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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做复健的时候,也同时在治疗车祸导致的PTSD,那时候我的心理医生给我放了一个演讲,那是一个在512大地震里失去了左手和左腿的一个男孩子。他为了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便去了西藏,和那些藏民们一起,沿着川藏线,磕等身长头,餐风露宿,不辞辛苦,一直磕头到拉萨布达拉宫朝圣。”
“他说,在那场大地震之前,他从来都不明白,那些藏民这样历经艰难,做这样一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是后来,让他终于明白了,人生若是一场修行,就必须明白,自己应该去哪里朝圣。”
姜庭鸾给两个人的酒碗里倒满了酒,示意她继续说。林非花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所以,我便来了这里。在这个地方,我不再是一个残废,我是这个学校所有学生最酷的机械老师,可以实现他们所有的愿望。”
“在这里的日子,便是我的‘朝圣’。”
听到这里,姜庭鸾便真心实意道:“恭喜。”
林非花笑笑:“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而且有你在这里,我和沈校长也能减轻不少的负担。但我想,你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想必不是和我一样,是想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所以,即使很舍不得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去面对,那些你过去逃避的事情。”
姜庭鸾难得地开了回玩笑:“你怎么就知道我和你的目的不一样呢?”
林非花笑得很爽朗:“那更好啊,那你就跟我一样,长年累月待在这里,我先替这里的孩子们谢谢你了。”
姜庭鸾也笑,只是一想起祁闻宥,面上的笑容便瞬间淡了下来。
林非花看得分明,也不多问,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也累了,我先去睡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姜庭鸾便没有多留她。
只是林非花离开之后,姜庭鸾却一直在想她说过的话。
他想他的确是没有再重新去面对的勇气的,不管是祁闻宥,还是他们的感情。
他对祁闻宥的感情太偏执太盲目,那种焚烧自己献祭一般的决绝,他体验过一次,便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他是这样爱着祁闻宥。
他也是这样恨着祁闻宥。
第103章 利益
第二天清晨,姜庭鸾起来之后,仔细对着镜子检查了半天,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这才去上课。
刚到教室,他就发现黑板面前的桌子上摆了许多东西。姜庭鸾有些奇怪,上前一看,却发现是很多吃食。
有刚做好的糍粑,用牛皮纸包好的砖茶,还有风干的牦牛肉干。他正想问这些是哪里来的,班级里有一个叫做卡桑的藏族女孩子走上前来,给他端来了一杯新鲜的热奶茶。
“姜老师,谢谢你。”女孩子说汉语还是有些吐字不清,但是一双清澈得像是黑玛瑙一样的眼睛里谢意却十分诚恳。
姜庭鸾接过了那杯奶茶,心中熨帖得无以复加,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端着这杯奶茶从家里走到学校一路上是怎么小心翼翼。“以后不用给老师送这些,你们好好学习,认真读书就够了。”
卡桑有些害羞,低头笑了一下就跑了下去,姜庭鸾看着她,忽然想摸一摸她黑里透红的脸颊。
也许在这里过一辈子也不错,姜庭鸾想。
小年,祁家、傅家又和闵慧琳一家人聚了聚,姜君维因为在住院,身边也只有两个护工照顾。
祁家和傅家本就是世交,十分熟稔,而因为祁闻宥和闵慧琳的关系,祁家和闵家也渐渐融洽起来,说话间也有了些“自家人”的味道。
宴席过半,坐在上首的闵肃言便对祁闻宥道:“闻宥啊,论理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该多插手。只是你和慧琳年纪都不小了,要定也能定下来了,要我说,年后你们订婚,再准备准备,明年就结婚,你说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席上徒然一静,莫名地便有了几分暗流汹涌的味道。
按理说祁老爷子也在这,闵肃言也不是辈分最高的长辈,这话也不该他说。只不过闵家正得势,闵肃言又位高权重,祁老爷子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不满来。
祁闻宥没说话,傅仲颉嬉皮笑脸道:“舅舅,你也真是,我们慧琳什么人品性情,怎么就要这么便宜这小子。”
闵修言笑着凑趣:“你小子懂什么,快闭嘴。你妹妹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一桩大好姻缘,可不许你坏事。”
傅仲颉佯装求饶:“好吧,我闭嘴我闭嘴,不过妹妹你放心,以后要是祁闻宥欺负你,我一定要他好看!”
闵慧琳含羞带怒瞪了傅仲颉一眼,席上的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气氛正好,傅仲颉却颇为玩味地地看了一眼喜怒难辨的祁闻宥,要知道,越是像闵家这样的豪门贵族,嫁女儿便越是矜持,高门嫁女,不说个两三年,婚事极少有定论。虽然说现代社会婚姻讲究你情我愿,但底下这套潜规则却从来没有变过。自家舅舅这样明确地提出婚期,看来对祁闻宥是真的相当满意了。
祁老爷子也开口了:“这话没错,我现在人老了,也没其他的念想,就是希望早点抱上重孙。”
一旁的闵母道:“别说您了,我也想知道,闻宥和慧琳的孩子,以后生出来,该是长得多好看呢。”
大家便都又笑了起来,纷纷看向闵慧琳和祁闻宥。祁闻宥还好,闵慧琳即使尽力保持镇定,脸颊却一片酡红。
闵肃言又看着祁闻宥,温言道:“我听说你爸爸最近生了重病,我一直忙,也没空去看看他。其实,人要是年纪大了,难免有三病两痛,要是家里有喜事,也可以冲一冲,说不定你爸的病也能好得快一些。闻宥,你觉得呢?”
祁闻宥在他们议论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才道;“这事不妥。”
仅仅四个字,便让宴席上变成了一片死寂。
祁闻宥却依旧面无表情,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话造成了什么效果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能让闵小姐为了给我父亲冲喜就这么快和我结婚,我觉得这样对闵小姐未免不太尊重。”
闵修语忙出来打圆场:“闻宥这孩子说得也没错,现在也不是以前了,不兴封建迷信那一套了。”
闵肃言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好转,祁老爷子深深看了一眼祁闻宥,祁闻宥却拿着餐桌旁放着的热手帕,恍若无事一般擦了擦嘴角。
宴席终究是不欢而散,离席的时候闵肃言的脸色都一直不太好看。傅仲颉看了一眼祁闻宥,脸上明晃晃写着“你厉害”三个字。
回到主宅,祁老爷子便把祁闻宥喊去了他的书房。
祁闻宥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听了祁琼瑟的话之后,便直接上了二楼,去了祁定北的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祁闻宥便看到祁定北负手站在书桌前,便开口喊了一声:“爷爷。”
祁定北没有回头,只问道:“今天你闵叔叔提起你和闵家那姑娘的婚事,你为什么要拒绝?”
祁闻宥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我说了,不想为了冲喜这种事就结婚。”
“你住嘴!”祁定北猛地回头,面上难得有了怒意:“你明明就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托词而已,你这样拒绝了闵肃言,你要他回去怎么想?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结这个婚?”
祁闻宥没有说话。
祁定北怒极反笑:“好啊,真是翅膀硬了,现在祁家还不是你当家呢,你就想反了天不成?”
“爷爷!”祁闻宥无奈道,“我从来都没想要去挑战您的权威,但我从来都不认为,婚姻仅仅是为了让家族更稳固的工具而已。我和闵小姐根本就就没有什么感情,为什么就一定要成为两个家族利益交换的纽带?爷爷,你难道不觉得,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太残忍了吗?”
祁定北神色平静下来,冷哼了一声:“你不会觉得,凭你现在在集团里的地位,祁氏集团日后就是你囊中之物吧?”
“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祁闻宥的声音很是淡然,“但是如果一定要靠联姻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那这样的继承人,我想未必也太无用了一些。”
“你!”祁定北额头上青筋暴起,饶是多年的养气功夫,此刻也破了功。
“你给我滚出去!”祁定北大吼道。
祁闻宥看了老爷子一眼,虽然心里担心老爷子身体,但也知道现在自己在这里只会让老爷子更生气,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祁定北的书房。
第104章 预兆
祁闻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些烦躁地扯开衬衫领口,倒了一杯冰水,坐在落地窗旁的躺椅上,一口气将冰水喝了个干净。
冰凉的液体暂时让他心绪没有那么焦躁,和闵慧琳的婚约让祁闻宥后悔不已,但最麻烦的是,现在想要解除这个婚约,绝非易事。
祁老爷子年轻时杀伐决断,大权在握。如今年纪大了,也习惯于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和闵家的婚约对于祁氏集团有百利而无一害,祁老爷子不会允许祁闻宥不配合。更重要的是,祁闻宥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婚约背后,是祁老爷子对他的一项试探和考验,考验他作为祁氏继承人,是否完全符合祁老爷子的要求。
如果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姜庭鸾,或许祁老爷子就能如愿以偿了,祁闻宥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不由得苦笑。
如果在宾夕法尼亚,他没有遇到这个人,或许就会按照祁老爷子的规划,回国接手祁氏集团,和闵慧琳这样家世显贵的名门淑女结婚,过完在世人眼里,煊赫富贵,值得艳羡的一生。
可是这样的人生,终究比不上,在那一个六月的午后,万千惊艳的初见。
祁闻宥打开手机,他和姜庭鸾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那天他去送机,在机场回复姜庭鸾的那一条。
姜庭鸾没有回答他。
祁闻宥也并不在意,点开姜庭鸾的朋友圈,发现有一条更新。
朋友圈的配图看上去是一些藏族人日常的吃的东西,现做的糍粑,用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装着的奶茶,还有一块用粗绳系着、用牛油纸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今天收到的礼物。”
平平淡淡,但祁闻宥知道,姜庭鸾如果不是特别喜欢,是不会特意发一条朋友圈的。
在他们分开的那几年,姜庭鸾的朋友圈几乎没有更新过,而去了S省之后,他才渐渐地重新开始发一些日常生活的照片。
有时候是一大群在山上吃草的牦牛,有时候是飘过山谷的云,或者是当地产的一些药材,乡亲们送他的各种水灵灵的蔬菜。祁闻宥常常觉得,也许在那里,才是姜庭鸾这几年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唯一让祁闻宥介怀的是,姜庭鸾朋友朋友圈出现的一个年轻女孩儿,尽管姜庭鸾没有对她表现出特殊的感觉,但祁闻宥难免耿耿于怀。
现在……还不是好时机,等他解决完所有的问题……祁闻宥的手不自觉地握拳,像是在暗暗下定决心。
他又一次点开那几张照片,只觉得整颗心最隐秘的角落,不自觉地又变得柔软。
从来都没有这么一个人,仅仅是想到,他和自己一样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的感觉就像电流一样,从脊椎末端一路窜到大脑,整个胸腔都挤满了酸胀的滋味。
祁闻宥想,再也不会有像姜庭鸾这样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刻下这样深刻的印记了。
他们注定无法分离。
姜庭鸾这一天刚刚醒来,就总觉得自己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早晨做早饭的时候,隔壁王乡长家养的狗一直在狂叫,姜庭鸾听得心烦,一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收拾碎瓷片的时候,又划破了手指。
林非花给他找了半天创可贴,还嘲笑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姜庭鸾没有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具体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蔓延到他去上课的时候。下课的时候他在教室里批改作业,没有回办公室,听到班上几个大孩子说,家里养的牦牛最近生了疯病,牦牛群里的公牛都特别狂躁,不知道是怎么了。
姜庭鸾不知怎的,猛地心头一跳,对那个学生道:“你说你家的牦牛怎么了?”
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回答道:“不知道啊,它们不吃草,也不喝水,就在那里互相顶角,好几只成年的公牛都受伤了。阿爸说,再这样下去,就把疯得最厉害的几只杀了,免得其他的牛再受伤。”
姜庭鸾皱了皱眉,刚想多问几句,上课铃声响了,学生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姜庭鸾也只好收拾心绪,继续上课。
下午,姜庭鸾难得没有课,便打算好好睡一觉。他想自己可能是没有睡好,才会这样疑神疑鬼吧。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姜庭鸾一挨着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