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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韩焕单膝跪在琴盒旁,从琴盒里取出了一柄美产的M24,黑色的狙击枪在他的手里似乎很轻,那双组装其他配件的手动作是那样的流畅。
半分钟后,他摸出了一颗子弹,装入弹夹,拍进已经组装好的枪身。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端起枪,将瞄准镜的视野缓缓下移到布鲁克林区十分有名的路段。
这个时段,交通堵塞严重,人流依旧拥挤,来往的行人们不停的穿梭在零次栉比的高楼里。
他把瞄准镜倍率调到了最大,视线顺着一栋楼游走着,最终停在了这座楼的第九层露台上,两个白发男人正面对面的坐着,穿着制服的侍者的手正放在冰桶上。
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韩焕与他的枪。
他的呼吸频率放慢,似乎与整个纽约的夜晚都融为了一体。城市的灯火把黑称的天空染成了暗红色,就在片刻之前,最后一群晚归的鸽群已经从他的头顶飞过,扑楞楞的白羽,远远消失在天空的另一侧。
等待的时间不是很漫长。
他似乎能听见两个男子正在说什么。不,应该是正在争论什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大,扯顺便打翻了那杯刚到好的红酒,白色的桌布上仿佛突然间盛开了花。
顶楼的人屏住呼吸,手指微微弯曲,他在等另一个人的起身。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高速旋转将整瓶红酒击碎,玻璃被冲击力炸得四散开来。一颗子弹夹带着巨大的动能,从另一个方向打过来,桌旁的两个男子身上都被溅上了一身的猩红。
经理慌忙跑出来的时候,韩焕已经准备下楼了。他把枪卸装放进琴盒里,两侧过长的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那让整个餐厅都笼罩在一片恐慌中的一枪,并不是他开的。
韩焕走到楼下的时候,手机在裤兜里震了震,是条短信。
2013年2月5日星期五十九点四十五分
From贺崇,
开始了。
不停的换车,足足四个小时的车程,韩焕下车的地方极为偏僻。
韩焕从出租车后备箱里提出琴盒。他的身形修长却不消瘦。卷起的衬衫袖子下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
走了约莫一两公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淡淡道“出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就从那张在街角已经积灰了的车中钻了出来。典型的亚洲男人面孔,带着尴尬的笑容,低着头说,“焕哥,计划有变,上头让我来接你。”
韩焕盯着眼前的人伸过来的手,过了几秒才将手中的琴盒递到了男子的手中,看着前面引路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拎着箱子,沉默的跟了上去。
离车还有几步路,前面的人身体晃了晃,右胸上方忽然晕开了一片红色,随即顺着惯性向前倒去。
韩焕从前面托住了他,他背靠着车门,一手握着枪,一手用力拽住了男子的衣领,点点的温热的鲜血滴在了他的外套上。
男子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恐慌,变得十分狰狞。
下一秒,他的表情更加扭曲了,手腕被折断了,衬口的纽扣已经被韩焕踩到了脚底,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男子痛苦的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一个破了的风箱“你果然……知道……都错了……都错了啊……”
“知道什么?知道这次是行动会有意外?还是我会有去无回?”韩焕拖着男子往一旁走了两步,低声道,“至少我不知道,你会来。”
曾经可以托付生死的队友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男子的抽搐更加严重了。
韩焕顺着这个正万分痛苦的男人费力指着的方向看去,垂下眼帘,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谢谢。
子弹划破气流的声音微不可闻。
长期在一线活动养成的对危险的预感让韩焕来不及把男子带走,只能只身闪进了一旁建筑物的阴影里。他片刻前站着的地方尘土飞扬,背后的车已经射得千疮百孔。
死去的男人像个巨大的血袋炸裂开来,浓烈的血腥味在夜色里蔓延。
每一分钟都是以命相搏。
反手挡住来自身后一刀,韩焕握着刀柄,刀身刺穿身后人的胸膛,后背露出滴血的刀尖。
下一刀,韩焕来不及退后,男人破开的腹腔爆出的血花就溅满了他的半边身体。
这场多对一的猎杀结束了。
韩焕疲惫的放下刀,皮靴踏在松软的土地上,被溢出的血水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暗红。他伤的不轻,肩膀被打穿了,血顺着流满了整条手臂。
失血过多,握着刀的手不停的颤抖,他的身上几乎找不到干净的地方,到处都是血污。
真是狼狈啊。
韩焕靠在墙壁上,艰难的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通话记录上百个未接来电都显示来源于名叫顾璟的那个人。
他犹豫了片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不过三秒即被接通,磁性的男声里充满了愉快,“事情怎么样啦,韩焕同志?”
“出了点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派车到预计地点以西大约五公里的位置,五分钟以内不到”他顿了顿,继续道“就准备替我收尸吧。”
挂断电话,韩焕垂下手臂,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像雾一般。
白色的花瓣飘落在他的发上。
是幻觉吗?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前。
韩焕抬头,那人便附身吻了他,冰凉的,带着檀木的香味,柔软的触觉像是赤脚踏在云端那样的不真实。
“阿焕。”那人叫。
韩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个越洋电话是否接通,只是尽可能的靠近电话,每一个字都咬得再清晰一点,“……再见了。”
他的手缓缓的滑落了下来,耳旁呼啸着的风声仿佛是来自地狱恶鬼的哭嚎。
第四章 死别②
“韩少校,在这里!”
“韩少校,您醒醒……贺上校马上就到了。”
“韩少校,请您松手,我们需要暂时保管您的手机……”
破旧的路灯光线阴冷,没有监控,空无一人的小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魁梧的男子,拿着铁锹翻新土层。
车前的大灯在这无人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从车上跳下来的黑子男子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确认新翻的土地上没有什么死亡的痕迹后,问“韩焕人呢?”
“报告老大,我们见到韩少校的时候,他就只剩一口气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就把他立刻送到附近的医院了……”
黑衣男子挑了挑眉,飞起一脚,把下属踹进了一旁的废墟里,“要说报告上校,你个煞笔孩子,还有,韩焕的手机呢?我说的照片拍好了吗?”
下属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从上衣内侧口袋里献宝似的捧出一个已经被血渍覆盖了大半的手机。
屏幕上的男子像是从血海中捞出来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血污,惨烈得几乎是让人不寒而栗。
“操,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黑衣男子抽了口冷气,他往下一滑,翻出通话记录,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脚步一拐,往里走去,找到了照片里男子身后血迹斑斑的矮墙,站了半晌,又拍了一张。
他迅速输入了一个号码,又从联系人列表中的找到了G开头的第一个名字,勾选上,把两张照片设为附件发送了出去。
“一句再见就想让顾璟相信你死了,韩焕你别是个傻子吧。”黑衣男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走回了车上。
“亏你还是他前男友,怎么对顾家二公子的了解还没我多。”
不过,能坑一向能呼风唤雨的顾家二公子一回,还是很值得的。贺上校盯着那忽然亮起来的布满血渍的屏幕,笑了起来,“死人怎么能接电话呢,不过看来,顾璟还是很在乎你的嘛。”
车窗降下,男子愉快的哼着小调,随手把已经成一堆零件的手机扔了出去。
车停在了一栋街角不起眼的小楼前。
很难想象,这样破旧的外表下会有这样整齐的布局,每一个房间前都挂着一个显眼的编号,所有的精密仪器都被规整的放在其中。
黑衣男子径直走到了顶楼的房间。
男子仍在昏迷,几个血袋并排挂在他的斜上方,检测器上的心跳微弱的好像随时都要停止。
黑衣男子俯身,细细看了遍男子身上的伤口,伤口已经缝合,两侧皮肉微微的翻卷,像两条扭曲的拉链,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照片拍的还真不错,挺还原的。”黑衣男子直起身体,微微笑道。
门嘎吱着被推开,一头银发的老者走了进来,看了眼病床上仍然昏睡不醒的男子,苍老的脸庞上露出近乎怜悯的神色。“被打穿了静脉,失血将近2000毫升,如果不是因为自身的特殊体质使身体处在了假死状态,他现在就已经死了。贺上校,你的朋友很特别,也很幸运。”
血袋空了,老者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一边招呼着护士把空了的血袋撤下,一边对着男子叹息道“不出意外的话,几个小时后他就会醒过来,以他的自愈能力来看,想要把他带回国,也至少要等一个星期了。回国之后也不能立刻进行实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达到实验要求。”
回国只是为了做实验吗……
贺上校轻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等一个星期吧。”
第五章 生离①
一个星期后,纽约。
韩焕醒来,眼前是一片净白的天花板。
他坐起身,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又疼又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把自己的思绪从疼痛中抽离出来,开始回忆过去的半个月。
去除昏迷的七天,这半个月剩下的记忆加起来,似乎比他过去两年经历的事情还要多,还要复杂。
回忆一路逆流而上,最后定格在那个夜晚,他重伤跌坐在地,感觉到有人吻了他,那人是……是顾璟。
怎么会在那个时候产生那样的幻觉呢……韩焕伸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按了床边的铃。
出这趟任务前,他听人说,顾璟已经开完了会却没回北京,要陪着一个叫郑佩的女人过生日。
韩焕觉得心中一分的苦,解着扣子的动作不自觉的顿了顿。以至于门被推开,恰好解到了倒数第二颗,两个护士脸微红着走了进来,后面响起了一个充满惊悚的男声:
“韩焕啊韩焕,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光天化日居然玩制服诱‖惑……”
韩焕飞速的把脱下的病号服丢在了一旁,随手抄起床头柜上果篮里的某一样,用力朝着贺上校扔了过去。
一击命中。
捡起成为凶器的苹果,贺上校看着正在被检查,一脸淡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男子,撇了撇嘴“起床气这么重,也不知道哪个小姑娘会看上你,韩焕你也就顾……”
他像惊觉了什么似的,忽然住了口。
韩焕望了他一眼。
贺上校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眼睛东看西看“原定计划是下午出发,你记得提前收好东西,药也提前换一下……”
“我没有要收的东西,药也在昨天换过了。”韩焕看着窗外,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过来一点点,自顾自的说“一个星期还不足够顾璟确认我的死亡,现在回国还有一定被发现的风险。是上面的人已经催过你好几回了,要把珍贵实验品尽快的带回去了吧。”
陈述的语气,平稳的声调,呼吸和表情都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房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里面有惊讶,也有不忍。
贺上校骂了句操,心烦意乱的冲着韩焕摆摆手,“哥是在关心你,知道吗,能不能别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实验不实验的……”
韩焕愣了愣,手微微一动,针头上就见了血。“其实做一个实验品也挺好的,起码有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护……”
无人捧场的冷笑话。
韩焕闷闷的咳嗽了一声,对上贺上校的目光,“不管怎么样,贺崇,谢谢你。”
“……韩焕你敢感谢得再敷衍一点吗?”
“尊敬的贺上校,我对你表示最真挚最衷心的感谢,这样可以吗?”
哪有人面瘫着一张脸,冷得跟个冰山一样表示感谢的……贺上校努力咽下内心的吐槽,转身走出病房。临出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复杂的看着还只能虚弱靠着软枕的男人。
窗外,碧色的爬山虎攀着墙壁生长,清晨明媚的阳光洒进来,把韩焕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暖中。这个叫韩焕的男人长得并不算特别出众,五官却十分的耐看,在晨光里,浓密的眼睫如黑色羽毛般上下扑动。
这个场景其实和他第一次见到韩焕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可此刻,他却觉得这个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