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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想攻略我-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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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兰息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并不想立刻向大臣们低头。他是新帝; 他们是大臣,这本就是他坐上皇位后的第一次博弈。如果立即低头,这头便要一直这么低下去了。
  他决定逞强一次,叫大太监找来过去父皇批阅过却因种种原因未曾发出废弃奏章供他参考学习。他开始试着学习父皇的处理方式来批阅奏折。
  越是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便越想念周寅。
  若是阿寅在,一定会温柔地鼓励他,悉心地陪伴他,认真地为他出主意。
  新帝只需守孝二十七天而非二十七个月,二十七天后便能行登基大典,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沈兰息作为没有妻妾便登基的帝王,后宫之事成了大臣们最关心的事情。他本就体弱,天生有疾,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雍皇族便绝后了。当务之急是新帝一定要尽快留下自己的后代,这样才能让人安心。
  早朝之上,大臣们同气连枝,试着向新帝提及此事。
  新帝与大臣们尚在磨合期,还未能找出最合适的相处之道,关系十分微妙。
  大雍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皇帝,只要他不是十分过分,别朝著作死的大路上一往无前,大臣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让了。他们也不指望他能做一个什么样的明君,不做昏君就很好。
  但同时沈兰息作为什么经验都没有的皇帝,大臣们又试图掌控他。毕竟如果皇上向臣子低头,大臣们的地位上升……为人臣子,哪一个没有野心?受传统思想影响,他们当然不会做出什么取而代之的事,但能够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何乐而不为呢?
  沈兰息闻群臣提及婚配之事,向来不大发表意见的他终于动了动唇。
  众臣见他罕见地有话要说,纷纷垂首静听。
  沈兰息淡淡道:“孤心中已有皇后人选,诸位不必着急。”
  大臣们反倒纳罕,心道这新帝平日里看起来不近女色极了,真是很让人担心他在寺庙中长大也长成了和尚,这会儿竟说他心中已有人选,实在叫人意外之余也……更加担心了。
  担心他看中的究竟是哪家女郎。
  群臣相视一眼,礼部出面问询:“不知陛下看中的是哪家女郎?”
  看在场重臣皆是一脸茫然,看来并不是他们中的哪一家。既然不是高门贵女,那便是出身不大尊贵的?倒也无妨。
  谢大人忽然头皮一麻,感到大事不妙,将头埋得更低。
  只听陛下开尊口道:“谢都水使者家的周女郎。”
  臣子们一愣,先去反应这个“谢”和“周”的姓氏关系去了,什么谢都水使者家的周女郎?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低声叫了一句:“这不是……”后面的话没敢说全,实在是太令人惊愕。
  “陛下看中的,是先太子妃。”有大臣唯恐天下不乱地揭晓答案。
  殿中登时响起一片片倒抽凉气声,可见人人讶然,怎么也没想到当今陛下看中的是这一位,简直让每个人想要抱头尖叫。
  为什么会是她?!
  “陛下,此事不妥!”戚太傅率先下跪,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太傅这一跪,其他大臣便是不想跪也得跟着下跪,总不能太傅还跪着,他们还傻愣愣地站着。
  谢大人也跟着跪在其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目光,低头装死。他刚刚便意识到陛下可能要说什么,这会儿只不过是意料之中。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陛下就这么大庭广众地提出要立周寅为后,他实在是很不怕被人反对。
  “嗯。”沈兰息看着众人跪下也并没有太大感触的样子,任由其跪着。他这么一应声便显示出他不是不知道此举不妥,只是知道了依旧要这么做。
  大臣们见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便是心颤,这样冷硬的性格,简直是昏君的先兆。
  “有何不妥?”沈兰息想了想重新问道。
  这下不用戚太傅答,自有人回答:“周女郎是先太子妃……”后面倒是不好意思说得更细一些了,是先太子妃,虽未行礼,那也是未过门的先太子妃,是陛下过世大皇兄未过门的妻子,陛下怎么能娶她呢?
  “未行大礼,如何算得上先太子妃?”沈兰息冷冷反驳,所言也有道理。
  “这……”群臣一时被他问住。
  倒有人反应得快,接话道:“到底也是先皇指过婚的。”
  众臣顿时如同找到论点一样,依此劝说起皇上来。
  此事未免太不成体统,哪有皇上要立先太子未过门的太子妃为后的道理?
  “是啊陛下,断没有此理啊。”
  “您如此,要先太子与先皇在天之灵如何看待?”
  “还请您三思啊陛下。”
  ……
  沈兰息听着下方诸人纷纷劝阻,垂眸不语。他没流露出什么愤怒之色叫停众人,但也没有松口,只是任人在下方发表意见。
  文武百官劝得有些口干,仍不见陛下有何表示,声音渐渐小了。
  沈兰息只是一直在思索怎么说才能不连累周寅被骂,谁有意见冲着他来就好。他思索半晌,总算是想出一句大约不会连累周寅的话:“先皇如何,是先皇之事。如今孤是皇帝,孤说话没用么?”
  众人默默在心中倒抽一口凉气,谁敢说皇上说话没用?
  沈兰息做出总结:“孤意已决,诸卿不必多言。”自成为新帝以后他一直都很好说话,群臣禀报事情时他多是思索一番,若臣子们的对策不错便按他们所言去做,并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是他头一次体现出自己专断独行的一面,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臣子们并不能适应他的强硬,竟然就这么被他威慑。
  散朝之后谢大人见势不妙,埋头就走。
  当众臣们想到还可以从他这里入手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人们心中更加复杂了。
  虽说陛下要做一件叫众人戳脊梁骨的事,但是若是事成,时间一久,什么戳不戳脊梁骨的便也叫人淡忘了。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啊!
  一旦陛下立周女郎为后,谢家作为周女郎的外家,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么?
  要说谢家的运道可真是好,收容了这么一个孤女。先太子心仪于她不说,便是当今陛下也是点名道姓要立她为后。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郎?
  ……
  谢家很是热闹,除了远在边关回不来的戚杏以外,春晖堂的女郎们都在周寅的小院子里到齐了。
  因国丧,女郎们都穿着颜色低调的衣裳。如今谢荷的设计在京城很是流行,不止是贵族女郎,平民女子也因她设计的衣裙便于劳作而追捧于她。
  沈兰亭如今从晋陵公主成了晋陵长公主,身份更高。她这时候本应该在宫中守孝,是偷跑出来的。
  众人聚在这里不为别的,新帝要立先太子妃为后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们都是过来看望周寅的。
  要说阿寅这段日子实在是很命途多舛,先是本来的夫婿沈兰珏突然身死,再是被新帝沈兰息选中为后。这样大的波折让女郎们很担心她一时半会儿承受不了,因而特意过来探望她。
  女郎们一见她脖子上一圈蜈蚣似的红痕,顿时都红了眼眶。原先她们来时还想问一问阿寅究竟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嫁予沈兰息。这会儿见了这个,谁还敢再提沈兰息半个字?都怕触着她的伤心事。
  只是眼见为实,女郎们终于亲眼见着周寅对沈兰珏是如何一往情深的了。那么沈兰息此举就未免有种棒打鸳鸯的惹人嫌的意味。
  他这是强扭的瓜,是偏要勉强。是个人瞧见周寅脖子上的伤处,都知道他对沈兰珏有多死心塌地,没人忍心她再嫁的,便更显得沈兰息更惹人厌了。
  “阿寅,我为你向三皇兄理论去。他怎能如此强求?欺人太甚!”沈兰亭义愤填膺,无比生气。
  倒是林诗蕴将人劝住:“他如今是皇上。”意思是沈兰亭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贸然行事。
  许清如也是道:“正是,他如今可不只是你三皇兄。”人一旦掌握权势,全然换了个人也是有可能的。沈兰亭万一贸然去劝惹怒了皇上,反倒是吃力不讨好,不如从长计议。
  总之几人都默认周寅是不想嫁沈兰息的了。她眉眼间的惆怅,脖颈上的伤痕,以及少言寡语无不印证着这一点。
  谈漪漪安慰周寅道:“如今论权势虽说是他最大,但世上并不是只有权势这一样东西,咱们也不是不能够同他扳扳手腕。”
  沈兰亭本是气闷,听到谈漪漪这么说如重开了眼界一样忙问:“还有什么办法?”
  “传言。”谈漪漪经商多年,深知流言蜚语对市场的影响,便联想到传言的作用。
  “用得好是一把刀。”林诗蕴冷静评价,“用不好便会自伤。”
  周寅微红着眼被人群簇拥着,听大家为自己出谋划策。她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做沈兰息的皇后了,她要声名,要天下人知道她是被迫嫁给沈兰息的。
  一个在道德上没有瑕疵的皇后,才好更进一步。
  她不会伸手去捧皇后的后冠,这必定是旁人送到她手上来的。


第297章 
  若问目前京城中最受人瞩目的女郎是谁?自然是一直借住在谢家的那位表家女郎周女郎; 过去的先太子妃,如今新帝钦点的皇后人选。
  与她煊赫的声名相比,实际上这位女郎却是个行事低调的人。她并不爱出风头; 也不经常与人走动交际。相比于动; 她似乎是个喜静的人。提起她; 大部分京城女郎都对她没有什么确切的印象,只依稀记得她似乎很漂亮。但要说她究竟有多漂亮; 又让人印象模糊。
  周女郎的脾气也是顶顶好的; 从未听过她与谁有过矛盾; 这便是很难能可贵的伟大性格了。
  只可惜她的出身不大好,但从如今看来出身对她的影响并不大。至少她接触的王孙贵族未见少到哪里去,而过去大雍一人之下的先太子与如今的新帝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现在周女郎的名声也与故去的太子和现今的新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男女之事往往最引人遐思; 更何况三人间的爱恨情仇更是包含了伦理纲常、皇家秘辛等等色彩,愈发叫人浮想联翩。
  只不过事情当中处于最弱势的周女郎原本该被冠以“祸国妖姬”等称呼,毕竟遇事不决怪女人已经成了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推诿利器; 但这会儿她非但没有被人怪罪,反而成了其中的受害者; 只因为她脖子上那道盘旋的伤痕。
  任何人看到那一圈狰狞的痕迹都不会怀疑她对先太子的心意。她既然是“守得住”的人,人们都该赞扬她这样忠贞不渝的高尚情操才是。
  因陛下大殿之上金口玉言要立周寅为后的事,不少人家的主母都采用夫人交际; 去谢家坐坐略探究竟。
  谢家也不好闭门谢客; 将人通通赶走未免太失礼数且不知好歹。而旁人一来做客; 都是张口要见见周寅的。一见周寅,就见到她白皙纤长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了。
  她的“守节”在谈漪漪等人的有心运作之下传扬开来。
  于是故事便成了先太子妃周女郎与先太子情深似海; 可惜上天不容人; 叫先太子英年早逝。而先太子妃不肯独活追随而去; 却被人救下。
  二人一阴一阳; 阴阳两隔。
  新帝在其中则扮演的是求之不得的角色。
  周女郎曾在宫中为晋陵公主伴读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而过去的太子与如今的新帝都曾在太苑求学,三人说是同窗也不为过。
  人们便猜测先太子与先太子妃大约是在共同求学之时便已生情愫,而新帝大约当时对周女郎也是有情,可惜周女郎与太子已经情投意合……
  后来太子成了先太子,三皇子成了新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新帝坐拥天下,于是也想满足自己的遗憾,是以要让先太子妃来做他的皇后。
  总之说来说去是新帝巧取豪夺,视伦理纲常于不顾。而先太子妃周女郎已经以死明志过,可惜一个小小女郎话语权低微无可奈何。皇上要她如何,她哪有反对的权力?
  千不好万不好都是新帝不好。
  风言风语传得轰轰烈烈,皇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无论是愤怒还是其它。他甚至不曾叫人去对传言加以管束,任由其愈演愈烈。
  这是沈兰息乐见的,只要旁人对周寅的恶意不要那么大,他无所谓背负什么样的骂名。
  二十七天一晃而过,新帝丧期已满,登基大典正式举行。过了这道程序,沈兰息算是正式登基。
  事实上他本就已经是皇帝,现今是过了明路更加名正言顺。
  除去立后之事,沈兰息这个皇上做得还算稳重。他虽未受过正统的皇帝教育,但国家大事有重臣辅佐商议后决断,小事他按照父皇朱批磕磕绊绊地依葫芦画瓢,虽然他的想法算不得什么上佳决策,也勉强算是个不功不过的守成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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