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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机,陈盛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那组表情包朱茗不是第一次用了,但是陈盛一直觉得凑巧用同一组表情也很正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朱茗和林禹成往歪了想。
林禹成这人脑子里是淤泥,青春期别的男生凑一块儿看美女,他就跟没开智似的对女生毫无兴趣。从18岁那年起他就是学业家业并重的状态,硬生生压得他无暇亲近女色。每次陈盛开玩笑说要给林禹成介绍对象,林禹成都得恼羞成怒作势捶他。每每他在外面闹出事来,林禹成又会将他臭骂一顿然后扬言绝交。
陈盛知道,他想绝交的心是真的,但过了几天之后的心软也是真的。
就这样的人,陈盛宁愿承认是自己脑回路龌龊,也不想相信林禹成会偷摸地去和茗茗聊天。
但他已经这样想了,他明摆着就是龌龊的,他在猜忌自己从小处到大的兄弟。
那天他故意说些难听话刺激林禹成,想看他的反应,结果是林禹成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说了声“你没救了”便出门了。
他虽然很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平时说话还是会注意别惹到林禹成的。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林禹成面前说得这么露骨直白,所以对方的反应和平时不同倒也正常。
大概是自己无赖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林禹成的预期吧?彻底无语了,说不出更多话来了?
那次试探并没有让陈盛看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林禹成反常的模样又实打实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总觉得他那向来正义凛然的禹成哥好像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所谓的失望和愤怒当中也夹杂着一点复杂的情绪,让他愈发看不清了。
而现在,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林禹成的手机正放在桌面上。
陈盛的视线精准地落了上去。
林禹成的手机密码,他当然是知道的。但真的要看吗?真的有怀疑到这个地步吗?
这么想着,陈盛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屏幕。
朱茗确实是从认识禹成后才开始用这组表情包的,这些惊讶俏皮的表情,想想林禹成曾经可能给朱茗发过,他就感到一阵反胃。
算了,看就看吧,看了心里就踏实了。要真是误会了……那也是好事,大不了以后再加倍对他们好就是了。
陈盛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过去的,反正反应过来时,林禹成的手机就已经在自己手里了。
他轻点屏幕唤醒密码界面,忽然又生出几分类似“近乡情更怯”的心思。
他在想,如果一切和他猜测的一样,那林禹成会不会已经改密码了?
林禹成的六位数密码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要是用那串密码已经打不开这个手机了,那他要去兴师问罪吗?他能强迫林禹成把手机解锁给他看吗?真这么做的话,不就暴露了他内心的这些猜忌了吗?
这太诡异了,陈盛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对林禹成,他对这有着天然的抵触。他从小就讨厌这世上所有人,唯独林禹成他觉得还不错,如果林禹成真的做出这种事,那他整个世界观都会崩掉——甚至单是他竟试图查林禹成的手机这事儿,就已经让他觉得自己不像陈盛了。
就在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是洗好了吗?
陈盛心下一急,飞快地把密码输了进去。
还好,解锁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立刻去看林禹成和朱茗的聊天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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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成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陈盛站在桌边,手上拿着他的手机。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场景,甚至陈盛缺钱的时候直接拿他手机给自己打钱都行。
于是林禹成也没说什么,只是擦着头发走过:“借多少?记得还啊。”
但这次的气氛显然与平时不同。
陈盛忽然把他手机往桌上一撂,声音不大,却也是把林禹成惊了一下:“你能轻点放吗?膜碎了你帮我贴?”
“这就是你跟茗茗的聊天记录?”陈盛问。
林禹成低头瞥了一眼——没错,是一片白板:“怎么了?”
“她给你发的油画文件呢?”
“我存电脑里了啊。”
“我是说你删过聊天记录!”陈盛叫道,“你删跟她的聊天记录干嘛?”
林禹成直接给他个白眼:“你小子是不是犯什么癔症了?这我手机,我不能删聊天记录?”
他一边往自己的床铺走去一边把陈盛扒拉开,一如往常地嫌弃道:“滚开别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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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成确实有日子没联系朱茗了,但朱茗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还在生她险些与陈盛接吻的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他们在网上聊得很开心的,甚至好几次她跟陈盛都说晚安了,都还会跟他再聊一会儿。如果没有陈盛的存在,林禹成都要以为她是爱上自己了。
所以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林禹成以为自己离成功不远,他觉得这墙角他算是撬动了,甚至都开始脑内演练该怎么跟陈盛摊牌了。
结果就看到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种有伤风化的事,她甚至闭起眼睛,用手去摸陈盛的胸口——他都想不通陈盛那个胸肌有什么好摸的,练得还不如他呢。
林禹成简直是要被气死,他那么担心她被骗,煞费苦心地想帮她从心理上摆脱陈盛,到头来人家根本就不觉得陈盛是个渣渣,甚至还谈得十分得趣。
那他算什么呢?
完事儿还得被陈盛猜忌,还故意说那种难听话来恶心他,试探他的反应。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特别恶毒的想法,想着要不自己还是退出战场祝他们百年好合吧。
于是憋着这么一股气,他就再也没找过朱茗。而让他更加气闷的是,朱茗竟也没找他。
直到现在,每当他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还会条件反射的想要给朱茗分享,但是点开对话框就算了,想想人家可能也不稀罕。
而这时再往旁边一瞥,往往就能看到陈盛捧着手机笑得一脸灿烂,手机屏幕左侧正是朱茗的头像。
于是林禹成就更加确信了,朱茗之所以会理他,其实仅仅是出于礼貌,或者她就是在网络上比较健谈,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好女孩吧。只要他不纠缠,他们的故事就真的会结束……
这么想着,林禹成不知第多少次点开那个空白对话框,上头的备注亲昵又得体地写着“茗茗”。
几乎是同一瞬间,左边忽然弹出了消息。
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朵长得很标致的云。
朱茗:【好看吗?】
林禹成:【好看(超开心)。】
第23章 疑神疑鬼
林禹成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那边很快又发来消息:【睡午觉噜(笑)。】
他便也不多话:【好的,午安(Zzz)。】
完事儿往陈盛那边瞥了一眼,手指灵活地又把聊天记录删了。
他觉得这个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茗茗还是会找他; 这就说明她心里有他,但她只是冒个头就又缩回去了,那就是她还是被道德感所缚,不敢真的越过红线。
那他确实不能贸然有什么动作,毕竟撬墙角这事儿也不是好人能干出来的; 虽然他明知陈盛只是玩玩; 但茗茗又get不到——她太过天真善良; 哪里想得到自己的男朋友竟如此人面兽心。
说起来陈盛会对他和朱茗的事儿这么敏感; 倒是林禹成没有想到的。在他看来陈盛在面对异性时完全是用下面的头思考; 对朱茗也毫不例外,他满以为即便陈盛发现了顶多也只是奚落他两句; 说不定还会主动退出成全他,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没这么简单。
先是做那种显而易见的试探; 后是拿着空白聊天记录这种丝毫算不上证据的东西来质问,这对于陈盛这种自诩聪明人的人来说; 实在是有些欠考虑了。
也就是,他急了。
为什么呢?
林禹成更先想到他是没法接受一直以来很有节操的朋友突然碎了一地。
他其实大致知道陈盛为什么一直跟他交好,为什么能站在窗台上逼自己亲爹借钱。或许他在陈盛眼里一直是正直大哥的形象; 那么陈盛就不是不能接受女朋友被人觊觎,他只是不能接受这个觊觎者是林禹成。
但林禹成又会想起陈盛老挂在嘴上的那句没谱的话——“除了我老婆不能给你睡,其他你随意。”
也就是说他到底在这方面没那么随便,但这难道是因为他把“老婆”看得很重吗?
不是的。林禹成知道; 真的尊重的话就不会说这种话来调侃,他说白了只是把“老婆”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当作了彰显自己尊严的一个符号。
那他活该被撬墙角。
老实说最近林禹成是有在反省的——他确实是被一开始那个想跳护城河的姑娘吓着了,后面再有女生突然哭着给他打电话,他就生怕对方再有轻生念头,总是忙不迭的去当面安抚。但是他这么做,实际上却也是帮陈盛摆平了“麻烦事”,让他从未受到教训,于是愈发有恃无恐。
这波啊,这波是子不教,父之过。
现在回旋镖终于扎了回来,因为他以往的溺爱纵容、优柔寡断,导致这畜生盯上了他喜欢的女孩。他这才觉得痛啊,太痛了。
好在现在管教也不晚,这种烂人是应该吃点亏才能知道下次不能再犯。
林禹成就这么说服了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真要救茗茗于水火,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形象搞得太差——如果被陈盛发现他的这些小心思,他会如何在茗茗面前诋毁他?如果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跟茗茗表明心意,茗茗又会如何看他?
他在这方面吃了太多亏了,从小当他和陈盛说法不一时,所有人都会选择相信陈盛——他顶着这张脸,可信程度实在太低。
还是得稳住,那个有勇无谋的林禹成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已经开始讲人性、讲策略、讲行为背后的逻辑。
正在这时,陈盛忽然翻身下床,拿了浴巾就往浴室走。
林禹成还是很不习惯对陈盛设防,嘴巴远比大脑快:“大中午你洗什么澡?”
陈盛还一脸不乐意:“你刚不也洗澡了吗?”
“我洗澡是我下午要去拜访一位老教授。”
“我洗澡是我下午要跟我家茗茗约会——可惜啊,你来不了,你得拜访老教授。”
林禹成实在是没忍住,好在他的生气也合理:“不是你在这阴阳谁呢?谈个恋爱给你谈得脑子都不正常了。还‘我家茗茗’,我是能跟你抢还是怎么着?”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陈盛确实是祖师爷。他瞄了林禹成一眼,硬是撇出一个半开玩笑的语气:“那可说不准。我家茗茗这么漂亮,我可得护好了。”
好家伙,一身的优点你小子就只能说出个漂亮。
恼归恼,林禹成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被动的境地,他这话无异于说“放心,我对你女朋友才没兴趣”。
这对他之后接近茗茗很不利。
于是他索性开口:“神经病。对了,我下午要见的是艺术系的刘教授,我想要她那幅《蛇女》的展出权。要是谈得顺利那还好,万一要不顺利,我可能还得拜托茗茗从中帮忙。”
陈盛真是要给他烦死:“茗茗自己都忙得要死,哪有空管你的闲事?”
“不你说的带我认识茗茗,就当多个艺术系人脉吗?”
二人话接得飞快,到这里一时卡住,谁也不想让谁。
到底是陈盛先松口:“你先去谈,真要是不顺利再说。”
林禹成嗤笑一声:“那我这不是先跟你报备吗?省得你又觉得我要图谋不轨了。谈个破恋爱给你谈得疯疯癫癫的,我以后可不能变成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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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他太疯了吗?真的是他疑神疑鬼吗?
陈盛自己都有点拿不准了,只不过暂且认为是自己第一次心动、神经比较敏感,这样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朱茗午觉睡醒后就和他说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早早到她寝室楼下等待。
到了离约定时间还有5分钟时,朱茗急急忙忙从寝室楼跑出来,奔到他面前时还有点喘:“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我室友说看到你在楼下,我就赶紧下来了。”
是的,茗茗总是这么好。
回想起来,每次约会茗茗都很准时,有时还会早到一点等他,而且没有任何怨言——陈盛甚至都还没见过她生气什么样。
陈盛跟很多女孩子约会过,有时她们的迟到甚至带着些考验男方耐心的意味,让他觉得十分可笑。当然有时他也会迟到,这时要面对的暴风骤雨就不是三两句话可以平息的了,会把他的游戏调整为高等难度。
但是跟茗茗在一起总是这么轻松,她这担心他久等的样子,看得陈盛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自己正被真实地、毫不计较地爱着。
他有理由相信,即便林禹成确实动了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