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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真正的遗楚泠产相比,所谓嫁妆那“一点点”的宝贝都要遭人惦记,何况是真正的一笔巨款。
林茜檀于是除了整日窝在屋子里做一些室内活动,基本不出门。当然也就无缘看到发生在大街上的一场热闹了。
几个中年的书生大街上就在那儿议论朝廷编著《夏史》有太多行文偏颇失真之处,说到激动的地方,就跟恰好听见动静赶了过去抓人的城内官差打闹了起来。
不知怎么,人越聚越多,到后来演变成了一场骚乱。书生这一种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士兵越要拿人,他们越是要呼朋引伴,和士兵争论撕打起来。
这个事,到最后并不意外以城防兵的胜利告终。嘴巴闹不过拳头,谁闹事,谁就得下狱。
这个事情也给捅去了顾屏那儿。顾屏在朝中监国理政,这些事情他理所应当是有责任处理的。
顾屏于是亲自去了一趟大牢,也不知道是和那些书生说了什么。
之后事情迅速被平息下去,不过《夏史》编纂的大概内容,还是透漏了出来。
林茜檀心道:这怂恿书生吟诗、公开谈论一些朝廷机密的人也不知道是她所熟悉的那几位里面的谁了。
民间对夏朝的态度,从来都是复杂的。
*
夏朝前后持续了五百年,对许多人来说,它就是正统。夏朝臣民的认同感,深入人心。
林茜檀也许还没什么感觉。她出生时,商朝已经建立。一切和大夏有关的事,都是道听途说。
但对于像是林阳德这一辈,乃至是林权这一辈的人来说,他们都出生在夏朝还在的时候。
夏朝末年,土地兼并厉害,朱门酒肉臭,寻常的百姓人家不说是路有冻死骨,那也是无田可耕,没有盼头。
在这个时候燕氏崛起,在乱世中消灭夏朝,统一了天下,建立大商。
但这远不是说,民间就恨极了夏朝。
林茜檀自己就对夏诗十分推崇。夏朝学子也一向喜欢用诗歌讥讽朝政,表达看法。夏朝在,他们怨,夏朝当真没了,他们又怀念。
天隆帝燕广编修夏史本来是好事,但问题也是出在天隆帝对夏朝的恶意明显。《夏史》其中多处笔墨,有明确的贬低和抹黑。
其中夏末帝在位期间种种事迹更是遭到了全然否定。
这样的事情,一般有些岁数的外人都不能够忍受,更何况是与之息息相关的人了。
林茜檀也很好奇,如果那位传闻中在血洗当中逃出生天的夏朝皇孙看到听到这些,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呢?
*
王大狗也是在外头干活的时候,无意听了茶铺上几个看上去像是落魄书生的人议论了几句,他听后,也只是笑了笑,仿佛听到的是什么有趣的逸闻一样。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手上捏着杯子的力气稍微大了一些。他走了之后,茶铺老板过来收起杯子准备清洗的时候,发现杯子上多了一道不知怎么弄出来的缺口。缺口上,沾了血迹。
王大狗这是出来替人搬货。说起来,雇佣他做短工的人,还是他的同行。
小鱼这一年以来时常进京贩卖鱼干,期间机缘巧合认识了王大狗。两人又都是桐州来的老乡,一来二去,小鱼也就雇佣了他做帮手。
小鱼自己在京城忙活,家乡自然有她的家人托人送来干货,一箱子一箱子的货给船只运送到京城,小鱼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容易搬动,都是王大狗等几个男人去的。
王大狗看得出来,叫小鱼的小姑娘似乎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热烈。
他却只能装作看不出来。
倒不是他嫌弃小鱼长相丑陋,而是他还有要紧事在身上,没空想那些儿女私情。
码头这样的地方,人员往来最是复杂。消息也最多。王大狗有时就像今天这样,做完了事情,利用休息的时间在码头附近打听打听零碎消息。
也是听了那么几句,才知道,朝廷上编修的《夏史》,内容流露一些出来了。
他走得匆忙,想着他多半会在这儿吃茶的小鱼找了过来还觉得奇怪,他人去了哪里。
六月时,大商正是海味鱼产最多的时候,东山侯府里也买进了许多活鱼来。
今年的鱼虾价格比起往年还要更便宜一些,全因为北地州郡下了大雨,水位过高,把河里海里的鱼虾也都冲了上来。
小鱼的生意也不好做。她又试着给大户人家打短工了。
渔民凭借中原相互连通的水网,把这东西都想办法送到了京城来卖。这鱼虾的价格,岂不是就会下去。
锦荷在那儿一口吃着一口絮絮叨叨的:“这通州的大黄瓜鱼居然卖到了一文钱一只,这和白菜价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现在北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林茜檀笑而不语。
朝廷的兵马正在随州和被如今朝廷称为乱匪的那批人纠缠着。天隆帝出发的时候可是带着满满的志气的。
可现在,用来平复戎国分裂遗憾的牛刀用来杀反叛的贼寇这只鸡,还杀得不好。
这也算得上强龙不压地头蛇了。
随州的地形,山路不少,朝廷的兵马在那儿也是一时给绊住了手脚,施展不开。
林茜檀这时候想到自己做了送给王元昭那双鞋子,当真觉得自己辛苦了几天晚上,都值得了。
想必……这个时候随州的雨势应该是极大的。
*
林茜檀想的不错。同一个时候的随州正下着瓢泼的大雨。皇帝带着兵马,和当地一群“刁民”斗智斗勇。
他没有地利,纠缠不过,吃了许多的亏。
大军被雨水束缚,不容易行走。而这雨水配合着地势,反而成了游击的随州人的天然掩护。那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就突然窜了出来,放几支弓弩便走,朝廷的兵马不胜其扰,真是大象也有蹩脚的时候。
大大小小十几场仗打下来,士兵们苦不堪言。洼地湿黏,其中许多人双脚泡在雨水泥巴里,都泡烂了,营地中却缺少雨具伤药。
王元昭坐在篝火那儿,阅览着京中王普寄来的书信,心里有个数。他抬起头看着附近许多士兵都扛着个湿哒哒的鞋子在那儿一边摆弄着甩干,一边叫苦。他再不经意低头去看看自己脚上那个精工细作的皮雨靴子,就笑。
心想这鞋子,来得正是时候,别人被雨地困扰,他却不用,可是把许多人也羡慕坏了。
王普在书信上说的,都是京中那些形势。他看在眼里,记住了,那书信自然也就没用,拿去烧掉了。
同营的士兵都以为他那是烧了什么情书。
这些士兵们都或多或少知道他家里订了亲,便都猜测那鞋子必定也是魏家的小姐做来。
别人夸赞,他越是板起脸来不高兴,别人就越是以为自己说中了事实。
魏家的二小姐魏嘉音也是出了名的女子技艺娴熟,王元昭没法解释,索性随便他们误会。
正和一班没脸没皮的兄弟们扯皮着,外面就有人嚷嚷着进来了:“将军,大营那儿陛下喊开会呢,你得过去一趟了。”
那人嘴里的将军,指的是王元昭。
王元昭应了一声,确认了一下盆子里的书信全成了灰,才随着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就往外头走去,也不回头。
他步履稳健,高大的身躯在风雨中像是屹立不倒的柱子,令人信赖。
王元昭在这营地里能把一群比他大几岁甚至大十几岁的老男人们收服,并不是靠着晏国公府的家世。而是他自己的本事。
他出去,被留下的军中兄弟纷纷说了。
“这回跟陛下出来,就没打过几场顺的。还是小王将军,有能耐,看着不靠谱,却反而是个懂行的。”说话的这人,也是老兵了,看上去对王元昭很是服气。
旁边一个看着年轻许多的就接了一句:“王小将军厉害是厉害,可厉害也没用啊,还不是有人抢功劳。每次王小将军带着咱们打下来的功劳,倒是给某些人捡去!”这小兵,说的是现今王元昭的一个上级。
恰巧,王元昭便在中军主账的门口碰上了他的那个上级。
他也不介意把自己打下来的功劳送给上司拿去邀功。皇帝没来之前,他已经打了好几场漂亮的,总不好什么功劳都自己大包大揽的,所以总要分一些出去给别人的。
那上级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有些过意不去。他特地将王元昭也带上,叫他跟着去参加作战会议,也在军中多露脸。
所谓的作战会议,便是皇帝亲自主持。王元昭已经去过一两回,每一次他都是尽可能站在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皇帝,也不太可能总盯在他身上不放。
第109章 手伤
军中议事,天隆帝决定放弃恩威并济的做法,转而采取一味剿灭。诸位将领有过半的人是同意的。他们吃了随州当地这群反贼不少的亏,也是怀恨在心。
匪首是夏朝遗老遗少,利用夏朝威望蛊惑人心,违抗朝廷,他的罪过更是最大。
他的家人也落在天隆帝的手里。天隆帝随时可以取了他们性命,以泄私愤。
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蒙的。众人商议之后,把接下去行军的策略都给制定了出来。
到进了六月的时候,雨水渐渐变小,南边京城派来的援军也赶到了随州。
天隆帝由此进行了一场近乎是纯粹杀戮的大仗。
皇帝的做法,不免传了出去,一时之间跟着一起造反的普通百姓,的确是少了很多。
但他的做法,也同样留下了后遗症,一味不做区分地杀戮,让他的政敌更有借口攻击他。民间有诗,借此讥讽于他,说他残暴不逊色于夏末帝,并非明主。
天隆帝当然也清楚,自己的做法是一把双刃剑,既伤敌,又伤己。
消息传到京城,也是引起了哗然的。
朝廷上的人争论不休。大街小巷的查克书生也都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些手里有一根笔杆的书生,听说天隆帝一改良民不杀的军略,但凡是和反贼有些关系的人,一律都是要杀掉,就更是反应巨大了。
随之而来的是,京城之中那些原本都已经被顾屏压制下去的议论《夏史》的那些人,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走在街道上,几乎随时可以看到人们交头接耳,像是被皇帝的做法给吓到了。
最近,城防卫那些人,变得有点忙。京城府衙的监狱里面,也有些人满为患。
不用林茜檀怎么交代,她底下的人也知道做事。从她名下各处店铺汇报而来的民间议论声音看来,天隆帝的名声经此一役,损失可不小。
即使天隆帝凭借这样的牺牲,以雷霆之势基本平定了随州之乱,但后果究竟值不值得,或许皇帝本人是最清楚的。
林茜檀自己甚至还亲耳听见东山侯府的丫鬟就在那里议论,说皇帝未免残暴。
这样的消息,天隆帝不会喜欢听,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又是极好的消息。
王普与人宿醉,开怀畅饮。王家宅邸处,夏三娘难得展露灿烂笑颜,其美艳动人,叫邻里也都看呆了眼。
王大狗正为《夏史》当中的内容心中不舒服,夏三娘见了,少见地笑话起疼爱的大儿子来:“你先生如何教你的?历史向来是由胜者书写!他燕广做这个伪帝,历史如何全是他一张嘴巴上下两张皮碰一碰就说了算,等你……”
还未说完,王大狗就出声打断了她。
夏三娘也是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差点酒后失言说漏了醉。王大狗喊停了她,她分毫不生气,反而还宠溺地道:“罢了,娘不说了。”
天隆帝一时泄愤,岂不是自毁长城?夏三娘没理由不高兴。
她穿着她新做的衣裳,甚至翩翩起舞,轻薄的衣裙被夏风一吹,便荡漾开了五彩的颜色,哪里是一个普通民妇穿着的“普通布料”……
而跳舞的人,同样也年少风华得不像是四十上下的人。
王大狗无奈,说了句:“母亲,儿子出门干活去了。”
夏三娘也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去管他,自己身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没人看她跳舞,她也跳得高兴。
*
林茜檀刚刚入手了一本沿袭自前朝的宫廷舞曲舞步谱子。
据说,当年的夏朝末帝三公主,就精通这谱子上所有的舞步,并且经常跳舞给她的父皇看。
夏末帝喜爱这个女儿也不是没有道理。三公主一舞,夏末帝甚至有一回高兴得忘了早朝。
林茜檀闲来无事,索性一边翻阅,一边跟着动作,不一会儿也就被身上的汗水弄湿了衣裳。
京城里还正是酷热的时候,雨又停了,府里的人反而期盼着来一场大一些的雨。林茜檀也不例外。
府里的冰块有些不太够用。沈氏的身体又时好时坏的。做小辈的也不好意思离开府里,出去哪儿避暑。
林家有避暑的庄子。
商量之下,也就只有长辈们享受到冰块的待遇,小辈们的冰块都被削减了。
林茜檀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