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淮,你也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奶奶不住地拍着他的手背,却没什么力气,“我年纪大喽,也没有多少日头了。我这每天能坐起来的时候,都替你祷告呢,保佑你一切顺利,都能稳稳当当的。”
秦淮眼睫一颤,刚要说话,就被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刚刚那小伙子,是不是你对象?我看你可中意他喽。”
“不是!”秦淮心里一急,下意识接道,“就只是朋友,而且您看错了,我哪有这样?”
奶奶摇摇头:“我还当是孙媳妇来。你别急,奶奶就是想跟你说,找个人照顾你就行,你要是有什么不敢开口、不好说的,就放心,只要是你喜欢的,在奶奶这儿都好使。”
当初秦淮成绩很好,却想去学艺术,被亲戚们极力反对的时候,就是奶奶坚定不移地支持他:“我大孙子只要过得开心,就不孬,我也不指着他什么。他有主张,懂事着来。”
现在场景变了,奶奶的态度,却还是一如既往坚定。
她对秦淮的决定坚定不移的支持,出于都是那份关心关切的爱。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秦淮都没有跟身边的人坦白过性向,更遑论唯一的亲人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奶奶会在这种时候,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秦淮心里一酸,几乎要立刻滚下泪来。他嗯了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却看到门口有道人影一晃,忙追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别出心裁的见家长
秦淮才堪堪走到门口,就看到段忱靠在走廊里,偏过头,正眉目含笑地看着他。
他手里拿着回执的单子,递给秦淮:“出院手续办好了,要不要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
“收好了。”秦淮看了看对方的神情,无奈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确实。”段忱答道,随即就站直了身子。
他身形颀长,被头顶的灯光一照,顿时投射下一道更纤长的影子来,又站得很直,像是有格外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秦淮也禁不住凝神去听,只听对方郑重道:“小白,你这几天,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被那句小白呛到了,却只是低头捂着下巴,憋得侧脸隐隐发红:“你说,要去哪里?”
“是。。。”这次轮到段忱有些犹豫了。他转头看向走廊的尽头,仿佛透过忙碌的人群,看到什么记忆深刻的情景,“是我母亲那里。”
“啊?”秦淮的耳朵刷地一下子红了。
还不等他拒绝,段忱就迅疾地接上话稍:“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以前都是鸣潜跟母亲一起生活,后来发生了一点儿不愉快的事情,才搬到父亲这里来。”
“他们二位分开后,母亲就独自居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说是喜欢清净。鸣潜因为以前的事情,不太愿意跟我一起回去,但我单独过去,也没什么话说。”
“你也不用跟她解释我们间的关系。”段忱顿了一下,慢慢解释,“她不会问,因为她对我和鸣潜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身,看着走廊尽头窗台上的一盆花。
那里面捏碎了许多鸡蛋壳当养料,但土质不好,几棵小花小草生得歪歪斜斜,却也竭力汲取着养分,将鲜活的绿色伸展到各个角落里。
一阵风过,它们被吹得栽了下去,但只折了半截腰,风过之后,就又慢慢弹了回来,继续在空中摇摇晃晃,很可爱的样子。
段忱看着,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下星期就要进组了,可能会赶不上。”
他一怔,转回看向身后的人:“你愿意陪我去?”
“这个星期才可以。”秦淮纠正着他,“等我进组了,就算想来,也跑不出来。”
段忱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没关系。她不在意我们什么时间过去,甚至是不去。所以我都会提前一段时间,赶在年关之前去看母亲。”
曾经他也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一路天寒地冻地跑到了母亲依山而建的别墅。这段路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以说是历经千难万险了。
但母亲因此发了火,又摔又砸,打电话让人把他接了回去。
段忱只能躲在沙发后面,抱膝蹲着,甚至不敢做下去,那晚的等待格外漫长,每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就会被母亲尖厉的声音喊醒:“不要坐到地面上,你脏,你们都脏,别弄脏我的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划破的玻璃啊,又尖又厉,更重要的是,还扎得人生疼。
从此以后,段忱见她的时候就更小心了。生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母亲就会回到那晚歇斯底里的样子,陌生到让自己认不出来。
这些过去,他逐篇逐段地说给秦淮听,不是想让对方怜悯自己,而是既决定敞开心扉,就把自己的过去一点点送出去。
秦淮有权利了解自己。
了解这个不像表面上那么完美的人。在那之后,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决定,才是公平的。
段忱不是个很有安全感的人,同样,他不知道爱人之间的安全感应该怎么给予。
他只能用自己理解的方式,把心上那些结了痂的血淋淋伤口又生拖硬拽出来,拎着一点儿曾经影子,挨个指给对方看。
这是段忱所能做到的坦诚相待。
他希望时间能赋予秦淮更多了解自己的机会,从而做出更顺应本心的决定,而不是在时间的洪流中逐渐习惯自己的存在,用这种卑劣的方式走进对方的世界里。
不过越纠结的事情,来得就越快,转眼就到了该去拜年的日子。
段忱一大清早就开着车,去接秦淮。刚把车子停在楼下,对方就跑了过来。
秦淮低头呵着气,揉了揉掌心:“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啊。你来这么早,我要是没醒,你准备去哪儿玩?”
“那就等到你睡醒。万一你睡过头了,我等到你自然醒。”段忱笑看着面前的青年。他说话的时候,无形中多了份长辈认证的底气,有些骄傲,“我可是奶奶认定的孙媳妇。”
“那,媳妇儿,上车吧。”秦淮拍拍他的肩,先进了副驾驶座。
他看起来轻松,其实心里压力大得很,上车以后,还在来回检查自己给段忱妈妈准备的东西。
“别看了,你这频率要是站在外面看的,再拿个放大镜,现在都该给你点着了。”段忱笑着摇摇头,忍俊不禁,“不用你送什么东西。”
“用的。”秦淮抱紧他的盒子们,非常慎重,“这是给伯母的见面礼,又不是给你的。”
段忱皱了皱眉:“那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我很贵的,见面礼不能含糊。”
秦淮闭上眼睛装睡,不理他。
自从把那层窗户纸挑破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日渐升温,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了。
他虽然有意控制一下适当的距离,但这种事情不是秦淮能说了算的,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如同坐火箭一样飞速蹿升,有时候连越界的玩笑,也会开上几句。
现在要去见段忱的母亲了,说不紧张、不在意是假的。他现在就如踩着尾巴的猫,拱起脊背,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僵硬得不能动弹。
段忱已经在开车了,借着这个空当,秦淮扭头去看他。
对方正认真看着前面的路线,只留给他一个轮廓线条都近乎完美的侧脸。秦淮看着看着,不禁想到,这人的母亲,定然是个美人。
他有点好奇,陆鸣潜长得和段忱有许多不像的地方,一定是遗传得不同。那段忱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多一些?
第四十八章 另一个小白
他们渐渐驶出了市区,郊外的路很不好走,山路陡峭,遍布嶙峋碎石和杂草,开车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许多。
即使两人出发得赶早,这样艰难地赶到地方,也已经过了正中午。
他们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几乎要怀疑没人在家的时候,门碰了一下,被遥控打开了。
入目是一片花园,但里面栽种的不是姹紫嫣红的花草树木,而是一茬一茬的菜苗子,好像土地上浮着层忍冬的绿意。
门前是两棵香樟树,树干长得粗壮,纵横捭阖间遮住了投向屋里的大片阳光,里面便显得更冷清起来。
秦淮连声响也不敢发出来,屏息凝神跟着段忱上楼,他忽然脚步稍顿,低下头去,注视着木质盘旋的楼梯口那只雪白的长毛猫。
它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整只猫呈长条形,枕在冰凉舒适的木地板上,也在这个午后睡得昏昏沉沉。
隐约察觉到有上楼的动静,它才站起来,睁开淡琉璃色的眼眸,仿佛其中装着星辰流转与湖海奔流。
看到是段忱后,它又趴了下去,像是要赶着去做完上一个美梦。
“小白。”段忱轻声念道,却感觉身边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连忙解释,“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很像?”
“……这重名率太高了。我出去买个东西,就能见到好几个小白从我面前跑过去,从仓鼠到猫再到狗,种类齐全。”
他想了想,又不动了:“我可以摸一下小白吗?”
段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动静,很轻,但足以让人心神一凝。
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往对面看去。
一个气质安静的女人站在走廊的另一边,看向这边,却不言不语。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彷如出岫烟云,半披半拢,用紫檀木发簪盘起,另一半直垂到腰身以下。
秦淮先前的那些好奇,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段忱的长相。。。应当是更像他父亲一点。
许玮名字听起来中性,但长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江南美人。岁月仿佛在她身上并没留下痕迹,依旧柔和动人,好似三月枝头吐芽的绿柳。
她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只在段忱身上留了一瞬,就转向了在旁的秦淮,道:“挺好的。”
“好什么?”段忱见到她,身形也是一僵。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就下意识追问下去。回过神来,才发觉不该问这个问题。
“干净。”许玮又盯着秦淮看了小一会儿,“像艺术品。”
她这是。。。将秦淮当作物品来评价了?
段忱神色明显变了,转身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但秦淮显然是没放在心上,轻声谢过了她,还把准备的礼物给许玮看。
“谢谢伯母。”
他面对许玮的时候,连声音都下意识放柔了许多。
好像有种莫名的磁场,让任何人在她面前说话都忍不住敛声屏息,一定要轻声细语才行。
许玮只是淡淡地扫了下,然后道:“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你们就可以走了。”
这句话却是对段忱说的,不过自从他进来之后,两人的视线交流,也就那一瞬间。许玮没再理他,转身走回了房间,居然是下了逐客令。
秦淮看着还没来得及拆开的礼物,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我以前单独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分别。”段忱安慰他,又想起什么,问道,“刚刚小白也醒了,你要不要跟它玩一会儿?”
那只猫已经睡醒了,站起来,在两人身边走来走去,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能碰吗?”秦淮想起之前段忱除夕回来发生的事情,“万一我给弄脏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段忱把人一按,按到松软的单人沙发里,然后蹲下去,抱起了小白,递到他怀里。
“你是例外。她从来没说过什么人干净,所以,这个家里你随时都能来,我反而不能来。”段忱苦笑道,去看秦淮。
秦淮今天穿了件细软的线织白毛衣,是短款,露出纤细的脖颈,像出水的白鹄。他的袖口处做成灯笼袖的样式,微微蓬起来一点儿,搭配的也是白牛仔裤。
这样的穿搭,不仅没有因为顺色缺乏层次感,反而增添了独属于他的雅道。
但段忱知道,和衣服颜色没什么关系。许玮眼光独到,心思犀利,一眼看穿的,一定是皮囊之下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