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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了一下说辞，林塘掩着尴尬，解释道：“超哥这个人喝多了喜欢胡言乱语，江小姐你不要介意，他不喝酒的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管理战队也没问题，今年这么惨，一方面刚进LPL，大家都不适应，另一方面也确实没钱。”
“我叫江灵兮，‘凤兮凤兮归故乡’的那个‘兮’，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她的关注点明显偏了，依旧以手托腮，笑吟吟的样子，接着说道：“我没觉得他在胡言乱语啊。”
她眨眨眼睛，很认真地问：“你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吗？”
林塘一时间无语，难以分辨出她是在逗自己玩，还是真的脑残粉，不过其实也很好验证：
直接拉过来，抱着亲一口，然后看她反应就知道了。
可正经人哪里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他干笑一声，继续避开正面接话，道：“江总今天过来有事吗？”
“有啊。”
江灵兮继续托着腮看他，眸子晶晶闪亮，“我来找你啊。”
“……”
林塘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不要跟她说话比较好，自顾登录了游戏，随后想起来还没点外卖，也懒得多纠结了，直接点了份米线。
“你们每天都吃外卖吗？”
“嗯。”
“不是有煮饭阿姨吗？”
“也有人吃。”
“不合你口味吗？”
“没有。”
“你是北方人对吧，你习惯吃什么菜啊？”
“都行。”
林塘原本担心她会因为电话的事情恼了孙延超，因此想好言劝一下，但见她并没有为此而生气，就没有必要了。
他已经暗暗决定要转会，就没必要继续跟她虚与委蛇了，不失礼貌就行，因此随口应付。
决定转会倒不只是因为江灵兮，他是想要夺冠的人，而NT战队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这个念头最近几天一直有，但一直很犹豫。
一方面NT是他加入的第一支战队，在他心中有伯乐之恩，另一方面则是觉得NT战队挺好的，有点舍不得……可无奈，NT哪都好，就是成绩不好。
这是核心矛盾！
他差点被老爹断绝父子关系，跑出来打职业，难道是为了到LPL籍籍无名的体验几年，等年纪大了，反应跟不上了，没有人要了，再退役灰溜溜回去的？
现在经江灵兮横插一脚，终于让他心中天平倾倒下来，做出了决定：
劳资要转会！
他与俱乐部的合约还有一年，不过通常情况下，选手决意转会，大多数俱乐部是会放人的，因为强行留下来，一旦导致选手心怀不满，比赛这种事情，想要出工不出力，或者当个对面的第六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如果留不住心，不如放走，换点实惠，留在俱乐部里面，哪怕不上场，还是得按照合同发工资，何必呢？
林塘的发挥一直不差，如果想走，用来交易，不论是换钱，还是换人，都不算难。
撕破脸的情况当然也要，俱乐部就是要雪藏你，这种情况下，选手面对俱乐部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比员工面对公司还要无力，只能熬，等合同结束，成为自由人。
不过俱乐部是商业个体，一切都是看利益，因此与选手强行撕破脸，除非矛盾冲突极其尖锐，否则大概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替补！
而且是实力很强，至少不差太多，可以扛得住的替补，也可以是能很快买得到、拿来用的备选。
也就是说，你这个选手不是必要的，没那么重要，这种情况下当然就没必要惯着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单纯从这个角度来说，替补就是抵在“心怀不轨”的选手后心的一把刀。
韩援大潮时，一些韩援的合同上明确规定“不允许有替补”，就是卡的这一点。
林塘是以路人身份进入的职业，自然没资格让俱乐部签这种霸道条款，不过他与管理层关系不错，俱乐部也没有可以顶替他的人。
因此如果有意向的俱乐部，能提供一个不弱的上单，再补贴一部分资金，这个交易是基本不会有意外的。
但是……让他下定决心转会的，不就是个意外吗？
这不巧了么？
第005章 义气
见林塘登录了游戏，开始匹配，然后就一语不发，江灵兮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再说话了，重新用手撑着腮，侧着头看他。
饶是林塘从小就习惯了女同学们的爱慕眼光，也有点承受不住，转头对她道：“江总，要不你去巡视一下基地？”
江灵兮望着他笑吟吟地道：“不用啊，我又不是为了基地来的。”
她嗓音娇甜，眉眼盈着欢喜，却并无丝毫兴奋、紧张或急促，相较于粉丝看偶像，反而更像是热恋中的少女在盯着认真做事的男朋友。
这女孩心思太深，演技太好，林塘自认不是对手，因此干脆不琢磨她的事情，反正自己都打算转会了，与其琢磨她，不如琢磨怎么走掉。
不过话说回来，她如果真的是为了自己才把俱乐部买下来的，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跑掉吧？
他不再管江灵兮，自顾戴上耳机，在网上找到昨天半决赛的比赛视频，关掉解说声音，然后慢慢看。
等了将近十分钟，总算排到对局，他在上单位，拿剑魔打奥恩，正对线的时候，手机响起来，外卖员的电话。
“你放楼下就好了，谢谢啊。”他如往常一般回应。
旁边一直沉默，如果不是因为太漂亮，几乎就是隐身状态的江灵兮忽地站了起来，道：“我去给你拿。”
林塘愣了一下，忙道：“不用……”
“哎，你好好补刀！”
她已经起身，淡紫色裙裾飘荡，裙裾下裸露出雪白精致的足踝，踩着双小白鞋，碎步小跑出了训练室，只余娇甜清脆嗓音在训练室，语气随意，似还有几分娇嗔，像是在与很亲近的人说话。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在旁，大抵真要误会这是情侣相处，即便是他的阻拦，也像是刚刚确定关系的情侣，还不大好意思劳动女朋友大驾去拎东西。
袅袅余香之中，林塘愣了两秒，然后回过神来时，就看到屏幕中央位置，对方的一个炮车兵被自家的三个远程小兵打残，仅剩一丝血！
他赶紧操控着自己的剑魔一个冲刺往前，巨剑一挥，一道火链甩了出去，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火链延伸途中，那只大炮车倒在了自家远程小兵挥舞过去的小光点之下，炮管上掀，仰天翻倒，彻底死翘翘。
“卧槽！”
林塘忍不住叫了一声，差点捶胸顿足，劳资的法拉利！！
奥恩大概觉得他少了个技能，轰轰轰地喷着火焰冲上来一通嚣张，不过真正意图还是想要趁机补掉他的大炮车。
林塘自己大炮车都被美色所误，给丢掉了，哪里容得对方补掉，果断挥着巨剑上去，虽然没能阻止奥恩补掉大炮车，但将其揍了一通，赚了不少血量，发了火气，总算舒服了一点。
细碎轻盈脚步声传来，江灵兮很快拎着外卖回来，放在旁边桌上，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他打游戏。
林塘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趁着回城的时候，想要感谢一下，免得自己很不懂礼数似的，但转过头去，见江灵兮以手支颐，那双清如秋水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反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于是跟她对视了两秒钟，又转了回去。
江灵兮抿嘴一笑，脑袋又偏了些，托着腮看他，带着笑意问：“你紧张呀？”
林塘转过头来，露出很惊奇和不解的表情，“没啊。”
江灵兮抿嘴一笑，不再说话。
林塘也继续不理她，专心打游戏，他个人能力本就极强，拿着剑魔压着奥恩打，可无奈奥恩这英雄不吃对线，哪怕被压，打团依旧杠杠的，而他这边队友全线劣势，很快第三条小龙团被一波团灭，几乎宣告这局没了。
对方卡视野快速拿掉大龙之后，队友上票投降，林塘一票反对无效，结束了游戏。
他并无遗憾愤懑之色，结束之后去看统计数据面板，随后轻轻舒一口气。
江灵兮在旁边站了起来，轻声道：“好啦，我不在这里影响你啦，你好好吃饭，然后继续打排位吧，我先走啦。”
林塘有些意外，控制住表情道：“拜拜……谢谢你帮我拿外卖。”
江灵兮眉眼盈着笑意侧头与他对视一眼，这个过程中轻盈转过身，淡紫色的裙角飘动，袅袅往外走去，一只小手背对着他挥了挥，娇甜嗓音微微扬起尾音：“走啦~”
林塘目送着那淡紫色裙裾在门外消失，发现自己竟莫名其妙松一口气，好似刚刚很紧张似的，他对自己竟然这个反应有些惊愕，随后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女粉丝太可怕了……”
就着视频吃完外卖，他也已经将转会的事情在脑海里面转了几遍，随后拿起手机，复又给孙延超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却没声音。
“超哥？”
林塘有些奇怪地喊了一声，然后又过了两秒，手机才传出孙延超明显小心翼翼的声音，明明是粗嗓门，听着却像是个差点被拍死的蚊子，细而轻：“~嗯？”
林塘有点无奈地道：“人走了。”
“艹！”
那边嗓门瞬间恢复，“你不早说，吓得我这个哆嗦……”
“我当时想拦着你了，你不让我说话啊！”
“你不会打断我吗？”
孙延超语气十分郁闷，“要不是还有股份，我差点都要写辞职报告了。”
林塘无奈道：“不至于，她压根没生气，还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真的？”
孙延超像是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声音传递出来的精气神，就像是刚刚软趴趴地摊在地上，然后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昂首挺胸，“我就说嘛，她摆明了对你有意思，怎么样，考虑一下？”
林塘没理这茬，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我想跟您商量件事情。”
“你说。”
“我想转会。”
孙延超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江小姐？”
林塘想了想，还是选择如实道：“有点关系，但不是主要原因。”
“我明白了。”
孙延超叹了口气，“不过我也跟你说过，我们春季赛这么惨，主要还是引援的问题，现在有资金了，等到休赛期，肯定要把中野补足一下，等夏季赛未必没有机会。”
林塘这次沉默更久，才道：“超哥，我一直很感激你，我也喜欢NT，如果能留下，我肯定是希望留下来的。”
“不过你也说了，江总不懂游戏，她投资俱乐部，很可能只是觉得好玩，俱乐部成绩怎么样，她在乎吗？”
“退一步来说，您说夏季赛未必没有机会，什么样的机会？NT夏季赛目标是什么？季后赛？”
孙延超听他说完，才又叹了一口气，“林塘，我知道你心气高，也有这个天分，但是你也要知道，能坐在LPL比赛席上的，谁没天分？谁比你差了？”
“十六个战队，冠军只有一个……就算是世界赛名额，也只有四个……谁不想进季后赛，谁不想成绩好？你能知道去哪个战队能夺冠？就算是所谓的银河战舰，又有几个走到最后了？”
“你才打了半年LPL，我们不说战队，就只说个人，你觉得你在LPL的上单选手里面能排第几？”
林塘沉默了一下，孙延超略等了两秒，然后继续道：“所以啊……”
这时候，林塘忽然出声：“第一。”
孙延超话语被打断，略微怔了一下，然后听到林塘补充道：“我不是自大到觉得我能在LPL排第一，是我只想要的是第一……”
孙延超不知道是被触动，还是觉得他太天真幼稚，没有接话。
林塘继续道：“超哥，我的情况你知道，我跑出来打职业，差点被我爸妈断绝关系，放了假都没法回家，我一个人在基地待着……我这样，不是为了进季后赛的。”
这次换孙延超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又叹一口气，道：“林塘，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是什么为人，你应该清楚，我不是说自己有多高尚，但至少讲义气，你对我好，我就绝不会亏待你。”
“NT能进LPL，说我们肯定说是大家的功劳，但谁的贡献最大，大家都清楚，我也清楚，三场MVP，绝对首功。”
“去年休赛期，好几家俱乐部找你接触，鱼龙，AG……都是老牌俱乐部，实力强，待遇也好，但你都拒绝了……今年春季赛，几乎都是你一个人拖着战队往前走，也没抱怨过什么”
“超哥……”
“你听我说完！这些事，这些情，我都记在心里面！我知道你为啥留下来，我也想要把战队搞好，但是穷啊，没办法，我又信不过那些大老板，人家拿了钱来找我，我也不敢卖，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战队和你们都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