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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很饿。
当时钟爬到下午三点时，这种感觉尤甚。
刚吃进去的那点东西仿佛成了五脏六腑叛变的勇气，逼着宿主找食物吃。
比起饥饿更难忍的还有一个脏器。
女士满头冷汗双颊发红，焦急的在屋内走动。大叔心细发现状况，问她怎么回事时，她摇头回避，时不时看向姜蔡。
隐秘事情，不好跟男人讲。
频频看向姜蔡的眼神太炙热，饶是专心跟碎木死磕的姜蔡都觉得刺眼。
在姜蔡n次回头时，女士终于走过去了。
“我昨天多喝了点水。”她说的很轻，姜蔡全听见了。
她从角落位置站起，走到正中央的桌子旁叩击桌面，“让让。”
趴着的大叔和青年被敲醒，贴着椅背坐着。
等确定桌面没有放置物品后，姜蔡将桌子侧放推在角落，递给女士装垃圾的塑料袋后站在桌前把风，“快点。”
侧挡的桌子形成人造屏障，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住视线。女士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大叔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带着青年转过身体。
这破地方除了桌子椅子什么都没有，更别提厕所。不人性化的设置给了女性极大的不方便，男士可以脸皮厚的背对解决，但女士不行。
对她来讲，剥掉裤子等于剥掉尊严。
青年小声嘀咕，“想上厕所就是件小事，说出来我们又不会看，何必用桌子挡着再让美女望风呢，情况特殊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女士红着脸没说话，姜蔡不客气回怼，“很多天大的事情都是从‘觉得没什么开始的’，到最后什么都晚了。”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式都不同，姜蔡只觉得，人类进化五千年，不是为了退回毫无羞耻感的蛮荒时代的。
羞耻感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有时牢不可破，有时非常脆弱，一旦突破，下一个戳破的就是男女界限。
在陌生的人群中，谁也不愿意扒光了给别人看。
更何况还是不喜欢的异性。
在这种密闭空间中，谁也无法想象会待多久，一旦男女界限模糊，未来会出什么事情就不一定了。
青年没听进去，反而笑说，“那等晚上还不是得一起睡觉？”
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块地砖上，就算是隔了几个人也还是睡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
“在这种逃不出去的地方，最好的消磨办法就是睡觉，我们一共4个人，每个人睡6小时，其他3个人醒着。轮流一天刚刚好。谁先开始？”
青年不愿意了。他还想守夜的时候靠近美女呢。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守夜就可以了。附近又没有丛林野兽！”
“有色狼，我会害怕。”
……
青年吵吵嚷嚷说自己不是色狼是骑士，但姜蔡完全不信，大叔笑说会帮姜蔡盯人，一时间热闹的不得了。
外面越是热闹，就越没人注意上厕所的女士。
简陋的屏障给了视觉上的安全感，哄闹的嘈杂声给了听觉上的安全感。
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给了女士心理层次的安全。
作为一个出身良好、家境不错，活了四十多年没受过苦的女人，她从没在人前失态过。她想过如果姜蔡不愿意帮她，她宁愿尿裤子也不愿意在两个陌生男人面前上厕所。
她不愿意。
是家教带给她的不愿意，还有自身的不愿意。
就像姜蔡说的，很多事情都是从觉得没什么开始的，到最后什么都晚了。
“谢谢。”
将纸袋密封放置角落后，女士对姜蔡的态度友好很多。
“之前冷脸对你我真的很抱歉，实际是因为我认识的一个坏女孩跟你有三分相，我知道与你无关，可情绪上我无法做到平和。对不起，小姑娘。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张红，Z大现任校董，主营珠宝首饰，小姑娘看起来应该还在上高中吧。”
姜蔡耷拉着眼眸没什么精神，一直注意着姜蔡的青年小跑过来，目的明显，“你好，我叫钱梁，金钱的钱，栋梁的梁，A市大学金融系新生。今年高考590分进的金融系，张董你好，听说Z大是私立大学，里面出过好多达官权贵，我们A市的市长听说也是Z大毕业的。是不是真的？”
“是的。A市市长当时是我们班班长。”
“哇，居然跟市长同班，听说最近风头很甚的金融新贵素君耀也是Z大毕业的。说起Z大最出名的，还是培育了无数个金融新贵。”
青年刚对待姜蔡的狗腿劲这会儿全巴到女士身上去了。
问了几次后，女士不胜其烦，“让开，我问的是小姑娘。”
青年笑着做了个嘴上拉链动作，催着姜蔡说话。
姜蔡厌烦，垂眸不去看。蝶翼般浓密的睫毛看得人心头一痒，“我，姜蔡，平平无奇高三生。”
女士热情说，“那以后一定要考到Z大来，学费不用担心。”
女士很热情，更衬托了姜蔡的平淡。
“噢，那我可能就没希望了，我的成绩是全校倒数。”
女士：……
“不可能吧，你的观察力很强，提出的论点也很有逻辑。没关系，读书不好是有原因的，要不要我请几个家教帮你？”
……
“等等，你们能不能先别拉家常。”
眼看着几人越聊越投机，大叔不安说，“小伙子你之前说过，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A市的学校对吧？”
钱梁疑惑应声。
然后就听到大叔落下了个超级炸弹。
“可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B市啊。”
第6章 饥饿的午餐6
“我叫苏志强，出事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B市。”
“我叫张红，出事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Z市。”
“我叫钱梁，出事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A市。”
三视线齐刷刷盯着姜蔡看，姜蔡眉头微皱，“三个不同省市还不能说明问题？”
额……
不是。
他们只是单纯好奇姜蔡来自哪里而已。
A市距离B市距离Z市，相隔十万八千里，从地图上去讲，三个城市分别坐落在祖国的东、南、北三个方向。
绑匪是用了什么神通才把她们集结起来的？
也许真的是外星人绑架了他们。
众人沉默。
有了之前对外星人的揣测，这会儿被提出论据后反倒有种就应该如此的荒谬感。
“我们是真的被外星人绑架啦？”青年存在感颇强的昭示重复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满心满眼全是女士身影。
权利啊，前程啊，现在的女士在他看来，不仅仅是人，还是他通往美好未来的明天。
相比起耀眼的前程，专门给他堵心的美人早已被抛之脑后。
青年万分热情，女士冷淡回应，“不知道。”
冷漠的语气跟姜蔡有几分相像，女士回神，微微诧异，颇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刚才姜蔡对她冷漠，现在她对青年冷漠。
“张董，如果我正确回答出问题，也算是救了您的性命，到时候能不能破格让我转学到Z大？”
不对，她才没有青年的嘴脸。
青年的贪婪赤果又阴险，像条毒蛇，看到肥美的果实随棍而上，在场没人瞧得上。
就算是连锁店的大叔，也默默在高考女儿的未来清单选项中删除A大。
前程是重要，但最重要的人品啊。
什么贡献都没做过的青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说的好像它没被关一样。
大叔懒得听他废话，反复观察墙砖，依旧没找到异常后，身心疲惫的走到姜蔡身边坐下。
之前姜蔡卷了四个凳子腿，现在她又在跟椅背较上了劲。
椅背那头弯曲的部分特别难敲，她敲了好几次都没敲开。
比起恬不知耻的青年，大叔对沉默寡言又长的漂亮的姜蔡很有好感。
“小姑娘，我能不能叫你小姜？”
咚。
咚。
啪。
回应他的是椅背断裂的声音。
姜蔡看了他，黝黑腼腆的脸上看不出内容。
“随便你。”
见姜蔡答话了，大叔坐直身体，他觉得小姑娘是真厉害，如果女儿能跟她做朋友就好了。
“你在做什么？”
“我要做个钩子。”
“干啥用的？”
“勾住推送食物的机械。”
大叔：……
年轻人真有想法，貌似她女儿也跟不上这脑回路。
“然后呢？”
“研究外星机械手跟地球机械手的区别。”
大叔：……
厉害了小姑娘，绝世高人！
“我也有个闺女跟你差不多大，不过她除了成天吃别的啥都不会，小姜你对机械有研究？”
“有点研究。”
大叔应声，“我以前也喜欢拆闹钟，不过我对这方面没天分，闹钟总被我拆死机。”
姜蔡没说话继续跟椅背较劲。
大叔殷勤说，“要我帮你吗？”
姜蔡想了想，她不需要人帮忙，可是这个大叔看起来很想帮忙的样子。
在密室这种地方，闲的发慌的人总想有点事情做。
“可以，到时候你来勾，我负责拆。”
两人愉快达成合作，额……也许只是大叔单方面愉快而已。
他其实是想谢谢姜蔡刚才出声的，如果不是她直言勾出青年跟米汉堡的仇怨，也许他现在已经对合作了20年的公司产生怀疑了。
人世间经历了四十多年的大叔，深知怀疑的可怕。
就像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将它点炸。
幸好，幸好罪魁祸首不是他的合作伙伴；幸好，幸好他还没对合作伙伴产生间隙。
咚。
咚。
咚。
姜蔡又不知道在敲些什么。
大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
姜蔡性子冷，对于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一定会回答。大叔就挑着密室说。聊着聊着话题奇迹般的回归到米汉堡上，他说着加盟商的各种趣事，时不时哈哈大笑。
突然听到姜蔡问她，“米汉堡的经营理念是什么？”
“啥？”难得的被问话，大叔打起12分精神，“按时吃饭，吃好吃饱。”
不知何时加入的女士嘀咕，“挺直白啊。不过吃饱，又是吃饱，这会不会跟检测胃部机器有关联？”
零碎的信息组合成线索，成了出去的关键钥匙。
姜蔡，“有关联。之前我说过的时间点问题。20分钟的间隔时间可以解释成用来吃饭。食物是大叔家的米汉堡，解释为引出它们店的宗旨，吃饱。外加检测胃部仪器。”
所有的一切，都在为吃饱做铺垫。
女士拿了根小木屑搁在墙边画，“那怎样才能吃饱？像你之前说的，吃饱这个概念搁在不同人身上解决方式都不同，减肥人士吃两口就饱了，有些人吃好几顿都说没饱。就像是1＋1的答案不仅仅只有2，还会有3，有4，有更多选择。想要出去，除非是找到出题者的想法。”
姜蔡表情如旧，淡淡说，“5分7分9分饱，不如实打实的十分饱，想要骗过肚子，其实很容易解决。”
女士惊讶到不行，“你有办法？”
年轻就是好哇，脑子转得快。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出答案。
“很简单，我的建议是将可乐储存，然后在存满四杯后一口气喝光。因为饥饿，我们的胃会排空食物残留，减少胃部体积。可乐又有丰富的二氧化碳，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充盈胃部，是最有可能骗过检测仪的方法，但我要说清楚的是，这个办法对有胃病的人有一定伤害。”
室温28°情况下，肉类不宜储存，但可乐可以，只要没被唾液酸噬，放久了也只是没气泡而已。
这个方法可行。
室内雀跃欢呼。
所以需要几天时间准备，可也比继续被圈养的好。
青年小声嘀咕，“老头你们家可乐怎么不用易拉罐装？”
大叔：……
总公司设计的怪他喽？
女士，“别讲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觉得小姜说的很有道理。胃病那种小事你就别操心，一直被饿着就算没病也会被逼出病来，只要能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吃点苦头不算什么，我觉得行。”
大叔，“我也觉得行。小姜啊，你叫姜蔡，其实一点都不菜。”
女士，“凭你这些想法，就算你是学校倒数第一我都要把你挖到Z大。”
大叔，“哈哈，名牌大学都不用分数的？我也有个闺女。”
“你闺女要是有蔡蔡一半好看我都收，反正我们学校的艺术类招生永远招不满。”
大叔：……
闺女长相随他，怪谁啊。
一句玩笑话就能获得进校资格，青年妒忌的不行，他鞍前马后那么久都没让女士松口，老头一句玩笑话居然都能进！赤红的双目仿佛就是两人剥夺了他的机会。
青年气极反笑，轻挑说，“美女，你说的办法有个问题。可乐放置四天后没了气泡，那还怎么让二氧化碳充盈胃部？”
姜蔡连看都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