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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一梦慌乱地退了出去,她十分不习惯现在的环境。
自她有记忆起,住的就是潮湿,晦暗,通风不良的胡同,睡的不过一张门板;?盖的不过一床破絮,那破絮不管怎么洗,都只有一股霉味,那不是被子发了霉,那是充斥在周遭的气息。
而现在,阳光充沛的小楼,绝佳的通风,柔软的床榻,都让她陌生。
陌生到生出窘迫,因为她连这浴室的浴缸,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云悠了然地笑了笑,起身披了一件丝绸外袍,外袍沾了水汽,就紧贴上了肌肤,勾勒出一幅名为诱惑的画作。
白皙的脚落地,脚后跟还有些茧子,脚背却是实打实的泛着玉嫩,踩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入秋就有些寒凉。
一梦见美人裹了丝袍出来,身后跟着一只猫儿,比刚才没穿还要惑人,脸上泛出些有些窘迫的红。
“不用担心,这儿,我们怕是也住不长,只当是个落脚处吧。”
“你要做什么?我身上没什么钱。”
一梦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忧虑,她没有钱,全身上下只有几个铜子儿,在这儿住着吃着,究竟是谁付的钱,又是谁家的门户。
“我有啊。”
云悠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牛奶入口,让她想起曾经日日不断的羊乳,再看看自己依旧有些粗糙的指尖,心中暗叹果然最难养的不过一身玉嫩雪肌。
“耶?你怎么光着脚乱跑,别把这地儿踩坏了!”
沈母端着一盘水果,见到光着脚的女儿,眉头一皱,就说了一嘴。
她做过大户人家的下人,对这样的宅子,适应力反而比一梦强上许多。
跟在后面进来的霍琛差点仰倒,一则是因为沈母有些不着调的话,二则是猛地见到了刚出浴的美人。
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霍琛只觉得那踩在地上的小脚让人心中躁动不已。
一只猫儿挡住了小脚,对着年轻的少帅投去一个带着浓浓地瞧你不起的眼神。
“凤家在找你们俩。”
霍琛带来了外面的消息,不,何止是找,简直就是在掘地三尺,势必要把人找到。
特别是,凤五爷的人频频来拜访,一次比一次激进,即便顾念着他们霍家,也怕是下一次,就是凤五爷亲自上门了。
想到这里,霍琛露出些隐晦的忌惮。
凤家靠着拉拢军阀,得势得财,已经太久了,久到已经让他生出了不舒服。就像一颗落入珠蚌软肉里的石子,将软肉磨得血烂,自己却能得到血肉的滋润,渐渐地从一颗石子,变成闪着华光的明珠。
“真的么?”
一梦带出了一些惊诧,她尚未见过凤家人,对于云悠告诉她,那是她母亲在的地方这件事,还抱着许些期待。
霍琛有些复杂地望了一眼对方,心中生出些同情。
有好几拨人,在找这位凤姝玉,只不过,除了赵二爷,每一拨人,都想让她死。
云悠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牛奶,嘴角沉了一圈奶白,看得霍琛心中有些痒,想伸手去拭对方的嘴角。
“西南和北边,都联络好了么?霍少帅的宴请,想必他们不会拒绝。”
她既不担忧凤家的人,也不关心凤五爷如何找她。
霍琛回过神,摆正了脸色,默默点了点头。
这几天,潜意识的直觉告诉他,沈云悠远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无害。
或许是对方当日一枪毙了一个人,或许是对方言行间,那股极其自然的倨傲,这倨傲并非因为身份,也并非来自姣好的容貌,而是来自对一切事物把控的自信。
坦荡,且难以动摇。
这股应该被称赞一声敏锐的直觉,反而让霍琛在两人的相处间,不知不觉落了下风。
得到对方的点头,云悠露出满意的笑意,继而转过头望向一梦。
“我带你去见凤夫人。”
一梦眼中亮起来。
霍琛却深深皱起了眉。
“凤夫人也在找你,这不安全。”
“只要找对了人,我们自然会安然无恙。”
云悠甜甜一笑,眼中闪过一些狡黠,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
凤蓁之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接到沈云悠主动送过来的约见信。
来接人的凤玉衡瞥见了那封信的落款,眼中微缩,他已经探访了三次霍琛,却没一次得到有关这位女学生的消息,现下,对方却给凤蓁之送来了信,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打算回凤五爷的身边?
既然不打算回,又为什么要来找凤蓁之。
凤蓁之没有支开凤玉衡,她手上并没有凤家的势力,沈云悠的来信过于诡异,她不敢冒独自前往的风险。
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将消息递给凤五爷,径直前往信中的地址。
这是一处郊外的平屋,破落得厉害,又挂着五颜六色用各色破布缝补出来的幕布,在破败中,显露出奇怪的艳色。
两人刚下了车,看到这破平屋,以为是处荒废的地方,却见那五颜六色的幕布被人撩了起来,就探出来一个穿得比那幕布还要破烂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破得露出里面发黄的肉,脸上带着了无生趣的僵笑,对着两个锦衣华服的人招了招手。
“乖乖,进来罢!”
随着这声毫无生气的呼唤,凤蓁之浑身都起了寒颤,这女人简直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除了这副脏乱的躯壳,好像早就没了生气。
凤玉衡走到前面,带头走进了那个幕布的后面。
凤蓁之连忙跟上,两人警惕地盯着那僵笑的女人,侧着身子进去了。
一进门,先是一阵昏暗,让人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等眼睛熟悉的昏暗的光,就一眼看见站在屋子里的两个女子。
正是沈云悠和一梦,不,是凤姝玉。
凤玉衡目中泛起疑惑,到底还是没有多嘴,只是警戒起来。
他得了凤五爷的令,凤蓁之也是他的主子,应主子的要求,他才会出手。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找这种地方!”
凤蓁之见只有两人,胆子大起来,露出嫌恶的神情。
云悠微笑起来,不带一丝温度。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我怎么知道?左右不过是什么破落户。”
凤蓁之抖出自己的一方帕子捂住了口鼻,十分厌恶这里的气息,这帕子上洒了香水,带在身上,就能让衣服晕上若隐若现的香气。
“这里是最低贱的窑子,门口招呼你们的女人,是这里的窑姐儿。”
云悠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目中透出灼灼异光,带着寒意。
凤蓁之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窑子里经常有各种不干净的病,这里。。。这里竟然是那种地方。“你是不是疯了?!这么脏的地方你也。。。!”
凤蓁之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因为沈云悠走到了她跟前,两人离得极近,对方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们母女,不就是这个打算么?哪有什么疯不疯,脏不脏,不过是丢掉对自己没了用处的东西罢了,你说对不对?”
凤蓁之一瞬间就知道对方话里的母女,指的不是她和凤夫人,而是陈月娥。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猜。”
云悠挑了挑眉,口中的热气呼出来,带着些特别的沉水馨香。
“你想干什么?”
凤蓁之开始后悔带凤玉衡一起出来了,若是对方听见了什么秘密。
“别担心,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凤五爷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也不想见凤五爷,我想见见凤夫人,只要凤夫人。”
这段话极轻极淡,像是从对方的朱口中飘出来的,一旦离开两人的距离,就烟消云散。
凤玉衡没能听清楚这段话,只隐隐听见了五爷的字眼,刚想上前,却见那伏在凤蓁之侧身低语的沈云悠,突兀地直直望了过来。
这一眼如山间迷雾,让人坠入看不清前路的仿徨,捉摸不定。
愣怔间,对方已经离开了凤蓁之,只静静地挂着一个没有半点温度的笑。
一梦呆望着眼前的凤家小姐。
云悠来之前,已经告诉她这位的身份了。
这位,才是陈月娥的女儿。
嫩黄时髦的小洋装,今日烫着一头俏皮的小卷,拢成了一个马尾,再用绸带仔细地打出一个蝴蝶结,像春日的迎春花,娇俏又美好。
捂着口鼻的手指葱嫩,看不见一点茧子,应该从来没有做过家务活吧,肌肤雪白,一定没尝过挨饿的滋味。
当这一切事实呈现在一梦面前,她竟然在这一刻,沉静了心。
无论对方是陈月娥的女儿,亦或是别人的女儿,一梦和凤家小姐之间,在十余载的时间里,已经无法划上一个等号了。
“我答应你。。。”
凤蓁之极为警惕地盯着云悠,心中厌恶,却也不得不点了头。
她的乌糟事情,绝对不能让五叔知道半分。
她在五叔心中,必须是一朵洁白,温静的,遭遇不公,也落落大方的百合。
为此,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堵住任何人的嘴!
离开窑子,凤蓁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凤玉衡几次话到了嘴边,碰上沈云悠的水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五爷在找你。。。”
他到底说了出来。
“哦。”
这是个没有兴趣了解后续的回答,凤玉衡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不知怎地,有些哑然。
凤五爷和沈云悠之间只有一场财色交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纠葛,一人离去了,不过是一场交易终结了,无问东西,无问前后。
带着复杂的思绪回到车里,凤玉衡就听见一句阴森的命令从后方传来。
“今天的事情,一个字也不准和五叔说。”
凤玉衡顿了顿。
“是。”
第108章 、五爷17
“人呢?”
送回了凤蓁之;?凤玉衡就朝梨园赶去,今日是管事们齐聚一堂,汇报手头事务的日子。
刚进房间;?窒息的紧张感就迎面扑来;?不用抬头,他就知道是谁在问,问的又是谁。
偌大的会客厅中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前方的长桌上,齐刷刷坐着两排各个园子的总管事;?清一色的黑衫黑鞋;?胸口挂着各色的徽样的西洋怀表,每种徽样;?代表一个分园。
这些平日在园中管理大小事务;?负责培养戏魁的管事,此时却齐齐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生怕引起座首上那位的注意。
凤玉衡沉默着,凤蓁之的警告犹在耳边。
最终,他低了头;?朝上首鞠了个躬。
这意味着;?他还是没能办成事。
管事们只觉得厅中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变得比方才还要令人窒息,甚至带上了点点寒意。像被人摁进了冷水中,只要一喘气,就会吸进要人命的冰冷。
“比起这群老货,你办事向来让我放心,可有什么解释?缺钱?还是缺人手?”
座首上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那声音极小,却比聋耳的枪声更让人不安。
熟悉凤五爷的管事们知道,这是对方开始不耐烦的征兆。
“霍少帅,还是不肯把人交出来。”
凤玉衡垂着头,撒了个谎,尽管他知道,这个谎言,接下来会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食指轻击桌面的声音停了。
有管事佯装不经意地抬起眼皮子,朝座首的人看去。
同样一身黑绸褂衫的男子神色似乎十分平静,嘴角紧抿,厅中光线亮堂,将男子的清隽轮廓照得分明,柔和的日光打在对方脸上,将那过分的清隽,渲染成一股带着奇异诱惑的秀色。
身为男子,凤五爷过于漂亮了些。
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愣神的管事突然一个寒颤,连忙垂下了眼皮,心中暗叹自己找死。
梨园里不光有女角,当然也有男角。
女角做了戏魁,就有了送到别人身边谋取关系的价值,而男角,是一种更为隐秘,禁忌,却更加牢固的棋子。
凤五爷若是没有这层身份和狠辣,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在座的所有人无人知晓,亦无人敢去想这种可能。
厅中窒息的静默还在继续,凤玉衡垂着头,额间已经冒出了冷汗,他已经拿捏不准凤五爷的态度。
“这么说,霍琛,是存了心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阴沉的声音划破静默,周围的人纷纷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凤五爷还有话说,这事儿还有转圜。
下一瞬,众人却听见站在座首的男子极冷地嗤笑了一声。
这嗤笑如同六月寒冰,砸在人头上,让温度急转直下,头皮发麻。
男子说完那句话,脸上挂上嘲笑,然后那嘲笑转瞬即逝,露出藏在嘲笑之下的暴怒,抓起桌上的茶杯,不顾杯子里的茶还滚热,猛地将茶杯一把砸在桌子上。
哐——
瓷器遇到木器,发出闷响,瓷杯碎裂成了几块,里面的滚热茶水溅了桌前的人一脸,被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