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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雪娇一愣，甚至忘了张开嘴喝药，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跟谁见面？”
黎艮又把勺子往她嘴边递了递，示意她不要停，这才继续开口。
“是个年轻的公子，为了不暴露自己，没敢靠的太近，所以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为了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两人分开后，我跟踪了那个年轻公子。
他是长公主府的人，我亲眼看着他走了进去，然后一直等到晚上，又翻进长公主府，继续探查一番。
那个少年叫夙璃，是长公主的面首之一，好像挺受宠的。”
说到这里，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很是懊悔的模样。
“我不该自作主张去探查他的身份，要不是因为这事耽误了，我就能跟在小姐身边了，也不至于让人把小姐给掳走。”
这就是当局者迷吗？之前说炎武的时候，倒是条条是道。
独孤雪娇轻轻摇头，显然不赞同她的说法。
“黎艮，之前你自己也说了，你主子出事，不是炎武的过错，同样的，我被人掳走，也绝不是你的错。
很显然，我们这边出现了奸细，把我们的计划给泄露了，百里夜殇他们早就弄好了陷阱等我们跳。
他那个人十分狡猾且奸诈，若是他有心算计，我们防不胜防，被他们的人掳走，我一点都不意外。”
黎艮微微垂着头，神情淡漠，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根本没敢看她，显然还在自责。
第629章 能说说你的身世吗
第629章 能说说你的身世吗？
独孤雪娇用完好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肩膀，略安慰了两句。
“不要再多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都于事无补了，与其自怨自艾，不如一切向前看。”
黎艮这才抬头看向她，重重地点头。
“我已经让人去监视赵秋兰了，若是她再有任何动作，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明知道长公主跟我们是死敌，还偷偷摸摸去见长公主的人，肯定有问题。
小姐，你说，赵秋兰会不会就是那个奸细？这次的布局被泄露，会不会是她干的？”
独孤雪娇沉思片刻，摇头。
“应该不是她，若跟她见面的人是夙璃，那肯定是长公主跟她有牵连，但现如今巫族跟长公主之间的关系早就破裂了。
我早就让人偷偷给完颜泱竺泄露了消息，百里夜殇把完颜岑婉给带走了，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巫族的打算，这个举动，分明是放弃了他，而选择了完颜岑婉。
也就是说，完颜泱竺跟巫族现在处于敌对的状态，就算她知道我们的打算，也不会告诉巫族的人。”
黎艮思索了会儿，眉头皱起，满是不解。
“那奸细是谁呢？赵秋兰又为何要跟长公主的人见面？”
独孤雪娇早就猜出了奸细，十有八九就是拓跋海，是雪玖身边的人，跟长公主没什么关系。
但至于赵秋兰为何要去见长公主的人，她确实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赵秋兰看起来又娇小又软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是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实在想不出她到底哪来的胆子，竟敢在这种时候去见长公主的人。
如今她跟擎天狼的关系很稳定，上次还听擎天狼炫耀，说是回到岐阳城后就去锦绣山庄提亲。
既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说明她是真的喜欢擎天狼，甚至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想来也不想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
那么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难道从始至终都是在演戏？难道想通过感情吊着擎天狼，并以此来打听军队里的机密？
独孤雪娇一时间想了很多，但赵秋兰那双澄澈的眸子，小兔子般小心翼翼，实在不像是来骗人感情的女人，而且她平时看擎天狼的眼神也满含爱意，总不能都是装出来的。
要真是这样的好，那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
“不管怎么样，不要打草惊蛇，你做的对，让人在暗中盯着就行了。”
黎艮点点头，终于把药给喂完，又把人按在床上，强行勒令独孤雪娇赶紧休息。
独孤雪娇直挺挺地躺着，眸光轻闪，眼看着她要端着碗离开，忽而转头看着她。
“黎艮，你什么时候入的枭鹰卫？”
黎艮眨眨眼，看她一副精神抖擞，完全不想休息的模样，又坐回床边。
“嗯，十年前吧，八岁的时候。”
十年前的话，君轻尘才十四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呀，看来他是真的很恨老皇帝，还未成年就想着把老皇帝拉下帝位，也难怪老皇帝一直防着他。
独孤雪娇敏锐地捕捉到黎艮眼里一闪而逝的伤感，不像是往日里无欲无求面无表情的她。
“能说说你的身世吗？为何要加入枭鹰卫？又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
黎艮神情有些挣扎，本以为那些往事已经远去，再也不会被提及，却在此时此刻猝不及防间被人问及。
于她而言，往事好似已经结了痂的伤口，现在又被撕开，鲜血淋漓。
独孤雪娇发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急忙坐起身，拍了拍她的手。
“你若是不想说，不要勉强自己，我只是想了解你一下。”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若是再出现一个玉箫，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一次背叛。
虽说是君轻尘推荐的人，可还是留了一分戒备，这是玉箫事件给她的警示。
黎艮静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我爹爹原本是宫里的御医，我自小就跟在他身边辨认各种药材。
爹爹总是给我灌输一个理念，救死扶伤是最美好的事，每次看到病人痊愈，露出甜美的笑，都让人感到满足。
小时候我天天听他这么说，再看到他嘴角的笑，真以为那是世上最快乐的事，可长大之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我七岁的时候，爹爹死了，娘亲也死了，一家子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是被人偷偷藏了起来，要不然肯定也死了。
就是那时候，我偶然遇到王巽，缠着他要加入枭鹰卫，愿意为主子效劳，我年纪虽小，但本事可不小，那时候，已经能够治疗简单的病症。
或许他们就是看中了我的医术，同意让我加入，此后一直为我提供最好的条件，让我可以心无旁骛地研究各种药材和药方。
再后来，我靠着自己的悟性，把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古籍都看了一遍，并把其中残缺的病症等补齐，自成一家，有了如今的医术。”
黎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好似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甚至在说到一家子都死了的时候，眉头都没动一下。
看似冷漠无情，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有多痛呢，所谓痛到极致便是麻木，或许这十年来，她就是靠着自我催眠活下来的。
独孤雪娇听到那介绍家庭的短短几句话，心头却不禁轻颤，这其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堂堂一个皇宫御医，说死就死了，老婆孩子甚至一家子都死了，简而言之，不就是全家被屠吗？或者是诛九族？
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深深地看着黎艮，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怜惜。
“黎艮，若是有一天想找个人说说，若是心里实在难受的憋闷，记得来找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
还有，如果有一天你想报仇，想要离开我，也请当面跟我说，我会理解的。
千万不要对我有隐瞒，更不要一言不发就离开。”
第630章 是不是不适合要孩子
第630章 是不是不适合要孩子？
独孤雪娇看着黎艮，想到了玉箫。
她虽然嘴上没说，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玉箫的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上，即便被拔出来，依然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我之前有个丫鬟叫玉箫，你应该听说过，她因为不得已的苦衷，背叛了我，即便知道她是迫不得已，但我还是无法原谅她。
若是她能相信我，把事情全部告诉我，我肯定会帮她，或许能更好地处理这件事，最后的结局便不会是那样。
所以，黎艮，你既然愿意留在我身边，愿意当我的丫鬟伺候我，希望你能发自内心地信任我。
对于主仆而言，或者对于朋友而言，信任是无比重要的，正是因为信任你，我才会苦口婆心地对你这番话，希望你能牢记在心。”
是啊，若是玉箫当初选择信任她，什么事情都和盘托出，或许就不是现在这般惨烈的结局。
她不会被推下悬崖，九死一生，玉箫也不会被折磨致死，跟情人天人永隔。
独孤雪娇听完黎艮的故事，便知道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她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像玉箫一样，选择一个人赴死，伤人伤己。
黎艮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更没想到她只是听了简单的几句话，便猜出她的打算，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露出难得的怔楞表情。
等她完全消化了这些话，心里有些酸涩，这是她第一次跟人提起自己的身世，过了十年，第一次揭开那血痂。
本以为会没什么感觉，只要像过去十年一样，把自己完全封闭就行了，无痛无觉，可这次却不一样，会痛，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黎艮看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玉白手指，低着头重重地点了几下。
“小姐，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我跟你保证。
若是我觉得时间到了，想要离开，也会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会一直护着你。
我以前还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喜欢小姐，因为小姐年纪那么小，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女孩儿，可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独孤雪娇闻言，有些楞，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什么，但得到她的亲口应承，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一定记得开口，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黎艮感觉眼角热热的，有泪花在眼眶里泛滥，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尽了，没想到竟还有。
她抬手在眼角轻轻一拭，再抬起头时，又是那个淡漠疏离的黎艮。
“小姐，你今天很啰嗦。”
独孤雪娇：……
当个合格的好主子真不容易。
主仆两人聊完之后，感觉关系拉进了不少。
最起码独孤雪娇是这么想的，趁此机会，她又问出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黎艮，过去十年，你主子身上的伤都是你来处理吗？曾经有段时间他的身体是不是出过什么大问题？”
独孤雪娇想到成亲一年后，她曾经委婉地跟他说，想要个孩子，可他的表情却很怪异，即便过了这么些年，她依然记得那时候他眼底的痛苦。
她当时很受打击，见他一直沉默，还以为他根本不想要两个人的孩子，为此还跟他冷战了两个月。
那时候她以为是君轻尘受制于老皇帝，害怕他会迫害孩子，所以才小心翼翼。
可现在想想，怎么都想不通，就算担心，也不至于害怕倒不要孩子的程度，而且他明明是爱她的，不可能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孩子。
黎艮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更不会想到她就是前王妃，自然猜不出她纠结的事情，只是按实说了自己知道的。
“王爷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我是十三岁的时候接手为主子看病的。
那一年主子被派去北方平叛，被困在一个盆地里两天两夜，里面放了很多毒虫蛇蚁，身体算是被毁了。
他原本为了躲避先皇的耳目，故意装成个病秧子，便经常把自己的身体故意搞毁，那次中毒之后，更是雪上加霜。
主子的身体原本都是王巽负责的，很少会让其他人插手，可那次王巽找上了我，要不是九死一生，估计也不会让我参与进去。
毕竟越少的人知道越安全，朝中上下那么多人想要置主子于死地，也是从那次开始，我便开始一直为主子调理身体。”
独孤雪娇越听越心惊胆寒，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黎艮的手都攥红了。
她一直知道君轻尘的身体时好时坏，却不知道这么严重。
他什么都不说，还每天哄着她宠着她，除了不能给她一个孩子，所有能做的几乎都做了，说是宠溺，说是捧在手心，一点都不夸张。
可她却不理解他，他不说，便以为他很好。
她以前还是沈卿依的时候，是那么依赖着他，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