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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前厅的时候,老夫人对顾寒倾说:“你就不要跟着我们了,你父亲正在跟你大哥下棋,你去看看,帮帮你父亲。”
顾老爷子是个臭棋篓子,却酷爱下棋,运气好遇到同级别的菜鸟能杀个酣畅淋漓还大呼痛快,遇到高手就直接歇菜。
这样的顾老爷子居然手把手教出来两个高手。
一个是大儿子顾韩城,一手棋艺在业余高手中也能数得上号的。
更妖孽的一个就是顾寒倾了,随便学学也能跟职业级媲美,然后他就丢开不学了。理由是,太简单,没有挑战性,气得顾老爷子吐血。
对于顾老夫人的要求,顾寒倾不以为然:“父亲该去玉泉山。”
玉泉山,一众国宝级老人退休养老之地,那里都是跟顾老爷子级别差不多的臭棋篓子,不用来祸害他们这些晚辈。顾老夫人也懂顾寒倾的言下之意:“你父亲知道你说这话,又要大发雷霆。”
于知雅也笑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顾家,顾老爷子的怒意能对任何人有用,偏偏对小儿子顾寒倾,半点作用也没。且不说顾寒倾会不会在意,先是老爷子自己的怒火就站不住脚。现在也不是小儿子少年时,能拿着皮鞭家法教训他。
所以,通常顾老爷子在小儿子顾寒倾面前大发雷霆的后果就是……自己收场。
闹出几次笑话之后,顾老爷子很聪明地变相开始维护自己的面子。比如一番指责,不给人反驳的空挡,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就潇洒转身。反正小儿子的不理会也可以变相当成默认,算是全了他的一番长辈指教姿态。
顾寒倾表示,老爷子自己开心就好。
但是,还是要照顾上了年纪的老人心情,顾寒倾到底点头允诺,假装不知道顾老夫人这是要把他单独支开。
“阿元。”他大掌落在小团子的头顶上,温和的力量借着他的手掌传递,“听话。”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叮嘱,在场所有人却都从他的语气中听到那传达重要使命任务的肃然。
顾老夫人和于知雅的笑意都未变,哪怕她们都清楚顾寒倾这叮嘱的目的在何。
阿元也懂,所以他小脸儿郑重,抿唇点头。
唯有姜锦懵懵懂懂,根本没有把顾寒倾离开,和她会有危险联系起来。
也许没有危险,但是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不到那个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下一秒会遇上怎样的奇葩。
顾寒倾离开后,阿元一刻都没有松开姜锦的手。
他们跟随着顾老夫人与于知雅,走过曲折漫长的游花回廊,来到花厅。
所谓花厅,在古时作用与客厅相差无几。但是在顾家大宅,这个花厅却应和了它的名字,三面向大自然开放,正面朝向假山石林,一侧朝向茂林修竹,一面朝向花海丛生。可谓是整个涵碧园风景最好的地方了,也是顾老夫人最喜欢待的地方。
“小锦,这里如何?”
“妙手天成,野趣横生。虽由人作,宛若天生。”姜锦赞叹不已,简单用了两句话概括,却恰好说在关键点上。
顾老夫人来了兴趣:“哦?你懂治园之道?”
“听过一些,不算了解。但是我知道,从进门之后就是有讲究的,取这山势之巧,高低错落有致,一泓池水迂回环抱,时断时续,屋宇坐落在葱郁花木之后,山色掩映,别有趣致。”姜锦娓娓而道,哪里像是勉强了解,分明是个品鉴的大家,“还有这游花回廊也有讲究,随形而弯,依势而曲,或蟠山腰,或穷水际,通花渡壑,蜿蜒无尽。治园之人必然是大家,有不输拙政园之貌!”
顾老夫人抚掌大笑:“怎可和拙政园这等艺术之作相提并论,不过是闲来的一点小想法而已!”
“园林之美,在于每一方天地都是造园者之心血,无所谓伟大或寻常,也就无所谓园林的高下之分。”姜锦这话不是她自己说的,而是她外公亲口姜瓒所言,对着小小的她,讲述这治园之道,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姜瓒意境豁达,心性抱朴,早已经脱离了尘世人之列,简单言辞中可见大智慧,听得顾老夫人也喃喃不言,心生敬意。
“这话,是你的想法?”不怪顾老夫人好奇或怀疑,而是这番话该见于历经世事、堪破红尘的人之口,姜锦才多大?
姜锦腼腆一笑:“是我外公说的,我就是掉书袋。”
“你外公必然是品性高洁的隐世居士。”顾老夫人感叹道。
姜锦没反驳,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外公在她心中的形象,用任何伟大完美的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
姜锦忽然想及,便问道:“此处园林叫什么?”
“涵碧园。”
“一水方涵碧,千林已变红?”姜锦恍然大悟。
顾老夫人有种难觅知音的欣慰:“那你外公的园子?”
“闲云山房。”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中只有彼此能体会的默契。
阿元不解地歪歪头,用眼神询问锦锦什么意思呢,他听不懂呀。
姜锦神秘竖起手指:“不可说,不可说。”
阿元懵懂的神情逗笑了一众大人,悄然间,姜锦已经融入了顾老夫人与于知雅当中,没了预料中的隔阂。
姜锦适时送出贺礼,顾老夫人看了很是喜欢。
“这种款色,我一眼见了也必然是会选中的。知雅,你看看?”顾老夫人捧着那方丝巾,递到儿媳妇面前。
于知雅凑近一看:“果然呢,是母亲您的喜好。您跟小锦还真是有缘分。”她也从善如流,叫起了小锦。
看到自己送出的东西得到肯定,姜锦的眉梢也跃上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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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外,下一章也许能准点更,也许不能……竭我所能抽空码字吧
第302章 谨言慎行
陆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来之前,她和周鸣溪本约好了顾乔与周安知,打算不带司机,一家人开车前往北云山赴奶奶寿宴。
谁知……遇上了姜锦,她还与那位在一起。
那位,陆纯连名字都不敢提及的大人物。
周鸣溪大受刺激,与陆纯大吵一架,或者说,是周鸣溪单方面地对陆纯发泄情绪。陆纯咬着牙承受,哪怕她受不住这份委屈也得受,因为她不敢与周鸣溪对吵,那会刺激他脆弱的自尊心,其结果就是他们两人争吵越发难以收场。陆纯暗暗想忍忍就过去了,闷声不吭,任凭周鸣溪吵完了,看着他一个人开车离开。
她不愿意让佣人发现她的狼狈,最后自己打车回家,找到周鸣溪温言细语地劝说他平息了怒火。
这么一折腾,去北云山的时间就耽搁了。
来时的车上,周鸣溪开车,周安知坐在副驾驶,陆纯这个孕妇被体贴地安排在后座与顾乔一起。
顾乔工作忙,哪怕陆纯住在青麓山庄的时候也很难看到她,后来陆纯搬去周鸣溪的公寓了,就更难见上顾乔一面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陆纯想要好好表现,在顾乔面前挣个印象分。
哪想一上车,顾乔就抿着唇不说话,板着脸低头看文件,冰冷的气场直接将她包裹。现在的她是东雅集团的董事长,手握生杀大权,陆纯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主动与她说话了。
陆纯悄然发现,公公周安知几次想要回头说什么,最后都把话咽了回去。
这诡异古怪的气氛一直维持到抵达北云山涵碧园。
陆纯与周鸣溪的订婚事发突然,为了不让外界知道陆纯与周鸣溪是奉子成婚,两人以最快速度订婚,陆纯连北云山都没来过,顾家人也只见过大伯顾韩城一家。
所以说,这次是她第一次来到顾家大宅,北云山涵碧园。
以前还是富家小姐的时候,陆纯就听说过很多关于北云山顾家的事情,那个地方像是被神话了,一如古时皇宫,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后来知道周鸣溪与北云山有关,是顾家的孙子辈,连带着陆纯对周鸣溪的印象,都添抹上了一层金光。
大概连陆纯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少女心发芽,正是那时,周鸣溪将她对世间位高权重之地的幻想变化为现实的时候。
现在,来到此处,陆纯心情难免激动。
她也深刻感受到了宅院深深的沉重感,举止有度的佣人,随处可见的风景,修建得清丽不失大气的园林,都让她深深越发觉得自己要谨言慎行。
顾乔理所当然要去见见今天的寿星顾老夫人,得知她在花厅,便打发了周安知与周鸣溪,仅带着陆纯去了花厅。
踩在青石路上,陆纯问起:“母亲,奶奶会喜欢我和鸣溪准备的寿礼吗?”
她看似天真而毫无心机的一问,在顾乔眼中破绽百出。
顾乔面色稍稍温和,不复方才的冷硬。
“你奶奶慧眼识人,定然能看出你的乖巧懂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陆纯怎么表现得投其所好,做自己就是。
陆纯神情一僵,讪笑着应了是。
快到花厅的时候,遥遥都能听见随风飘来的悦耳笑声。
顾乔与陆纯抵达时,看到的就是气氛融洽快乐的一幕——
顾老夫人仰头笑得甚是开怀,身边人许久都没看到她老人家笑称这样了;她身旁的大儿媳妇于知雅,掩唇低笑,表情也很放松;旁边桌子上趴着个糯米团子,歪着脑袋的样子可爱极了,迷茫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完全不懂大人们的笑点在哪儿的事实。
还有一人,靠得顾老夫人很近,垂眸浅笑的样子温和静好,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很显然,顾老夫人与于知雅的笑声都是因她而起。
她的轮廓在陆纯怔愕的视线中越发清晰。
“为什么……姜锦?”质问的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为什么会是姜锦?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顾家?为什么她会和顾老夫人等人相谈甚欢?为什么?为什么?
陆纯没能控制住表情,狰狞如困兽险些挣脱而出。
顾乔比无意中慢下来的陆纯走快几步,自然没能发现她的神情,也已经到了花厅。
“小锦也在这里,难怪母亲您笑得这么大声,老远都听见笑声了!”顾乔的眉眼这才真正温和,在长辈和亲近的晚辈面前放下了冰冷的面具,笑容里是陆纯从未见过的主动亲近,“哎哟,小阿元,好久不见呐,想不想姑姑?”
被逗弄的阿元一个劲儿往姜锦背后钻,只在她肩膀冒出半个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顾乔,生怕她把自己带走了。
因为每次顾乔出现,几乎都是他爸爸顾寒倾把他托付给姑姑之时。
顾乔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实则看着阿元,暗自感慨。
于知雅与顾乔关系不错,没有一些家族中嫂子与小姑子的关系紧张,两人甚至算得上是私交甚好的手帕交,小时候便认识,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冲突。
“乔乔来了,快过来,母亲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也就是于知雅,能把东雅集团的冷面女总裁顾乔,口口声声叫着“乔乔”了。
顾乔脚步一顿,想起了儿媳妇。
“鹿鹿,过来。”她朝陆纯招手。
陆纯指甲陷进肉里都不知疼,表情僵硬,还有些难堪。
她万没想到,她在顾乔处求而不得的温柔照拂,却是沾了姜锦的光才得到!
姜锦她凭什么?为什么哪里都有她?
不行,她不能输!
陆纯两下整理好了表情,乖巧应了一声就来,然后走到顾老夫人与于知雅面前,温雅地问了声好,装作没有看到姜锦的样子。
因为陆纯的到来,姜锦也收敛了情绪,不声不响地坐着。
在她身旁的阿元,似乎感受到了锦锦的情绪,对来者陆纯多了关注。
于知雅见过陆纯一次,也愿意给她一点善意:“鹿鹿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开始害喜了吗?”
陆纯羞涩摇头:“还没呢,倒是现在饭量比以前大了好多。”于知雅道:“能吃好,但也不能吃得太过了,不然胎儿长得太大,以后生产的时候有你吃苦的。”
“生孩子哪有不吃苦的?只要是能给鸣溪生个乖儿子,吃点苦不算什么。”陆纯一副我很懂事的样子。
姜锦隐隐皱眉。
顾老夫人的笑容也不知为何淡去不少,连顾乔也多看了陆纯几眼。
陆纯显然没有发现这些暗中的转变,借着生孩子这一点,跟于知雅打开了话题。
顺便问问顾老夫人,传授一下经验,乖巧地表示能够得到顾老夫人的宝贵经验,是她的大幸。
陆纯不遗余力地各种讨好,让顾乔暗暗摇头。
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