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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潘龙的猜想,帝洛南变法的核心思路可能是依靠军方,用武力扫荡敢于反抗的势力。
如果帝洛南是大夏皇帝的话,这个办法或许行得通,但他甚至连太子都不是……
总而言之,其实潘龙自己也一点都不看好他们。
所以见苍渊担心变法能否成功,他也只能笑一笑,什么都不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处有很小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群人正在刻意压低了呼吸,却依然因为紧张而大口喘气的声音。
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潘龙一瞬间就明白了。
(附近有人在埋伏,他们要埋伏谁?)
他迷上眼睛,将感知放开到极致,很快就确定前面不远处,路边的酒馆、店铺里面,有二十几个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道路。
这些人身上杀气腾腾,明显不是来跟人客客气气讲道理的。
潘龙有些好奇——南夏城乃是天子脚下,按说治安应该是极好的,怎么也有当街杀人的事情呢?
而且……看这阵势,规模还不小呢!
马车不急不慢地向前,很快就路过了那些人两边埋伏的区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猛地响起。
“动手!”
话音刚落,那些埋伏的人猛地冲出来,不止一个人拿出短短的投矛,掷向马车。
苍渊的车夫武功不差,虽然事发仓促,他还是挥舞马鞭,挡住了两枚投矛。但射向他的投矛有四枚,他只挡住一半,剩下的两枚依然射中了他。
好在那两枚投矛射中的只是手臂和腿,虽然伤口看起来有些惨烈,一时间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而拉车的马就惨了,被两枚投矛分别射中头颅和身体,惨叫一声直接倒下,连带着整个马车都缓缓倾倒。
潘龙一伸手,将射穿车厢的几支投矛在空中抓住,其中一支投矛仅仅以毫厘之差就要射中苍渊。
他叹了口气,问:“你得罪了很多人?竟然有人在街头埋伏你。”
苍渊脸色阴沉,拔剑冲了出去。
厮杀声响起。
他的武功其实极高,论修为甚至已经达到了先天巅峰,距离真人境界也不远了。只是看来他的实战经验并不多,在战斗之中不止一次因为经验不足而差点被人偷袭。
好在,今天有潘龙保护他。
虽然潘龙大多数的精力都花在帮车夫处理伤口,避免死亡或者残疾,但以潘龙的本领,只是分出一些精力,就已经足够帮苍渊挡住那些偷袭。
一番恶战,围攻苍渊的十几人倒下大半,剩余的却并不逃走,反而越发狂热,甚至有人冲上去一把抱住苍渊,只求让同伴们能够趁机将他杀死。
潘龙看得啧啧称奇——看这些人的神情相貌,一个个都苦大仇深或者义愤填膺的样子,却没有哪怕一个神情冰冷宛若机械,分明不是专门培养的死士。
能够让一群不是死士的人这样豁出一切去杀他……苍渊究竟拉了多大的仇恨?
就在这时,巡城士兵们也终于赶到。他们呼啦啦冲上来,大呼小叫着将这些刺客纷纷击毙或者击倒,很快就控制住了场面。
眼看战斗结束,潘龙忍不住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苍渊?”
“祸国奸佞,人人得而诛之!”一个满脸血污的青年怒吼,“狗贼,你杀得了我们,杀不光天下心存正义之士!”
潘龙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苍渊。
这家伙居然有这么招人恨吗?
另一个被按在地上的大胡子也愤怒地高喊:“狐媚惑主之徒!洛南殿下一世英雄,竟然被你这小人迷惑!当真苍天无眼!”
潘龙皱了皱眉,觉得这话似乎哪里有问题。
苍渊顿时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白净的脸涨得通红,吼得比他还大声:“少血口喷人!我没有!”
“区区一个分桃断袖的娈(luan)童!”
“放你妈的屁!”苍渊大骂,随即冲过去,一剑捅了他一个透心凉,被鲜血喷了一身也毫不躲闪。
他挥着剑朝着周围怒吼:“还有谁!还有谁想要造我的谣?来啊!你们苍爷爷就在这里!有种的站出来跟老子真刀真枪分个生死啊!孬种!滚出来!”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暴怒了。
甚至于……比刚才被刺杀的时候更加愤怒。
潘龙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感觉自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苍渊这家伙也够倒霉的,居然落得这种名声。)
(不过……仔细看他的相貌,的确是个有些俊美的人,加上他平时特别爱干净,也有一些粉面阴柔气息。难怪会被人怀疑是帝洛南的男宠。)
(哎呀呀,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否则他怕是要抓狂……)
第二十六章 苍渊的苦恼
长街上的混乱已经平息,蜂拥而至的士兵和官差完全控制了场面,侥幸活下来的刺客们平均每个人都分配到了至少两三个看守,更被各种束缚法器捆了一圈又一圈,折腾不出任何风浪。
但苍渊却没有半点获胜的喜悦,他浑身是血,持剑狂呼怒吼,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不是想要杀我吗?我就在这里!来啊!来杀我啊!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滚出来!是男人就别躲躲藏藏的!”
“来杀我啊!”
他一遍又一遍地怒吼着,声音渐渐嘶哑,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士兵和官差们沉默不语,围观的人群也一样沉默不语。
潘龙冷眼旁观,在许多人的眼中看到了再明显不过的恶意。
最终,苍渊放弃了。
他将那柄价值千金的宝剑重重地摔在地上,毫无仪态地坐在血泊之中,神情阴沉得可怕。
潘龙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一掌轻轻拍在他的肩上。妙到毫巅的力量游走一圈,将他身上、衣服上沾着的血污都震开,落在旁边。
于是苍渊就又恢复了战斗之前的模样。精致、干净,俊美得有些女性化的味道。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疲惫的苦笑,让官差们另外安排一辆马车,送他们去南夏城的空港。
坐在马车上,潘龙看着他那垂头丧气,犹如打了败仗一般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该劝慰两句,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一个反贼,眼看大夏朝廷之中变法派和保守派斗得不可开交,乃至于局面正在越来越糟糕,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劝慰?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吗?
所以他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车厢里面一片安静,安静得就像灵堂一样。
苍渊犹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握着,大概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指节有些发白,手背上甚至隐约看到一些青筋暴起。
他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终于慢慢地彻底平静了下来。
然后,他突然开口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可笑?”
“为什么你这么说?”
“我从小就觉得,大夏皇朝出了问题。”苍渊用很低很慢的语调,带着一种显著的回忆的感觉,说道,“十二岁那年,我觉得应该努力去寻找问题出在哪里。我花了十年的时间,直到二十二岁,才确定是朝廷的法度出了问题,需要调整。”
“然后我花了三年多的时间走遍天下,初步总结了一些问题。经过和洛南的讨论,我们上书朝廷,得到批准,再次行走天下——这次花了超过六年时间。最后,我们总结出了一套变法的计划,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讨论和争论,终于将这套计划付诸实施。”
他抬头看着马车的顶棚,轻轻地叹了口气。
“十年思考、十年调查,对大夏皇朝各种问题的了解,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及得上我!”
潘龙点头,他一点也不怀疑这话。
“在变法之前,所有人都说我是大夏军方的第一才子,虽然因为从小授官的缘故,我没参加过科举,但所有人都说,若是我参加科举,至少能中得一个状元。甚至有人说,我是天下唯一有可能破张鸿(张国忠)记录,拿到全部八科状元的人——毕竟他不会武功,而我十四岁就修成了先天境界。”
潘龙笑着点头,苍渊的才子之名,他也是听说过的。
“可等到我推动变法之后,短短几个月,人们对我的评价就都变了。”苍渊垂下头,“他们不再称赞我的才华,相反,开始对我不断地批评。”
“那些关系比较好的人,说我想法太偏激,被偏见迷惑了心灵,需要广泛听取多方意见,不能刚愎自用。那些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干脆就说我是用美色迷惑君王的奸佞妖孽,宣布要杀死我——类似这样的刺杀,我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
“他们为什么不去刺杀帝洛南?”潘龙问。
“因为洛南兄能杀他们全家。”苍渊苦笑一声,“而我不能。”
“以你的权力和影响,至少杀鸡儆猴什么的,应该也不难吧?”
苍渊摇头:“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这段话的意思潘龙当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意做。
“我也听过一句话,叫做‘慈不掌兵’。”潘龙说。
“掌兵这种事情,是洛南兄负责的,我是个文官。”苍渊说。
潘龙看着那张即便被苦恼和愁闷折磨得有些阴沉,却依然漂亮过分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苍渊的武功极高,早已经走到了先天极致,距离返璞归真也只是一步之遥。
但若是他始终被这沉甸甸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那别说返璞归真,他会不会忧愤而死,都要打个问号呢……
“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他说。
苍渊点头:“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
他又叹了口气,眼神却渐渐坚定了起来:“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总之要我尽力把我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就看老天的安排吧。”
“老天想要让我流芳百世,那我很高兴;老天想要让我遗臭万年,我也无可奈何。”他笑了,“反正,我要做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潘龙:“大夏必须变法,这一点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不知道你是否赞同我们的计划,但我相信,你至少赞成其中的一部分——否则你不会来拜访我,更不会愿意住在我家。以你的身份和本领,这南夏城里面愿意邀请你居住的人家比比皆是,甚至于那些大客栈宁愿不收住宿费,也愿意请你住下。”
潘龙笑了:“你们的变法计划,的确有很多地方令人眼前一亮,乃至于拍案叫绝。”
“但也有很多问题,对吧?”
“瑕不掩瑜而已。”潘龙说,“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没问题的。总之先做,在做的过程中发现问题,然后改进;再继续做,继续发现问题,继续改进……不断地改进,就能不断地进步。世界上没有一蹴而就的好事,好事总是多磨的。”
“你的说法和我父亲很相似。”苍渊笑道,“想不到你虽然年纪比我还小,眼光却跟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差不多。”
潘龙又笑了笑。
论年龄,他其实比“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还大。只是前世后半生的生活实在是平淡枯燥,将雄心壮志磨平,将热血男儿磨成了平庸的老人。
(看到他的模样,就让我想起青年时代高喊“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的自己……可谁能想到,当通往星辰大海的道路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们却成为了整个社会可有可无的陪衬。甚至连螺丝钉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至少这一世,我不会再辜负时光,不会再让自己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马车上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眼神也都各自坚定。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行程,走了一段路,马车便来到了南夏城外一个戒备森严的营地。
营地上空,一艘艘平底大船正缓缓升空,朝着神都方向飞去。
神都城高悬天空,上下往来大多依靠这种被称之为“天舟”的飞船。据说它们的式样还是当年帝甲子时代定下来的,直到今天都没改变。
尽管如今的天舟都是后来建造的,可乘船上下神都的过程,却和千年之前没有多大分别。
来到名为“空港”的营地,在这里搭乘天舟,飞到神都的空港——或者反过来。
整个过程,让潘龙想起前世的长途公交。
庞大的客运飞船定期从各个城市出发,前往其它的城市。想要长途旅行的话,要么才能出色考到飞行执照,再自己买一辆个人飞船,要么就乘坐公交飞船。
比方说,一个人要从地球上东亚区的S市前往月面的“月桂市”,他需要先在个人终端上登记,然后天网系统会为他安排行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