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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装作没听出?他的暗讽。
她?侧身望金属门走,从?那人清拔的身形前?经?过:“我该回去了。”
“等等。”
大约是她?走过他的第?二步后,庚野在她?身后出?了声,他像是进入了情绪过度爆发之后的松弛期,声音听着都懒洋洋的:
“再问一遍。”
“?”别枝莫名其?妙地回头。
“刚刚的问题,”庚野轻咬犬齿,慢条斯理?重复,“再问一遍。”
别枝觉得这人好像有什么?毛病。
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听了:“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
庚野低头,薄嗤了声。
长腿迈开,他抄着裤袋和她?擦肩而过,同时?撂下一句冷冰冰的嘲弄。
“你是怎么?觉着,我会自轻自贱到,甘愿给你当三的?”
别枝哽在原地。
直到金属门被那人在身后蓦然拉开。
她?才难置信地回神。
——
刚刚庚野是什么?意思?
第?一遍没表现好,所以?再来一遍?
“还不走,”
身后冷淡低哑的声线作震。
别枝回眸。
就见身后庚野单手拉开了沉重的金属门,屈折起指骨随意抵着,回身。光影从?青年侧颜轮廓扫下,阴翳衬显得他眉眼薄凉而清绝。
让她?又想起多少年前?,那个闯入她?古潭死水一样的生命里的少年,带着灿烂的金发和笑眼,活下去的勇气,还有春天。
别枝一时?恍惚。
直到门旁那人闲散地扯了下唇角——
“怎么?,等着被你男朋友捉奸?”
别枝:“。”
他就多余长了张嘴。
…
庚野比别枝晚了十五分钟,才回了桌位。
有刘成志死死把守着费文瑄身旁的位置,费文瑄始终没能如愿换坐到别枝旁边。于?是,他对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怨念和厌烦也是肉眼可见地增长。
这份怨念终于?在一个时?刻达到了巅峰——
庚野从?餐厅外回来,落座不久,邻桌就过来了两个女?生。
衣着像是两个大学生,互相推拥着过来的,时?不时?往里面不经?意地瞟一眼,面色含羞带窘。
托某人的福,别枝见多识广,一眼就知道这是来干嘛的。
她?瞥向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微皱着眉,正用眼神对盘里切过来的那块鲜果拿破仑千层施以?极刑——
不知缘由,庚野极不喜欢甜品,几乎是到了厌恶的程度。
在通道遗留的报复心?作祟,别枝故意给他切了块最大的。
而对于?两个年轻女?学生的到来,桌上最积极响应的只?有费文瑄——他喜欢展示他的绅士风度,无?论是对别枝,还是她?之外的人。
只?是对别枝格外殷勤。
可惜今天用错了地方。
在他展示过自己的绅士风度后,两个红透了脸颊的小姑娘终于?表达了自己的目的。
要加微信。
费文瑄微微坐直了身,特意用余光看过别枝,随即才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还是……”
“啊,你误会了。”
离他近的那个小姑娘连忙摆手,眼神里透着清澈的单纯,伸手一指最里面从?头到尾没抬过眼的庚野:“我们是想要他的微信。”
费文瑄:“……”
刘成志:“噗。”
费文瑄:“……”
而庚野毫无?被人“点”了的自觉,额前?碎发下眼尾懒懒耷着,指骨拨弄着刀叉,专心?致志在跟那块叫人无?处下口的拿破仑千层两军对垒。
两个小姑娘已?经?尴尬起来了。
别枝看不下去,在桌下,默不作声地踢了一下庚野懒搭在她?椅旁的长腿。
“……!”
庚野不喜欢西餐,也用不惯刀叉,此刻才刚成功掀起来一层拿破仑的酥皮,还没来得及嫌弃下面腻漫的奶油,就被踢了小腿。
于?是那层就从?他指骨间一颤的叉子下,掉回去了。
“……”
庚野放下金属叉子,微支起额角的那只?手歪了下,将他侧颜抵向一旁,他冷淡却不见恼地去瞥别枝:“?”
别枝叉甜品,当没看见。
庚野轻嗤声。
大概看在这一踹的面子上,他终于?从?身侧的女?孩脸上抬起了视线,只?是仍有些懒腔慢调的,听着就散漫敷衍:“不好意思啊。”
同样是一句抱歉,换别人来说,要么?低姿态要么?谦恭委婉,而到了庚野这儿,莫名透着种冷淡又自洽的拽。
于?是那俩小姑娘就跟被他下了蛊似的:“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不会随便?打扰你的,能不能就——”
“我也有女?朋友了。”庚野衔得自然。
别枝捏着叉子的手一停。
然后就听那人在她?身旁,不走心?地抬了下手腕:“八百个。”
“……”
结果自然是以?两个女?生伤心?的离开告终。
直等到那俩小姑娘回了位置,刘成志才出?声笑:“哥,你这八百个女?朋友,哪天带出?来给我们长长见识呗。”
庚野:“梦里,你晚上躺下就有。”
“即便?不想给微信,也没必要让人难堪,”费文瑄优雅地切着拿破仑,忽然来了句,“她?们年纪还小,庚先生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桌上一静。
别枝微微蹙眉,跟着松开,她?张口要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就听庚野凉笑了声,转过来看别枝:“这男朋友,你留学时?候从?圣玛利亚大教堂捡回来的?”
“……”
死寂。
一秒后,别枝努力低下头去,她?咬紧了唇肉,拿痛意才抵消了快要溢出?唇角的笑音。
费文瑄也反应过来了,搁下叉子,脸色难堪:“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夸你耶稣转世。”
庚野懒耷下眼,“那两个女?孩还没走远,那么?想体现怜香惜玉,自己去哄。”
费文瑄咬牙:“我怎么?是怜香惜玉——”
“好了。”
别枝没法再装聋作哑,只?能调和。
她?眼神温柔又安抚地望向费文瑄:“师兄,他说话惯来如此,你别介意。”
“……”庚野眉梢微沉:“师兄?”
别枝一滞。
比她?更早,费文瑄立刻警觉:“庚先生连别人男女?朋友之间如何昵称都要管,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庚野停了几秒,抵着金属刀叉的指骨下压,薄刃将千层酥叠合。
像是将那点无?谓又可笑的希望碾碎。
他冷漠地叉起一块,送入口中。
……果然难吃。
就跟小时?候被那些大孩子死死摁在地上,往他满是血的嘴巴里塞的那口沾着鞋底泥的蛋糕一样。
难吃得叫人反胃。
庚野漠然想着,喉结滚动,近乎囫囵将它咽了下去。
刀叉又近乎自虐地抬起。
在它再次落下前?,随着“砰”的一声,旁边的玻璃杯猝然倒了过来,没剩多少的茶倾泼在他的餐盘上。
“啊,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翻了。”
身旁女?孩语带歉意,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
她?利落地一架他的刀叉,就从?他面前?拿走了那盘叫他厌恶的甜品,然后放在了最外面的桌边。
“你好,”女?孩抬手,朝服务生闻声望来的示意,“能给我们换一下餐盘吗?”
“……”
这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庚野停了两秒,指骨搁下了刀叉,漫不经?心?地靠回椅里,看她?演戏。
服务生过来更换餐盘。
别枝还蹙着眉,似乎良心?不安地慰问他:“没有洒到你身上吧?”
——当然没有。
她?对时?机把握良好,怎么?会洒在他身上。
“有。”
庚野不紧不慢接了句。
“?”
趁有服务生弯腰换餐盘,暂时?挡住了费文瑄的视线,别枝给了他一个“别搞事”的警告眼神。
庚野却像没看到,低头看向了自己迷彩长裤的一处:“那里。”
女?孩将信将疑地往两人椅子中间低头。
庚野也恰在这一秒微微偏低了颈,两人呼吸交错,仿若一刹那的耳鬓厮磨。
灼息拨得别枝耳垂微痒。
那是个压得极低的,冷漠嘲弄的轻声——
“别当着你男朋友面勾引我。”
别枝:“……”
别枝:“?”
他是不是有病。
可惜不等别枝把自己这点心?声表露,餐盘换完了,别枝也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地直回身。
庚野唇角薄勾,侧颜却莫名更冷了,低曳着的长睫都像是结了层霜色。
他抬手,转正了新餐盘。
对面,刘成志忽然愣了下,盯着庚野那只?回来后就一直虚握着,此时?松展开的左手。
“哥,你手上怎么?好像有个……牙印?”
第19章
刘成志的话一问出口。
四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汇聚在了庚野的左手上。
他?指骨修长?,又凌竹似的,根节分明且漂亮,再加上肤色是那种冷质的白,于是中指上那圈细小的透着血色的牙印,也就?被衬得?格外刺眼。
确实是一眼牙印,无可辩白。
庚野眼尾懒懒耷着,靠在椅里,听了这话似乎也没什么明显反应,别枝却是不自觉地木住了,像个暂时中枢程序下线的小机器人。
余光尽敛,庚野心底轻嗤。
有贼心做,没贼胆认。
这会想起怕男朋友知道了,在消防通道里放话要玩他?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怯。
“自己咬的。”
庚野没叫这沉默折磨别枝太?久,就?重新拿起刀叉,漫不经心道:“戒烟期,压压瘾。”
刘成志见庚野明显不想细说,自觉点了点头。
但有人显然不想放过?任何叫庚野难堪的机会。
费文瑄扶了下眼镜,温声笑起来:“庚先生?还真是喜欢开玩笑——自己咬自己的中指,还咬到见了血的程度吗?”
“难么。”
庚野眼尾轻提,瞥向对面。
他?眼神算不得?冷,只是有些漠然,就?这样不言不笑地望着任何人,都能?叫对方有种被凶兽逼近的压迫感?。
但偏偏那头凶兽又是蛰伏的,慵懒的,像是只趴在草丛中,午憩初醒,漫不经心扫来一眼。
这种不以为?意的散漫,更叫被压制的费文瑄难堪。
庚野乜过?对方,忽然像是脾气极好地笑了。
他?向后靠进椅里,抬起手腕,冷白修长?的指骨微屈着抵在唇前。
“庚野!”
别枝脱口而出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咬过?弯折的指骨,然后松开,垂下了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提的小事?,他?歪过?脸来睨她。
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什么,女?孩薄薄的眼睑有些透红,她不假思索望来的那个眼神里情绪太?复杂,叫庚野分不清。
他?一时想笑,嘲弄的。
还想问她,“怎么,心疼吗。”
凸起清凌折角的喉结在颈项上缓慢滚动。
那句不合时宜的话还是被他?咽下了,没忍心叫她难堪。
庚野慢条斯理?抬手,给别枝看,刚凝涸的血痕被人再次咬破,鲜红的血渗出。
两?道牙印在血色里交叠。
他?冷冷淡淡地望她:“这样,算清白了吗。”
“……!”
没有主语的话入耳,像轰鸣又寂静。
别枝瞳孔轻颤,下意识避开了眼。
费文瑄此时才从?震惊里回过?神:“你这人真是有——”
“够了师兄。”
垂眸的别枝猝然出声。
费文瑄一愣,扭头。
他?印象里的师妹多少?年?如一日地,永远安静,情绪平和,温柔——他?甚至很少?听过?她有什么语气上的起伏,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满溢的冷。
而女?孩开口后,也没有哪怕一个眼神安抚,她垂着眸漠然起身:“抱歉,下午还有事?。既然都用过?餐,那我就?去买单了。”
“……”
没给桌旁三个男人任何一个置喙的机会,别枝径直朝餐厅前台走去。
费文瑄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追过?去。
“别枝,我不是故意驳你面子的,”柜台旁,费文瑄低姿态地哄劝,“只是你那个朋友说话实在不给人留余地,我也是被他?激怒才来了火气。你知道,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别枝垂着眼接过?小票:“嗯,我知道,师兄不必和我解释。”
“那我去把包拎上,我们下楼,我送你回家?”
“……好。”
别枝今天一中午的心情比过?山车还跌宕起伏,自忖实在没精力同时应付两?个,干脆点了头。
她站在柜台旁,远远看着,费文瑄进到餐厅里,拿走了别枝和他?那边的袋子。
他?弯腰时,露出了被他?挡住的人——仍是懒靠在椅里的青年?忽然侧回脸,隔着半个餐厅,远远与她对望。
别枝下意识捏骤了手里的小票。
那人薄唇张合。
是无声而嘲弄的口型。
‘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