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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当然死了,此刻暴露在少女们视野里的既不是兔子的亡灵,也不是兔子活体,而是被虐待的兔子异化形成的邪祟。它似乎跟正常世界处于不同的维度,肉眼已经看不到了,只有少部分跟少女们一样灵感强烈的人才能看到。
花羽连瞳孔都颤抖了,嗓音沙哑而抖动,“你也…能…看见?你没骗我?”
“怎么会是骗你呢?”森澈说,“如果我骗你了,就诅咒我被它缠身吧。” 那恐怖的缝痕兔似乎注意到了森澈的视线,躯体僵了僵,而后逃也似地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花羽浑身颤抖,忌惮而小声地道:“不要随便发说这样的话,言语是有灵的,可能会变成咒言的!”
“我知道我知道,言灵嘛,我有没有一语成谶的异能,而且我说的是实话。”森澈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像是一朵兀自飘摇的白云,或者擅自盛开的山茶,不管不顾无畏无惧地野蛮生长。
花羽看她这样不禁也放松起来,她从来没想过对待异常事物可以用这样轻松的态度。她缓了缓表情,嘴角隐约有笑意,“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此刻外头蓝天白云,天光肆无忌惮地透过成排的玻璃,落在走廊上,落在少女们并肩而行的身影上。
“找到了我的同伴!我们一定是肯定是天选之人,命中注定的主角团!定下宿命的契约吧,成为马猴烧酒,拯救世界!”少女欢脱的声音飘荡在走廊里,元气得就像是升到高空即将炸裂的氢气球。
另一个少女则是用责备且轻柔的声音道:“都说了,小心一点,别说那么可怕的话啊……”温柔地就像即将从枝头飘落的浅粉色花朵。
森澈和花羽迅速成为好朋友,经常在一起聊天,聊美术音乐——森澈喜欢美术,花羽喜欢音乐,也聊彼此看到的异常。
“最近我还个奇怪的发现。”花羽屈膝坐在学校西南角草坪上,很没有安全感似地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怀里放着还没有插吸管的红豆布丁奶茶,奶茶很温暖。
森澈坐在秋千上,身子随着秋千小幅度摇晃,“什么发现?实验室的人形骨架跑了?还是解剖储藏室里的罐装心脏发出了砰砰的跳动声?”
森澈说的都是她们曾经亲眼看到的情景。
花羽摇摇头,“是黑色的火焰。”
“黑火?跟鬼火差不多吧?有什么特别吗?”森澈十分乐观,一点也不害怕新的异常,她的好奇心永远比畏惧心大,她近期的愿望是想偷科学老师的钥匙,潜入储藏室,把那个独立成活的心脏解剖了。
“跟鬼火不一样。”花羽摇摇头,“要说特别的话,就是不烫,冷冷的,像是冰。”
“冰一样的火?!”森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跳下秋千,“在哪儿在哪儿?我想看!”
“只有在……特定的时候能看见。”花羽那年轻的脸上满是愁苦,她把下把放在膝盖上,用手臂微微遮脸,似乎想掩饰此刻悲怆的表情。
没心没肺的森澈无法理解,以为花羽也不知道在哪儿,只好悻悻,“下次看到你记得艾特我哦!我肯定火速抵达现场!”
花羽没有跟森澈说,只有她感到孤独的时候才会出现鬼火,那些鬼火就像是从她身上长出来一样,在皮表摇曳跳荡。孤独在心脏生根发芽,而后长出了漆黑的火苗。
花羽敷衍地点头,心想,跟森澈在一起太开心了,一点也不孤独,所以鬼火不会出现的,所以她的愿望大概是要落空了。
没有花羽的“帮助”,森澈还是看到了鬼火。
初二(8)班。
这是学校的集资班,班级里一半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半是望子成龙的穷人家的孩子,前者对后者形成了统治,稍稍反抗就会被霸凌,这就是森澈所在的班级。
森澈学习好,长得漂亮,家境小康,穿的大方得体,吃的营养丰盛,举止也优雅自然,从不拘谨,因此没在受到欺负,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安龙翼,被讥笑为“名字龙傲天的乡下土鸡”,是青市下辖发展最差的城市的乡村里来的,一身经过暴晒才可能形成的黑皮,穿着没有牌子的地摊货,中午经常吃泡面,学习成绩一般般,还倔的要死,会跟班霸叫板,因此成为了霸凌的不二人选。
森澈帮过安龙翼,叫大家不要打他,可男孩子怎么可能吃这一套?明面上不打,卖美少女一个面子,暗地里变本加厉。安龙翼认为这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因此每次都不给森澈好脸色,森澈感觉莫名其妙,渐渐的也就不帮他了,反而略微听信了其他同学的话——“如果他没问题的话,为什么大家只打他?”
今天安龙翼也在挨打,以前他会反抗,虽然总是寡不敌众,反抗无效,而自从上次被迫钻了校霸的□□之后,他就彻底丧失了斗志,躺平任打。他甚至连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动作都没了,像一具尸体那样安静地躺着,手臂上、心口处跳荡着漆黑的火焰。
森澈和花羽聊完回来,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黑火……”
“你们让开!”森澈拨开殴打安龙翼的人群,低头看着安龙翼,他身上的火焰静静的燃烧,她抬手触碰那黑火,可就快碰到的时候,黑火熄灭了,“?”
安龙翼本来目光呆滞,连眼珠子都已经如鱼沐僵死了,直到看到森澈靠近,才咕噜噜转动,‘她走过来了,她还会来劝架吗?她还会……保护我吗?’
森澈伸出手的时候,安龙翼以为对方是想要查看自己的伤口,心脏处本来冰冷的感觉消失了,好像有一股暖流流入,所以那生于孤独的火焰熄灭了。
森澈见好不容易看到的新异常不见了,气成河豚。
马上就要上课了,森澈没有劝架而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铃声响起,欺凌者们一哄而散。
安龙翼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少女的背影,望着少女温暖如夕阳的长卷发,苦笑了一下,心口处的火焰重新燃起,安静、冰冷、不被看到。
森澈注意到学校的霸凌现象越来越严重了,大家初一的时候明明很友好,到了初二莫名就分出了势力,强势力对弱势力的欺凌,随着弱势力的妥协和周围人的袖手旁观,愈演愈烈,她不得不对自己的朋友提出警示:“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你的特别,那很危险。鱼唇的凡人是不会善待特别之人,你想想布鲁诺,想想图灵!”她琥珀色的眸子明亮,瞳孔扩张,似乎要用表情震慑朋友,让后者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花羽笑了笑,脸色苍白,眼底隐约有泪光,“我从没有说出来过。”
花羽当然不会愚蠢到主动跟人说死掉的青蛙还到处乱蹦,那天她学校的西南角看到了青蛙的“鬼魂”,青蛙身上有血痕,她以为是实验用掉后还活着的青蛙,就追着青蛙跑,想要救治青蛙,结果她怪异的举动被科协的同学看到了,同学问他做什么,她下意识回答:“抓青蛙”。
同学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陷入了沉默,转头把这件事当成笑谈讲出去,“三班那个,在我面前做一些怪异的举动,大概是想引起我注意吧,可惜她长得不是我的菜。”这个事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森澈听到的版本。
森澈脑子拐了个弯,猜到对方大概是没掩藏好,摸摸对方的头:“没说出去就好,很乖。还有别人怎么说不重要,我们可是天选之人呐,不能被愚蠢的凡人打击到!”
花羽好笑地点点头,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她抬手擦拭。
森澈慌乱不已,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同伴,“你你你可别哭,我从来不会安慰人……”
花羽并没有真的哭,而是突兀地问:“阿澈,你喜欢黑色吗?”
“黑色?不喜欢,我喜欢白色,雪与光明的颜色,其次是蓝色,海与天空的颜色。”森澈丝毫没明白朋友话语底下潜藏的意味,清澈明亮的眉眼流淌着天真。在她的眼底,花羽看到了绵绵皓雪,无尽天光,看到了汪洋恣肆,长空万里……
一瞬间,透明的心弦被轻轻拨动,发出美而哀的弦音。
花羽转头不再看那刺痛人心的美丽光明,而是看向无垠黑暗的深孔,“但我很喜欢。”花羽淡淡地说,伸手,张开五指,似乎要触碰夜空,嘴角的笑容清浅、悲哀而诡异。
黑色,就像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宇宙,压抑、疯狂、不可名状、无法理解,一切在深空下的挣扎、绝望与孤独都被会黑色所接纳。
第3章 漆黑之火(二) 人间蒸发
少女们建立友谊,逐渐开始交心,花羽讲起从不跟人说起的家庭问题。
“我有个妹妹,大家都很喜欢妹妹。”花羽抱膝窝在琴房的沙发里,“妹妹既漂亮又聪明,不会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举动。”
花羽弹的一手好钢琴,但她却不喜欢弹琴。因为——
“她还是个音乐天才,她才十岁,就已经钢琴十级了。大家都说她会成为中国的莫扎特。”
森澈不喜欢她言语里流露出来的自卑,“钢琴没她好也没事啦,反正你也不喜欢钢琴。”说完她就懊悔于自己的心直口快,万一花羽是因为妹妹的琴技太优秀,才说不喜欢钢琴的呢?
花羽笑笑,笑容有些悲伤,“也是呢。我更喜欢跳舞,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妹妹也超过我,她学什么都快。”
“别总是跟妹妹比啦,反正比起你妹妹,我更喜欢你。她钢琴再好也只是个普通人,不像你和我,”森澈中二病发作,做了个模拟拉弓射箭的动作,右眼闭起,假装瞄准猎物,“拥有超凡脱俗的能力,能洞穿虚妄的浮云,看到世界之真相……”她发出“啪”的拟声,手一松,虚妄之间穿云而去,直抵万千宇宙的中心。
“你真的更喜欢我吗?”花羽的眼睛亮起来,不过也就一瞬,“那肯定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妹妹。”
“不是啦,就算你妹妹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喜欢。”森澈解释放弃中二病的安慰方式,吐吐舌头,说出真话,“其实我最不喜欢小鬼头啦。我也有个弟弟,他就很烦,我不喜欢。”
“阿澈有弟弟?”花羽一副很想了解朋友的表情。
森澈想到弟弟却是狠狠皱起眉,满脸厌烦,“我不想提起他。”
森澈的弟弟是天生的强灵感者,据估计,睁眼的一刹那就能看到邪祟,所以他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疯癫。森澈知道他跟自己一样,能看到邪祟,可她还是不喜欢弟弟,孩子总是希望自己独一无二,更何况,两个孩子,更麻烦的那一个总是更能吸引关注。
花羽以为森澈是不想跟自己分享,“噢”了一声,把自己抱得更紧了,满脸失落,‘或许交心的只有我自己而已。阿澈这么可爱,一定很受欢迎吧……她可能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或者觉得比较有趣,才跟我玩。毕竟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呢?’她想。
心烦中的森澈并未注意到花羽的表情,当然即便看到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不擅长为自己的说出的话辩解。
森澈也有自己的烦恼。班里的同学逐渐开始不理她了,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在森澈不知道的时刻,她的风评在疾速下跌,坏名声先是从女孩们之间传开的——
“那个森澈,总是去劝架,搞笑的要死,这种事情是我们女人该插手的吗?一副自以为正义的样子,烦的要死!”
“她可有够自命不凡的,私底下称自己是天选之人呐,笑死人了,死中二!”
“她到底在干嘛?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吗?”
“我看她就是个圣母婊!现在大半个班的男生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尤其是那些挨打的!”
“我看峻哥对她也是另眼相待……”
“呸!别乱说,峻哥才不会被婊迷惑!他可明智着呢!”
“绿茶圣母婊,以为自己是玛丽苏,男生都是她的后宫呢!”
“好恶心……”
女生们纷纷开始采取冷暴力的措施。
森澈出现的地方,总是迅速陷入死寂,哪怕前一秒大家还聊得火热,她原来,全部安静下来。哪怕森澈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也察觉出了异常,她开始不好意思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总觉得是自己的出现让场面变得尴尬。
她跟别人搭话,别人故意不理她。她在班里成了空气人,明明是夺目亮眼的美少女,却存在感薄弱到几乎没有,她甚至怀疑别人是不是看不见她了,她变成了缝痕兔那样的“异常”……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会看到那些东西!我的女儿为什么会是疯子?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你没出生的话就好了!”花羽的母亲歇斯底里,将柜子上的瓷瓶砸向自己的女儿,瓷瓶在她苍白的肌肤和脆弱的内心都留下了青痕,最后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就像是那被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