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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渍青梅-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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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雪堆上的方鹿鸣,嘴角已经流血了。

    “你替他求情?”

    “不是啊,你不是答应过阿姨违法乱纪的事不做么。”

    黎簌脑子乱得像一锅浆糊,她也不敢说,看着靳睿挥拳时那股狠戾,她总觉得他要把方鹿鸣打死。

    不知道怎么劝架,不知道怎么说,黎簌急得眼眶都红了。

    靳睿看了她两秒,松开方鹿鸣的领子,起身。

    他挺认真地看着黎簌:“是准备和他谈恋爱?”

    “不是啊!我谈什么恋爱!”

    黎簌怕靳睿再动手,拉着他就往小树林外面走,扭头看见方鹿鸣还躺在雪堆上,她站定脚步,“我没喜欢过你,从来没有。”

    走两步,黎簌又站住了,十分不放心地看着方鹿鸣,恐吓他:“今天是你先过分的,靳睿他、他打你也是你活该。你不许告诉老师,敢告诉老师我就把你写的纸条给老师看,我还有你和别的女生接吻早恋的照片!”

    说完,黎簌拉着靳睿:“快走,趁他没起来,快走快走,别和他打架,他是混混,在校外总打架,万一你打不过他呢。。。。。。”

    小姑娘踩到一截枯树枝,滑了一下,被靳睿扶住。

    听她在身边絮絮叨叨,但没一句是为了方鹿鸣说话,靳睿堵在胸口那口气也散了些,任由黎簌拉着他,一路走回家属楼。

    黎簌没回家,自作主张从他兜里翻出挂着水兵月的钥匙,打开他家门,没轻没重的,把人狠狠往里一推,然后自己站在门口,关上门。

    她叉腰,下颌又开始颤,话说不利索,但满脸写着生气:“靳睿,你怎么打架呢!满地都是雪,怎么办!”

    最后一句,黎簌是哭着喊出来的。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地板上。

    靳睿把人拉过来,帮她抹掉眼泪:“我下手有数。。。。。。”

    “你闭嘴!有个屁数!”

    黎簌闭着眼睛大哭,“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道歉!”

    “对不起。”

    “唔唔唔我差点以为你要杀了他。”

    “对不起。”

    “我真的吓死了!”

    “对不起。”

    靳睿叹气,站在门边上说了十多分钟的对不起,小姑娘眼泪才终于止住。

    她红着一双眼睛瞪着他,抽抽噎噎:“你反正,你以后,你不许打架了。”

    “嗯,不打。”

    顿了几秒,靳睿问,“我要不去,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靳睿也不想吓唬她,换了个话题:“不说是你理想型么?怎么没答应?”

    “谁说他是我理想型的?!”

    “赵兴旺。”

    “他脑子不好!”

    哭得累了,黎簌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哑着嗓子指使靳睿:“我想喝水,要温的。”

    她从兜里掏出靳睿的手表,她是趁着他们争执时捡起来的。

    黑色的陶瓷手表,表链摔得断开了。

    黎簌问:“这表能修好么?”

    “不知道,不要了。”

    “多少钱买的?”

    “几万块,忘了。”

    黎簌又开始掉眼泪:“那么贵啊,也不知道姥爷的502能不能粘得好。”

    说完哭得更伤心了,“好贵啊,这个表怎么这么贵!”

    靳睿被她哭得一点脾气没有,想哄人又无从下手,蹲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地懵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钱?”

    “我心疼你干什么,我心疼钱!”

 第28章 冰雪

    晚上和楚一涵通语音电话时; 黎簌把在小广场和方鹿鸣见面的事情说了。

    “什么?!他有病吗!”

    楚一涵在电话里气个半死,平时都不骂人的女生,也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最后说; 幸好靳睿去得及时。。。。。。

    聊到这里; 楚一涵顿了顿; 忽然问:“方鹿鸣一看就是故意把你往野鸳鸯广场约的; 可是靳睿去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 可能恰巧路过吧。”

    黎簌没多想,她和楚一涵是在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发起的语音通话,余光瞄见赵兴旺的头像也加入进来; 贫嘴:“你们俩聊啥呢; 我一把游戏都玩完了,你俩这儿还唠呢?”

    黎簌马上想到他和靳睿说她理想型是方鹿鸣的事儿。

    逮着赵兴旺质问:“赵兴旺!你为什么到处造谣我的理想型是方鹿鸣?!”

    语音那边的赵兴旺不知道在吃什么,吧唧着嘴; 完全不着急解释; 语气还挺肯定:“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我说个鬼; 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忘了; 反正你说过。”

    幸亏语音里还有楚一涵替黎簌正名; 她想了想:“赵墩儿,黎簌什么时候指名道姓提那个姓方的了; 她说的是喜欢痞的、野的,你下次别吓传。”

    赵兴旺说:“那不就是方鹿鸣么; 痞子一个。”

    “我说的痞和野; 绝对不是方鹿鸣那样的!”

    黎簌现在; 一想到方鹿鸣就恶心。

    回家之后她又发了一遍威胁短信; 让他不许把靳睿揍他的事儿告诉老师; 然后联系方式删除拉黑一条龙。

    赵兴旺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随口说:“不是就不是呗,不是更好,我就瞅着方鹿鸣不像个好玩意儿,嘚嘚瑟瑟的,不知道你们女生咋想的,喜欢那样的。。。。。。”

    话没说完,两个姑娘异口同声:“鬼才喜欢那样的!!!”

    “哎呦姑奶奶们,我戴着耳机呢,耳朵让你们震聋了。”

    三个人聊着聊着,总算说起正事儿。

    冲刺帝都的梦想,不能才迈一小步就夭折,毕竟客厅还挂着帝都市的照片呢。

    总结起来,楚一涵觉得还是时间太短,决定好好学习时已经离月考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所有欠缺都补回来。

    商量半天,觉得期末考试再看看成绩,一定能有进步。

    楚一涵那边有纸张翻动的“唰啦”声,她说:“簌啊,先挂了吧,我的错题本用完了,得出去买个本子。”

    “你们女生一天天买本子,上星期你不刚买了好几个笔记本么?”

    “那不一样,那种可爱的本子是用来写别的用的!”

    挂断语音通话,黎簌翻开书,又看见方鹿鸣的纸条。

    她十分嫌恶,团了团丢进垃圾桶。

    可转念一想,这是证据。

    万一方鹿鸣把靳睿揍他的事儿和老师说了,她得有证据帮靳睿证明,最先惹事儿的一方不是他。

    黎簌又把纸团从垃圾桶拿出来,展开,叠起来放进学习桌抽屉里。

    当初为什么会说自己喜欢野一点、痞一点的男生呢?

    可能是因为爸爸?

    黎簌的爸爸张斌,是个没什么文化的老实人。

    泠城这个地方,父母辈读到高中学历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别说大学了。

    张斌是小学毕业,早早就进了机械厂上班,因为工龄长,工资也比同龄人稍微多一点点。

    听姥爷说,爸爸遇见妈妈之后,几乎天天往妈妈单位跑,给她送吃的送喝的,接她下班送她上班,无微不至。

    在黎簌儿时的记忆里,爸爸对确实妈妈很好。

    他还会在睡给妈妈烧水,帮妈妈洗脚。

    可是妈妈常和她说:

    你爸爸是个没出息的人,别人家的爸爸还有汽车,你爸爸只有一辆破自行车,还整天宝贝似的。

    老实、听话、脾气好这些性格特点,就会变成妈妈口中没出息的人。

    所以黎簌下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喜欢一个性子野一些的,有主见的男生。

    可又不是方鹿鸣那样满脖子金属链子的野。

    那是什么样的呢?

    黎簌忽然想起靳睿。

    这个时候想他干什么?

    小群里蹦出一条信息,赵兴旺居然稀罕地没有分享搞笑视频,而是发了一道题,说自己刚做完,对了答案一点没错,十分得意。

    楚一涵没回他,估计懒得理,黎簌决定给他点鼓励,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时间不是很晚,黎簌也摊开卷子,磕磕绊绊做了两道英语阅读题才睡。

    可能是白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晚上黎簌做了很可怕的梦。

    梦里是小广场那片树林,叶片落光,只剩下萧瑟枝条。

    雪地上凌乱着脚印,她看见靳睿的手表断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过,表盘都碎了。

    这可是几万块的手表,她在梦里想。

    走过去捡起来,才发现树林里聚集了不少人。

    靳睿一定在里面,黎簌费力地拨开人群,挤到最中心去,看见靳睿和人扭打在一起。

    他眼底全是戾气,没有感情地把拳头一下一下落在地上的人头上,鲜血迸溅。

    躺在地上的人是谁,黎簌不知道,她只觉得,那个人流了好多血,头骨已经变形,好像快死了。。。。。。

    在梦里,她没能赶得及把靳睿拉开。

    他落下最后一拳,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碎酒瓶,狠狠扎在躺着的人腹部。

    血液像河流一样,融化着冰雪,又和冰雪粘连在一起。

    黎簌看见人群里站着靳华旎,靳华旎大笑着说:“你现在是凶手了,你死定了。”

    “靳睿!”

    惊醒时,黎簌满身冷汗,眼泪糊了一脸。

    窗外隐约有警车声,甚至有警灯的红蓝色对面楼体上一闪而过。

    这些都令她心慌,好像一不留神,梦境就要变成现实。

    黎簌顾不得开灯,也顾不得看手机上的时间,她慌乱地爬到学习桌上去推开窗子,从窗口跳出去,跌跌撞撞地沿着过廊往靳睿家跑。

    夜深人静,过廊的灯早已经熄灭。

    她用力拍打着靳睿的门。

    门从里面被拉开,黎簌几乎是扑着撞进靳睿怀里,像是抱住梦里拿着碎酒瓶准备扎人的他,哽咽着叫了一声:“靳睿。”

    听见敲门声时,靳睿以为是幻听。

    但敲门的人太过急切,他又浅眠,走过来开门,没想到是黎簌哭着跑过来,带着一身夜里的寒凉,扑进他怀里。

    时间太晚,他起来时只穿了一条运动裤。

    那些眼泪砸在他胸口肌肤上,令他不知所措。

    靳睿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过话。

    他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黎簌摇了摇头,半天才抬头,带着满眼的泪水:“我梦见你杀人了!”

    “瞎想什么呢。”

    靳睿抬手把她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捂住,打开玄关的灯,才发现这小姑娘跑过来连拖鞋都没穿,脚趾冻得通红。

    他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把鞋穿上。”

    手没从黎簌眼睑上挪走,感觉到不对劲,又往上移了些,覆着她的额头问:“黎簌,你发烧了?”

    “不知道,有么?”

    黎簌抹了抹眼泪,看上去比他还茫然。

    “去沙发上坐着吧。”

    他好像不习惯在夜里开很多灯,只开了一盏地灯,拿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外套给她,让她盖在身上,自己套了件短袖。

    他翻出药箱,找了退烧药,问:“有什么过敏的药物么?”

    “有。”

    “什么?”

    “一切苦的药。”

    “。。。。。。知道了。”

    靳睿拿着退烧药过来,给她倒水,看着她把药吃了,才开口:“是不是白天吓着你了?”

    黎簌有点不想承认自己胆小,但外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一阵警笛声。

    她吓得一激灵,猛地看向靳睿。

    靳睿有些无奈:“又不是抓我的,总看我干什么?真当我是不法分子呢?”

    “你以前也打架么?”

    “不打。”

    “一次都没打过?”

    “打过靳华洋一拳。”

    “。。。。。。为什么?”

    靳睿帮她掖了掖羽绒服,好笑地看了一眼她的肿眼泡:“都吓得做噩梦了,还问呢?”

    “也没有那么怕,你说说呗。”

    靳睿的奶奶是不同意靳华洋和靳华旎的,老太太后来生病卧床,也仍然耿耿于怀这件事。

    这是他们家的丑闻,老太太当时发话,如果靳华洋不和陈羽和好,他一分钱遗产都别想拿到。

    所以靳华洋也不要脸地去找过陈羽,那时候陈羽35岁,已经两鬓斑白。

    她不能见他,一见到他就情绪失控。

    靳睿放学去医院,正好看见靳华洋抓着陈羽的手臂,而陈羽发疯了地要挣脱,靳睿冲过去,打了靳华洋一拳,叫他滚。

    黎簌缩在靳睿的羽绒服里,意识有些模糊,但也插嘴问了一句:“你只打了他一拳么?”

    “怎么了?”

    “可你下午打了方鹿鸣两拳,你还想打他第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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