进去,连头也蒙在被里,半晌不发一语。
南容澈见凌霜如此,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兀自愣了片刻,方又笑道:“我说小凌子,你这时候躲还来得及吗?说什么身体不适,原来是在家中偷懒,如今被孤逮了个正着,你不打算好好交代一下吗?”说话间已自走到凌霜的床榻前,便要俯身去揭开被子。
凌霜听到脚步声近前,自是更觉困窘,紧紧裹着被子向榻里滚去,在被中闷声说道:“你先出去!先出去!”
南容澈伸手揭被的动作顿在半空,像是被眼前凌霜的举动惊到了。她无故缺席伴读让他担心不说,他不惜违反宫规亲自出宫来看她,她竟敢如此无礼呵斥他出去,真是岂有此理!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榻上,自叹道:“真是目无主上啊,看来孤得和靖远公谈谈了。”
凌霜听他如此说,自觉失礼,方从被中缓缓探出头来,解释道:“我并非托谎偷懒。”说着以目示意南容澈看向枕侧那本她方才情急之下丢开的《女金方》,继续说道:“那个……是初至,因觉腹痛得厉害,父亲说今日许我在府休息的。”
南容澈取过来看了那翻开的书页,记的是女子经期保养之法,自解凌霜之意,却也不好意思起来。方才全然未觉,原是自己唐突了女孩子。此时还坐在她的绣榻上,而再看向凌霜竟不觉口结起来:“我……孤……你……小,小凌子……那个……”
南容澈正自情赧,却听到靖远公在外敲门唤道:“霜儿。”南容澈一惊回神,连忙向凌霜作出禁声的手势,意思是不能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凌霜会意:太子身着晏麒的衣装而来,必然是偷偷出宫的,如果被父亲看到,定要告到皇帝那里去,太子难免被责。
而南容澈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凌霜始料未及,只见他倏地弹起跃上榻来,旋即揭开覆在凌霜身上的锦被,反身钻去被底躲藏。看起来当时这间房中最窘迫的人似乎当属南容澈,而隐在被底的他或许并未意识到,在他身前还有一个较他更觉窘迫百倍的人。
如今回想起其时情状,凌霜却不禁摇头失笑。观彼当时所为,哪里像是庄严持重、天威赫赫的主君?思及于此,主君的声音仿佛又响在耳侧:
“这话如果是出于君臣之义,就不必说了。”
“你倒是惯于在朕面前称臣,难道就不曾换个思路看待和朕的关系吗?”
“虽然相熟,也不能越礼太过。爱卿你虽为将帅,终究是女子,闺名岂可任人轻呼?”
“朕很是喜欢思暖这个名字,以后便对爱卿以此相称了。”
“朕的怀抱可有驱寒之效?”
“朕倒不介意你恃宠而骄。”
“可若是朕真正倾心之人,却对朕无意,该当如何?”
“对于朕择后的事,你真没有什么想法吗?”
“你不明白朕的心思也还罢了……”
“难道于你而言,如何给他定罪,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吗?”
“在你看来,朕要治他的罪就没有别的因由吗?”
“不知平朔将军什么时候也能以关怀同袍之情,多体谅一下朕心。”
……
他说过的话,原来自己都清晰地记得,包括那一句感觉是自己听错了的“朕的思暖,在想什么?”
今日前时的种种思绪在脑海中交相缠绕,却使得凌霜心中疑雾尽去、一瞬清明,再想起那两个卫士说的主君以“忘寒兄”自称的话,凌霜似乎明白了的主君当时究竟为何会那般震怒。
既已悟知主君心意,凌霜不禁想起那日在清心殿中,太后说的那些话以及自己当时的应对之辞,心头随之泛起隐隐的酸楚和疼痛。凌霜仔细地将手中的绢画收叠起来,贴身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第三十五章 议和亲扶朔来使
萧成自边关一路监护扶朔使团进京,可谓顺风顺水,甚至感觉自己是在随行一支迎亲仪仗,心下暗暗感叹这差事无趣。但一想到此行定与凌霜前时回复扶朔致书一事相关,亦觉身负重任,丝毫不敢轻忽,再想到回京便能与主将相见,便更加精神爽朗。
而当在宣政殿上,终于又看到那个银甲玄披的主将身影时,真是倍感亲切,这心里一高兴,就连迎接使团的声声礼乐都变得动听了。
南容澈与扶朔来使叙过国礼,方含笑说道:“南朔经年论战,朕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未见过为两国修好而来的使者了,今番又是扶朔权高位重的左相亲临南晔,更是出乎意料啊。”
扶朔主使左少琛揖手回道:“吾君以外臣为使,一则是为表对两国止息刀兵、结为姻好之重视,再则嘛,是因平朔将军前时曾致书敝府,过问割地之事,外臣很想对此当面予以回应,所以便来了。”
凌霜闻言侧目,便知左少琛来者不善——前时因扶朔直呈密函向她扣关问行,意在使南晔君臣相猜,而南容澈既说此事凭她裁处,凌霜遂回书一封到扶朔相府问左少琛可否将华泽十二城割与南晔。其实不过意在以其道还之而已。
而左少琛此番前来,可以说亦是表明符崇与他之间君臣无猜,也可说是彰显其自身地位之稳固。
南容澈听后亦解其意,点头说道:“左相真可谓诚意感人。正好,朕也很想听听你如何回应呢。”
“这便要看贵主您的诚意若何了。”左少琛直起身来正面着高坐在御座上的南晔君主说道。
“哦?此话怎讲?”南容澈此时颇有兴致。
“外臣千里而来为吾君结亲,不知陛下将以何人遣嫁呢?”左少琛无多赘语,直奔主题。
南容澈和然一笑,说道:“此番两国修好,朕亦甚重之,所以这遣嫁之人,不仅姿容绝代,更是身份贵重。”说话间眼光不易察觉地在襄国公身上稍住,继续道:“此人便是南晔第一美女,姝莲郡主。”
晏显听到主君说要送其女晏姈姝去扶朔和亲,惊得眼前一阵昏花。想到之前主君降旨赐封晏姈姝时所说的“以彰帝室尊宠”的殊荣,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晏显方要站出来说话,却先听到了左少琛满是不以为然地嗤笑:“可据外臣看来,这个所谓的姝莲郡主实是名不副实,贵主当真觉得她堪配我扶朔一国之君吗?”
听他这么一说,晏显倒把已到喉头的反对之言,生生咽了回去,心下反倒生出几分不忿之情。
南容澈并没有直接回答左少琛的问题,只又解释道:“想来贵使不知,这位姝莲郡主虽非生于帝室,但朕之母后对她宠爱非常、胜于亲女。贵使如觉得以郡主的身份相许于扶朔国君有失尊贵,朕亦可即刻赐以公主封号。”
“这却不必。”左少琛见南容澈故作不解其意,便抬手作止,直言回道:“贵主既然如此欣赏此女,吾君又岂能掠美?其实,吾君心中早有属意之人,贵主果有诚意结好,今日只需说一允字便可。”
听到这个扶朔左相先是直言质疑晏姈姝作配其君的资质,继而又曲论指定其为南晔国君心仪青目之人,言下分明有以其主高于此君之意。
南容澈闻音知意,甚觉被冒犯,倏而改颜正色。
“敢问贵主属意何人啊?”因为方才左少琛说晏姈姝的那句“名不副实”而在一旁愤愤不平的晏显,最先语含嘲讽地出言反问。
左少琛见南晔大名鼎鼎的襄国公竟如此“知趣”,不禁面露得色,却自将身转向凌霜,徐徐开口说道:“吾君非是重色之主,并无意求姿容绝代之女,反而只想要个半面夜叉。”
左少琛话音方落,朝堂中一片哗然,众臣纷议。
“什么?他是说要平朔将军去和亲?”
“我没听错吧?”
“岂有此理!哪有将军去和亲的?”
……
南容澈的脸上早已挂满严霜之色,如果眼中射出的寒光有形,恐怕左少琛此时已被刺得千疮百孔了。
南容澈指节攥得发白,腕间凸起的青筋表明他已出离愤怒,但是君主的威仪使他看起来仍旧冷静自持,而说话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左相是在说笑吧?”
然而左少琛竟毫无畏惧之意,继续沉着说道:“此事关乎国体,何等郑重,外臣岂敢说笑?”
凌霜见主君听了此话,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了,便先从旁接过了左少深的话,冷笑道:“我看贵使不像是来修好,倒像是来挑衅的啊。”
“平朔将军何出此言?左某可是带着割地献城的诚意而来啊!”左少琛举止从容,意态温雅地回道:“吾君因知将军对华泽之地颇感兴趣,特遣外臣以华泽十七城作聘,迎娶将军。”
“放肆!”南容澈闻言再坐不住,倏然起身一声断喝,殿中诸臣顿觉雷霆怒火压顶之势。
左少琛却未有惧意,复又向上一揖,说道:“贵主想听外臣的回应,这便是了。只要贵主同意平朔将军作为结姻的人选入我扶朔,吾君便将华泽之地十七座城池尽数割与南晔。”
“如此出言不逊,你找死!”南容澈心头眼底的熊熊怒火仍在蔓延,竟不顾两国通使之礼仪,便欲当堂处置了左少琛。
“陛下不可!”
“陛下息怒!”
“陛下三思!”
看着主君似是已对左少琛起了杀意,朝臣们纷纷出言劝阻——便是本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玉律也不能随主君任意为之,何况是在廷议两国交好之时。
朝班中已有三五个臣工连同襄国公一齐出来陈言:“请陛下暂息雷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