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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顾家宅邸。
之前顾长胜太忙了，没特意带她回来过。而顾开远杠不过贺明津； 不太容易自己带妹妹过来。一拖二拖的，使得向暖暖今天才头回来到燕市大院儿。
门口警卫员看到顾家车子； 敬了个礼。
向暖暖趴在车窗边； 有样学样也给他敬了个。
小警卫员忍不住笑了。
瞥眼看到顾保鸿和顾长胜； 他忙收起笑容； 板着脸给向暖暖回了个礼。
顾保鸿笑道：“哟！咱们暖暖厉害着呢； 是个当兵的料！”
“可不是吗。”顾长胜应了一声，明明车窗非常干净； 可他还是掏出湿巾给女儿擦了擦不小心蹭到玻璃的手：“咱们暖暖做什么都行，都厉害。”
顾开远非常骄傲地说：“妹妹这段时间考试都是年纪第一。老孟你们知道吧？就我们数学老师。以前多高冷的一个人，现在可喜欢暖暖了； 没事了就夸她几句。”
“哟，他啊。”顾长胜去过学校一两次； 对这位老师有点印象：“是挺严肃的一个老师。人很好。有些较真，但是搞学术就是得有一颗较真的心。”
“这倒是。”顾开远附和道。
“孟老师是真的很好，平时非常照顾我。而且。”向暖暖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前段时间萧梦薇偷偷到我桌洞不知道翻什么； 东西倒是都没拿走； 但是拍了几张照片。孟老师知道后，特意调了监控把那段视频留了下来。我还让他把视频给哥哥发了一份保存下来。”
大家都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贺明津。
不过顾家没人介意这个。
贺家人与他们说过； 暖暖刚到贺家的时候，跟受伤的小动物似的，警惕性很高，还很紧张。
如果不是贺明津带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她怕是还跟以前似的放不开。
亏欠了孩子那么多年，顾家几个大男人都心里自责得很。
有贺明津帮忙带了孩子那么久，他们感激还来不及，不会因为一个称呼而多去计较什么。
至于暖暖话里说到的其他事情……
那个谁。
叫萧梦薇的是吧？
顾保鸿和顾长胜对视一眼。
俩人都记住了这个女生的名字。
·
顾家的宅子位于大院儿深处，树木颇多的地方。
现在已经到了冬季，树叶已然脱落。
但到了春夏时节，树上又会长出茂密枝叶。那时绿树成荫，便是极其幽静的一处。
保姆方妈早早地等候在家里了。
听到车子响动，方妈赶忙迎了出来。一见向暖暖，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哎呀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方妈不住赞着：“这眉眼和过世的老太太可真是一模一样！”
方妈是在家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自然是见过顾老太太的。
一眼就认出了向暖暖长得像奶奶。
“是吧？我也说像。”顾开远帮暖暖把行李箱从车上拿下来：“当初我一看到她，就觉得真太像奶奶了。不然我也不会想到她会是我妹。”
箱子是早晨在家的时候就整理好了的。
里面装着的都是向暖暖平时要用的衣物和用品。
毕竟这里距离山海私立不算近，暖暖在这里只过一个周六晚上和周日半天，周日晚上还得赶回学校旁边的家里住，待不久。
贴身用品暂时没必要也没时间买新的，带了自己的先用着就行。
其他需要添置的，等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再买。
给暖暖的房间，早就打扫好了。
家具和家居用品都是顾开远亲自挑选的。
而且，他选择的也是粉白的搭配。
“我去你现在住的卧室看过，都是粉白相间的配置。”顾开远站在门口，望着屋内，轻声说：“我怕你换了环境后不习惯，考虑后，也选择了这两种颜色的搭配。”
说到这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是，我终究不像是贺少那样对色彩敏感，也不像他那样可以找到很多合作的高端品牌来给你定制。我就……就是从家具城挑了些好的东西来买……也不知道用起来好不好使。”
顾保鸿人在恒城，年岁已高不能来回折腾，无法帮着暖暖布置屋里。
顾长胜忙得脚不沾地，能够匀出时间来偶尔回来看看女儿一眼，已经是极其难得，更是没时间来帮女儿布置房间。
所以暖暖这间卧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顾开远一个个挑选，一点点买出来的。
全是他一手包办，完全没假手他人。
向暖暖环顾四周。
房间里有很好看的床、家具，还有漂亮的窗帘、床单被罩。甚至，有粉色花朵样子的小台灯，白色猫咪样子的小书架，和欧式的可爱落地穿衣镜。
一切的一切，那么多的东西，全是她身边的少年为她置办的。
向暖暖咬了咬嘴唇，歪着头想了半天，小小声：“谢谢哥。”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声称呼。可是，顾开远听见了。
刚开始他还不太敢相信。愣了几秒钟后，他终于确定，自己没幻听，也没听错。
顿时开心到飞起。
他觉得自己是哥哥了，不能表现得太过不稳重。
不然在妹妹面前，自己好像很靠不住似的。
顾开远激动地脚都有些虚浮起来，却还硬撑着，语气平静地温和道：“不用客气。咱们俩谁跟谁？不用分那么细的。”
向暖暖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而眼前的少年，也在看着她。
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眸互相凝视着。
许久后，向暖暖猛地点了下头：“嗯，好。哥你说得对。”
而后她高兴地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可爱梨涡。
·
洗过澡后，向暖暖下楼去吃饭。
最近她的饭量已经越来越正常了。
但是比起一般的女孩子来，分量还是多了不少。
顾开远一早就注意到了她喜欢吃肉肉，所以今天晚上满满一桌菜，只一道是纯青菜，其他的都是荤菜。
向暖暖看得肚子咕咕叫。拿起筷子就吃。
不得不说，方婶的手艺也是很不错的。
只不过方婶不太做海鲜类，更喜欢做鸡鸭牛羊肉，但是每道菜都味道很好。
向暖暖吃了两碗饭。
心满意足。
顾保鸿喊了向暖暖和他一起看电视：“这几天有个电视剧不错，小姑娘们都可喜欢了。恒城院儿里有几个小丫头都在谈论这部剧，你来瞧瞧是你愿意看的类型不。”
向暖暖凑过去，观赏了几分钟。
典型的青春偶像剧。
还真是年轻人们喜欢的。像是顾保鸿这样的老人，一定不爱看。
向暖暖知道爷爷是想让她多陪他一会儿，哪怕是看他不喜欢的电视剧也行。
她虽然不爱看这种片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拿了果盘过来，和爷爷一起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有说有笑。
向暖暖看电视的时候，一直在偷偷去望着顾保鸿。
老人家年岁大了，头发已然白了大半。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即便精神再好身体再硬朗，那苍老的面容让人看了后也忍不住心酸难过。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
顾保鸿显然有些疲惫了，望着电视的双眼发干发涩，时常要抬手去揉一揉。
向暖暖鼓知道老人家这是累了困倦了。
她暗暗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爷爷，您累了就赶紧去睡吧。我一会儿也睡了。”
说罢，她释然地轻轻吁了一口气。
果然那声“哥”喊出来后，她的心里承受力就强了许多。
再喊爷爷的时候，就没那么困难了。
顾保鸿到底是老革命。
听了那一声不啻于惊雷的呼喊后，他身子动了动，又极力稳住了。
他明白，如果他反应太大的话，孩子会不好意思。
下一次再喊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倒不如放平了心态，让她觉得自在些，以后还能继续这样顺其自然下去。
顾保鸿慈爱地笑着：“好。爷爷先睡，暖暖也别玩太晚啊。”
向暖暖猛点头：“好！”
孙女甜美乖巧的样子让顾老先生十分高兴。
老人家久久地望着眼前女孩儿，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他日夜想着，倘若孙女儿没事还活着，那就太好了。
只可惜那时候的他心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如今，“不可能”的事情居然成了真。
他真的是极其感激贺家。
如今他除了好好疼爱这个孩子、竭力弥补这些年的错过之外，其余的就是要保护好她，再不能让坏人伤到她。
顾保鸿正要上楼去休息，转眼看到了顾长胜拿着一样东西走下楼来。
顾保鸿本来没想仔细看那是什么东西。
但随意一瞥正好望见了。
顾保鸿停住步子，望向儿子：“你这是……”
“啊，爸。”顾长胜刚才想着事情太过专注，这才刚发现顾保鸿在和他说话。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没什么。就，想给她看看。”
顾保鸿轻叹一声，摆摆手，没多说什么先上楼去了。
向暖暖听到这边的动静，站起来。
顾长胜看孩子在等他，忙小跑着几步过来：“暖暖还没睡呐。”
他捏着手里的东西，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不知所措地想着该怎么和她提。
倒是向暖暖先给他解了围：“您手里的是什么？”
她刚才听到爷爷和他说的那些话了。
“哦！这个！”顾长胜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忙把手中之物顺势搁到了茶几上：“就，几张老照片。想着给你瞧瞧。”
小相册翻开，当先是几张很古的黑白照。
上面的女子年轻貌美笑容灿烂，十分漂亮。
向暖暖一看到她就立刻“咦”了声。
拿出手机，向暖暖拍了张自拍照。然后把手机放在了相册旁边，目光不住在她和那女子的照片之间来回着。
……真像。
她忍不住想。
“是很像吧？”顾长胜温和慈爱地望着女儿，心里溢满了幸福：“这是我妈妈，也就是你奶奶。开远当初和我说，有个同学和他奶奶很像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这小子倒是没骗人也没夸张，说的都是真的。”
向暖暖“嗯”了声，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看着奶奶的照片。
等她恋恋不舍地终于挪开视线后，顾长胜翻动相册，又给她看了几张奶奶的旧照。而后再翻了一页，赫然便是另外一人了。
这名女子身材高挑姿态优雅，眉目间透着笑意，看上去十分柔和温婉。
她的相片一出现的刹那，顾长胜立刻湿了眼眶。
指尖在照片上轻轻摩挲了许久，顾长胜方才轻轻开口：“这是你妈妈。”顿了顿，又道：“你像奶奶，你哥哥像妈妈。”
事实上，向暖暖看到女子照片的时候，隐约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因为顾开远除了眼睛像奶奶外，其他地方都很像她。
向暖暖看着笑得温婉的她，小声问：“她……是怎么样的呢？”
顾长胜的笑容苦涩：“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端坐在沙发上，双眸望着窗外，目光幽远：“她是我见过的最温柔，也最善良的人。”
深夜静寂。
顾长胜开始和女儿讲起自己的妻子。
讲当初两人怎么认识的，讲两人谈恋爱时候的糗事。
一桩桩，一件件。
自从妻子后，他怎么都不肯宣之于口的那些过往，在这一刻，已经不是心上伤口结成的疮疤，而是能够和女儿分享的、心底最柔软的那些回忆。
两人说了很久。
几个小时后。顾长胜才猛然一顿，发觉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起身说：“走吧，我们去休息。”
向暖暖乖顺地站了起来。
行至她的房间门口，顾长胜叹息着帮她推开门：“去睡吧，很晚了。”说着勉强一笑：“都怪我太啰嗦了，不知不觉说了太久，没注意时间。”
向暖暖知道，他不过是太思念亡妻了，所以回忆的闸门打开后，便有些止不住。
向暖暖迟疑着嗯了声，轻轻说：“爸，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那样妈妈在天之灵就能够放心了。
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