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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环顾了一圈之后，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王皓及一眼，王皓及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里也无喜无忧的，他跟这里没有丝毫关系，对这里的一切也不感兴趣。
有保姆在给他们准备晚餐，王倩在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她终于回来了，在医院呆了那么久，能再次回来还是心里颇多感慨的，她知道王皓及也不是对她没有感情，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了。
但是王皓及心里确定还是对很多事情有抵触，她能够明白，毕竟这个家亏欠了他太多。
王倩洗簌完毕之后，换了一件休闲又时尚的衣服，今天好不容易顾彻会留下一起吃饭，王皓及也在，她总得把自己好好打扮一番，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和憔悴不堪。
王倩这个人有时候挺想得开，她就是喜欢顾彻，所以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顾彻面前。
但她也明白，顾彻不喜欢她，顾彻对她只有一起长大的情分而已。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顾彻若是对她有意思，他们早在一起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依旧风风火火的喜欢着顾彻。
顾彻对这个地方不算陌生，看起来还比较自在，顺手从书桌上翻起了一本书，然后递给了王皓及，王皓及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默，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
王皓及抬眸看了顾彻一眼，还是抬手接过了书，倒没看，只是捧着书看着顾彻。
顾彻坐了下来，坐在王皓及不远不近的身边，王皓及拿着手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你不如搬回来陪陪你姐姐，她喜欢热闹……”顾彻他们本就是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可我不喜欢热闹」，王皓及垂下眼眸，又把书又放回了顾彻的手里，微微有些置气的感觉，他还以为顾彻会说些什么，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没必要继续讨论。
“不喜欢热闹？你现在那里不是挺热闹的吗？”顾彻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季安的方向。
季安这个人话多，嘻嘻哈哈的，有他在的地方确确实实算得上是热闹的，王皓及现在和他住在一起，应该整个环境都是热闹的才是，王皓及却说自己不喜欢热闹。
“我不觉得他吵，我习惯跟他在一起了……”王皓及说得理所当然。
季安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吵，人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互补，如果季安的性格也跟他似的，两个人可能没办法撑到现在。
所以有的时候，还是得给生活添一些热闹，这个世界给了你孤独，你总得自己拯救自己，总得让自己的心找到一个暖的，闹的角落，这样才不至于孤独而死。
听着王皓及这话，顾彻没再说什么，季安和王皓及的关系也许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好。
毕竟当初他假扮季安，季安假扮他，他们两个之间确实不分你我，那是绝对的信任。
至少这样的信任，在他自己和王皓及之间是绝对不存在的。
顾彻侧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书，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坐着，自己翻起了书。
季安逛了一周回来又瘫坐回了王皓及的身边，甚至微微有些孩子气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叹着气，“这房子可比我们现在住的好多了……”
王皓及微微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喜欢你就搬过来」，反正他自己是不可能来的。
季安呵呵干笑了两声，把脑袋从王皓及的肩膀上收回，微微坐直了一些。
“我就那么一说，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吗？我喜欢跟你一起住……”季安笑嘻嘻的朝王皓及笑着。
顾彻捏了捏手中的书，然后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干脆起身去找王倩，王倩正好从厨房交代好饭菜出来，看见顾彻往这个方向而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然后开口揶揄着，“怎么？顾彻啊，是不是一会看不到我就想我了？”
王倩性格还不错，她估计是得不到顾彻的爱了，也只能在言语上找一丝丝的存在感。
顾彻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问她饿了没有？
“不饿不饿……”王倩往前拉住了顾彻的手臂，又把人拉回了沙发坐着。
王倩坐在顾彻身边，坐下的时候看了王皓及一眼，王皓及的表情始终很冷漠。
王倩对王皓及的了解也不算很多，但是她想让王皓及能够接受自己，能够敞开心扉，王皓及那么年轻。
但是却似乎一丝年轻人的气息都没有，至少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展现。
王皓及只有在季安在一起的时候，才偶尔流露出年轻人的活力和生机。
四个人坐在一个饭桌上，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王皓及一直不说话，似乎把在一起吃饭这件事当成了一件不乐意又推不掉的工作似的。
“皓及，吃这个，这个好吃……”王倩给王皓及夹了一筷子菜，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王皓及倒也没有显示出厌恶，但也并不欢喜，只是乖乖的吃下了。
看着王皓及乖巧的模样，王倩心情突然微微放松了一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她不懂。
但王皓及是她弟弟，现在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想对他好，补偿也好或是出自亲情的本能也好。
「这个，这个也好吃」，王倩兴奋的又夹了一筷子菜，王皓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把碗伸过去接住了。
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吃下去，那些菜在到王皓及碗里的第二秒，就进了季安的肚子。
季安笑着耸了耸肩，“王姐姐，他不喜欢吃这个。”
季安把王皓及碗里他不喜欢的东西都扣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
这顿饭下来，王皓及的话很少，一直都很乖巧的模样，乖巧温顺却又莫名有些距离感。
不主动开口说话，王倩跟他说话，他会回应，但是所有问题都尽量的简短回答。
王皓及的心里似乎有不想让人触及的角落。
吃完饭四个人又一起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王倩看着王皓及莫名就有些感伤了起来。
“皓及，你记不记得，我以前放假的时候都会去看你的，你小时候也很粘我的。”
那个时候他是一个不能让人知道的存在，他的父母极少有机会看他，只有作为女生，在所有人眼里都不具成威胁的王倩比较自由，她放假的时候时常跟同学朋友或者自己出国游玩。
王皓及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却也再没有其他的表示了。
王皓及的记得却也并没有让王倩开心起来，她觉得王皓及是自小缺少关爱，现在才会变得这么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偏执的，王皓及微低着头，显然并不想过多的提及以前的事情。
“你姐姐跟你说话呢……什么态度？”顾彻蹙着眉头抬起手臂碰了碰王皓及。
“哦……”王皓及抬眼看着顾彻，莫名的觉得委屈上头。
“我想回去了……”王皓及看了王倩一眼，终于主动开了口，却是这样的话语，他觉得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很压抑，顾彻对王倩那么温柔。
但是对他说话却总是冷冰冰的，这让王一博心里极度的不爽，而且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可聊的，谁也参与不到谁的过去里。
现在说这些，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王皓及……”顾彻敲了敲桌面，有些严肃的盯着他，王皓及这个样子肯定会让王倩伤心。
王皓及看着顾彻，又微微移开目光望向王倩，王倩的脸上确实很失落。
顾彻抬手握上王倩的手臂，似乎还轻抚了一下，“别急，培养感情得有个时间和过程。”
“我想……我想上个洗手间……”王皓及能够看见顾彻的动作，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一瞬间有些火苗蹿起又在一瞬间被扑灭，最后只是有些疲惫的起身去了洗手间。
王皓及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思绪却无法被洗净，其实此刻的王皓及，心情有些混乱，他泼了好几把水到脸上，却还是洗不掉脑海里的记忆，他记得王倩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顾彻时的模样，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看见了世界最美好风景的憧憬之色。
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可是美好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得到。
王皓及在洗手间里平复了好一会儿，拉开洗手间的门的时候，却看见顾彻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着，王皓及突然就感觉有些疲惫了，他其实比谁都渴望依靠和温暖的怀抱。
“王皓及啊，我们还回不回……”季安的声音往这边而来了，懒洋洋的又带了丝丝的不耐，估计是觉得无聊，想回去了，王皓及寻着声音下意识的想往那边而去，却被顾彻又推回了洗手间里，而且顾彻还把门给锁上了。
再次两个四目相对着，却谁也没有说话，最后是顾彻伸出了手，手掌贴着王皓及的头顶，安静的直视着他，“能不能听话一点？”顾彻眼底的情绪看不出来，仿佛深不见底。
“听谁的话，王倩？”王皓及突然失笑。
“她是你姐姐……”顾彻盯盯看着他，不管是王皓及还是季安，不管当初他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叫什么名字，他都不是现在这样的，今天的王皓及安静死气得完全没有之前的影子。
王皓及微蹙着眉凑上前，双手突然抓住了顾彻的衣角，然后轻轻把脑袋顶在顾彻的胸口上，语气疲惫，「不能」，王皓及摇了摇头，“顾彻，我不能，我不要再听话了，顾彻……”
最后那一声顾彻的时候，王皓及捏着顾彻衣角的手更加的用力了，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而那一声顾彻听来莫名有些悲凉，就好像祈求救赎一般。
顾彻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压抑的绝望，这绝望是从王皓及身上散发出来的，他莫名有种错觉，王皓及似乎是在向他求救。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王皓及只是握住顾彻衣角的手一直没放。
他不能听话，他不想听话，他已经如机器般的听话了太久，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出生，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如何，他知道该如何面不改色的狠。
可他唯独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责任两个字就能把人轻易的分成不同的种类？
他和王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王倩可以无忧，可以拥有任何想要的未来，而他，他是那种从一出生就能看见自己的未来的人。
他的路将是一眼就能见到头的孤独与无趣，他会站在最高的地方，但他不曾被爱。
他从出生便被放逐，他从不曾感受过任何的温暖，他被迫就着孤独强大起来。
他曾经在那样的生活里绝望孤独到了极点，他曾经觉得那样活着不如死去干脆。
顾彻是他的救赎，是他一眼看到头人生里，是他如机器般听话的人生里，唯一的叛逆。
从他看见顾彻的照片开始，他才好像真正的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他想得到一些东西，他想在他父亲强加给他的所有责任和任务使命达到的同时，他奢求有没有可能得到他心里最美好的东西，有没有可能他有机会去爱，去爱他最想爱的那个人？
他不明白，他到如今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他赢了？他究竟赢得了什么？
“顾彻，我只是完成了我该完成的任务，可是为什么，我不能追求我想追求的？”
王皓及突然抬头轻笑着看了顾彻一眼，眼底全是疲惫，眼角有些微微的红，他放开顾彻，后退了一步，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顾彻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滋味，心底空荡荡的，他有些乏力的靠在墙上好一会儿。
刚才王皓及给他的压抑太强烈了，刚才王皓及拉着他衣角的时候，紧紧的，就好像他一放手了身后是万丈深渊。
那个微扬着下巴肆无忌惮朝他发小脾气的王皓及去哪了？
顾彻出去的时候，王皓及和季安已经离开了，只有王倩一个人有些失落的坐在沙发上。
第40章
“还好吗？”顾彻倒了一杯水放到了王倩的手中。
王倩盯盯的看着手中的水杯，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有些苦笑，“我觉得不太好。”
王皓及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就急匆匆的走了，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明天想去墓地看看我爸妈……”王倩抬眼看顾彻，眼神里有些茫然，顾彻轻轻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王倩盯盯看着顾彻，眼底不安，她并没有因为顾彻说要陪她去而觉得心里完整。
“要叫王皓及一起吗？”顾彻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她，以她对王倩的了解，王倩应该是这个意思，王倩应该想带着王皓及一起。
王倩诧异又惊喜顾彻还能够一个眼神就明白她心里所想，但她还是失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会去的，他……他对我父母并没有什么感情的。”
王倩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正常，父母慈爱，自己从小到大都很幸福。
可是到了今天，她开始怀疑了，怀疑当初父母那样做，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