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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换了另外一个驻唱歌手，唱起一首米柯很喜欢的歌，歌词很励志，他手指跟着音乐打节拍，陆彦晟忽然开口：“我看过你演的戏。”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米柯直接被呛到，他迅速抽几张纸，捂着嘴巴咳，呛得眼泪都要冒出来。
“下次别这么突然行吗？”他的眼尾有些红，睨了陆彦晟一眼。
“是你反应太大。”陆彦晟口吻很淡，坐姿没动一下，他的眼神是自上而下的，天然的傲气，可放在陆彦晟身上并不突兀，或者说，更符合米柯对他的认知。
冷漠，迫人，骄傲，气势强大。
米柯把纸巾揉成团，凌空丢进桌尾的垃圾桶，又抱着半杯酒窝回沙发里，嘴角弯了下，笑容是自嘲，“你不明白。”
米柯是乐观的，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生活从艰难到半个月吃不到一顿肉，到后面越来越好，忆苦思甜，他总是能很好地调节自己心情，可有时候，也会低落难过，缓不过来。
他也自卑，尤其跟陆彦晟比。
陆彦晟出道开始，就是一条直线上升的线，最佳新人、最佳男配、视帝、影帝，现在27岁，事业几乎顶峰，他是国内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同一个年龄层，没人打得过他。
“你看过，那感觉呢？”或许是喝了酒，米柯多了份倾诉的欲°望，没等陆彦晟开口，他已经先说，“很烂对吧？”
他伸出一只手，一根根掰着手指头数：“木头、花瓶、废物皇族、看他演戏不如去看猪，猪都比他会演、对手戏演员好惨……”
这些都是米柯看过的，网友对他的评价，他委屈过，有一段时间不敢看微博，直到后来他锻炼的心脏够强大，可这些言论他记在心里，也希望有一天，能不再让观众失望，让粉丝能抬得起头，为他骄傲。
所以他拍戏的时候很认真，他曾经在气温零下的冬天拍了二十几遍落水戏，拍完肺炎进医院；也曾经赤着脚站在雪里，一拍就是几个小时，拍完脚都烂了，到现在一到雨天就疼。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没有天赋又没时间学习，最多也就只能在及格线徘徊，跟对手戏演员一对比，就很惨烈。
米柯喝完杯里的酒，又叫了一杯，歪着头瞧陆彦晟，不再说话。
等酒送上来，他又抱着喝。
陆彦晟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担任心理治疗师，他沉默着，任由米柯发泄一样的喝酒。
他的视线偏移，落在一侧，也慢慢地喝，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下又换歌了，这次换了首轻快的爱情歌，经常在婚礼现场出现，没多久，下面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和呐喊声。
米柯被热闹吸引，终于从沙发爬起来，溜达到透明的玻璃墙看，原来是现在的驻唱歌手向另外一个驻唱求婚。
米柯托着腮，眼睛亮亮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真好。”他感慨，“好幸福。”
陆彦晟有几分微醺，他听了话，不可置否，目光落在米柯侧脸，明暗的光线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浓烈的故事感，他如果是摄影师，一定会拍下来。
“你想结婚？”陆彦晟语气很淡漠。
米柯笑了下，支着半张脸回头，“有时候会很想。”
他从小就希望有个家。
陆彦晟端详他，“有女朋友吗？”
米柯做了个拍照的动作，“每天都有狗仔跟着我。”
有早就曝光了。
“你呢？”米柯重新坐下，也好奇问。他定定看着陆彦晟，眼睛睁大，等待回答。
“没有。”
也对。
米柯想了想，陆彦晟虽然低调，除非有作品要宣传，否则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微博更是常年长草，但他的粉丝群体庞大，涵盖各个年龄层，娱记也一直盯梢，要有女朋友，肯定直接爆上热搜。
就算陆彦晟是演员非流量，可极端粉丝同样不少，不可能风平浪静。
又一杯酒喝完，米柯脑子彻底迷糊了，他醉酒不显，但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会儿天马行空，突然说一句：“干脆我们俩凑一对吧。”
—
顾项邢开完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回到办公室，他拿出手机，看见微信上陆彦晟发的跟米柯去喝酒的信息，还标了地址让他去接，脑袋一昏，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距离他收到这条信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顾项邢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给陆彦晟发了一条微信：【别喝！！！你一瓶啤酒就会断片！】
发完，抄起外套，顾项邢火速冲出门，边跑边打电话，心里觉得药丸。
事实上，他已经来不及。
米柯玩笑一样的邀请，陆彦晟安静十几秒后，答应了。
米柯醉了，脑袋是迷糊的，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转过弯，听陆彦晟答应，就高高兴兴站起来，抬手一挥，“那走，领证！”
顾项邢按着地址找到酒吧，米柯和陆彦晟早就不在这里，不得已，他只好跟酒吧老板商量，调了监控后，他看视频里两人清醒地走出酒吧，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从酒吧出来，顾项邢打算回去，到停车场，余光瞥见停在拐角的车，他走近一看，发现就是陆彦晟刚提的那辆车。
只是那里比较偏，再加上之前有车当着，他之前没注意到。
车在这里，那人去哪里了？
顾项邢懵了，他扶着额，无奈地开始在附近找人。
好在没多久，他就在不远的公园找到人，两人坐在湖边，顶着湿冷的寒风……玩仙女棒。
顾项邢：“……”
可真行。
—
米柯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睁眼的时候，整个脑袋炖炖地痛，他抱着被子坐起来，一只手去摸手机。
电话一接通，韩炀烦人的声音就出现在耳边，米柯更是痛苦地捂着额头，听他说话：“起床没有，给你半小时，我现在过去找你。”
米柯声音沙哑的应一声，那边就挂了电话。
坐在床上，米柯闭着眼，两手按太阳穴，缓一些他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进卫生间，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毫无神韵的眼睛，以及胃里一阵阵的反酸，无比后悔昨天一时想不开去喝酒。
弯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稍微精神一些，米柯拿起牙刷对着镜子刷牙。
说起来，昨天他是怎么回来的？
他就记得跟陆彦晟一起到酒吧喝酒，他好像借着酒意，跟陆彦晟输出了一堆负能量，可是后来呢？他又跟陆彦晟说了什么？是陆彦晟送他回来的？
米柯吐掉漱口水，人有点不太好。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又换掉睡衣，他泡一杯燕麦奶，拿手机给陆彦晟打电话。
号码是昨天在婚礼现场存在，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不过电话接通后，陆彦晟同样不清楚他后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陆彦晟也有喝酒就断片的毛病，可因为他一共也没喝过几次酒，压根不知道喝多少会断片，半夜醒来才从顾项邢那里知道。
最后，陆彦晟只能告诉一件确定的事，“顾项邢有你经纪人的号码，应该直接联系他了。”
“嗯。”米柯大概也猜到了。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像是他跟陆彦晟在什么地方拍照，然后还拿了两本证，他咬了咬唇，迟疑半晌，问出来。
“拍照？可能没有……我不记得了。我找找，”陆彦晟那边传来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他在走路，过了半分钟，他再次开口：“我找过了，没有证。”
米柯自己也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那估计是我错觉了。”
希望陆彦晟不要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12。23/8：09】
1。未成年请勿饮酒，然后成年人也不要喝太多酒，尤其是女孩子们，注意保护自己。
2。两人都是醉酒不显醉态那种。
然后明天见，比心~
—
第04章 【处境和筹码。】
宿醉的后遗症还在继续，米柯挂了电话，就抱着燕麦奶一口一口喝，一杯下肚，胃里的发酸总算止住一些。
看了眼时间，估计韩炀应该要到了，米柯来不及收拾房间，洗完杯子以后，就进屋收拾行李。
行李还没收拾好，韩炀已经到了。
听到门铃响，米柯去开门。
今天仍然在倒春寒，门一开寒风就灌进来，韩炀四十几岁，有点中年发福，又穿得厚，看起来像能移动的熊。
他的长相看起来是和善的，只是行事作风跟外貌完全相反——精明、睚眦必报、着眼利益、精致利己，手段阴险。
“你跟陆彦晟是什么关系？”韩炀进门后，就盯着米柯问。
“认识，”米柯一眼就看出他的打算，直接否认，“不熟，我们关系不怎么样，你在想的那些炒作手段最好都放弃。”
他似笑非笑，“或者你可以试试，看陆彦晟会不会把你老底掀出来。”
韩炀眉心重重一跳，迅速冷静下来，想起陆彦晟的家世，还有手段，昨晚到今天做的所有设想，全部压回心底。
现在没必要得罪陆彦晟。
韩炀思索完，就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转而催促米柯，“行李收拾好没有，记得多带点，我给你接了两个代言，两个杂志拍摄，你没时间来回跑。”
米柯早就料到会这样，平静地应一声，没有半点反应。
把韩炀丢在客厅，米柯回房间继续收拾行李。收拾完，他出门前又回头看一眼床头柜上的倒计时日历。
快了，离他合约满只剩下半年。
只要再坚持半年。
《林家有喜》是一部轻喜古装剧，不上星，小成本网剧，他演男主的师父，从始至终的好人和绝世高人形象，很扁平。
实话实说，剧本挺好，适合捧男女主，只是他要演的角色，一如既往的花瓶，是属于拿掉也对故事没影响的，恰好是他最不愿意再接的。
他是想演戏，可是也想演一个好的角色，能让他有所成长和进步。
何况韩炀让他参演《林家有喜》，就是要借他的流量，那么这部剧的宣发，绝对会用他的名字制造焦点。
韩炀很习惯操控舆论，在他的想法里，黑红也是红，如果没办法真正红，那就制造黑点全网嘲，让人先记住名字，后续再安排洗白。
米柯半数粘着黑的黑粉就是这么来的。
上车后，米柯跟韩炀无话可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补眠。
眼睛刚闭上，又听见韩炀开口：“徐麟和周禾雅都是公司接下来要捧的人，你多跟他们待在一起，我会安排人拍照。”
“哦。”米柯闭着眼，应的敷衍。
听出米柯的敷衍，韩炀也不在意，他只要知道米柯会听话就行，又说：“下个星期，华林娱乐的晚宴，你带周禾雅出席。”
米柯听出他的话外音，睁开眼，“你要做什么？我不记得我跟华林有项目往来。”
华林娱乐是近几年新起的娱乐公司，因为不缺资金，崛起速度很快，然而背后的高层是个爱玩的人，而且男女不忌，韩炀的要求，更像是要把对方送给那位。
韩炀笑了声，嘲讽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有捷径不走。”
米柯抿了抿唇。
“我不去。”
韩炀眯起眼，言语威胁，“你别忘了，我能让你升到云端，也能让你落回地底。”
底线问题米柯绝对不会妥协，即便对方自己同意去卖，他也不做帮忙的人，“我现在接一个广告公司报价700万，一档真人秀4000万起，短期代言至少也是150万一个……按照经纪约公司能抽走九成，全公司找不出另外一个跟我一样身价公司抽成还能占这么多分成的人，何况公司出名的艺人才几个？”
有条不紊地说完，米柯最后总结：“至少在我合约到期前，你、公司还要靠我赚钱。”
至于解约后。
反正解约后，韩炀也不会让他好过。
如果不是他能给公司带来利益，公司又没能再培养起能跟他对抗的艺人，早在他拒绝参加酒会、拒绝走捷径、后面又接连破坏好几次他们的好事，就被封杀到底，名字消失在大众视野。
韩炀沉下脸，腮边的肌肉抖动，显然是气急。
然而米柯说的是事实，米柯确实是他手下最红的艺人，也是公司现在为数不多几个很能赚钱的艺人。
他目前动不了他。
车里安静下来，乐夏兢兢业业开车，呼吸都放轻了，她悄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米柯，又飞快收回来。
韩炀闭嘴，米柯便开始补眠。
车子穿过市中心，走上高架桥，不再有红绿灯，车子开得更加平稳，米柯渐渐睡着了。
飞机落地，又转车到达影视城，已经是晚上。
这边也在倒春寒，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又湿又冷，米柯从车上下来，迎面一阵风刮得他连忙裹紧大衣。
韩炀拢了拢衣服，说：“你先跟我去见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