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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们开心的时候,天狮王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他们旁边。
  这位化作金发巨汉的妖神手一挥,空中便浮现出一团景象。
  那是一群穿着白色丧服,全副武装杀气腾腾,正骑马疾驰的行人。
  “狮王前辈,您这是何意啊?”一位真人问。
  “他们身上有决然之意,气息和曾家庄互相冲突,应该是跟曾家有仇,窥见机会,来报仇的。”天狮王说,“如果说得更确切一点的话,他们是来送死的。”
  “送死?”
  “没错。看他们的气势就知道了。他们只要对曾家造成足够大的损害就行,至于自己死不死,已经毫不在乎了。”天狮王摇摇头,叹了口气,“大概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此前完全看不到希望,他们也只能忍耐。现在看到希望,他们就忍不住了。”
  “他们在哪里?”方东焕脸色阴沉地问。
  “西边大路上,距离这里还有二十多里。”
  方东焕冷哼一声,驾起狂风朝着那边飞去。
  潘龙皱了皱眉,驾风追了上去。
  然后,诸位真人纷纷跟了上去。
  之前卢喜安就说过,曾家出了事,必定会有人抓住机会来复仇。
  他说对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复仇者
  五月份的北幽州,天气已经称得上是暖和,但当日头渐渐偏西的时候,晚风中便夹杂了明显的凉意。
  若是吃饱穿暖坐在家门口,这点凉风倒也算不了什么。对于那些吃过晚饭散步消食的人来说,这种风吹在身上,甚至有助于消化。
  但对于已经骑马疾驰了半天,更因为紧张而汗流浃背的人来说,这样的风吹在身上,就很有几分刺骨的味道了。
  那群穿着丧服的人,正沿着大路纵马疾驰。
  他们骑乘的骏马并不怎么高大,身上的颜色乱七八糟,但马蹄却清一色都洁白如雪,正是混杂凶兽“雪蹄羚”血脉的骏马,名曰踏雪驹。
  踏雪驹不像雪蹄羚那样一离开冰天雪地就热到发烧,但也只能在较冷的环境里面生活。巨大的限制带来的是惊人的耐力,它能够载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连续四五天除了吃肉喝水之外就是跑,几乎不需要休息。
  拥有这种能力的混血骏马其实不少,在它们当中,踏雪驹是最便宜的,也是饲养成本最低的——在正常情况下,它可以吃三成肉七成草,只有狂奔的时候才需要吃纯肉。
  幽州这边的江湖人,很多都会骑这种名驹。
  而一群人骑着踏雪驹狂奔,自然是有什么急事。
  这样的情况在幽州并不少见,可若是这群人都穿着丧服,那就真比较少见了。
  毕竟就算是奔丧的,一般也是到了地方快进门的时候才换衣服,穿着丧服到处跑,这是给人送晦气吗?
  看到有人如此招摇过市,便有行人眉头一皱,手按在了佩刀的刀柄上。
  可再往后看,只见呼啦啦一条长队络绎不绝,沿着大路蜿蜒出去,甚至一眼看不到头……于是便又将手放下了。
  “这是干什么啊?那么多人穿着吊丧的衣服出门……究竟死了多少人?”有人忍不住嘀咕。
  这话着实有点恶意,却引得大家纷纷点头。
  的确像是看起来死了好多人的样子,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阵势呢?
  “怕是死了一城的人吧……”有老人低声说,“真是可怕!”
  说话间,一个个骑士从路上跑过。
  其中就有愿意跟他们说两句的,冷冷地说:“这丧服不是为别人穿的,是为我们自己穿的。”
  那人说完这句,一抖缰绳,刚刚稍稍放慢速度的坐骑再次加速,很快就跑到前面去了。
  行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刚刚那个想要拔刀的老江湖才低声说:“他们的脸色不大对,的确像是要去找人玩命的样子。”
  “这么多人……怕是有二三百了吧?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多人拼着性命不要,去找人厮杀?”
  没人能够回答。
  骑士队伍的前面,一个年轻人追上了为首的黄须中年。
  那中年人身材魁梧,须发都微微带着枯黄之色,尤其胡须,看起来简直像是秋天的枯草。
  他的脸色阴沉而冰冷,眼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机,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二叔,后面的人有点吃不消了。”那年轻人说,“要不要让他们歇一歇?”
  “歇?”黄须中年人冷声说,“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永远休息,现在歇了干什么?”
  “可是……他们再不歇一歇的话,我怕等到了地方,就没力气动手了。”
  黄须中年人叹了口气,说:“小奎,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们现在没得选择——我们要赶时间啊!”
  他用马鞭指着前方,解释说:“从今天早上飞火传讯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眼看着天色快黑了。而若是我们不能抢在天黑之前赶到曾家庄,我们这一趟大概就是白来了。不仅原本的计划没办法实现,甚至要白白送命。”
  “为什么?难道曾家庄的人会逃跑?还是说他们到晚上就镇定下来,列阵而战我们打不过?”年轻人顿时有些不服气,“曾家的确威震幽州,可只要没有真人宗师坐镇,大家刀对刀枪对枪地厮杀,他们又不是三头六臂。我们为了报仇,是可以不惜一切的,一人拼命尚且万夫莫当,我们这么多人拼命呢!”
  黄须中年人苦笑一声,说:“如果只是我们和曾家打,那么我相信就算曾家再怎么能打,我们豁出性命,至少也能拼掉他们许多人。”
  “但我就怕……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有曾家。”
  “什么意思?”
  “曾家的高手虽然或死或逃,可他们交游广阔,江湖朋友众多,听说曾家出事,四面八方的高手都会来看个究竟。”黄须中年人解释说,“这些赶来的各路高手,未必都是曾家的朋友。跟曾家没交情的甚至有仇的,肯定也比比皆是。”
  年轻人连连点头。
  “如果只有那些和曾家交情好的高手,那么我们去进攻曾家,他们肯定毫不留情地一顿砍瓜切菜——老实说,我们这二百四十二人,面对一位真人宗师,可能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过。”
  黄须中年人说:“所以我们的希望就在于……那些和曾家有仇,希望看到曾家倒霉的高手们!若是他们还在,有他们牵制住那些跟曾家关系好的高手们,我们才有机会和曾家决一死战!”
  年轻人先是点头,然后纳闷地问:“可是……这跟我们要抢在天黑之前赶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中年人叹了口气,说:“你还不明白吗?若是我们去得太迟,看热闹的都走了,会留在曾家这边吃晚饭的,你觉得应该是哪一类?”
  年轻人顿时恍然大悟,看着已经渐渐西垂的太阳,不由得着急起来。
  “那糟糕了啊!看现在的天色,就算我们能够抢在天黑之前赶到曾家庄,那些看热闹的高手怕是也都已经回家吃饭去了……”
  中年人露出苦涩之色,说:“所以昔年文超公说‘女人化妆,讲究一白遮百丑;男人打仗,讲究唯快不破。’事情不一样,但道理一样。”
  “那我们还来得及吗?”
  “你问我,我问谁呢?”黄须中年人看着曾家庄的方向。
  虽然此行极为危险,甚至可以说是拿命在赌,就算赌赢了,也不过只是争到一个能和曾家厮杀的机会而已,但他还是宁可去拼一拼。
  对他来说,这仅有的一点点机会,值得他拼命!
  “唉!只希望我们还没有来得太迟!”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下台阶
  数百匹异种骏马在大路上狂奔,声势自然极为惊人。
  潘龙才动身起飞,甚至还没能看到那边的景象,已经听到了沉重密集的马蹄声。
  几十里外的马蹄声,对他们这些至少也返璞归真,能够御风飞行的高人们来说,简直跟敲门没什么区别。
  ……只是比起不需要等到声音传来,本身神识警戒范围就达到几十里的妖神天狮王,他们还是差了许多。
  从天狮王发现有大批人马赶来,到开口告诉他们,再到他们听到马蹄声,前后大概有半分多钟。
  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做许多布置。
  对妖神来说,几十里外的事情是“现在”。
  而对真人来说,几十里外的事情是“半分钟前”。
  这就是差距。
  有这么多时间,手脚快一点的话,几重阵法都已经发动完毕了。
  就算手脚稍稍慢一些,至少直接启动传送法术扬长而去,是毫无问题的。
  提前半分钟时间发动传送法术,天底下没人拦得住。就算是天下第一妖神毕灵空,她也只能打死“现在”的对手,奈何不得“半分钟后”的敌人。
  而对那些正在骑马狂奔的人,这距离又不是半分钟,而是一刻钟甚至更多一些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武林高手,就算普通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只要不是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袭击,怎么样都来得及反应过来。
  披甲、布阵、迎战。
  最多就是准备稍稍仓促了一点,阵型没那么完整,士兵们的勇气没有鼓舞起来而已。
  兵法有云“击奇者,不过百息”,就是说要对敌人发动偷袭的话,最好能够让敌人在攻击之前不足一百次呼吸的时间里面才发现,这样效果才比较好。
  那种被敌人提前大半个小时发现,呼哧呼哧跑到了,人家已经整整齐齐地在以逸待劳的,就属于拍脑袋打仗想当然,跟看着地图给前线打电话,不分青红皂白要求机枪阵地前移五十米,去河中间布置阵地的微操之王蒋公中正一个类型。
  有趣的是,自古文人领军,就特别喜欢折腾这类幺蛾子。
  虽然也有一些真的擅战的文人,但大多数文人将领的水平,其实跟光头校长一个档次——不对,大多数文人将领甚至还不如他。
  也难怪文人名将曾涤生感叹:“史书上讲的那些个兵法,全特么扯淡,什么出奇制胜……老子都输到要跳河了!”
  后世总结这位近代之前的名将战术,无非“扎硬寨、打呆仗”六个字罢了。
  用奇不如用稳,此之谓也。
  真人宗师飞行极快,潘龙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一行人就已经飞到了那些穿着丧服的白衣骑士们前面。
  方东焕显出身影,大声问:“汝等来此,是敌是友?”
  他刻意先声夺人,用真气将身影扩散,一声大吼简直如同天上炸雷一般,在空中滚滚翻腾。吼声所至,混杂凶兽血脉的踏雪驹也承受不住,纷纷人立而起,发出惊惧的长嘶。
  马上的骑士们顿时坐立不稳,许多人直接就摔到了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那黄须中年人是极少数能够在人立而起的马背上保持平衡的,但他心念一动,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努力约束坐骑,花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才让陷入惊慌的坐骑重新安稳下来。
  然后,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群人站在那里。
  他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不易被觉察到的笑容。
  “在下辽西黄复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前辈?”他大声说,却有些答非所问。
  “老夫方东焕。”方东焕本拟一声问清敌友,若是来找麻烦的,直接一掌下去杀个精光。却不料被这么一耽搁,潘龙等人已经赶到,想要痛下杀手也迟了。
  他心情不好,话音里面自然没什么友善之意。
  黄复之闻言顿时大惊,问:“可是当年金殿问北拓之事,帝丁亥问‘凡人无妖神仙佛之力,如何开山?’,答曰‘先人之事,后人不得而知。唯知人心齐、山可移。’,被帝丁亥赞之为‘移山之志,可为后世鉴。’的方移山前辈?”
  他说的正是方东焕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这老头虽然满肚子怨气,闻言却也忍不住以手抚须,微微点头,笑道:“老夫一介凡人,不敢当‘移山’之名。只是江湖朋友们抬爱,称我一句‘方移山’罢了。”
  黄复之心脏猛地跳了两下,急忙看向潘龙等人。
  卢喜安开口说道:“我是襄平府武略将军卢喜安,旁边这位年轻的,是新任的巡风司幽州观风使潘龙……”
  他滔滔不绝,将十余位真人宗师一一介绍,但说到最后,却刻意强调:“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曾家遭袭一事。但我们本身并无定论,无论最后调查的结果是侠客惩恶也好、是暴徒行凶也罢,总之我们只要真相,不问其他。”
  这话乍看上去似乎很理客中,但实际上却将他的态度暗示了出来。
  曾家遭到袭击,一座庄园被夷为平地,一座城池毁了大半,家主曾英奇和超过两百位族人身亡,可谓损失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卢喜安开口给这件事定性,却先说“侠客惩恶”而不是“暴徒行凶”,言下之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