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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含光是业余击剑选手,他并不弱,但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把他按在地上,专门往见不着伤的地方打。
小松等不见蒋含光,见蒋含光手机放在桌上,她拿起对方的手机,下车去找人。殡仪馆对面,她看到一堆警察在围攻一个人,从他们交错的身影里,她辨认出了蒋含光。
小松立马跑到马路对面,“你们在干什么!”
这些警察都是成州平后面来的,他们不认识小松,一个警察说:“这人先袭警的。”
小松扬声说:“袭警是对正在执行警务的警察进行暴力袭击,你们现在在执行任务吗?”
“你少管闲事啊。”
小松注意到柱子旁靠着的男人,他像个旁观者一样,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其它警察以多欺少。
她冲过去,严肃地说:“成州平,你快让他们停手。”
靠近了,小松才看到他颧骨上的淤青。
成州平弹了弹烟灰,说:“我管不了他们。”
“你不管是吗?别的警察管。”她拿出手机,大声说,“你们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其中有个最为悲愤的警察大喊:“你报警啊!老子今天就算被开除,也要出这口气。”
凭什么委屈都是他们受?
成州平知道她肯定会报警的,到时候这些小警察都得按违纪处理,他说:“行了,他没伤着我。”
“成哥,这人先动手的,就算报警咱们也不怕。”
“我说行了。”成州平说,“让他们走吧。”
“不能这么算了。”蒋含光突然说,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没错,就该据理力争,“我要向你们提起民事诉讼。”
一个警察说:“提就提,你先动手的,摄像头都录着呢。”
成州平笑了笑,“反正你都要我们吃官司,不多揍你几下,我们多亏。”
“你有完没完?”小松说。
成州平冷漠一笑:“他才挨几下,你就心疼了么。”
小松扭头走到蒋含光面前,“我们报警。”
刘文昌出来打电话,看到眼前这幕,冲上来,“你们是不是欺负人了?”
“刘队,是对方先对成哥动手的。”
“事情传出去,别人会管是谁先动手的吗?”
刘文昌教训成州平说,“他们刚进队没多久,你干这个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后果吗?”
成州平说:“行了,我们认错。以多欺少,对不起,这位先生。”
刘文昌对小松说:“小松,大家都是熟人,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这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小松不是当事人,她无法替当事人做决定。她看向蒋含光,说:“你不用顾及我。”
蒋含光说:“既然你认识他们,我要是报警,就是为难你,这事到此为止。”
刘文昌松了口气,他给彼此介绍说:“小松,这是成州平,以前是你爸的徒弟,他和你爸一样,是我们队的骄傲。成州平,小松是你师父的女儿,人家海归归国,现在在省医院工作。”
“是么?”成州平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向小松伸出手,“李大夫。”
这十年,雪一程,风一程,终化为乌有。
小松没有去握他的手,她目光如刀扫过成州平黑沉的眉目,“刘队,我们先走了。”
她拉着蒋含光的胳膊回车上,看着两人的背影,一个警察不满:“刘队,成哥脸上的伤这么明显,我们都没给他打出伤,报警咱们也有理,你干嘛怕他们啊?”
刘文昌瞪了他一眼,“人有钱有势啊。”
“不就是国外回来的么,现在出国的人多了,能有多厉害。”
“人家继承了一套四合院,你说能有多厉害?”
刘文昌看了成州平一眼,“你也是能忍啊,一直忍到老周走了才闹事。”
成州平没有向刘文昌辩解,这次并不是他主动惹事的。
刘文昌认了,他发现他们队里,李长青能管住成州平,老周能管住,就他不能。
“刚高远飞打来电话,他那边文件都下来了,你一个月后去边境缉毒所报道。”
“收到。”
刘文昌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妈的,老子老脸豁出去给你往上调你不去,我看你能在那呆多久。”
虽不如意,但这是成州平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了。
他尽力去争取过,所以并不觉得委屈。
小松先带蒋含光去了医院做检查,一看检查结果,蒋含光冷笑:“这帮警察真会来阴的。”
小松说:“蒋先生,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学中学生打架呢?”
蒋含光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警察?”
小松说:“有区别吗?”
“小松,你只是把对你父亲的遗憾转移到了那个人身上,抛开你父亲的因素,你并不需要他。”
小松淡淡一笑,她简单地否认了蒋含光的话:“和我爸无关,我需要他。”
“那他需要你吗?”
小松一心一意只关心自己的内心,她很少关注其他人的想法,蒋含光的话提醒了她。
成州平需要她么?
她不知道。他们分开太久,经历太多,她无从得知。
离开医院,小松开车送蒋含光回酒店。
她拒绝了蒋含光的晚餐邀请,她想,自己今晚有一些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回到家里,发现刘文昌给她发了条微信,询问蒋含光的伤势。
小松回他:“我们去医院做过检查了,已经没事了,不会再追究。”
刘文昌:“成州平因为老周的事,情绪起伏大,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小松清楚,刘文昌其实是在替成州平说话。
她的手指迅速输入:“他现在在哪里?”
刘文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想到有李长青的关系,二人也不会闹得太僵,便回复:“他下个月工作变动,今天兄弟们为他践行,刚出警队。”
小松:“方便问他调去那里么?”
刘文昌:“云南,具体地点不好透露。”
小松:“谢谢刘队。”
小松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踏实。
醒来的时候,九点十分,她没有开灯,而是拿起了手机,打开拨号界面。
她试图拨通那十一位数字,拨了三位数,发现自己忘记了。唯一知道她和成州平相识的老周也不在了。
她只好又去找刘文昌,从刘文昌那里,得知成州平今晚在汽修行。
汽修行是缉毒大队的娱乐基地,十年前的时候叫宏达汽修,现在已经更名了。
小松翻开衣柜,找了一件淡黄色的衬衣,一条紧身牛仔裤换上。
她花了十几分钟画了个简单的妆,拿上车钥匙出门。
去汽修行大概三十分钟,她拿驾照没多久,开车慢,花了四十分钟,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她从外面看到里面有灯光,敲了敲门,没人应她,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汽修行的装潢十年如一日,里面还是有一股浓浓的烟酒味。小松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一个啤酒瓶。
她听到里面那个房里有人在埋怨:“成哥,今天你干嘛给那两个人道歉?”
然后她听到成州平有点懒散的声音:“没人在乎谁先动手,这事不管起因如何,最后都会被定性是警察打人。别想了,打牌吧。”
小松深吸了口气,敲了敲房间门。
“是不是小曹买酒回来了?”
说完那人单手开了门。
看到小松站在门口,他们都提起警惕。
屋里除了成州平,还有三个人,都是白天打人的警察。
小吴说:“白天你们说了不追究,不会出尔反尔吧?”
“要是出尔反尔,也用不着跑这里来找你们。”小松好笑地说,“我来找成州平。”
她站着的地方,正好是成州平的背后。他坐姿松弛,一手拿烟,一手拿牌。
她清楚地看到了成州平手上的牌,他的牌很烂。
小吴瞥了眼成州平,眼神变了意味:“成哥,找你的。”
成州平说:“先打完这局。”
小松问:“有地方让我坐么?”
成州平回头,他的目光在小松紧致修长的双腿上下扫了眼,拿烟那只手的手掌点了点自己的大腿,“坐这里。”
其它三人都笑了起来。
“成哥,你怎么敢和医生耍流氓呢,不怕看病的时候人家打击报复啊。”
成州平慢条斯理说:“我要找她看病的话,那就离死不远了,还怕什么打击报复。”
小松看到成州平旁边有一个凳子,她走过去坐了下来,同时说道:“成州平,我要结婚了。”
第82 章 (一更)
屋里除了成州平和小松; 还有两个年轻警察,他们再没眼力见,也看出来成州平和小松认识了。
不认识的话; 干嘛大晚上跑过来告诉成州平她要结婚了?
成州平并没有回小松的话,她的话冷在空气里; 其中一个警察立马反应过来:“李大夫,恭喜啊。”
他刚说完“恭喜”; 成州平扔出一张黑桃A,那是他手上最大的一张牌了。
他扔完牌,亦轻描淡写地说道:“恭喜你。”
小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那句话让屋里氛围突变,其他人都没出牌压制成州平。
成州平竟然在一手烂牌的情况下赢了。
小吴站起来; “李大夫; 你也来一局吧,你喝什么?我去给你拿饮料。”
小松说:“水就行了。”
她坐到小吴位置上; 和成州平正好是面对面。
见她老练摸牌的样子,成州平和另一个警察都默认她会玩。
其实小松没有玩过斗地主,只不过棋牌游戏的规则大同小异; 刚才她看他们玩了一局,差不多就摸清规则了。
这一局,还是成州平拿地主。
和她组队的警察叮嘱小松:“成哥套路可多了; 你得小心点出牌。”
小松说:“出吧。”
进了牌局; 她无暇去想别的事。这把成州平一直压制着他们; 眼看他只剩两张牌了; 小松出了张大王压制他。
终于轮到她出牌了,她先出光了手上的顺子牌。
她旁边的那小警察的牌比她还烂; 一直过过过。
小松剩下三张单牌; 分别是黑桃K; 梅花2,红桃3。
而在已经出去的牌面里,不见小王。她想起之前的轮次,成州平出2的时候,她的队友并没有出牌。
也就是说,现在场上最大的牌——小王在成州平手上。
成州平手上就两张牌,只要他出了小王,不管怎么她都会输。
小松凝神思考了片刻,拿出一张红桃K。
她的下家队友立马出一张黑桃A。
轮到成州平出牌了,他说:“过。”
小松出了梅花2。
队友:“过。”
成州平扫了眼她出的牌,“我也过了。”
他没有打出那张小王。
小松面上出现一抹讽笑,“懦夫。”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她抬头,淡淡扫了眼成州平,“不好意思,说出心里话了。”
小松甩出最后一张红桃3,赢了。
队友伸了个懒腰,“打了五个小时了,颈椎都快断了。”
这时另外两个警察回来,小吴喊着说:“我们打算点烧烤,李大夫,你一起吃吗?”
小松摇摇头,“我晚上要回一趟医院。”
“看人家多敬业。”
小松说:“我休假,只是把包落在医院了,我的证件都在包里,要回去取证件。”
说完她站了起来,接过小吴递来的水,说道:“谢谢。”
说罢,她看向成州平,他正在无所谓地点烟。小松站在摇晃的吊灯底下,说道:“成州平,明天早晨九点,高科区民政局,记得带身份证和户口本,别迟到,迟到了我不等。”
成州平点烟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打火机的火苗擦过他的手掌。
在整屋子人惊诧的注视下,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小吴说:“成哥,不送一下李大夫吗?”
小曹啧了一下,“叫什么李大夫啊,多见外。”
小松说:“算了吧,他喝酒了,谁送谁还说不定呢,你们别玩太晚了。”
小松走后没多久,烧烤外卖到了,正打算开吃的时候,成州平突然站起来,“你们吃,账算我的,我先回去了。”
“成哥。。。”
成州平已经直接拎起夹克离开。
汽修行离他们宿舍不远,他在黑夜之中,踽踽独行。
成州平通刘文昌的电话。
刘文昌接到电话,立马问:“是不是不想去云南了?”
“不是,我明天要用户口。我是单位的集体户口,明天找谁拿?”
“什么事啊?”
“结婚。”
刘文昌正在睡觉,懵里懵逼的,“哦,啊?明天早晨来我办公室拿吧。”
成州平回到宿舍直接睡了,第二天早晨,他六点起来,洗了澡,理了头发,刮了胡子,折腾完已经七点。派出所八点上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