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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夫君隐婚之后-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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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跟着沈香过活,那就得表一表忠心。
  这一招先礼后兵,把她吓得够呛:“夫人?请放心,奴婢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您的抬举,奴婢就是路边的草,荒田里的泥,百无是处。”
  沈香伸手拦住她的嘴:“不可?自轻。”
  石榴一怔,有几分错愕。以往的贵人?娘子,都爱听她们说些尊卑高低的轻贱话,唯有同主子家泾渭分明,她们才算是个好的。
  可?是今日,沈香居然捂住她的嘴,和颜悦色劝她不要?自轻自贱,便是言语上的糟践,她也不许。
  因沈香是农家女出身?,所以石榴这番话教她感同身?受,不经意惹恼她了?吗?
  思及至此,石榴又悸栗栗地发抖:“是奴婢多嘴!是奴婢该死!”
  “唉。”沈香没法子同她说清楚,只能递过去?一块甜糕堵住小娘子的嘴。
  接着,她又抖出一张新的和雇契书,挪至石榴面?前:“不必你卖身?于我,咱们有缘,签三个月的长契吧。这段时?日,劳烦石榴贴身?随侍,三个月后,你我再考虑要?不要?续契,你看可?好?”
  “啊?”石榴呆若木鸡。
  和雇?也就是她不算卖了?身?子、任人?宰割的奴婢,而是拿工钱的长工?她赎了?身?,往后是自由人?了?。天底下竟有这么?好的事?为、为什么?啊?
  “不愿意吗?”沈香为难地问。
  “愿意!愿意!”石榴胡乱往嘴里塞了?糕,手指戳上红印泥,麻溜地签字画押按了?手印。
  “慢点吃。”沈香给毛毛躁躁的小娘子递了?茶汤。
  石榴习惯沈香细声细气的招待,已不会像第一次那般惊慌失措。
  石榴忸怩了?会子,心道:难怪谢提刑爱重沈香,这样温柔的女主子,还不打不骂手下奴仆,她也想长久追随沈香啊!
  衙门里办公的谢青不知自己的情敌多了?一个,偶然一个冷噤,他当是起风了?,感慨秋日确实严寒,要?给小香多添两件厚衣。
  而语笑嫣然的沈香心里早打好了?其他的算盘,她之所以要?来石榴,是唯恐待会儿要?做的事会牵连上小娘子。能赠她一具自由身?,不教她任秦刺史摆布,这是沈香所剩无多的怜悯与慈悲。
  唉,怎么?办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跟着奸猾阴险的夫君,都学坏了?。
  沈香又上了?一趟上官府,这一回她带了?石榴。
  秦如梅却不知,因上一回融洽的会面?,她难得起身?,拣了?一件丁香淡紫襦裙,簪灵芝瑞兔钗,款款而来。
  沈香擎等?着她来,在秦如梅快要?行至跟前的时?候,她笑着提醒了?一句:“小香唯恐今日置办的糕点有差池,特地带了?秦家服侍多年的婢女一道儿随行,也好指点指点我有关夫人?的吃食偏好。”
  若秦如梅是个冒牌货,听到?这话,她绝不敢上前一步。
  她怕被认出来。
  怎料,秦如梅只是足下一顿,很快又撩帘,笑着行来:“谢夫人?有心了?。”
  她明媚的笑容,给予了?沈香极大的震撼。竟没有一丝一毫惶恐吗?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沈香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趁秦如梅吩咐下人?端茶倒水的时?刻,她小声问石榴:“这位是秦家大娘子吗?”
  沈香的发问,教石榴感到?错愕。但?她对沈香知无不言,很快回话:“是,奴婢应当没有认错。”
  “唔……”
  “怎么?了??”
  “无事。”
  沈香弯唇,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秦如梅带沈香去?后院赏花。上官府后院植了?一片菊圃,残霞似的金菊迎风摇曳,花香馥郁。
  闲话家常的气氛正好,秦如梅喊下人?去?蒸菊花糕来供沈香品尝。
  婢女前脚刚走,沈香后脚想起一件可?心事,语笑嫣然:“我前几日在夫人?娘家见到?‘玲珑’了?。”
  秦如梅一怔,小声喃喃:“玲珑?”
  “您去?年仍在娘家时?养的拂菻狗呀!据说是西域高昌带来的名贵狗品,用的狗食都是取干虾子碾碎拌的粮,金贵得紧!夫君原本想带我去?见一见,怎料狗儿乖觉,一见生人?就咬,我亲近不得。又听旁人?说,玲珑只亲近您,奈何带犬儿陪嫁不大好听,便弃在了?娘家。”
  沈香似乎在为秦如梅深感遗憾,微微摇了?摇头。
  私下里,沈香小心扯了?一下石榴。
  婢子聪慧,知道自己现在是沈香的奴,自然主子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于是石榴也忙不迭道:“玲珑可?想您了?,您一出嫁,它茶不思饭不想,就连骨头都啃少了?。”
  主仆俩一唱一和,秦如梅艰涩一笑,给了?点反应:“是吗?那改日要?去?看看玲珑了?,我也想它得紧。”
  此言一出,石榴沉默了?。
  唯有沈香笑颜灿烂,拍了?拍秦如梅的手:“无碍的,改日我差养犬的婢子带玲珑来上官府给你瞧瞧。”
  “不必了?。”秦如梅叹息,“何必徒增伤感呢,夫君不喜猫狗,家中留了?味儿,他会腻烦。”
  “也是,那就不强求了?。”沈香捻起一块菊花糕,小口?咬着。
  秦如梅是一年前嫁入上官府邸的新娘子,而秦兰失踪于两年前。
  也就是说,这两年秦家发生的事,秦兰并不知情。
  拂菻犬的事,是沈香胡诌的,只不过想诈一诈秦如梅。见她害怕暴露身?份,慌乱间应下“玲珑”,沈香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是个假货。
  秦如梅敢来对阵石榴,无非易了?容,不害怕暴露真身?。
  要?熟知秦如梅,又眉眼相?似,方便化骨易容……若沈香没猜错的话,眼前的女子应当是秦兰。
  沈香心生一计,用菊花茶时?,故意不稳,溅上秦如梅的脸。黄褐色的茶渍濡满了?秦如梅的衣领,淡紫色的上襦衣在茶汤子的晕染下混成了?浓棕,丑得很。
  沈香故意抖开帕子去?搽,作势要?为她擦脸。
  秦如梅知晓她的意图,奋力挣扎起来。
  谁知,沈香扣住她的腕骨更紧,惹得恼怒了?,她压低嗓音,温文道:“二娘子,别躲!脸上染了?茶渍,便不好看了?。”
  喊她什么??二娘子?!听得这句话,秦如梅如遭雷击。她僵直身?体,半天不敢动,身?子骨瑟瑟发抖。
  沈香勾唇,笑中带一点狡黠,又想擦脸。
  接着,秦如梅扭得更厉害了?。她全无官夫人?体面?,一心要?逃跑,拉都拉不住。
  沈香知道自己力气小,制不住她了?。情急之下,她往旁处抛了?一枚石子。
  阿景应声落地:“夫人?,有何吩咐?”
  “抓住她!”沈香道。
  阿景不过一记手刀,立马敲晕了?挣扎的秦如梅,任她颓在地上。
  上官夫人?遇袭了?!
  廊庑底下的奴仆们瞧见这一幕,无人?敢上前。她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什么?好。情急之下,家奴们去?寻了?管事来主持公道。
  只可?惜,在管事赶来的途中,沈香已然用茶水化开了?秦如梅脸上的装束。返璞归真,原形毕露。
  她拉石榴辨认,郑重其事地问:“她是谁?”
  那熟悉的眉眼,不是秦如梅,而是……石榴目瞪口?呆,惊呼:“怎么?会是秦兰二娘子?!”
  “石榴真乖,回府上,夫人?赏你香糕吃。”
  沈香笑眯眯地夸赞,至此,她终是知道这对姐妹花的鬼把戏了?。
  管事来晚了?,他一见地上倒着的秦兰便知,她们姐妹的事都暴露了?。
  他切齿,心里暗怪长史上官临糊涂!色字头上一把刀!
  从前被庶出二娘子秦兰勾走神?魂,故意做局把她养在家中。秦刺史器重他,要?嫁嫡女秦如梅过门。多好的高升机会?傻子都知道,秦兰没有秦如梅金贵,弄死个庶出的,好好待嫡出的娘子不就好了??
  他偏对着干!甚至纵容刁妇外室秦兰入府招惹嫡姐,姐妹俩缠斗,慌乱下伤出人?命……
  管事真的乌发都要?掉一大把了?!这个秦兰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允了?她顶替嫡姐身?份当正头娘子么?,便聪慧些,偏偏蠢钝如猪,把柄递到?了?谢家人?手上。
  死定了?。
  小香娘子分明是冲着秦兰来的……是谢提刑的授意吗?她想做什么??
  不论做什么?,今晚沈香都别想出府门!
  管事起了?杀心,他下令,召集了?一帮穷凶极恶的府丁,困住了?沈香。
  若是杀了?这个知晓太多秘密的谢家宠妾,他们能活,还是会死?
  只是眼下秦兰的身?份毕露,若是让秦刺史知道嫡出爱女丧命,那就全完了?。
  暮色沉沉,廊庑一围灯龙,火光冲天。
  刺棱的刀剑声响起,火把照得刃芒缭乱,大批持械的恶徒自四?面?八方鱼贯而出,将沈香和阿景团团围住。
  州县的地方官果然不可?小觑,竟会私下里豢养打手。
  沈香没想过兵戎相?见,怎知管事是个聪明人?,才几步路就想出对策。
  想同她鱼死网破吗?有意思。
  “长史不愧是州幕府之长,连麾下主事的奴仆都这样有胆识与主见,可?替主家人?行事。”沈香撩衣裙落座,坐姿满是官吏架子,明明是娇俏的姑娘家,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本也是好心好意请您府上做客,可?您偏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管事冷着脸,与沈香对望……这个宠妾,看起来没那样简单。
  沈香知道一时?半会子逃不了?,她也不着急了?,捧了?一盏菊花茶,慢慢吃起来。
  才抿一口?,沈香微微蹙眉:“有没有哪个体人?意的娘子帮我热一盏茶?菊花干瓣儿浸茶汤久了?,有点苦。”
  她还是爱喝黑蔗糖姜茶啊,毕竟小日子还没走嘛。


第76章 
  死到临头; 她?竟还有闲心吃茶!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管事切齿。
  沈香环顾四周,屋檐下悬的华盖绸灯倾泻朦胧的橘光; 照得锋镝寒芒尽显。风吹过弯刀刃面; 劈出呜咽的呼啸,可见?刃具削铁如泥。
  州府当?真乱得不成样?子,竟敢私造兵器; 风气太狂了。
  沈香一面思忖; 一面放下茶盏。她?打?算拖延时间,于是朝管事笑:“管事何必动怒,吃杯茶下下火气吧?”
  只可惜她?来了月事,凉茶越吃,小腹越疼,还是别沾了。
  管事知道; 他和沈香无甚好谈的。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活,便是秦兰; 也可以斩了。
  待祸端铲除; 他再和上?官临商议应对之策吧。
  于是; 管事冷着脸,双指并拢,做了个“杀”的姿势。
  凶徒们听令,手持刀刃冲杀上?去; 场面混乱; 刀光剑影。
  还是动了手啊。阿景抽出软剑; 足尖一踏桌面,以星流霆击之势杀出重围。
  锦桌一倒; 沈香才喝一半的菊花茶险些落地?。她?吓得手抖,堪堪抬手去接; 怎料茶盏刚稳稳落入掌心,一抹浓厚的血气扑面袭来,原是血花沫子泼入了茶汤,不能喝了。
  “可惜。”
  沈香只得悻悻然放下茶碗,毕竟她?没有饮人血的习惯。
  管事不知阿景武艺这样?高强,蹑影追风似的步伐,两下就掳下一颗人头。人山一样?杀手,被阿景拦着,竟不能近沈香半分!
  擒贼先擒王,唯有先对付沈香,才能逼阿景弃械投降。
  管事打?定主意,从怀中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
  他疾如雷电,趁阿景对敌不备之时,朝沈香伶仃的背脊霍然刺去——!
  纤薄的刀刃划开夜风,啸鸣不止。鱼腹白的一道银光晃入她?的余光,沈香抬眸,正对上?锐不可当?的匕首。
  要死了!
  情急之中,她?闭上?了眼。
  痛感比想象中来得迟,沈香隐约觉察出,那不是额上?的伤,而是沈香害怕之下、指尖掐破掌心传来的细微疼痛。
  “啪嗒。”
  浓烈腥臭的血液滴在她?的面颊之上?,猩红的血蜿蜒而下,滑入脖颈。老长的一道血痕,好似香火树下迎风飘荡的红绸。
  意识回笼,沈香才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一支鸣镝破空而出,铿然击碎人骨,将杀心渐起的管事囚于他那一具躯壳之中,逼他的魂魄散于人间。
  管事轰然倒地?。
  沈香睁开眼,目之所?及的门?洞石阶处,站着长身玉立的郎君。
  原是谢青啊。
  只见?他手执着鹿皮长弓,扣着翡翠扳指的指骨,青筋振颤。郎君眉目冷峻,薄唇紧抿。通体?的槿紫色圆领袍不曾沾染血色,却比修罗还要嗜杀,腾腾煞气。
  他动了怒。
  想用佛家?的剑树刀山之刑洗涤人间。
  沈香第一次看?到谢青生这样?大的火气,就连她?都有几分忌惮,蓄意灭火,又不敢贸贸然上?前。
  完了。
  今日的夫君恐怕杀心不止。
  待长史上?官临紧跟其后入了府门?,谢青指尖微动,一记石子掷出,门?扉阖得严丝合缝。
  所?有人都被囚在上?官府中。
  府上?全是血,一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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