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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藏天才剑修跑路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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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无事,姜婵重重地叹了口气,跌坐在床边,趴在谢枕流枕边,望着他苍白到透明的侧脸,傻傻道:“我带你从铉云宗离开,也过了月余时间,我日日夜夜没命地修炼灵力给你吃,也该够你睁眼的劲了吧。”
  哪曾想,睁眼倒不说,这身子还是透明的,像是天宫内纯粹的水晶一样脆弱。
  只一想到曾经上天入海,肆意逍遥的谢枕流变成如今这样,连触碰都怕将其弄碎的样子,姜婵心中满是苦涩。
  她连握住谢枕流的手都不敢,生怕亵渎自己心中的神明,只深深将头沉了下去,埋在柔软舒适的被褥中,神情沮丧低落。
  倏地,原先还算平静的风雪肆虐,将门窗吹得砰砰作响,虽然依旧感受不到任何寒冷,但只听外面的动静便知有变故发生。
  姜婵猛地抬起头,只见谢枕流原先透明的面容变得铁青,眼下青黑一片,眉头紧锁,倒跟晚娘孩子方才的模样有几分神似。
  灵府反应修仙者内心,如今谢枕流与姜婵一体,窗外狂暴的风雪无一不在昭示,谢枕流不太好。
  随即,一口黑血自他口中溢出,谢枕流吐出那口误吞的妖气,缓慢地睁开了无神的眼睛。
  姜婵惊诧:“谢怀!”


第2章 
  谢枕流一开始并不叫谢枕流的。
  刚拜入铉云宗时,他摈弃了凡尘的名讳,又因他在众亲传弟子中行九,师门众人便都喊他谢九。
  后来,他拔出了镇守铉云宗数百年的灵剑——枕流。
  他带着枕流剑劈山撕海,斩妖除魔,威名赫赫,于是众生便都唤他谢枕流。
  喊着喊着,谢枕流这三字好像就真的成为了他的名字。可是他知道,这是剑的名字,不是他的。
  他时常立于铉云宗雪山之顶上,俯视漫漫苍生,心底是无边无际的茫然。
  “谢怀!”
  听闻耳边有人在他身边心急叫喊,谢枕流恍惚了些,听到喊得竟是谢怀二字。
  他猛地一惊,从庞大杂乱的众多记忆里,挖出了那小小的二字。
  谢枕流如今肉身已毁,三魂七魄徒留一缕残渣,他努力地想睁开眼,去看一眼喊他的人,意识却沉沉下坠,坠入一片寂静黑暗。
  *
  “小九,你在发什么呆呢!”
  谢枕流重又睁开眼,发现自己满头虚汗,恭敬地跪在烈阳之下。
  他低头望去,自己手心白嫩细小,全然没有这些年来刻苦训练留下的疤痕手茧。
  “小九,”跪在一旁的男子又拍了拍他,提醒道,“该行礼了,你发什么楞?”
  谢枕流望了一眼男子,皱了眉,迟疑道:“…大师兄?”
  大师兄应了一声,催促:“师父等着你呢,快拜吧。”
  谢枕流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当年刚拜入铉云宗时的场景。
  那时春风和煦,六界太平。尚还没有爆发死伤无数的妖潮之乱,铉云宗的血案也远没有到来。
  于是他不顾四周投射来的艳羡神情,自顾自站起身。
  “小九?”
  谢枕流心绪难安,望向台上主位,那坐的端正,衣冠华丽的师尊,铉云宗的掌门人,世人敬仰的莲华道人,脑中尽是一片炼狱火海,凄惶尖叫。
  极端的情绪直将他眼底烧得赤红,一时心神不稳,此时弱小的身躯竟是爆发出无穷的灵力。
  刹那间,天地变色,灵力肆虐,偌大的练武场中几千柄灵剑纷纷暴动,竟是不受控制地直冲云霄。
  一瞬间,凛凛的剑光汇聚上升,像是逆流的摧残银河。
  周遭众人无一不是惊艳高呼。
  “天生剑骨!这孩子竟是天生剑骨!”
  “百年难遇的剑术奇才,竟是被我们门派收来!天佑我铉云宗!天佑我铉云宗!”
  四周一片哗然躁动,谢枕流却并不在意,他眼中自始至终只有仍旧冷静自持的莲华道人,他高高地坐在主位,眼神下瞥,遥遥望向谢枕流的那一眼中,如今看来竟是无边的冷漠与嫉恨。
  “小九,你冷静些!”
  四周骚动,灵力喧嚣,谢枕流与其大师兄站在灵力风暴中央,头顶上悬着的是铉云宗的上千把灵剑,密密麻麻地遮盖住碧蓝的天际,锐利的剑锋齐齐指向高位上的莲华道人。
  大师兄震惊,却又担忧他,暴呵道:“小九!静心!”
  但可惜,那上千把灵剑并不能真正刺下去,谢枕流知道,自己是被心魔魇住了。无人能救他于水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下一瞬,场上一阵金光乍现,华光耀眼,喧鸣的众剑被金光照射到,瞬间停止了暴动。
  灵剑失灵般自空中纷纷落下,整齐划一地插在谢枕流四周,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整座练武场,一眼望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剑冢。
  透过剑海,透过茫茫的艳羡人群,谢枕流与莲华道人对视,想到了幼年接下去发生的事。
  铉云宗开山立派的掌门剑尊显灵了。
  剑尊已飞升数百年,留给铉云宗的只有山中的那柄枕流剑,与练武场上的石尊像。
  那日金光乍现,石尊像现出了剑尊的残魂,浮在半空之中,睥睨着整个铉云宗。
  怀这个字,便是剑尊为他起的。
  铉云宗乌央乌央地跪了一地,就连高高在上的莲华道人也跪伏下去。剑尊望着谢枕流开口道:
  “此子好好修炼,将来必能飞升,佑我铉云,本尊赐你一字,为‘怀’。”
  “是为兼济天下,心系苍生之意。”
  谢枕流此刻冷冰冰地瞧着剑尊,听罢冷笑了一声。
  “兼济天下,心怀苍生,这些年来我做到了,可结果又有什么不同?那位上道貌岸然的禽兽一日不除,铉云宗便永不得安宁,前辈望着铉云宗尸骸枕藉,您可安心!”
  剑尊之灵的样貌看不清晰,但谢枕流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悲悯。
  “小九!”
  谢枕流回身望去,大师兄一脸关切地望着他,上前两步想将他拥住:“你没事吧?”
  他如鲠在喉。
  谢枕流在铉云宗修炼这一路,一直顺风顺水,拜入铉云宗测出天生剑骨,又被剑尊之灵亲自启示,他一心向道,认为自己羽化为仙是必然的结果。铉云宗生活十余载,他不是潜心修炼便是下山除魔,与同门师兄们交谈甚少。
  甚至对他们并不在意,直到。
  “师兄…”谢枕流眼眶有些泛红,正欲上前拥住一向体贴入微的大师兄,下一瞬,变故又发生了。
  铉云宗变成了一片火海,无穷无尽的烈火烧尽了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与源源不断的血肉汇成腥臭黏腻的河流,流向死亡的必然。
  铉云宗亲传的七位师兄师姐,皆是化作一堵肉墙,密不透风地堵在谢枕流面前,护他平安。
  “师兄!!!”
  谢枕流目眦欲裂,灵力尽失的他玉冠破碎,墨发散乱,原先人人昂首敬仰的枕流仙君如今狼狈不堪,一副疯魔模样。
  他用修长的玉指去扒面前师兄们的身躯,想叫他们让开,让那无穷的烈火吞噬他的血肉,也好过现在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的痛彻心扉。
  大师兄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他揽住谢枕流,温热的血不断顺着他的侧脸滴在谢枕流额上。
  “乖,小九莫怕,”大师兄临到头仍旧在宽慰他,“有师兄师姐们在,小九莫怕。”
  谢枕流拼命撕扯,却撼动不了半分,只能伸出一只手,眼睁睁望着师兄师姐们背对着他被莲华的阵法屠杀。
  “师兄!师姐!!”
  “小九。”搂着他的大师兄突然叫他,声音喑哑道,“若你能活着出去,去寻你心中之道吧。”
  他一下一下地顺着师弟的发丝,拼尽最后一口心血嘱咐道:“莫被枕流剑失了你的道心,枕流只是一把剑,你要时刻明白自己是谁。”
  不灭的烈火吞噬了众人,被绝望的高温席卷舔舐时,便是一向骄傲自矜的亲传弟子们也不由得发出阵阵凄惶尖叫。
  但饶是如此,灵魂燃烧殆尽的最后一刻,也未见他们哪怕退让半步,始终牢牢地守护着他们身后的小师弟。
  烈火在众人血肉中燃烧,更在谢枕流眼中燃烧。
  “不要!不要!”谢枕流哭喊道,“师兄!别丢下我!”
  莲华道人的阵法覆盖整座铉云宗,宗内众人无一幸免,皆被屠杀,唯有最小的谢枕流,被师兄师姐们护着,血肉尸身在他身边密密麻麻地堆积,他被埋在尸骸下,肉身尽毁,神魂离散,却仍旧强撑着一口气等一个奇迹。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灭门之灾的谢枕流双眼无神,他怔怔地望着虚空之上的剑尊灵体,喃喃道:“您让我心怀天下,我却连同门都救不了,遑论天下?”
  剑尊神情仍旧悲悯,他望着一脸死志的晚辈,心疼叹气:“枕流,你道心已乱。”
  “我不是谢枕流,”他闭上眼,任由眼角泪珠滑落。
  剑尊又问:“那你是谁?”
  “谢怀——”
  猛然睁开眼,强烈的情绪波动让谢怀灵力暴动,窗外雪花凌乱,狂啸的寒风拍打着窗,却丝毫影响不到屋内紧密的二人。
  谢怀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从无尽的梦魇中脱出。
  “谢怀!谢怀!”
  姜婵望见他终于睁开眼,满脸欣喜与担忧,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握住了谢怀冰冷的手:“谢怀,你醒了吗?”
  谢怀茫然无措地眨眨眼,眼前仍旧一片漆黑,莲华道人的阵法太过凌厉,加之等到姜婵时徒留最后一缕残魂,在灵府之中温养这么些日子,他仍旧是虚弱至极的。
  谢怀看不见,瞳孔虚焦地左右晃动,却看不到分毫。
  不过他恢复了点残弱的听力,听到了姜婵的呼唤,也正是她不断的喊声将他从梦魇中拽出。
  “我得救了吗?”
  谢怀眼睫颤抖,虚弱地发问:“这是何地?”
  *
  另一边。
  沉睡多日的孩童终于醒来,眼中的黑气一闪而过。
  她动作僵硬地翻身下床,推开屋门,目标明确地朝着某地走去。
  “嘭。”
  晚娘摔了手上的水盆,望着院中的孩子一脸不可置信:“豆豆?”
  她连忙上前拥住,望着她边哭边笑:“豆豆,你好了吗,你,你有没有哪里痛?”
  晚娘生怕孩子一张口,便是那要命的唱词,可豆豆只是僵硬地转了转头,茫然地喊了一声:“阿娘?”
  “是我是我。”晚娘这才放下心来,眼泪簌簌地落,悬了几日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并不由地感慨枕流仙君还是灵验,那看着稚嫩的仙子也是不凡。
  “娘,”豆豆喊道,“我饿了。”
  “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做饭。”晚娘狠狠搂了搂她,又嘱咐道,“你回房中听话等着,莫去娘的房间,那里面有贵客,可别吵着人家。”
  见晚娘走远了,豆豆眨了眨眼,突然笑得诡异。
  她径直走向隔壁房间,推开房门。
  床上陌生的女孩正昏迷着,眉头紧锁,白岑岑的小脸覆了一层薄汗,一眼便知正受着极大的痛苦。
  豆豆望见女孩,眸光一闪,指尖黑气氤氲凝聚,正欲进门。
  下一刻只觉自己瘦小的身躯腾空而起。
  “不是说这个镇子小孩都晕了吗,这怎么醒着一个?”
  豆豆被人拎起,艰难地回过头,只见着身后男人衣着光鲜,浑身上下美玉铛铛,金银环绕,一身的富贵气险些闪瞎他的眼。
  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望着沉睡的姜婵咿咿呀呀地乱叫。
  “松开,没见着磕着人家小孩了吗?”
  又是一个人的声音,不过这声清脆娇俏,一听便是个可人的姑娘。
  晚娘听了声自厨房走出,一眼便瞧见两位衣着不凡,气质脱俗的仙人站在自家院中,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的手里还提溜着自己女儿。
  她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二位贵人这是做什么,快放了我家孩子。”
  男的那位金冠束发,穿着一袭振袖束腰的黑金长袍,金丝勾勒外袍的边边角角,腰间坠着两块美玉和一盏小小的琉璃镜,微微动作便是叮当乱响,尽是奢华的细碎动静。
  他朝晚娘看来,年岁也不大,长眉入鬓,杏眼微眯,唇瓣脸颊都带着些婴儿肥,一眼瞧上去有些女孩子家的秀气娇贵,却生生被衣冠衬出来三分霸道。
  男子挑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小孩,笑笑:“别紧张,我们不过是听闻镇中怪事,来查看一番,没曾想你女儿倒是命硬,躲过了这怪里怪气的邪术。”
  晚娘赶忙上前拥住豆豆,蹲着身子抬眸嗫嚅道:“不是…是有位仙子……我去枕流庙中跪拜时,有位仙子说她能帮我。”
  二人闻言挑了挑眉,晚娘看着他们越说越小声:“她…她一碰豆豆就好了,如今昏睡在我房中……”
  “真是稀奇。”旁边的女子神色莫名地发笑,“如今修仙界人人自危,能想着保命便不错了,居然还有人下凡来做善事,还专待在枕流的庙中。”
  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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