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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羽不解道，“你一直跟着我，是有什么执念吗？”
第36章 超级铁粉
“执念？”女鬼甩了甩长黑直，伸手挠挠头顶，“不知道呀，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最早就一直混混沌沌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杀念。”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觉得那段日子里，魂魄特别地煎熬，如撕裂般焦灼痛苦。
女鬼扯扯身上褴褛的红裙，很嫌弃上面的血渍，“等到有了点意识，才隐约想起我的网名叫燕回，是颜哥官方粉丝后援会的粉头。”
她发誓：“我真的只记得这么多，不是说鬼话！”
燕回……
颜羽有点印象了，他好像是有这么个铁粉来着。
记得那个燕回在消失前，的确很活跃，P图剪视频是把好手，关键还会画画，产粮非常积极。
颜羽无力道，“所以你就一直跟着我？”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新时代好粉丝？
忘记自己是谁，都还记得生前追随的爱豆？！
小星儿也震撼了，哥哥的铁粉这么坚强的吗？
燕回有点不好意思，“那啥，老大，我正义感很强的，绝不是不讲道理的私生饭。”
她就是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似乎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一直想提醒颜羽，可自己偏偏又想不起来。
然后她发觉，跟着颜羽以后，她的魂魄不但不会受伤，还在逐渐地稳固，于是就习惯性地跟着他。
跟久了，就发觉老大身边有人作妖，一直在害他。
首当其冲的就是新晋小花程梨俐。
于是她日复一日地警告颜羽，珍爱生命，远离程梨俐。
而老大也和她之前想象的差不多，人虽年少，却才华横溢，是条铁骨铮铮的真汉子。
不仅专业能打，人品也过硬，虽然性子桀骜了点，可就是充满了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那股顶着多大压力都永不言弃的霸气，没经历过他的境遇，一般人还真不能夸口说自己也能行。
所以，身为头号铁粉，她义无反顾地暗中保护着颜羽。
只是她毕竟是厉鬼，在颜羽身边久了，就会令他的霉运加重。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燕回都会消失几天，减少自己对颜羽的负面影响。
“这样啊……”颜羽坐在床上，有点无奈。
人家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也不好赶她走。
就是，有点不自在。
小星儿已经睡意全无，从枕边的小挎包里，摸出一叠彩色手工折纸，“燕回小姐姐喜欢哪个颜色？”
她终于看清楚了，燕回穿的不是红裙，而是那条裙子被鲜血染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个小姐姐是枉死的。
而且死得极冤。
燕回顺手一指，“当然是紫色啊，我们粉丝后援团标志就是紫色啊！”
颜星儿……是个敬业的好粉丝了！
一般厉鬼死得那么惨，早就因为怨气过重而迷失本性。
但燕回没有被怨气控制，从而迷失心智，变成只会杀戮的厉鬼。
而是渐渐找回意识，修成难得一见的鬼修。
颜星儿拿着紫色折纸，用儿童手工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剪好了一件连衣裙。
圆润的双指一点，一缕极细的紫色火焰，引燃了纸裙子。
颜羽：！！
小星儿这么厉害的吗？
还是说现在的玄术师，都不用打火机和火柴这些道具了？
他忽然间想起自己在野外求生节目中，为了钻木取火磨出水泡，却依然未遂的辛酸了。
小星儿弯起眼睛，笑得小米牙都露了出来，“姐姐马上就变漂亮啦——”
随着她的小奶音落下，燕回身上的裙子变了。
那条血淋淋的裙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是款式简单却很合身的浅紫色长裙。
燕回开心得转了一圈，与刚出现时的骇人模样，判若两鬼。
别说，恢复了生前容貌的她，真的挺好看的。
一点都不吓人，尤其是那双燕子眼，特别灵动。
整个鬼的气质也很特别。
“也就是说，小姐姐离世了这么久，家人都没祭奠过你吗？”
所以她连一件可替换的衣服都没有。
颜星儿有点惋惜，要不是遇上她和哥哥，燕回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我的猜想是——会不会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呢？”燕回道。
颜星儿也觉得有点道理。
燕回身上，因果线非常复杂。
其中一条极细的因果线，延伸在她和哥哥之间。
和她的死因无关，但颜羽一定和燕回之间，有过某种意义上的交集和因果。
不过，现在见多识广的乘黄不在，不到四岁的小星儿还没法理清其中关系。
那就顺其自然吧，小星儿没太纠结。
事出必有因，等机缘到了，自然会水落石出。
颜星儿打了一个哈欠，“星儿好累，明天再给小姐姐多做几件衣服。”
燕回喜滋滋地飘在半空中，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终于有活人和她交谈了，她还有了新衣服！
“可是，我肚子好饿啊！”燕回从没享受过供品，妥妥的饿鬼一枚。
“别吃我们，姐姐别。”
弱弱的小嗓门响起，刚刚一直静默着的一个生魂出声了。
燕回一共带回来两个生魂，都很年轻，十七八岁的样子。
女孩子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明显缺失记忆，看起来呆呆的。
她的魂力很弱，面目模糊，魂体呈半透明状，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吹散。
怕被燕回吃掉的，就是她。
那个男孩子的魂体却十分完整，估计生魂离体不到一天的样子。
他的意识应该是清晰的，可他的表情比魂魄残缺的女孩子还要木然。
他一言不发，目光空洞，手腕上有道触目惊心的割腕伤痕。
颜羽看了，脑海中浮起八个字——了无生志，一心等死。
“小哥哥，你是自杀的？”小星儿问。
男孩子置若罔闻。
燕回叹气，替他回答，“这是个傻的，昨晚刚自杀，查到高考成绩后，想不开就自杀了。”
“啊？是成绩不好吗？”颜星儿吓一跳，高考，这么可怕的吗？！
男孩依然毫无反应。
燕回摇头，“不是，他分数特别高。他自杀，是因为作为贫困生，却偏偏被网络诈骗犯骗光了全部学费。”
又是网络诈骗案？
颜星儿想起了苏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第37章 大哥颜珩
鬼修燕回的意识，比那两个小生魂还要清晰。
她叙事特别有条理，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情况。
男孩子名叫范宇承，南襄村人，是名成绩优异的贫困生。
父亲早年在工地受伤，落下残疾，全靠务农的母亲照顾。
哥哥范宇斌大他两岁，高中成绩很差，为了撑起这个家，放弃了升学的机会。
一门心思打工，养家糊口，供弟弟读书。
知道弟弟学习好，哥哥铁了心要将弟弟送进重点大学。
终于省吃俭用，艰苦耐劳地存够了弟弟大学第一年的费用。
然而，无良的诈骗分子，无差别地骗到了他们身上。
当范宇承接到哥哥工友的信息，说哥哥突发急症，急需住院费时，一切的镇定都不翼而飞。
哪怕平时刷到过再多的戏耍网络诈骗分子的搞笑短视频，这个时候都不管用。
直到被骗光家中所有的存款，他都没想过，这样简单的骗局居然奏效了，将他骗了个底掉。
颜羽诧异，“就没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吗？”
“范宇承可不是书呆子，他特地打电话过去确认了……”燕回惋惜摇头，“可一听电话里，哥哥虚弱的声音，他就全信了。”
事后意识到受骗的范宇承，又悔又恨，怪自己是个废物，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那可是哥哥的血汗钱，老父亲的医疗费啊！
颜星儿和颜羽同时问：“他的手机呢？”
“在他家呢。”
颜羽还在思考，颜星儿却挥了挥小手，有点急，“星儿想看看那个手机。”
“如果电话里不是范哥哥在说话……”她皱着眉头猜测，“那很可能是手机有问题，导致小哥哥幻听了。”
“幻听？不可能，哥哥的声音我不会听错。”范宇承呐呐道。
最令他难以释怀的，就是明明他没听错，可是哥哥根本没接过电话。
小生魂整个魂都挫得不行，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再自杀一回。
死透了拉倒，省得当个生魂，不死不活的。
颜星儿坚持道：“给星儿看了手机就知道了！”
苏南被骗的时间点比较早，手机里的异常已经无迹可寻。
但，范宇承是昨天夜里才出的事，说不定还能查到蛛丝马迹。
燕回没管颓废的范宇承，“手机就在他家，要不，我去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赧然道，“不过我的力量，还没法长时间移动阳间的物品。”
燕回的能力，只够偶尔帮颜羽挡个花盆而已。
叫她直接将手机拿过来，恐怕半路就掉了。
阴阳有序，如果鬼魂都能随意搬动人间的实物，且不受任何限制，那银行金库早就被驱鬼师们搬空了。
小星儿眼睛一亮，“我有办法！”
她取出两张黄符纸，又咔嚓咔嚓地剪了起来。
剪出两个小纸人后，又给小纸人画上了眼睛，鼻子，嘴巴。
轻轻念出咒语，小星儿往纸人身上，注入了一缕灵力。
两只小纸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它们活泼地扭扭小身子，软绵绵地扭啊扭，就飘到了燕回的身边。
“好可爱啊！”呆呆的女孩生魂笑了，盯着小纸人直乐。
范宇承和燕回有点傻眼，这两只小纸人有点眼熟，又似乎哪里不对。
颜羽看明白了，“小星儿，这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吗？”
“哈哈哈！”颜星儿捂嘴大笑，“是哒，是哒！”
她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做海绵宝宝，不是很像，下次肯定更棒。”
颜羽：……
燕回：……
行吧……
燕回带着小纸人从窗口飞出去，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回来了。
两只小纸人果然兢兢业业地抬着一台旧款手机，飘到了桌上。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将手机放下，累得往地上一瘫，不动了。
燕回伸手想去戳戳它们，结果小纸人化成两缕青烟消失了。
颜羽立刻逗妹妹：“啊，我的派大星，我的海绵宝宝，他们跑了！”
“小星儿好厉害！”燕回赞道。
小星儿嘻嘻笑着，得意地晃晃大脑袋，“当然啦，我就是除了读书不厉害，其他什么都厉害的小星儿！”
她拿起手机仔细察看——果然有妖气！
那抹绿色的妖气，依然滞留在范宇承的手机中，还没来得及彻底消散，被小星儿抓个正着。
“是幻声术，能让人们听到自己最想听见的声音。”
“真的假的？”范宇承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没那么挫了。
“试试就知道啦。”
小星儿用灵力加固了范宇承的生魂，让他拨打电话给颜羽。
颜羽走到院子里接听，“喂？小星儿，你们听得见吗？”
结果他的声音，从范宇承的手机里传出来，就成了范宇斌的声音。
范宇承实在没法接受，不死心地问：“对面真的是颜哥吗？”
手机里还是哥哥的声音，但回答的内容却是：“当然是我，颜羽，娱乐圈最悲情的前顶流颜羽。”
颜羽还补了一句，“要不要我唱首歌？”
范宇承放下手机，整个魂都不好了。
原来如此。
小星儿立刻将手机里的妖气抽出，放入锁妖瓶里保存。
“所以，小哥哥，不是你废物，而是骗子连妖术都用上了，普通人根本防不住的呀！”
就这么死了，多不值得！
燕回对小星儿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又气范宇承的草率。
“你呀，因为一个骗局就轻生了，也不想想你家人有多难受。”她恨不得戳醒一心求死的范宇承。
“如果你真的因为自杀而亡，你们家损失的就不是钱，而是未来的希望！”
范宇承抱头，“可我没脸见他们。”
小星儿咦了一声，“小哥哥，自杀身亡的魂魄，是很难去投胎的，只会变成地缚灵，在去世的地点徘徊，重复自己死前的经历，看着亲人为自己痛苦，一次又一次。”
范宇承这才意识到，他要是就这么死了，非但没法逃避，还会更痛苦。
可他还有执念，生魂本来就是由执念凝聚而成。
“我好想抓到那个骗子，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颜星儿也想，“可惜我不能钻进手机里抓坏蛋，只凭这点妖气，感应不到妖怪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