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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见外面的谈话声。
“顾桥同学其实是个好同学,就是最近,听同学说经常在网吧包夜,还交了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当男朋友,这事给学校造成的影响很不好。不是我乱说,有看见的同学都把照片发到我这了。”吴良心说着,将早上偷拍到的照片拿出来给江琴看,“学校三令五申,不许去网吧包夜,不许谈恋爱,一旦发现,严肃处理。”
照片里,顾桥站在一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中间,为首的那个染黄头发的正搭着顾桥的肩膀。
顾桥气得直哆嗦,她猛地从洗手间里冲出来,夺过吴良心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大声说道,“这几个就是他妈的收保护费的!”
谈恋爱还他妈需要一群人围着吗,傻逼吗都是。
江琴冷冷看了顾桥一眼,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旁边一扯,“发什么疯呢你!”
“顾桥同学,”吴良心满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犯了错不要紧,勇于承认错误就还是好同学,但你现在这种态度就不对了。”
顾桥看见吴良心那张虚伪的面孔就想吐,她甩开江琴的胳膊,将手里的照片往地上一扔,到吴良心面前,“你不就是因为怀疑是我写检举信告发你的吗,告诉你,不是!”
被说中了心里阴暗邪恶的一面,吴良心的脸扭曲了一下,却还是装作一脸镇定,看了看江琴说道,“你家这孩子没救了,等着劝退吧。”
虽说顾桥成绩不好,但能在榕市数一数二的一中念书,这让江琴在厂里很有面子,她接受不了顾桥被劝退,一准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更戳心的是,被劝退,高考肯定就完了。没有高考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江琴最清楚。当年跟她同一批参加学习的同学,高考之后各自走上了不错的人生。只有她因为生孩子,错过高考,一辈子窝在那个小破文具厂里受气。
“你给我跪下!”江琴伸出手指指了指顾桥,气得嘴唇发抖,抬手推了她一下。
顾桥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茶几上的玻璃杯被打翻在地上,啪……地一声,被子碎了,茶水溅湿了她的衣服。一小片一滴滴,像泪痕。
她垂下眼睛,眼里没有一丝眼泪,再抬头的时候,满眼都是倔强。
“没用的东西,你给我跪下!”江琴踢了一下顾桥的腿,摁着她跪在地板上,拧着她的耳朵喊道,“给你老师道歉!”
江琴的声音本来就粗糙,此时因为情绪不稳定,听起来像是刀子磨在磨砂纸上,粗哑中带着尖利。
顾桥被刺地耳朵疼,心里更疼。她转头看了江琴一眼,眼神突然柔和了下去,像是在做最后挣扎,像是在给眼前至亲之人最后的机会。眼睛溢上了浅浅的水光,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妈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江琴摁在顾桥肩上上的手抖了一下,神色有点复杂。虽说这是个没用的拖了她后腿的孩子,但毕竟也是亲生的。被这样一双饱含期待的眼睛盯着。一向没什么母爱的江琴心底突然柔软了一下,像是被一双肉呼呼的稚嫩的小手碰了一下。
吴良心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化验单,走过来递给江琴说道,“您自己看看吧。”
江琴接过来,这是一张妊娠化验单,结果显示的阳性。
旁边的名字是顾桥,虽说顾字被不小心撕掉了,但这个桥字是真的啊,还是学校里的年级主任送过来的!
怀孕生子,错过高考。这几个字就如同魔咒,折磨了江琴十几年。
顾桥看不见那张是什么单子,但江琴的反应她看得很清楚。
江琴看完化验单,身体发抖,她尖叫一声,一脚踢在了顾桥的肚子上。
顾桥倒在地上,手腕划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血流了出来。
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她所有的痛都在肚子上,被江琴踢的那一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啊,她又不是什么坏孩子,她又不是不乖,她也会做家务会洗碗的,怎么就总也得不到母爱呢。那种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冰凉感像一个尖利的冰锥,一下一下在她心口捶着,瞬间便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也是活着的,也是清醒的,身体和思维却像是被冻结了,整个人有一种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苍凉感,无边无际的孤独和绝望席卷过来,吞噬着她。
“砰……”地一下,客厅门被人猛地打开。门板打在墙上,发出咣当一声。
来人力气大又带着强势的火气,门一震,好像带地整间房子都在震动。
顾桥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慢慢抬眼看过去。一直忍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哭着喊他,“小舟哥哥!”
第20章
程舟送完崔久回家; 回来的路上收到顾桥的消息,她说她已经到家了。
在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有卖烤红薯的; 闻起来又香又甜。想着家里的馋丫头; 程舟买了一块大的,边走边低头帮她剥红薯上的皮。
刚出烤炉的红薯烫地手疼; 程舟边剥边将手机放在嘴边吹; 等手指不疼了再继续剥。
从小的时候; 赵何和崔久就总说他; 这样会把顾桥给宠坏的; 她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废小孩。
但程舟不在乎,他就爱宠着她。
什么都不会干又怎么样,废小孩又怎么样。
他会护着她一辈子。
程舟打开楼道门,准备开门回家,翻墙过去给顾桥送烤红薯。突然听见对门传过来的,江琴的尖叫声。
然后是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的血液开始往上涌,拿出顾桥家的钥匙打开她家门。
他一手养大的最最宠爱的女孩倒在地上; 一只手捂着肚子; 另一只手上沾满了血; 她的头发很乱; 小小的脸蛋煞白一片,两行眼泪不断从下巴上滴落下来。
她声音嘶哑,带着颤抖; 哭着喊他,小舟哥哥。
心先是被人用尖刀一下一下刺着,每一下都能带起他的血肉,疼地无法呼吸。眼里充斥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攥起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愤怒和心疼至极。他走到顾桥身边,伸出手来,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吹了吹,温柔地不像话。
这份温柔与周围的环境和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像是暴风到来之前的平静。
顾桥想要回房间,程舟却拉着她坐在客厅沙发上,他蹲下来,柔声对她说道,“先在这坐着。”
他说完,猛一个转身,挥起拳头往吴良心脸上砸去。
两百五十斤重的人被揍地倒在沙发上,翻过椅背,跌在了沙发后面。
“扑通……”一声,发出宛如地震般的声音。
吴良心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出了血的嘴角。
“你他妈连她都敢动,是不是活腻了!”程舟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如天边滚雷,回荡在狭小的客厅里。
明明不过是个中学生,十七岁的孩子,却带着霸气凌人的强势。整间屋子,没一个人敢出声。
江琴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照片递了过来,“小舟,这回真是桥桥的不对,你看她都干了什么,你就这样护着她。”
程舟抬头将江琴手上的照片打落在地上,看着江琴,一双眼睛像是被冰雪冻过,冰冷地骇人,“她今天就算杀人放火了,也轮不到被你们这样欺负!”
江琴被程舟眼里的凶光吓到,动了动嘴唇,没敢说话。
程舟看了顾桥一眼,女孩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无助。
他了解她,他知她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能让她变成这幅样子的,不会是吴良心,只能是江琴。
越是亲近之人背叛和不信任,带来的伤害就越大。
程舟颤抖着手指了指顾桥,对江琴说道,“您自己看看,您摸着心口想想,从小到大,您给过桥桥什么。她生病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您在哪里,她小时候饿地哇哇哭的时候,您给她做过几顿饭。”程舟的声音抬高,带着愤怒,“您又给过她哪怕一个笑容没有。”
顾桥听着程舟的话,低下头来,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滚落在她的脚背上。
但这样的亲子关系已经维系了十几年,哪是程舟几句话就能改变地了的。
江琴捡起地上的妊娠化验单,递给程舟说道,“但这回怨不得别人,她跟外面的小混混谈恋爱,怀孕了!”她的情绪有点失控,声音渐渐颤抖起来,大声说道,“她参加不了高考,她这辈子就都完了!”
程舟将单子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这个样子的江琴,是无法沟通的。
怀孕和高考两个词是江琴一辈子的的心理阴影。
吴良心悄悄拿起地上的包,转身往门口走去,想着偷偷溜走。
程舟疾步过去,一脚踢到了他的屁gu上,骂道,“滚!”
肥硕的身体没站稳,整个人往前面倒去,砰……地一下,头磕在了地上,吴良心摸了摸额头,一手的血。
程舟回到沙发前,蹲下来,双手放在顾桥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说道,“桥桥,小舟哥哥带你去包扎一下。”
顾桥往后面缩了缩。
程舟抬手帮她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了撩,像哄小孩似的,“桥桥乖,我们不去医院,就去小区门口的诊所包一下,不疼。”
他知道她最怕去的地方就是医院,诊所会好一点。
顾桥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程舟过去门口换鞋。
她的手不方便,程舟拉着张椅子过来,让她坐在上面,帮她脱掉拖鞋,握住那双小脚,放进鞋子里,系上鞋带。
出了楼道,程舟蹲下来,让顾桥爬上他的背。
他的背很宽,她趴在上面很稳,一双有力的大手箍住她,她从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下巴搁在他头发上,能闻到淡淡的柠檬香气,像带着安抚作用,她的心跟着一起平静了下来。
顾桥抱着程舟的脖子,下脸在他头发上蹭了蹭。小的时候,出门玩,她懒,就赖着让他背她。后来长大了,开始发育,身体体征越来越像一个女人。他就不愿意总背她了。
她再赖着他的时候,他总会说,“你重死了,背不动了。”
“小舟哥哥。”顾桥趴在程舟身上说道,“你背的动吗?”
程舟点了点头说道,“嗯。”
顾桥笑了笑,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轻快,“那你一直背着我好不好。”
程舟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背上压过来的柔软,他有点烦躁。但不知道是因为吴良心和江琴,还是因为她。
看他没说话,她便也不再多问了。
到诊所,医生帮顾桥处理手上的伤口。
口子不深,也不算长,只是流的血多了点,看起来吓人而已。
消消毒,包上纱布就好了。
程舟带着顾桥从诊所出来,街上霓虹灯闪烁,各色灯光照在地面上。
顾桥走在前面,程舟跟在她身后。
她走路的时候喜欢跳地上的格子,累了便回到程舟身边。抱着程舟的胳膊,晃了晃,“小舟哥哥,咱们去哪玩?”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程舟想把手抽回来,但又怕碰到她手上的伤,不敢动,只好僵硬地任她抱着。
“你想去哪玩?”程舟侧过脸去,看了看身边的女孩。
“哪都行。”顾桥笑了笑说道,“只要小舟哥哥在身边,就都好。”
她似乎已经恢复成了平常活泼俏皮的样子,脸色很平静,好像一个小时之前,那些痛彻心扉的伤害已经成了过眼烟云。
她转过脸去,不敢对上他的眼神,怕他看出来她心里的难过。
程舟指了指远处一片高档住宅区说道,“桥桥,你想住那边去吗,离学校也不远的。我会每天过去接你上下学,还跟以前一样。”
不过不跟江琴一起住了。
顾桥摇了摇头说道,“不想。”虽说在家里住的不开心,但程舟指的那片地方的房价,不用想也知道有多贵了,花他的钱,那也是钱啊。
两人走到附近的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
顾桥蹲在上面,抱着腿。
月光洒在地上,镀了层银霜,程舟双臂搭在椅背上,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抬头看着天空。
“说吧,脸上的巴掌怎么回事,谁打的?”他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带着点懒洋洋的样子,但谁都知道,这绝不是随便问问。
顾桥想起毛哥随身带着刀,笑了笑对程舟说道,“哪有啊,你看错啦,我是最近变胖了,所以脸看起来才会有点肿,你不总说说吃得多,跟个猪似的吗。”怕掩饰的不好,又道,“脸红啊,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