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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故人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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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奚轻轻地“啊”了声:“是听说那边在打仗。”

    她就算再幼稚,也不会以为三爷是为了探望她而来。

    傅侗文说的这个,报纸会提到,同学也会议论。

    祸是从塞尔维亚起来的,德奥英法俄相继都被卷入。当时的她没有猜到,后来这场战事愈演愈烈。很多年后这场战争被人称作great war,第一次世界大战将傅侗文送到了纽约,送到她的面前。若没有这场战争,傅侗文怎么会万水千山到了英国,又仓促赴美?自然也就没有了之后的所有事。造化常弄人,唯独这次,算是好事。

    “那你去英国的事被耽搁了吗?”她问。

    “是去治病,”傅侗文淡然道,“到美国也一样。”

    沈奚颔首:“来这里好,这里的医生也很好。”

    又是一句傻话。

    两厢安静。

    傅侗文垂下眼,将报纸翻到背面,对折,两手握住,认真看起来。

    借着台灯的光,她悄悄端详他三年来的变化,又瘦了些,脸更尖了。沈奚幼年腮帮子圆鼓鼓的,娃娃脸,是以更是觉得消瘦,面部棱角柔和的人才好看。当然,三爷的容貌,也轮不到她来下定论。

    傅侗文眼不离报纸,忽然说:“今夜九点来这里,我有话对你说。”

    她脱口反问:“今夜?”

    傅侗文没否认。

    到晚饭时,婉风和顾义仁才露面。

    同在屋檐下这些年,三人都习惯在晚饭时说闲话,今夜却是个例外,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都满腹心事,又佯装全然无事。婉风和她关系再要好,说过好多私密话,只是从未提过为何会来照顾她。沈奚也是如此,一是性命攸关,二是怕连累傅侗文。

    到八点半,她将手中的笔记翻了又翻,心绪难宁。

    九点是个不尴不尬的时间,平日他们都还没睡。若是被婉风和顾义仁撞上了,怕会误了傅侗文的事。她想到厨房的柜子里有一包桂圆干,平日舍不得吃,想在考试前用来补精神,可一想到傅侗文不远万里乘船到这里,就觉得理应给他用。

    正好,也是去寻他的借口。

    沈奚没再耽搁,去厨房找到那包藏好的桂圆干,又找到鸡蛋,按照记忆里的法子来烧桂圆。锅子烧上水了,她频频看客厅里的钟,心神在火上,又不在火上,险险将桂圆烧干了。忙活着将烧桂圆倒入碗里,再看落地大钟,离九点还有两分钟。

    垫上布,端着碗,她一小步一小步挪着,上了二楼。

    到门外,意外没人守着。

    “三哥。”她压低声音。

    门被打开。

    竟是婉风。

    婉风倒不意外,笑吟吟地从她手里接过那碗,轻声埋怨:“看来这好东西,你也只舍得拿来给三爷吃了。”

    沈奚摸不清形势,没说话,跟着进了房。

    书房内,不止有婉风,还有顾义仁。顾义仁像个晚辈似的,没了平日嬉笑,规规矩矩立在傅侗文跟前。烧桂圆的味道很快弥漫开,婉风将碗放到桌上:“这是沈奚私藏的,平日不让我们碰,说是用来大考吊精神气。”

    傅侗文目光一偏,看那水面上浮着的蛋花:“只烧了这一碗?”

    沈奚惭愧:“我不晓得,他们两个也在。”

    顾义仁和婉风对视,笑了。

    傅侗文沉吟片刻,从容地将碗端起来:“你们三个,都坐。”

    那两人没客气,答应着,将屋子里的椅子搬过来。

    除了傅侗文占着的,一人一个,刚好少了一把。婉风和顾义仁自然不敢坐床,自顾自坐下,佯装无事。沈奚本就因为忽然多出两个人,局促不安,此时面对没有椅子的情况,更是纠结了,她踌躇着,是否要和婉风拼坐在一起,又怕对傅侗文显得不尊重。

    “我出去,搬一把椅子来。”她终于拿定主意。

    傅侗文不甚在意,指那张铜床:“坐床上。”

    沈奚仍在犹豫,可大家都等着她,也不好多扭捏,还是坐了。

    只是挨着边沿,不愿坐实。

    在这场谈话之前,沈奚还在猜测,傅侗文和婉风他们要说的是风雅笔墨。未料,却也是询问两人的课业。一问一答,两人很有规矩,沈奚也渐渐听出了一些背后的故事。



    第5节

    这几年来美国的留洋学生,大多是考取庚子赔款奖学金,绝少部分才是家中资助。

    说起这个奖学金的来历,顾义仁曾唏嘘感慨过。八国联军烧杀掠夺,到最后却要中国赔钱,当时的驻美公使游说各国,要回了一些赔款。美国指定退还款要用在留美学生的身上,才有了这个奖学金,建了清华学堂,送出了公派的留学生。

    顾义仁说这些时,神色复杂,又是为苦读的学子庆幸,又是为曾蒙难的家国悲哀。

    沈奚自然猜顾义仁也是庚子赔款留学生中的一员,而婉风作风洋派,更像是家中资助。可在今晚,全被颠覆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晚清小官家中的小姐,父亲获罪,流放边关,另一个是戊戌时变法被斩杀的志士后代。二人都是受了傅侗文的资助,被送到了这里。

    和她一样,没什么差别。

    或许唯一有差别的是,她因形势危急,索性被三爷安排了傅家的名分。

    可傅侗文从头到尾,又没提到沈奚的身份是掩饰,是保护。他不说,沈奚也只能保持沉默,听着那两人在感慨着受三爷的恩惠,才能有今日的成就。而在婉风和顾义仁眼中,沈奚仍旧还是傅家的四少奶奶。

    婉风和顾义仁说完课业,傅侗文用手背碰面前的瓷碗。

    “凉了吗?”婉风问。

    傅侗文摇头,问沈奚:“汤匙有吗?”

    沈奚立刻立起身:“我去拿。”

    傅侗文手撑着桌子,也立起身:“坐久了,人也乏了。”

    于是傅侗文与她一道去厨房,沈奚端了那碗烧桂圆。

    婉风和顾义仁认为他们是“自家人”,不再打扰,分别回了房。

    灯下,沈奚给他找到汤匙,放在瓷碗里,递给他。

    傅侗文倚靠在干净的地方,用汤匙搅着桂圆干:“上回吃这个,未满十岁。”

    沈奚未料到他会和自己话家常,含含糊糊地应着:“我还是在广东的时候。”

    傅侗文饶有兴致,游目四顾:“傍晚你说,要吃些中国人吃的东西是什么?”

    他竟还记得那句话。

    “前些日子买了个锅,想做一品锅,你听过吗?码放好了食物,从上往下有蹄髈,鸡,还有菜。不过这里我选读过农学,菜的品种和中国不同,菜也许要挑不同的来煮,倒是肉都差不多,”沈奚感叹,“来这里才晓得,不管洋人中国人吃的肉都一样,牲畜也一样。”

    “难道你以为这里的牛会有六只脚吗?”傅侗文反问。

    沈奚默认了自己的傻气,接着说:“继续说那个,有留学生告诉我这叫大杂烩,他们说在家乡差不多是这么大的锅子。”

    沈奚两只手比划着,约莫两尺的口径。

    “和炒杂烩差不多?”傅侗文在猜一道广东菜。

    “不,我说的这个是水煮的,端上来水还在沸。”

    候在门外的少年终于憋不住,硬邦邦地接了句:“我们家乡管这叫‘全家福’,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还能放蛤蜊和鸡蛋,荤素搭配,各地不同,”说完又趁着傅侗文低头吃桂圆时,用她才能听到声音责怪,“三爷早吃过。”

    原来这样。

    傅侗文早知是何物,却顺着她说下去,还佯装会错意。

    沈奚抿了嘴角。

    “为何不说了?”傅侗文回望她。

    “三哥……”

    “怎么?”傅侗文偏过脸来,想听清她要说的话。

    可就是这个迁就她说话的姿态,将她到嘴边的话又截断了,灯是半明半昧,他的眼也是。

    第5章 第四章 今朝酒半樽(2)

    此人此景,是西沉的余晖,是染满天际的火。

    沈奚莫名地记起,那夜他出现在烟馆时的情景。

    她被绑住手脚,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上,身边就是那个死人。身后是一条大通铺,木板挨着木板,那些骨瘦如柴的烟鬼就是一个个活死人,不留缝隙地挤成一排,握着烟斗在灯火上加热,一口升天,一口入地。有个乞丐在捡包烟泡的纱布,佝偻着身子半爬半行而过,多一眼都不给她。

    官员被人唤出去不一会儿,傅侗文走入,看到她。

    她还记得,他走了三步到自己面前,弯下右膝,以一种迁就着她的半蹲姿势,去看她的脸:“挨打了?”

    这是他此生对她说的第一句。三个字,疑问句。

    “怎么?”傅侗文见她这模样,又问。

    沈奚一下就回了魂:“你傍晚睡那张床,还习惯吗?”

    这又是什么蹩脚的话。

    “还可以。”他将碗搁下,左手撑在陶质台池的边沿,手指自然地搭着,食指和中指在轻轻打着节拍。沈奚留意到了。傅家厅堂,他也是如此用脚打节拍。想来……是不耐烦了。

    傅侗文没有表露丝毫的异样,却已看破了她的局促,见她接不上话,随即又说:“我行李箱里有几本《the ncet》,明日让人拿给你看。”

    “《柳叶刀》?”她惊讶。

    他怎会收集医学杂志?莫非他过去也是学医的?可又不像。

    傅侗文看出她呼之欲出的疑问,先作了答:“他们没和你提过,我四弟就是学医的?”

    “是有提过半句。”她记起来。

    “哦?”傅侗文微笑低声问,“为何是半句。”

    “因为,”她回忆当年场景,低声解释,“因为他们怕我伤心,因为……”

    他又读懂了她未说的话:“因为我给你的假婚姻。”

    她点头。

    傅侗文将左手抬起,指向门外:“走吧,我们上楼。”

    这一晚的九点之约到此结束。

    沈奚以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会有大把时间相处,未曾想,次日他就离开了纽约。倒是将前夜说好的医学杂志留下了,还有一个信封,里边是巴黎街头的彩色照片。

    除了这些,没留下半个字。

    沈奚坐在早餐桌上,和婉风肩挨着肩,细细看这一张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巴黎街头,一个个房子彼此挨着,没有丝毫缝隙,像被人摆放好的洋火盒子,共用着同一个狭长的屋顶。只是每个房子外用涂了不同的颜色,白色,浅咖色,深咖色,绛红色。

    “你看,他们的店招牌上是有英文的。”婉风指房子上的店招牌。

    果然是用大写字母写着旅馆的英文。

    没有去过法国的婉风为看到这些照片而兴奋。

    沈奚将这十三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总想在其中看出什么不同。

    “三爷昨夜和你又说了什么?”婉风趁机问。

    “没有,”她坦白交代,“没有什么。”

    “怎么会,”婉风将下巴压在沈奚的小手臂上,“你们在厨房说了好一会儿话呢,我想下去,又不敢,怕你们在说家事。”

    哪有家事,扳着手指头数,也能数得清说了几句。

    沈奚不好反驳,笑笑,想把这话揭过去。

    “当年我第一次见三爷,就是在离开的船上,他亲自来送我和顾义仁。”

    是他亲自送?

    沈奚想到自己仓促离开的那日,想见他一面都是妄想。

    “嗯,”婉风像在自语,“也不晓得三爷去看老朋友,何时能回来?”

    看老朋友?

    沈奚发现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婉风的每一句,都是她不清楚的事。

    为了了解的更多些,从不打牌的沈奚竟也堕落了。

    从纸牌到中国牌,只要他们有牌局,她就去观望闲聊。渐渐地,顾义仁和她闲谈也会说起了许多事,也是她闻所未闻的。

    傅家老爷和大爷是政客,二爷是做学问的,四爷行医。

    三爷呢,原本也是做学问,因为有人攀附傅家,赠了许多的工厂和公司的股票。几位少爷对实业都不感兴趣,三爷就用钱从家中兄弟手里收了所有的股票,又从官银号借了百万白银和几十万的银元,自办了厂子。但这些都不是傅侗文亲自出头做的,自有管事的人,所以这些仅仅是外人知道的生意,不该让外人晓得的,顾义仁自然也说不出。

    三爷有钱,人尽皆知,可三爷究竟有多少钱?鬼知道。

    “光绪三十年,能从官银号借出这么多白银的,全北京城也只有三爷了。”顾义仁对傅侗文的魄力和手腕都很是推崇,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沈奚听到“光绪三十年”,心被牵动。

    她将手里的纸牌放到桌面上:“我又输了。好了,你们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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