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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胰脏……”
骆景年将谢羲和手术过程中讲解给他听的内容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理解缓缓道来，梁继波根本不想听，沉着脸不说话，反倒是盛云洲和另外两名护士听的还挺认真的。
至于莫淮之……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盛老爷子胸膛上的伤口，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翻涌着复杂到难以形容的情绪，许久，他缓缓开口：“是谁？”
依旧沉稳的声音，却含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音，他死死的盯着盛老爷子胸口的伤口，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是谁？”
“那个谢医师，是谁？”
骆景年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梁继波回过神来，先是下意识的扫了眼盛老爷子身上动过刀子或者打过孔的几个位置，目光微微一闪。
只从表面看，他的确没找到任何问题，但他没发现，不代表作为外科脊柱的莫淮之也没有发现。
这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生气了？
梁继波目光再度闪了闪，在骆景年回过神来之前，抢先回答道：“是一个叫谢羲和的女孩。”
飞快介绍道：“她是在一个多月前通过的我们九和医院的虚拟3D考核，获得了九和中级医师资格证，之后便没有出现过了。”
“一直到昨晚，因为外科的医师都进了手术室，急诊那边只有骆医师和另外一名实习医师负责，一时忙不过来才被刘主任临时喊过来救场的。”
梁继波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莫淮之的脸色，只见他眸中似有骇浪翻涌，心下安定，干脆一股脑的将知道的关于谢羲和的信息都说了一遍。
最后道：“莫教授说的不错，年纪的确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比如教授您。”
“您十八岁考入清大，只用了两年半的时间就学完了医学院本硕博八年的课程，二十岁进入国医协会，二十四岁那年以一手神乎其技的夺命十三刀救回被所有医者判定死亡的病患，惊艳世界！”
“您的能力和经历造就了您非同一般的眼界，也用事实证明了，年龄绝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
他顿了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才继续道：“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在您那个年纪就达到您那样的成就？”
“没有！”
“这么多年，您将夺命十三刀的手法录制成视频，公开放在医学网上，但十三年过去了，至今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真正掌握夺命十三刀的精髓！”
“能考过九和的中级医师考核，那位谢医师或许的确有点本事，但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完成了整台手术，还是同时进行手术和施针，她又不是神，怎么……”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神？”莫淮之终于从听到那三个字的颤栗中回过神来，冷声打断梁继波的话，目光比声音更冷，加重了语气重复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神？”
梁继波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连话都说不清了：“您……您说什么？”
“我说。”莫淮之咬字极为清晰，一字一顿的道，“她就是神。”
梁继波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要么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要么是莫淮之气出毛病了。
他说什么？
他说谢羲和是神？
第271章 第三个小弟，小姑or小婶？（三更）
一个年仅十七就创造出了被誉为神技的夺命十三刀的人。
一个完美融合了中西医，开创了一个全新医学学派的人。
一个炼丹术绝顶，救人无数的人。
一个在各行各业都取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成绩的人。
如何就不是神了？
在莫淮之的心中，她就是神。
是他仰望追逐，穷其一生想要靠近的神祗。
哪怕只是看到了一个手术的刀口，哪怕只是听到了一个名字，但此时此刻，莫淮之无比确定，她回来了。
他的神，终于回来了！
不管外界的人再怎么传言她消失死亡了，也不管发现了多少她死亡的证据，但莫淮之始终坚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那样明光璀璨，如灼日皎月般的人，那样超脱凡俗，不可以常理估量的人，那样强悍到无可匹敌的人，又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去。
她只是暂时离开了而已。
果然，她回来了……
莫淮之掩在防护服中的手指不断收紧，修理平整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带着微微的痛感，唤回了他沉浸在各种情绪中的理智。
抬手一指盛老爷子胸前的刀口，淡声道：“看不出来吗？”
这话是对梁继波说的。
梁继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顺着莫淮之的手指看去，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些不对。
盛老爷子胸口的那道刀口跟一般的手术刀口不太一样，似乎……没那么笔直？
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中，手术讲究的是一个稳准狠。
动作越干脆利落越好。
不止是一般人，在十几年前，梁继波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后来，他亲眼见识过莫淮之的刀法之后。
粗看似乎和其他医者没什么区别，但放慢了动作看去便能发现，他一刀之下是有许多个细小到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偏转的。
在最大程度上顺着肌肤的纹理落刀，术后的恢复期明显减短。
还有切除器官的时候，他总是能尽可能多的保留器官上完好的那一部分，在最大程度上降低风险，提升成功率。
也是那一次之后，他将莫淮之视为偶像，不断的向对方学习。
但十几年过去了，他至今也没有完全掌握夺命十三刀的偏转方法和连贯技巧，开出来的刀口，除了比平时的更难看些，没有效果上的明显提升。
不像眼前的这道刀口。
缝合之后的口子平整依旧，仔细看去却能发现细微的偏转弧度。
这是……
“夺命十三刀！”梁继波心中大震，五个字脱口而出。
话落又觉得不可能，下意识的摇头否认：“不，不会的，连国医协会和九和医院都没真正掌握夺命十三刀的人，谢羲和才几岁，之前连手术室都没进过，怎么可能就能用出夺命十三刀了？”
“一定是巧合……”
以莫淮之一贯的性格，遇到这种自欺欺人的人，他最多只会瞥对方一眼，连多费一句唇舌都懒得。
但对面一再否定，一再质疑，甚至出言嘲讽的人是谢羲和，是他的信仰。
那就算是冷漠如莫淮之也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他淡扫梁继波一眼，声音极淡，道：“所以我说她是神，天才神仙又岂是可以用常理来衡量的？”
指尖一指盛老爷子：“夺命十三刀，做成功了你认为的成功率不足一成的手术，事实摆在眼前，梁医师就这么不愿意承认吗？”
他淡淡掀眸，褐色的眸子中不见波澜，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剑般直戳梁继波心脏，道：“梁医师不愿承认的到底是谢医师掌握了夺命十三刀，还是对方比你更出色优秀？”
梁继波瞳孔剧颤，连脚步都不受控制的倒退了两步。
白着脸道：“我……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说了我觉得最合理的解释而已……”
莫淮之的视线落在了病床边的检测仪器上，其上显示的心率低却平稳，连血压都始终保持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道：“这才是事实，这才是该就事实论的事，懂？”
梁继波脸色苍白一片，终于说不出话了。
直到此时，他才突然认识到了一个事情……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莫教授……
梁继波根本想不通，明明是院方请来的人，明明一开始也挺正常的，怎么说着说着，对方就开始指责起他并且维护起谢羲和了？
就因为对方使出了夺命十三刀？
一时间，梁继波竟然不知道是恼怒多些还是嫉妒多些，又或者担心害怕更多？
还有两个月多就是今年的国医协会高级会员评选日了，要是因为得罪了莫教授而被刷下来了……
梁继波心中悔恨难当。
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莫淮之这才罢休。
另一边的盛云洲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连忙凑到了莫淮之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我爷爷确定没问题了？”
莫淮之扫他一眼：“嗯。”
看在对方是他家老大医治的病人的份上，莫淮之瞥自己的助手一眼，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盛云洲：“私人电话，老爷子这边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盛云洲：“……”
说实话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谁不知道外科脊柱莫教授来去如风，接不接受手术全看个人喜好，这几年更是几乎只讲课，不进手术室。
这会儿却把私人联系方式给了他，这这这……
但是：“还是不麻烦莫教授了吧，您不是说了谢小姑也会您的夺命十三刀，要是有问题我找她过来看就行了。”
自家能解决的事，就没必要到处麻烦人欠人人情了吧？
莫淮之指尖一顿：“谢小姑？”
“哦。”盛云洲反应过来，解释道，“就是给我爷爷动手术的谢羲和谢医师，他们家和我们家是世交，所以论辈分我得喊她小姑。”
顿了顿，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不过也就是暂时的，过两年就该改叫小婶了。”
两年还是保守的说法，事实上，盛云洲看着他家小叔现在的猴急样儿，说不定连一年都等不及。
莫淮之：“？？？”
等等，信息量太大，他得缓缓。
第272章 走丢的小猪崽被拐跑了（一更）
莫淮之足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才消化掉他家成了仙的老大竟然铁树开花了的事实，再看向盛老爷子和盛云洲的目光就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
就像是自家捧在手心的小猪崽终于长大了，一众老父亲们老怀欣慰的时候，突然被告知猪走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个心神俱伤痛不欲生啊！
痛苦绝望之后便决定发愤图强，一边寻找猪走丢的真相，一边试图把猪找回来。
历经千难万险，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找到了。
结果连猪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被告知猪被人拐跑了，已经是别人家的了，可能马上就要被吃了？
那个心情啊。
岂是一个复杂可以形容的？
盛云洲顶着莫淮之冷酷无情的目光，下意识的抱紧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退后两步：“你……你想干嘛？”
莫淮之敛去情绪，淡淡道：“盛老爷子这边没事了，先转去ICU观察两天，没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我有些问题想要找谢医师探讨一下，盛少爷方便带我过去吗？”
盛云洲总觉得不太对劲，不过也没深想，摇了摇头就道：“今天不行。”
莫淮之：“嗯？”
“谢小姑昨天拍了一天的戏，刚结束就被刘主任喊到九和医院来救场了，动了一晚上的手术，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莫教授要是想见谢小姑，明天我再转告她。”
莫淮之立刻应下：“麻烦盛少了。”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叮嘱了一句：“晚点也没关系，我随时有空，先让她休息好了。”
盛云洲：“……”
行吧，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一边笑眯眯的应下，转头就给自家小叔发了消息：【小叔，这边有个医学大佬在向我打听你老婆的消息，看着就不太对劲，你赶快把人看严实了！】
盛时璟刚坐上回市区的车，看着屏幕上的“老婆”二字，不由翘了翘唇角。
一边低头去看怀里的女孩，一边慢悠悠的回复：【所以你说了吗？】
说？
说什么？
盛云洲呆了呆，心中猛然一凛，几乎是抖着手指回复的消息：【也……也没说什么吧，就一点网上能查到的基本消息，应该不算？】
盛时璟：【呵呵】
盛云洲心底拔凉拔凉的，差点忍不住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叫你嘴快，叫你闲着没事告状，这下好了吧，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呜呜呜呜……
谢小姑救命啊！
盛时璟的消息再次发了进来，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盛云洲把莫淮之问的问题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连他说某句话时的表情动作都描述的清清楚楚的，还非常贴心的加上了自己的见解。
盛时璟看着满屏幕的文字加卖萌表情包，太阳穴隐隐作痛。
懒得纠正他，挑着自己想知道的看了些，眼中划过了若有所思之色：“莫淮之吗……”
有些隐隐的思绪从心头划过，却不甚清晰。
盛时璟看着怀中女孩安静的睡颜，须臾，轻笑一声。
算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该知道的总有知道的一天，不该知道的永远不知道也没关系。
只要她安然无恙的在他身边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