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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气,就是生气。没有别的任何想法。
燕珝那样不尊重她,她心里记挂着这?个?恶人,再正常不过了?。
云烟又一次想起他停留在自己?唇上的触感?。
好像……有点睡不着了?。
云烟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茯苓轻轻的呼唤。
二楼的门被敲响,茯苓道:“娘子,陛下来了?。”
“来了?便来了?……”
云烟坐起身,下意识整理着未干的头?发?。
“……怎么来得这?样快。”
她低声?轻喃,前去开?门。
这?才刚让茯苓给桃酥送去呢。
“还说你不想见朕。”
门一开?,熟悉的冷香扑了?满怀,燕珝的声?音灌入耳中,带着凉意,微湿的发?丝随风轻颤。
刚才看月亮后,窗户忘了?关。
云烟脸颊有些发?烫,“不想见。陛下怎么来了?。”
声?音中有着自己?都?未曾听出?来的颤意,云烟后退几步,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不想见,还让茯苓给朕送桃酥?”
燕珝手中提着玉壶,侧过身子从她半开?的门中挤进来。
“想见朕就直说,”燕珝背过身关上门,声?音里隐隐有些愉悦,就像晨间在她脖颈处留下痕迹后,那自得的模样,“不必不好意思。”
“没有……”云烟嘟囔,没忘记自己?这?会儿还应该生着他的气。
视线慌乱落在桌面,方才咬着的笔头?歪在桌上,明晃晃地告诉她,她就是有些不自在。
“不想便不想吧。你不想见朕,朕想见你,可以吗?”
燕珝靠近几步,朗朗月光之下,清俊的容颜显出?几分温润。
比月色皎洁。
第70章 同榻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燕珝;云烟还是会因着他的容貌而忘了呼吸。
俊脸在她面?前微微放大,凑近了些,几乎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纹路;云烟眨了眨眼;看着对方的眸光也轻轻颤动。
可以称之为完美的脸侧带着一点要仔细才能瞧见的“瑕疵”;那是她羞愤之时;在他脸上留下的红痕。
半点没有影响他的容貌,反而让整个人在月色之下,更显清冷破碎。
到了这种时候,云烟才明白,什么叫做眉如?墨画;目如?朗星。
也理解了为什么那样多的话本子中;再自恃清高的娇娇小姐瞧见俊朗的小郎,也会红了脸,动了春心?。
就如?同她现在的心?跳一样。
扑通、扑通。
忽上忽下。
似乎是自己?现在的反应有些太过明显;男人勾唇,意料之中地站直了身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敛起了方才刻意散发的勾人气息。
云烟忽地回过神?来。
接着又怒目而视;话语脱口而出:“……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男人故作?姿态,一幅无辜的模样。
故意……引诱她。
用他的美色。
效果甚至还不错。
云烟臊红了脸;转过身去,“谁让你?来的;快回你?的福宁殿,这里是我的寝宫。”
“不想让朕来?”
燕珝的嗓音微微上扬;有些莫名地勾人,“那为什么让茯苓给朕送桃酥?”
“……吃剩的而已;”云烟有些没底气,恼恨自己?方才竟然真?的在想他,这会儿一见,果然还是本性难移,看着就来气,“给陛下送吃的,就是想让陛下来了?”
燕珝微微上前几步,将自己?手中的玉白色酒壶放在红木小桌之上,接着又半倚靠着桌木,优游不迫地看向?她。
“贵妃在民间看了那样多的话本,从前也不是没有郎婿,难道还不知晓男女之间那点事么?”
耳朵“噌”地一红,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我……妾、应该知道什么?”
云烟本不想同他说话,但还是止不住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走。
“那便?不知道罢,也没什么。”
燕珝像是在逗她,说话说了一半又止住了话头?,像是没了说话的意思,引得云烟止不住往他那处瞧。
他故意的,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云烟捏了捏掌心?,冷着声音道:“不论如?何,今日是陛下不请自来。”
“不是妾请陛下来的,陛下算是不速之客。”
“是啊,”燕珝承认得很坦然,就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一般,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玉壶,“所以朕这个不速之客,不是带赔礼来了么。”
云烟语塞,有种自己?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并且撩拨着她心?一般。
若不是知晓他后宫中只有她一人,且从前也只有一个明昭皇后,她差点都要以为燕珝是那种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了。
……要不然怎么她会这么容易因他颤动心?跳。
一定不是她太好?哄了吧?
云烟揉了揉有点发痒的耳朵,往寝殿另一个方向?走,避开燕珝的视线,“什么赔礼。”
“寒潭香,”燕珝拿起玉壶晃了晃,“酒液清冽,入口却不刺激,要来点么?”
“酒啊……”
云烟咽了咽口水,摇头?,“算了吧,妾尝不到味道,别浪费了好?酒。”
寒潭香这个名字倒是唤起了她某些不好?的记忆,那日他让她选的酒杯中,似乎就是这个寒潭香。
他很喜欢这个酒?
男人靠近了些,自顾自在小桌旁坐下,拿出酒杯来,倒上。
酒香顿时传遍了半间屋子,云烟鼻尖轻嗅,忍不住翕动着鼻翼。
偏偏燕珝这会儿不张口了,他没说话,云烟也不好?直接过去,眼神?转了转,继续落回自己?的足尖。
裙摆微动,织金线的绣鞋在裙下若隐若现。
云烟回转过身子,将窗户关上,风吹着有些冷。
能?感?受到男人偶尔投来的视线,余光瞧着他的反应,他却一反常态,未曾表露出什么,只是自顾自饮着酒,不发一言。
落寞不过一瞬,窗户关上,吱呀的声音接连响起,直到风声再也无法?传进两人的耳间,室内只余酒液注入杯中的哗啦水声。
云烟放下支着木窗的横木,转过身来,与酒壶颜色相近,却不及男人指尖白皙的酒盏映入眼帘。
不知何时,男人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后,将酒盏轻晃,声音中似有蛊惑,“要不要喝一口?”
云烟错开视线。
她没忘了自己?还在生气,特别是看见男人那沾染了酒液,变得格外润泽的唇瓣时,几乎都能?回想起唇瓣相贴的触感?。
“……陛下喜欢喝酒么?”
“倒也不是喜欢,”见她没什么反应,燕珝也不恼,将酒盏放在她面?前,回了桌木旁,再度将酒液一饮而尽,“这种容易让人沉迷的东西,自小都沾的很少。”
目光停留在女子娇靥之上,半晌,才继续道。
“只不过,比起那些让人沉沦迷失的东西,酒反倒能?让人清醒些。”
燕珝瞧着她,“不过来坐会儿么,一直站着。”
云烟轻挪过来,感?受着两人之间少有的平静。
“陛下这话,倒是和旁人不同,”云烟端起酒盏,轻嗅,确实清冽,不像乡间的有些酒,混浊刺激,闻着便?皱眉,“旁人都说酒让人迷醉,恍惚。怎么在陛下这里,酒还能?让人清醒。”
“酒这种东西,小酌几杯,迷醉不了什么。倒是能?让人想许多事情,想清楚从前,或是以后。”
“那陛下现在想了什么?”
云烟瞧着男人的酒盏,已然喝了两杯的男人神?色清明,没有半点醉意,不是说这寒潭香后劲极大么,燕珝如?今这样,哪里像喝过了的样子。
“朕有段时日,常常酗酒,喝得便?是这寒潭香。没有别的,只是这酒入口不比旁的酒烈,从前有人喝别的酒必然皱眉,可喝寒潭香不会。”
云烟似乎知道他在说谁,心?里一软,坐在了桌边,同他隔着些位置。
酒盏放在她的手侧,同男人触碰上眼神?的那刻,手轻轻一颤,差点碰倒了酒液。
“后来朕爱喝,便?是因为这酒后劲大,不需要喝上多少便?能?让人睡去。太医不让朕用太多安神?的药,朕便?只能?以酒入眠,在梦里同她相会。”
气氛有些沉重,云烟不知该如?何说话,安静了下来。
她应该说什么呢,作?为一个替代品,陪着帝王一同缅怀他亡故的爱妻么?心?里不能?说没有触动,但一旦想起自己?是明昭皇后的替身,这些触动便?变成了如?今局面?的无可奈何。
他们好?像谁也没错,但就是,都不快乐。
云烟轻蹙眉头?,将酒杯端起,正要送入口中时,听见燕珝再度开口。
“不过,”燕珝换了口气,看向?她,目光中没有了那种流连的怀念,只是看向?她,满眼都是她一般:“大多数人,喝酒都是为了助兴。”
云烟方抬起的手一顿,酒杯一颤,差点将酒液洒了出来。
眸色轻晃,微微睁大了双眼,身子却不自觉后仰,“……什么助兴?”
助什么兴?
这这这酒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吧,什么什么助兴……
云烟“啪”地放下酒,捂住骤然烧得通红的脸。
脸上的红从男人进来就没下去过,燕珝怕是才会什么巫术吧,让她心?神?不宁的。
“贵妃在想什么?”男人悠悠轻笑,“不会是想……”
“什么都没想啊。”云烟语速飞快反驳。
“……想喝吧。”
云烟忽地一噎,视线转移。
“妾可不是酗酒之人。”
燕珝看着她手上方才因着动作?,溅出的几滴酒液,耐心?地掏出干净的帕子,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为她擦了擦指尖。
“贵妃可别多想,”男人动作?轻轻,细致地清除着她的指尖,有着说不出的魅力,“旁人助兴,可朕今日并非为此。太医说,这酒入药都极好?。贵妃口中无味,时不时喝上一些刺激刺激,配合针灸喝药调理,或许慢慢会好?。”
云烟眸光落在酒液之上,心?里一沉。
她的口中……许久没有尝到味道了。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好?好?用膳是什么时候,口中没有味道,整个人对饭食便?没了欲望,看着再香,也都是虚的。
茯苓和小菊都说她瘦,但她当真?吃不下。燕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日日让人送来了药汁,昨日还有太医为她针灸。
前阵子纠结着那些事情,几乎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弄,毫无心?力管那些太医做什么。反正在宫里,应该没人敢杀她。
说不出是不是心?大,云烟这会儿才知道,他一早就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云烟垂眸,端起那酒液,清凉的酒水灌入唇中,一直到了喉咙才有了一点辣意,果真?适口。
燕珝将她面?前的酒杯收起,“你?酒量不好?,一日一杯便?够。我若不在,自己?记得喝。”
“或者让茯苓为你?倒好?,她倒是个忠心?的,应当不会忘。”
云烟点点头?,末了捕捉到一句什么。
“陛下不在?陛下为什么会不在?”
燕珝收起帕子,看向?她,“贵妃若欢迎朕日日来,朕也不介意来为贵妃斟酒。”
云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
燕珝的态度也没有因为她反应有什么别的变化,仍旧是淡淡地坐在她身边,自顾自斟酒,放在了自己?身前。
云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靠得这样近,坐的根本不是他方才的位置,她放在裙边的手一抬,便?能?碰到他的手肘。
偏偏这个时候她若是移开,又会显得太可以。
人不能?太……狼心?狗肺,云烟想,燕珝对自己?已经够容忍了,哪怕他对她这么强势,她也该为了燕珝将她失去味觉这事放在心?上而稍微软些。
眉头?稍稍松了些,云烟轻嗅着气味,总觉得有什么不同。
“哪里来的薄荷味。”云烟掩鼻,恰到好?处地抬起手偏过身子,让自己?离他远了几分,看起来毫不刻意。
燕珝似笑非笑,看她拙劣的演技,她自己?倒是沉浸在角色中,皱着眉头?和鼻尖,像是只狡黠的狐狸。
“哪里来的薄荷味,贵妃不清楚吗?”男人端起酒杯,听着酒液摇晃的声音,“贵妃昨日是如?何给朕一巴掌的,若是忘了,要不要朕来帮贵妃回忆一下?”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那时的情景便?历历在目。
潮湿,燥热,带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她根本不愿再度回想起来的粘腻水声。
“不、不了,”云烟摇头?,站起身,眼中带着些警惕,“记得的。”
“记得便?好?。”
燕珝放下酒杯,长指上仿佛还带着那水光,轻触上自己?的脸颊,“贵妃为朕涂的药,朕都不舍得擦去。没成想竟然还被嫌弃,真?是……”
“让朕伤心?。”
口中说着伤心?,面?上却半点没有伤心?的颜色。
云烟咬住唇。
总感?觉自己?说什么都能?被他倒打?一耙一样,说话到最后还是会被牵扯到自己?身上来,让他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