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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流已经坐在草地的小石凳上等着她，似乎等了很久。
没穿校服的他显得清俊成熟了许多，他的身后，是从天际涌来的大片日光。
背光的原因，衬得他的双眼尤为明亮，如上天勾勒的下颚有些坚毅，温凉而浅淡。
宛如一个比大海星辰还要耀眼的发光体。
不知道他等了多久，秦舟小跑着过去，才霍然发现他手上还拎着一根类似于狗绳一样的东西，“有狗吗？啊——”
她的问话才刚说出口，就发觉脚踝处突然被一个软趴趴的东西拍打了一下。
秦舟惊魂未定，被吓了一跳。
她扶着胸口喘气。
垂眸睨了眼，竟有一只黄白相间，腿特别短的柯基蹲坐在她的脚边，为了昭示自己的存在感，不得已用自己的小粗短腿拍了她一下。
见小姑娘看它后，伸出舌头哈哈地吐着气，汪了两声，笑得像个傻白甜。
“这是你的狗吗？”秦舟并不怕狗这一类生物，她蹲下身，刚伸出手去摸它的脑袋，它就像个讨好卖乖的小孩子一般，把自己毛绒绒的脑门往秦舟的掌心蹭。
陆流把牵引绳扣回狗圈上，浅浅地“嗯”了一声：“这是我妈的狗。我妈跟我爸元旦去旅游了，就把狗交给了我来看着。”
“原来是这样。”秦舟眼睛亮了又亮，又伸手去挠了挠柯基的小下巴。
不知为何，它竟憨憨地打了个哈欠，旋即两边耳朵全耷拉下来，覆在了脸上，没精神似的，软塌塌地趴在自己爪子上方。
“它生病了吗？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秦舟不解，以为它不舒服，便大发好心地在它身上摸来摸去，以示安慰。
谁知，陆流盯着柯基，嘴角轻轻一扯，像是嗤了一声，说：“没有生病，它在装可怜。”
装，装可怜？？？
狗在装可怜……
秦舟瞠目结舌，还是有点不信，狗怎么会这么聪明，还会装可怜呢。
然而，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陆流突然微眯了眼，带着些微怒意的双眸剜了它一眼后，柯基立马吐着舌头笑了笑，伸直它的小短腿，抖抖身子，很欢乐地蹦到陆流的脚下，扒着他的裤脚汪汪叫。
如果柯基有尾巴，恐怕它的尾巴都要摆上天了吧。
秦舟汗颜，这狗的看眼色能力居然比她还强=。=
*
与顾绵绵景诚他们汇合，采购完东西，景诚按着早已定好的路线带他们上了山，找一处还算平整安静的草坪，就开始搭帐篷。
他们一共带了三顶帐篷，四个男生，两个女生，每两人共用一顶刚刚好。
陆流和凌兴锐一起睡，景诚和周纪宇睡，而秦舟自然是和顾绵绵。
搭帐篷的时候，陆流和凌兴锐是搭得最快的一组，基本一次成功。
唯有景诚和周纪宇面对着乱糟糟的帐篷支架和面布发愁。
陆流搭好后，就去帮女生搭，最后两顶都搭完了，景诚还是没搞好。
秦舟坐在一侧的小板凳上，对着他们几人，在画板上描速写，没一会儿就完成了。
陆流的俊逸好看，凌兴锐的低调安静，还有景诚和周纪宇为了顶帐篷两两嫌弃，全都融进了画中。
秦舟仰头看天，伸了个懒腰，她想：等高中结束后再拿出来回忆，一定会很美好吧。
帐篷搭完，夜幕也悄悄降下，山间的夜晚清凉平静，只有远处的几盏小灯亮着，偶尔发出细弱的光。
陆流和凌兴锐去捡了些木枝回来，燃起了篝火，明亮的火光映得他的双眼漆黑迷人，如空谷幽兰，诱人深陷。
清凉的夜，四处无人。
就他们六个围坐在篝火堆旁，借着明艳艳的火光和暖流，望着天上的星幕阔谈。
坐了片响，顾绵绵舔舔下唇，忽而想起今天和粥粥出来跨年的目的，是试探陆流到底有没有喜欢粥粥。
她抓了抓脑袋，使劲脑汁，想了无数种助攻的方法。
其一，便是玩游戏，还必须是真心话大冒险。
景诚说：“这荒郊野岭，没别人，大冒险能好玩到哪儿去，干脆就全是真心话。大家都那么熟了，谁玩不起我瞧不起谁啊。”
最后，大家伙儿都没吱声，相当于默认。
游戏开始后，顾绵绵暗自冲景诚抱拳，为粥粥助攻的她实属觉得，真心话正合她意。
景诚瞧着她的动作一头雾水，干嘛呢？
莫非顾绵绵知道他刚刚说那么一大段话是在为6哥助攻，套粥粥心里话？？？
秦舟不知为何，坐在了陆流的隔壁，几人盘膝而坐，围成一圈。
游戏规则很简单，直接抽签，抽到什么问题，就答什么。
并且只能说真话。
由左往右挨个抽，第一个是陆流。
他抽到的问题是——班上有自己喜欢的女生吗？
景诚晒了一口气，觉得这问题真是太弱了。
陆流看着纸条上的字，轻轻笑了下，毫不避讳地点头。
——有。
秦舟看着他微微低头的动作，夜晚仅剩的一点幽光晕在他的脸上，勾勒得他的侧脸线条流畅好看。
她竟然不要脸地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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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他二舅妈、的雷，么么哒~~
第19章 第十九碗粥
轮到秦舟抽； 问题也很简单。
——谈过恋爱吗？
秦舟看着纸条上的字； 腮帮子动了下； 轻轻摇头。
表示没有。
其实她不说，陆流和顾绵绵也能猜到； 妈妈是学校的老师； 以前还是自己班的班主任； 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顾绵绵腾出手，摸着她的发顶； 小小声地用唇语发出了一个“乖”字的音节。
在场除了她俩； 景诚周纪宇和凌兴锐三人恍如见了鬼似的看见附中扛把子6哥脸上漾着一抹得意的笑。
忍不住吐槽——
呵； 人家都还没属于你呢； 得意个屁。
转了几轮后，关键的问题都没被陆流和秦舟抽到； 只剩下最后一张纸条了。
景诚抽出； 直接就扔给了陆流。
这一次，他的问题是：
如果有喜欢的人； 唱一首包含她名字的歌？
这个问题有点模棱两可，不知是在歌词里包含，还是歌名。
但是，“秦舟”二字在歌曲中并不常见。
其余五人各怀心思； 有的等着看戏； 有的杵起耳朵，准备帮粥粥细细地去听，而有的则捏着指端； 手指紧张地绞成了一团。
陆流默了许久都没有出声，或许是在想歌词，时间就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嘀嗒嘀嗒，分分秒秒地过去……
秦舟的小心脏不安分地跳动了几下，连呼吸都有些屏住了。
耳朵悄悄竖起——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猝然间，陆流抬眸直直地看向她，目光滚烫，好似要烧出个洞来。
随着他灼灼的视线，唇上轻动，漫声哼出了一段旋律来。
——嗒啦嗒啦嗒啦啦
——嗒啦嗒啦哒啦啦
没什么营养的歌词……
景诚听了一会儿，总是这两个字在蹦跶，就没心思听了，睨了眼手表，发现已经离零点不远了。
便招呼着各位站起来，准备看烟花和新年倒数。
唯有秦舟慢了半拍地定在那儿，刚刚陆流唱的那首歌，全歌的歌词一共由七个字组成。
是苏打绿的《小星星》。
也是她高一学习压力大那会儿哼得最多，随口就来的旋律。
不知为何，莫名的感觉逐渐袭来，滚烫着她的脸，就像被告白过似的。
可这首歌也没她的名字啊，晕……
*
距离凌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秦舟走过去，找了个绝佳的位置。
既能看见不远处即将燃起的烟火，还能不被枝繁叶茂的树木，遮住天上烁闪的星辰。
她仰头望天，看着幽蓝的天幕注满星河，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弦月的身旁，一闪一闪地，特好看。
陆流站在她的身后，浅淡的月光把他的暗影拉得极长，两人的落影旖旎地交叠在一块儿。
第20节
软萌的柯基躺在那暗影上没心没肺地睡着，静谧安详。
陆流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衣摆，他静了呼吸，微垂着眉眼，看着小姑娘眼中映出的美糜天幕。
愈看就愈发着迷，仿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个千倍万倍，晶莹透亮，纤长的羽捷盖在眼睑上方，如同蝴蝶的羽翼，很漂亮，也很清透。
陆流咽了咽口水，眼看着新年就要到了——
某种想法在他的脑中逐渐形成，气血涌起，五脏六腑，四肢经脉全都在催促着他做同一件事情。
犹豫的当儿……
秦舟扭头发现了他，少女漆黑的瞳眸瞬间点亮，眼尾如同猫儿般妩媚勾人。
两人对视，竟一个是紧张，一个是惊喜。
陆流想：她是喜欢他的，所以看见他的那一刻，才如此惊喜，对吗？
他酝酿了许久，从高一到现在，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却又带着试探地去接近她，从初见的惊艳心疼，到偶遇过后的欢喜，再到现在的非她不可。
他可以毫不掩饰地说，秦舟什么都没做，就已然让他成魔。
景诚顾绵绵他们新年倒数的声音就在不远处，紧着呼啸的风声娓娓而来——
身前的秦舟跟着一起默念……
三
二
一
秒针指向顶端。
一时间，原本寂静安宁的夜即刻沸腾起来，烟花炸裂，恍如昙花一现，在幽深的夜幕中绽开，最后变成几条五彩斑斓的火蛇，似流星般从天而降。
一波未灭，一波又起。
满天的烟花星河更像是一个美糜绚烂的流水瀑布，令人啧啧称奇。
景诚周纪宇那儿，个个望天大喊：“新年快乐！！”
景诚最不要脸，冲着天际大呼：“希望今年可以帅一点，有钱一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
顾绵绵鄙视状地刨了他一眼，却也不甘示弱：“我希望今年可以勤奋一点，打败陆流，拿年级第一！！”
两人的愿望明晃晃地落入秦舟耳里，她忍不住弯了嘴角，笑出对称的小梨涡。
转过身，盯着陆流的眼睛，喊他：
“……陆流。”
“……粥粥。”
秦舟皱了眉眼，对于两人同时开口的默契，她咬唇笑了笑，继续道：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秦舟斜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嗔意，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老是跟我抢拍，就不能让我先说完？”
身前的少年低低笑了声，伸手揉揉她的发顶，顺毛。
他低着头，秦舟一眼就看清了他眼睛的颜色，是非常漂亮的褐色，每眨一下，就感觉自己多沉沦一分。
她笑：“我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少年点头，略带宠溺的笑漾在他浅褐色的瞳仁边，他的声音变得认真了几许，幽幽开口：“粥粥，我想对你说的是，成绩没什么大不了的，排名不代表什么，在我眼中你一直都很优秀，很独特，也很……漂亮。”
说完，他抑不住哂笑了一番：“以后不要不开心，你画画很好看，不要去顶楼，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
“粥粥，我……”
话到了嘴边，陆流还没说完，景诚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6哥，你们在干嘛！快过来玩游戏啊！？”
秦舟应声望了过去。
可陆流还没说完，她把视线移回他的眼中，静静地听着。
在身后几人烦杂的喧闹声中，陆流咽了咽嗓子，对上她的视线，转了个话锋，勾唇笑了下，说：“粥粥，我们下学期继续做同桌吧。”
他的声音缠绕在她的周围。
“有什么不会，我教你，有什么事情做不了，我帮你。好吗？”
秦舟望着他，有些失语……
一时间，竟不知该回应什么。
可愣了几秒，她还是认真地应声，点头。
还点得特别大力，生怕对方看不见似的。
透透的水光泛在眼眶，因为感动，眼睛是热的。
陆流曲着的脊背渐渐伸直，他低下头，捏着她软嫩的脸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
他和秦舟从小就是邻居，住在同一个小区，父母之间熟得不行，经常能在啰嗦老妈的嘴里听到“粥粥”、“秦舟”二字。
对她的称赞，无外乎就是那几个没什么新意的词汇，乖巧，孝顺，可爱，安静……
高一那会儿。
桀骜不驯的陆流一听就烦，每次都是低头敲手机，心不在焉地听着，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