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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墨云轻吸了口气，低头仔细打量了赵明歌一眼，心头一股暖意涌现，一时间竟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
“倒是头一次有人这般真心待本王。”半晌后，他终于移开目光，颇为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赵明歌平日里见惯了的是夜墨云的恣意风流，头一次见到他这般落寞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一动。
生在皇家，有时候注定了要比寻常人孤独。
“真心换真心，王爷真心待我，我自然不会做出那般狼心狗肺之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赵明歌勾了勾唇，状似随意地开口道。
说完之后，她便手脚麻利地在药桶周围忙活了起来。
夜墨云瞧着有些奇怪，忍不住挑眉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过滤。”赵明歌头也不抬地回道：“把桑叶粉过滤出来，这药浴便无害了。”
夜墨云听的更是新奇，虽不知赵明歌口中的过滤为何物，可是眼见着她灵活地动作，没一会儿，便从药桶中刮出了一些细碎的粉末。
“王爷可以沐浴了。”赵明歌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颊微红，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锦绣在门外守着，戚若云应当不会发觉异样，我去唤疏风过来伺候你。”
话音落下，她似乎生怕夜墨云会开口阻拦，忙抬脚逃也似地离开了。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夜墨云终是没忍住，轻笑出声，心情好了不少。
此后的半月间，夜墨云的大部分疗养过程都是由赵明歌一手负责的，在赵明歌精心照料下，夜墨云的腿疾果然有了明显的好转，只是当着戚百草的面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装作同寻常一样。
此事没能持续太久，很快便传进了旭帝的耳朵，旭帝下了令，让夜墨云带着赵明歌进宫去面圣。
赵明歌心知，自打先前中秋夜宴上那么一闹，旭帝心中一直是不喜欢她的，此次入宫想来更是会危机重重，只是却便不能抗旨不尊，只得硬着头皮入了宫。
旭帝似乎很是生气，赵明歌才刚一脚踏进养心殿，旭帝便冷喝了一声：“赵明歌，你好大的胆子！”
赵明歌心中一惊，垂了垂眸，不动声色地回道：“皇上息怒，不知臣妾何罪之有？”
“你身为王府主母，却因善妒计较，罔顾摄政王的身子，你说，你是不是罪大恶极？”旭帝冷笑了一声。
第129章 皇帝心思
旭帝震怒的话一出口，连带着养心殿内的宫人们也跟着抖了抖，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地，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会被牵连。
赵明歌的心头微颤，跪倒在地，抿嘴开口：“皇上明鉴，臣妾从未有此想法。”
旭帝冷笑了一声，“朕当初特意派戚神医父女入王府，便是要治好十七弟的病，你却阻止那戚若云为十七弟治伤，还说不是善妒？”
赵明歌垂下的眸中闪过了一抹晦暗，难怪旭帝会急召他们入宫，原来是发觉夜墨云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中了，这才开始按耐不住了。
“皇兄，您误会了，让王妃进房伺候是臣弟的主意。”夜墨云微蹙眉头，适时地开口替赵明歌解围：“戚姑娘还未出阁，与本王太过亲近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戚神医是臣弟的恩人，臣弟总不能害了他的女儿。”
旭帝却是丝毫不领他的情，面上的表情也未见到任何松减。
“你不必替她求情，你的身体最重要，任何人都休想从旁捣乱。”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明歌一眼，继续冷笑：“况且你与那戚若云青梅竹马，若真担心会污她名声，大不了将她纳为侧妃就是，一个摄政王侧妃，还会委屈了她不成？”
随着旭帝的话落下，赵明歌与夜墨云的心中双双一惊。
“回皇上的话，此事确实是臣妾欠缺考虑，往后会以此为戒，绝不再犯。”赵明歌压下心头的思绪，沉声开口道。
依照旭帝这架势，今日似乎是非要达成目的不可，既如此，她再辩解些什么都是无用的，还不如在表面上顺着他的意。
夜墨云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旭帝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大手一挥，冷声吩咐道：“朕还有要事同十七弟商议，摄政王妃，你先回吧。”
旁边候着的奴才们见这阵仗纷纷心中唏嘘，皇上这态度，怕是只差没有将厌恶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偏偏赵明歌面上依旧从容，似乎分毫看不出旭帝的排斥一般，规规矩矩地起身应了声是，福身退去。
房才一出养心殿，外头候着的锦绣就担忧地凑了上来，“王妃，您没事吧？”
她进不得殿中，可是刚才隔着扇门，都能隐约听见里面旭帝发怒的声音，着实叫人有些害怕。
赵明歌微微摇头，轻叹了口气：“没事，只是皇上让我以后少掺和给王爷医治的事情罢了。”
锦绣闻言脸色一变，扭头看了眼身后，确认安全后这才小声开口忿忿抱怨：“这可是王府的家事，皇上如何会知晓？定是那戚若云不死心，跑到皇上面前嚼舌根来了，呸，她可真不要脸！”
赵明歌只是勾了勾唇，看破不说破。
单凭一个戚若云，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能让旭帝亲自下令召他们入宫，定是旭帝对治病一事起了疑心，此番半是试探半是警告罢了。
“王妃，您怎么还笑得出来，您可知……”锦绣的话没说完，就被赵明歌抬手打断了。
第130章 再见夜楚风
“我知道你心中不满，可是宫中不必别的地方，隔墙有耳，说话时还是小心些为好。”赵明歌淡声开口道。
锦绣嘟了嘟嘴，虽还藏着不悦，却还是依言乖巧地点点头：“是。”
马车就停在西武门外，才走到门口处，赵明歌竟意外撞见了夜楚风的马车，瞧着架势也是准备出宫的。
见到赵明歌，夜楚风同样也是微微一愣，片刻后拱手问好：“见过皇嫂。”
赵明歌微微颔首，对于夜楚风，本不愿有过多交涉，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身后随从怀中捧着的礼盒后，眼神一变。
“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二皇子了，不知二皇子这来去匆匆的模样，是打算到何处去？”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
夜楚风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却还是开口笑道：“去趟相府，听闻最近明月妹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便想着去瞧瞧。”
赵明歌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听他这样说，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讽刺。
前些日子赵明月出了事，最先坐不住着急悔婚的可是夜楚风，如今魏国舅倒牌，连带着夜楚风幕后的势力也跟着消减了不少，他这样急着笼络相府，怕也是储君之位被别的皇子抢占了吧。
毕竟虽说旭帝宠爱夜楚风，可此番魏国舅一事过后，谁也说不准皇上会不会连带着对魏国舅的母家也心有介怀。
对于这些，赵明歌虽心如明镜一般，可却也到底不关她的事，她自然懒得去计较。
“既如此，二皇子快去吧，记得替我向妹妹带声好。”她轻飘飘地撂下了一句话之后，便准备上马车。
夜楚风见状，心中有些着急，鬼使神差地，轻喊了一声：“皇嫂留步！”
赵明歌的脚步一顿，挑眉回头望向他，静等着他开口。
瞥了眼她身后的锦绣，夜楚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从前诸事是我做错了，还望皇嫂不要介怀，以后你我都是一家人，我们之间的情分不要生疏了才是。”
这番话已是明显地自降地位示好，只是赵明歌却并不打算给他留情面。
“二皇子这话便说错了，你我之间从无情分，又何来生疏二字？”赵明歌莞尔一笑，吐出最凉薄的字眼。
夜楚风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语气有些愠怒：“皇嫂这话是何意？”
若非是近些时日其他觊觎皇位的皇子都开始明里暗里地给他使绊子，他又何须这般费力讨好各方笼络人脉？
要说这赵明歌当初也不过是被他拒婚于人前的女人罢了，凭什么这般对他说话？
瞧着夜楚风不忿的模样，赵明歌勾唇冷笑：“我是什么意思，二皇子应当比我更清楚才是，你当初那般羞辱于我，我不同你计较已是大度，你如今势薄，想笼络相府与我无关，可若是想通过本妃和摄政王府扯上关系，那未免也太小瞧了本妃些。”
赵明歌说话间，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睥睨的气场，叫夜楚风一时间有些哽住，说不出话来。
第131章 忠告
“你……你为何……”过了半晌，他还是有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赵明歌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将如今的朝堂之事看的这般清楚？
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赵明歌冷笑了一声，“本妃还有一句话要忠告二皇子，二皇子可千万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傻子才好。”
上了马车离开，夜楚风没再阻拦，只是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上一路颠簸，锦绣多次偷瞟向赵明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明歌原本只是装作没看见，后来终于有些不厌其烦，忍不住开了口，“锦绣，你若有什么话便直说，不必这样。”
锦绣抿了抿嘴，这才忍不住迟疑着问道：“王妃，您当真对二皇子没有丝毫留恋了？”
说完之后锦绣才意识到现在赵明歌已是摄政王妃，再讨论此事乃是大不敬，连忙小声辩解起来，“奴婢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你从前……”
“无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明歌勾唇轻笑，并未有怪罪的意思：“从前是我蠢笨，才会错爱上了一个不值当的人，如今既已看清，便不会再对他有什么留念了。”
想来原主也定是爱惨了夜楚风，否则当初夜楚风当庭悔婚，她又如何会一时想不开会自尽。
名节虽重要，却也到底比不上身家性命。
锦绣轻松了口气，一本正经地道：“说起来，王妃还是有福之人，否则怎么会遇上王爷？王爷虽说身体有恙，方方面面却也都比那二皇子强了不少。”
赵明歌忍不住睨了她一眼，打趣道：“这中嚼舌根子的话若是让王爷听见了，看他治不治你得罪。”
夜墨云纵使有千万般好，到底也不是她的良人。
锦绣自觉理亏，捂了捂嘴巴，小声嘟囔道：“奴婢说的也是事实。”
说话间，马车已不知不觉地驶入了盛京街头。
赵明歌突然心念一动，挑开车帘对外头的车夫吩咐道：“先不回王府，找个地方停车，我有些事要办。”
“王妃，您要去何处？”锦绣微愣，却也乖乖随着赵明歌下了马车。
“去医馆瞧瞧。”赵明歌开口道。
霜思医馆开业已经有些时日了，她先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人盯上，一直没过去瞧过，眼下正巧所有眼线都集中在皇宫的夜墨云身上，倒是她难得的好机会。
锦绣应了，快步跟上。
上次赵明歌强行将那冯大夫掳到明德医馆，有了他做牌面，来医馆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经历了上次一事后，这冯大夫也懂事了不少，对于其他病症都尽心尽力的治疗，唯独对上次咳疾的方子闭口没有再提。
见到赵明歌过来，冯大夫忙恭恭敬敬地起身相迎，旋即又从柜台后拿出一个账簿来。
“这是近些时日来医馆的收账，王妃请过目。”冯大夫说着，小心翼翼地双手递上，赵明歌却没有接过。
“本妃今日来不是为了查账。”她淡声开口道。
第132章 引蛇出洞
冯大夫一愣，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赵明歌的想法，“那王妃是打算？”
赵明歌瞥了他一眼：“近些时日医馆有没有来什么较为特殊的病人？”
冯大夫被问的有些懵，在心里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斟酌着字句开口问道：“王妃指的是哪方面的特殊？”
“言行奇怪的。”
若是上次白凤羽告诉她的消息属实，那些药女潜藏在盛京中，就算是来自外境，在旭国生活了这么久，各种行为习惯也应该早已与常人无异。
“回王妃，小人未曾遇见过这样的病人。”冯大夫拧着眉回答道，只觉得赵明歌这问题问的好生奇怪。
整日里医馆来来往往的病人有许多，可来此皆是为了看病求医，哪来的什么言行奇怪的。
赵明歌的眼中闪过了几分失望之色。
柳如霜的小名字霜思，她将医馆取名为霜思医馆，就是为了引出那些药女，若她们真的事柳如霜从前的侍女，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名字的含义。
只是迟迟未见她们现身，怕也是在担心这其中是否有诈。
“从今日起，医馆改变经营模式。”赵明歌思忖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