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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琼琚抬眸看依旧蹙眉的男人,忍着笑意举过手,轻轻抚平他眉间褶皱。
男人便眉宇舒朗,笑得如愿以偿。只拉过她避在浓阴处,吻过她手背。谢琼琚瞪他一眼,道是要回去了。
回去路上,贺兰泽换了只手牵她。
谢琼琚无奈低笑,只深吸了口气,伸出被他吻过的那只手,反手掩口,唇齿落在方才的位置。
贺兰泽挑眉不语,牵着人往前走去。
*
到殿中已是晚膳的时辰,为着谢琼琚出殿这一举动,贺兰泽喜不自胜,巴巴唤来薛灵枢查诊。
“我听说了,但是不至于这般急的,我想明个早点来看看便罢……”
“那你眼下看了,明日不看不也一样吗?”贺兰泽催促道。
“在下还未用膳呢!”
“孤也未用,孤赐膳!”
谢琼琚更衣出来,见薛灵枢已经过来,只含笑与他见礼。
望闻问切后,薛灵枢神色不错,只道原先的药且先减少十中之二,其余不变。
谢琼琚含笑谢过。
贺兰泽和他一起走的,路上细问了谢琼琚的状况,道是,“眼下看她与常人无异,如何只减这般少的剂量,到底是药三分毒。还有你说的刺穴扎针不是有反噬吗?两日一回,瞧着她两只腕上针孔都来不及消去。”
“针孔罢了,且是在下的手艺……”薛灵枢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到底神色凝重起来,只叹道,“前头与你说过的,夫人乃心病。这些日子翻阅书籍,与叔父一道查阅典籍,夫人所患极有可能是郁症。”
“郁症?”贺兰泽不解。
“不怪前头医官都查不出来,是一种极罕见的病,主要病因是情志内伤。”薛灵枢解释道,“由于情志不遂,郁气凝结,七情伤五脏,然后内伤外化,身体出现各种病证。发病可急可缓,最关键是遇刺激而反复。眼下除了安神一类的汤药辅助,并无太专门的药物治疗。所以药量只能尝试着减少,我来给夫人扎针的频数暂时也不能停下。”
“最最重要的,如今夫人不是有所好转吗,当是周围环境尚可,你亦伴得不错。这般档口上,千万别逆她更别刺激她,她想或不想,皆随她。否则功亏一篑不说,说不定还加剧她的病情。”
“有几成把握确定夫人是得了此种病?”贺兰泽问。
薛灵枢顿下脚步,“九成。”
“九……孤知道了。”贺兰泽合了合眼,“伤及性命吗?”
“病例太少,很难说。”薛灵枢直白道,“容在下慢慢再查查药典杂症。”
“有劳。”
*
贺兰泽回去寝殿时,谢琼琚正在用膳,见他不免讶异,“你不是同两州的官员还有事要商议,前院有宴吗?”
中秋三日流水宴,于原本就在麾下的五州官员,确实只是一场单纯的宴会,用于联络情谊,加固统御。然对于眼下留下的并、幽两州的人,乃是最后的联盟所在。
于私,贺兰泽同丁朔,公孙缨交情都不错。然此二人虽身居高位,到底涉及一州城的利益,尚不能一锤定音,总要往来推拉,讨价还价。
尤其是同幽州处,公孙斐虽然知道自己女儿也没有多少心思,但明面上终是贺兰泽退的婚,如此谈起价来,算不上漫天要价,但也是狮子开口。
是故,流水宴散去后,贺兰泽依旧日日陪同应酬中。
“无妨,且让老师作陪。”贺兰泽坐下来,示意侍者布菜,“今个我陪你。”
谢琼琚点点头,盛了汤递给他。
*
这日里,知她出殿的欢喜,和她得了那般病症的忧虑一起涌上心头,帷幔帘帐落下,伊人合眼后,轮到贺兰泽失眠。
以往,他是控制着自己按时辰醒来观她情状,今夜是当真半点睡意全无。
直到平旦将至,他方有了些睡意。
前头不知道罢了,本就是这么个病症,长意都在好转中。如今确诊,是更明确治疗的方向,他不应该忧虑,该做的是陪她平安渡过。
这样想来,他亲了亲枕在自己臂弯里的人,也合上了眼。
须臾,又睁开。
能重新入他怀里,能再度与他吻过……他的心静下些,闭眼时脸上还带着笑。
*
晨光同照世人,有人合眼有人苏醒。
在千山小楼的另一间寝屋中,丁朔已经起身,正更衣中。
“郎君这般早!”吕辞眯着惺忪睡眼,挪了挪身子伸出手给欲给他扣腰封。
“你再睡会。”丁朔拂开她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握了上去塞入被衾中,然后帮她掖过被角。
“这个时辰,太孙殿下都未必会去议事堂。”吕辞搓着空荡荡的指尖,“太孙殿下极好的一人,可惜了。”
“是早,你再歇会吧。”
“这话,郎君方才说过了。”吕辞支起身来,靠在榻上,轻轻抚着胎腹,“妾被郎君扰醒,没有睡意了。”
丁朔这会才彻底顿下动作,看了她一眼,半晌道,“抱歉。”
“既然时辰尚早,郎君是要去见谁?”吕辞被他噎得有些气恼,“郎君莫忘了,这是在辽东贺兰氏的地方!”
“不对,妾口误了,辽东郡属幽州,该是公孙氏的地方。”
“你知晓不是在家中便好,莫要口无遮拦。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丁朔叹道。
“师兄——”吕辞唤停他,“阿辞知道,师兄与公孙姑娘都是清正之人,纵是如今公孙姑娘孤身一人,你们也不至于此,只不过是真心为她可惜。阿辞孕中多思,并无恶意。”
丁朔转过身来,“我在这处是为公,估计还要十余日,公孙姑娘一贯随他阿翁左右,自也在这。然而我们相处,或于青天朗日之下,或于众目睽睽之中,你安心便可。”
“反而是你,若是实在见此思彼,我且派人先护你回去。你看如何?”
滔滔一席光明语,他立在她床头沉沉落下。
高大的身躯被日光折射,投下大片阴影落在床榻上,和她的身形叠合起来。
“是我榻上有刺不成!连坐也不肯坐!”
然这话,吕辞没有说出来,只在心底滤过。
她蹙着眉,摇了摇头,拉过他袖子将他的手覆在小腹上,轻声道,“师兄,我腹中有些不适,你留下陪我一回吧。”
“琉璃,照顾好夫人。”丁朔抽出手,“我去给你请医官。”
“好不容易盼着公孙缨有了这么一个归宿……她如何就这般阴魂不散的?就不能各自安生吗?”吕辞粉拳敲过床沿,恨声道。
*
“同公孙氏退婚一事,我们也是遗憾不已,我二姐更是有苦说不出。但话说回来,原不怪那公孙姑娘,一介女郎能做什么主!”
晌午时分,从陶庆堂请安出来,萧桐与吕辞一行走在甬道上,回想着方才殿里闲聊的事宜,眼下不由继续闲话家常。
“妾也听闻了,原是太孙殿下提出的退婚。”吕辞道,“殿下爱重原夫人。”
“谢氏——”萧桐压声道,往四下扫过,“夫人想来也有耳闻,如今是天下皆知,也就我家殿下痴情,老夫人呕得不行。伤了公孙姑娘坏了两家联姻不说,还白白累了殿下,前头公孙斐可不是牟足劲讨价还价,你说要是联姻了,那幽州城便是嫁妆了。殿下何必辛苦至此。哎,也不知给灌得什么迷魂汤!”
“反正,这一屋子的人,都为她所累。”萧桐长叹了口气。
吕辞抚着胎腹,笑道,“原来老夫人也不喜她!”
“莫说喜欢,夫人也是要当阿母的人了——”萧桐看她一眼,“您想想我家殿下在她身上吃的苦头,哪个当娘的容得下,咽的下这口气。左右是没法子!”
吕辞回想昨日见到的那人模样,喃喃道,“不若我们去瞧瞧她?看看是如何三头六臂。”
萧桐闻言愣了一下,“罢了吧。方才薛大夫给老夫人请平安脉时,您不也在吗?大夫回得清清楚楚,她眼下能出来走走了,正是好转的档口。病情易反复,我们且别触霉头了。那样玄乎其玄的病症,您还怀着孩子,且离远些。”
吕辞不置可否。
翌日,向谢琼琚递了拜帖。
作者有话说:
“郁症”是中医对抑郁症的说法,薛的那段解释是我从百度整合来的,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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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晋江首发
◎真爱一人,爱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谢琼琚收到吕辞拜帖的时候; 正和贺兰泽坐在临窗的位置,看一副鎏金九子妆奁。
贺兰泽从议事堂散会后带回的,他问她; “可识得此物?”
谢琼琚愣了片刻; 点点头。
二月里,他在王氏首饰铺订购给公孙缨的聘礼,还特地让她作的挑选。
谢琼琚有些生气,眼神里藏不住的微愠。但心想着贺兰泽不是这般欺负她的人,这厢拿出定还有旁的意思。
便勉励压下眉宇间窜出来的小火苗。
偏贺兰泽闭着嘴不说话。
他就这样盯着看对面的姑娘; 眼眶慢慢红了。
这样一来,又让谢琼琚生出了三分莫名的惶恐,她扫过那个九子妆奁,又看他模样。这会是又气又急又莫名其妙。
“你说话!”她突然厉声道。
随她话音一同落下,是贺兰泽一记笑声。
和他的一双海目星眸,转瞬雾气蒙蒙。
他伸出手抚她面颊。
他说; “长意,你方才生气了。”
她终于有了新的情绪。
他继续说; “我、看到了谢园中的你。”
谢园梅林里,哭笑肆意; 会生气会嗔怒,眉眼永远桀骜飞扬的少女。
谢琼琚怔了怔; 问; “你更喜欢她是吗?你怀念她?”
贺兰泽摇头; “我不会忘记每一个年纪的你。只是更心疼如今的你。”
十数年后,出走长安城谦默隐忍; 低眉顺目的妇人。
爱你温柔模样; 也盼你再有骄横不羁的神容。
谢琼琚用面颊蹭他手掌; 挑眉道,“还是先解释解释这幅妆奁吧。”长鬓起势,眉骨聚锋,她原知晓他想要她的每一个样子。
“给你的。”贺兰泽以目示意,扫过那副妆奁,“这不退亲了,也得开始定亲吗?这是聘礼。”他推过去。
原本压下去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窜出来,眼看就要燎原,贺兰泽一把接住被她拂袖推来的妆奁,道,“天地良心,当日在店里我是没话找话瞎扯要寻物作聘礼,也是堵着气为了气你!”
“可是你一点也没落下风,说什么妆奁乃安置首饰之物,每日晨时开盒择取,晚间归拢闭合。还有什么妻见此妆奁,便如见君心。你分明更能气我!”
男人扮起委屈,那是真委屈。
“你、怎记得这般清楚?”谢琼琚随他话语回忆那日他去王氏首饰铺的场景,只慢慢转过身,微垂了眼眸,“我是气你吗?”
她摇头自语道,“我没有气你,是真心的。”
贺兰泽从榻上起身,来她身畔,“那如今你说这话,就是真的气我了。”
他半坐在榻上,伸手拉过那个妆奁,“我当时就气了一小会,便觉得你说的也对。就想着左右你就在眼前了,左右我那婚是结不成了,这便是给你的。可不是妻见此妆奁,便如见君心吗?”
“你还记得,我后头说了什么吗?”贺兰泽揽过她,将妆奁打开。
这是谢琼琚头一回看见实物。
紫檀木质地,上雕主图乃双生并蒂,四周刻以海、水、云、龙,蝙蝠,百蝶,喜鹊作饰,雕工精美绝伦,彩绘栩栩如生。
一丈长,一丈半深的大小,她将将能抱住。
扣锁用东珠镶成了白梅状,确实是给她的。
妆盒内侧嵌入一面青铜镜,打开便可看见,然后是奁身三层二十七格,如今铺开每一层,都已经放足了饰品。
头层放了各色胭脂和口脂,夹层是放着区别头面的单项耳铛耳环,以及各色钗环发簪,底层是梳子,木、银、玉、象牙……应有尽有。
贺兰泽拣了把檀香木篦子,给她蓖发,“这个最不值钱,但是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谢琼琚看着铜镜中现出的一双人,伸手摸上镜面,摸过自己的发髻,停在他熟练蓖发的手上,终于想起那日后来他说的话。
“小轩窗,正梳妆。朝夕相见,如影随形。”
铜镜中有她愈发明媚的笑靥,她转身抱住男人脖颈,亲他面颊,把话说与他听。
这个吻潮湿又芬芳,带着动人情话,落在秋阳微醺的窗台边。
贺兰泽的手抖了一下,拿不住篦子,却扣得住窗牖,扶得住被他平枕在臂弯里的人。
“这是白日!”姑娘嗔他。
“不分日夜。”他伏在她耳边低语,面庞上还有那个吻若即若离的触感,全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