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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儿,你也在这?”
明萝梦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眸,眼珠子极黑,又极明朗。
“阿酒——”
她有些意外,然而更多的是心尖涌起的欢喜:“你也来了。”
美人冁然一笑,如天光乍破,牡丹乍然盛放。
裴风酒看着日光下对她莞尔露笑的小美人,心中却怦怦跳了两跳。
神都何曾出过这样秀美如皎月的人儿?
哪怕她身为皇族中人,又惯喜赏声乐歌舞,见过不知多少宫妃舞姬,还是再次会因眼前美人的夺目容色而晃神恍惚。
小嫂子这副容貌,若说倾国,也不为过。
更何况不愧是打江南来的小娘子,脸蛋白得像雪,又嫩得仿佛一掐就会出水。黛眉秋水更是胜过千言万语,脉脉动人。
一眼,就让她移不开步子了。
恨不得摸一摸,抱一抱,最好再来香一个才好。裴风酒想起阿兄的吩咐,吸了口气,这才收敛了几分心中妄想。
她摇了摇折扇,露齿一笑,迈入亭中。
“眉眉,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啊。”裴风酒笑道:“上次我推荐给你的《大荒演义》,可看了么?”
明萝梦梨涡软媚,乖得像只小猫似的,轻点螓首:“看了,没想到军策谋略,铁马金戈,竟也这般精彩。
那我荐给你的《灵狐记》可看了么?”
“自然——毛绒绒倒也不错!”
两人对视,皆在眼中看到一丝默契。
又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于明萝梦而言,裴风酒是她前些日子新结的新友。
她此前两次偶然见到风酒,便在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象与好感。不料竟有缘于数日之前能够相遇相识,又一见如故。
那日,书肆之上。
穿一身杏粉裙衫,娇花软玉似的小娘子正艰难地踮起绣鞋,去够架子顶层上放着的本子。
奈何她个头娇小,指尖又虚软无力。正颤颤巍巍,艰难之际,却忽见一只骨节修长如扇柄的手指,轻轻搭在书扉之上——
她惊讶回眸,正对上马尾女子的狭长凤眼。
眼前的女郎身穿朱红胡服,比她高了差不多一头。长眉英气深邃,疏朗若清风拂面,绛唇皓齿似笑非笑。
“喏,给你。”
裴风酒轻轻松松伸手就将那志怪话本拿下,一臂递给了她。
明萝梦却怔在了原地。
眼前之人,不就是数日之前,她在街上所见的骑马女郎么?
于是这一番初遇之后,三言两语间,发现二人竟也喜好相通,言谈投契,便又互换了称谓。
此后偏巧又几次偶然邂逅,越发相熟。
明萝梦脑中浅浅回忆完往事,缓缓开口道:“所以,风酒也是前来赏花的么?”
裴风酒却含笑:“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我是只会牛嚼牡丹之人,自然坐不住这风雅筵席,不过是刚巧要去楼主人那儿,去要一柄短匕罢了。”
明萝梦却微讶道:“阿酒原来也会武?”
不过她料想也是,此前两次目睹风酒策马驰骋之姿,的确是习武之人的利落身手。
“不过是粗通皮毛罢了。”裴风酒眨了眨眼:“沈青钊最擅收集古董奇珍,稀世器具,所以我想去捡个漏。”
沈青钊便是兰灯苑的主人,也是办宴之人。
裴风酒起了身,温声道:“我和他约好在午时相见,所以得先走了。
之后眉眉若有事,让这里的仆人通传一声寻我便可,我随时都在园中。”
“阿酒不必担忧我。”明萝梦却柔柔道:“我也还有白鸠陪着。”
“你身娇体弱,还是该多注意些好。”
裴风酒眉眼认真,凝视她道:“此处的酒有些烈。之后若是有人相邀,你定要少喝一些,能拒就拒。”
她自幼放荡不羁,之后又入伍从军,与神都的那群贵女们也并无多少交集往来。故而还是第一次与这般身娇体贵的小娘子相处。
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脆弱如琉璃的女郎。
裴风酒本将对方当做未来的嫂子敬重,然而几次交往接触之后,反倒是生出几分呵护妹妹的心意来。
这些照顾人的话,也极其自然地脱口而出了。
“好,那祝阿酒你也万事顺心,能觅到心意称手的刀匕。”
明萝梦盈盈的水目望来,也添了几分柔意,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美人柔情绰态, 婉约于语言。
裴风酒心中一暖,与她挥了挥手作别。
红袍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花丛尽头。
白鸠看着明萝梦唇边犹然轻轻上扬,星眸微亮,不由打趣道:
“娘子就这般高兴么?。”
明萝梦低声喃喃道:“能与她相交,是我的一桩幸事。”
她自幼长在扬州之时,就因为一身孱弱多病而被当作琉璃瓷器似的金贵物件,无形之间与其他的小娘子们拉开了距离。
薄氏放出她克母不祥、骄纵不孝的传闻,也更令人因此而疏远孤立于她。
此后她越发长大,也越发看透人心淡薄。故而坐拥无数绫罗珍宝,偏又明艳动人、神秘孤落的扬州第一美人,反倒显得恣意随心起来。
她宁愿让那些小娘子们嫉妒谗言。也不愿当面让人看穿了她,嘲笑她,可怜她。
不过是一个克母丧亲,爹又不疼的病秧子。
而明萝梦来到神都之后,也是才第一次见到风酒那样洒脱不羁的女郎,更是艳羡于她不循世俗,利落朝气如骄阳一般的姿态。
风酒也从未因她的体弱之身而生出任何轻视,对她更是处处关切叮咛,恍如长姐一般。
不知为何,她在风酒的身上仿佛也触碰到了一种熟悉感。
仿佛对方的眉眼举止,也在另一人身上见过。
亭内静悄之间,环佩珊珊之声却忽而接近,同时一道娇俏的女声也打破了明萝梦的沉思。
“娘子好面生——”
明萝梦抬眸看去,亭外的女郎穿紫红织金罗裳,裙缀重重翠羽,金钗花钿累累压髻。她施酒晕深妆,肤白而娇腴,一副秾艳丰贵之姿。
“我乃崔氏道妩。初次在神都宴上见到娘子,想诚邀娘子与我们姐妹几人一同楼上小酌。不知,娘子可否赏脸?”
神都之中,崔氏世族赫赫有名。
而崔相膝下有嫡出一子一女,皆骄纵跋扈,也为人人尽知。眼前女子又穿如此稀罕华服,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明萝梦心中了然,来者不善。她又淡淡转眸觑向另一位女郎。
崔道妩身边那名容貌娇弱的女子,眼中情绪闪烁。见她望来,方低低柔声道:“我为王氏楚云。”
明萝梦勾起唇角,然而眸中笑意却淡了几分。如光倏尔暗转,角落只余落洛疏冷。
这般阵仗,她并不陌生。
只是既来之则安之,她初来乍到,也没有缘由拂了几人的面子。
疏风轻扫,海棠花簌簌又落几瓣。
亭中雪肤花貌的女子款款起身,唇边勾勒出一抹清浅莞尔,声如珠玉泠泠落地:
“既如此,小女便盛情难却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其实风酒比女鹅要大一些hh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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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金镯
画楼之上。
彼此交换了名姓之后; 崔道妩姿态娇矜地睨向明萝梦,唇边微勾:“不知娘子,出自哪家门庭?”
明萝梦水眸盈盈望向她; 轻描淡写道:
“我为扬州刺史之女,自扬州而来; 如今暂居辅国将军府上; 魏夫人为我姨母。”
她知晓眼前这群女郎对她满心好奇,除非刨根问底,否则决不肯轻易罢休,查个透彻方止。与其如此被人暗中窥测; 倒不如她自己先交代个干净。
然而明萝梦此话一出; 所有人却心中皆是一惊。
魏夫人出身百年英国公府,其父魏太尉是三朝元老,得先皇敕封为英国公。如今虽半为退隐,朝中却仍有不少门生子弟; 余威犹存。
魏家子嗣也并不多。
魏夫人是魏太尉的老来得女; 颇为父兄看重,其上只有一个兄长魏彧; 也就是英国公世子。
而魏家向来门庭清净,小辈也仅有几个嫡出子女。女子唯独世子所出的魏善琪、魏善瑶姊妹二人,男子唯有魏夫人膝下的独子程晏南。
能唤魏夫人一声姨母; 又居于将军府中……
几个娘子对视一眼; 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万万没想到; 对方不仅容貌绝色; 竟也背靠世禄公卿之家作为倚恃。
而崔道妩掐紧手心。
却如同向来被视为独一无二的宝石; 却因被替代冷落而暗生出些裂痕瑕疵。
“娘子第一次来此; 我还未设茶酒招待呢。”
她笑得愈加灿烂:“来人; 斟酒——”
明萝梦轻蹙羽眉,软声婉拒。
“我与娘子们闲聊几句便好,饮茶可以,饮酒就不必了。”
王楚云却像是捉到了什么弱点似的,嗔怪道:
“妹妹这话,可就是不给我们面子了。神都女郎皆能饮,尤其宴饮之中,谁不得喝上几杯?”
崔道妩偏首与王楚云对视了一眼,掩扇妩媚一笑,摇首轻劝:
“楚云,你何必这样咄咄劝酒。倘若非得以饮酒为乐,我建议倒不如以游戏为佐,输赢论杯赏罚。”
她好似在替明萝梦说话,实则却是更为设计刁难,毕竟这游戏么,若是罚酒可未必就是一杯两杯了。
崔道妩却没料到,明萝梦竟果断应了。
“如此,也不是不可。”
女子容色胜雪,她清浅的瞳仁对上崔道妩兴致勃勃的眼神,却仍是安安静静,温顺如麋鹿。
只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桌上摆着一具一尺高的龟背长烛金银器,其上錾刻缠枝卷纹,与流云金饰,光彩夺目。
王楚云颤着手,从烛筒中抽出第三根酒筹。
她看了一眼酒筹背面,咬咬牙:“伴饮。”
而坐在她身边的崔道妩没好气地觑了她一眼,冷冷将早已斟满的琉璃杯举起,一饮而尽。
“指定人引。”
明萝梦位在其后,意态悠闲地抽出一根酒筹,杏眸微弯,好似只得趣而慵懒的猫儿:
“王娘子,请?”
王楚云委委屈屈地捧起酒杯,酒入喉中,两靥微红。
崔道妩见此,眼底愈加阴沉。
她们这次所玩的,是以打牌博弈之后的所剩牌数,抽取对应的酒筹,再按上面所说的简单酒令来饮酒。
只因此前无论是行花令还是猜骰子,明萝梦皆获全胜。
明萝梦却唯独在玩这场酒筹行令起初之时,不敌崔王二人小心计算窥视,让崔道妩抽中一根“指定人饮”的酒筹,才喝了一杯酒。
崔道妩见机心喜,以至于之后便全神贯注于这场游戏,以为能让她次次认输……
却不料如今几轮下来,几个姐妹俱是几杯下肚。
而明萝梦却像能看穿一切那般,此后总能分辨出打乱重理后的酒筹背后,所对应的酒令。偏巧她每次捏定牌数,不再出牌或嬴牌,最后所抽到的总是那根能决定乾坤的酒筹。
无论她们再如何频频动作使出手段,都无济于事。
仿佛一切都能被她所窥视清楚一般。
崔道妩瞥向明萝梦那双水盈盈好似无辜的眸子,心中暗恨,就像是个妖精似的!
实则,连明萝梦也不能解释,自己如今所拥有奇异的洞察之力。
自她从云麓山上沉睡三载醒来之后,便惊觉自己耳目通明,异于常人,秋毫亦可闻察。所以明萝梦观察记住了每根酒筹的毫厘之差,并以此分辨。
二人悄然耳语的声音,于她也不啻于隔空对话。
故而崔王二人所使的手段,对她而言,就像是掩耳盗铃一般不足一提。
崔道妩存了几分气,胡乱掷下酒筹:“不玩这个了。”
席上气氛一时冷却下来。
明萝梦睫羽颤了颤,却也从善如流,闲闲一松手。好似无可无不可。
她抬起明镜般澄净的眼眸,貌若天真道:
“那么,崔娘子还想玩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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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灯苑以主人喜燃兰麝,夜中秉烛点灯千盏,常见满苑兰灯醺醺然,因此为名。
苑中处处皆亭台水榭,十步一景,林深之处有一座宝楼。而主人所收藏古董文玩,稀罕珠玉,皆在其中。寻常之人无邀不得入内。
此时,明萝梦与崔氏女等几人便在楼中为客。
贵女们坐观左右,鎏金铜炉中正在静静焚香,而楼内布置极为古典贵致。
屏风甚为繁丽,珠玉织帘,郁金色帐幔上绣双面飞鸾。红琉璃瓶中横斜几枝芍药,雪白壁上还悬挂着一幅《太初春色图》。
崔道妩见几人眼中流露出无声惊叹,方缓缓满意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