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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清父母退休后去了乡下舅舅家,跟着他们承包大片土地种植板蓝根。反正就是闲不住,不让干还不行。家里在新区买的房年前刚装修好,只剩添置家具了,家属院的老房子挂中介了,三天两头也会有人去看。
俩人前后上车,张澍要她先住自己家,万清摇头,“我回家属院吧。”
“要不你把你们新区的家具添了,住新房咱俩也距离近点。”张澍建议。
“我不添我也不住。让我妈得空去买吧。”
“你爸妈适应得了乡下生活?”
“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前面红绿灯,张澍缓了车速滑行过去,“就是这把年纪了才适应不了。”
万清回她,“这把年纪人生所有的苦都吃过了,还有什么不能适应?”
“……好有道理。”张澍认同。
万清心有郁结,懒洋洋地说:“现在回看我们高考那时候,没考上重点跟人生完了、天塌了似的。肤浅,幼稚!”
“那时候觉得有本好学历这辈子就能一劳永逸,幸福无忧了。”张澍惆怅地说:“只学会了怎么赚钱,没学会怎么去抵抗生活的无力。”
万清看她,“你跟吴彬还没断干净?”
“他想来就来,我又不吃亏。今年见了俩,都不是很合适。”张澍很忧伤,“我不介意对方有小孩,可我介意……介意他跟小孩他妈关系密切,还介意小孩养不熟,有她亲妈在我怎么可能养熟嘛。”
“那就找个没妈的。”
“去你的!”
“你为什么不考虑未婚男性?”万清奇怪。
“你是乌托邦住太久了?”张澍说:“结婚生子人之常情。我不能因为自己不孕,就强行改变男方观念要对方接受我的不孕。找个有小孩或不育的,对我来说最适合也最省心。实在找不到嘛就跟我妈一起过。”
“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吴彬藕断丝连?”
“我们俩感情也快耗尽了,都累了。”张澍缓声说:“他来找我我也不拒绝,没必要。但复婚是绝无可能,他太想要一个自己的小孩了。人越是得不到执念就越深。早年我也没觉得小孩怎么样,但自从确诊不孕后,我看谁家的小孩都特别可爱,都想上前抱一抱。”
“你这种情况在大城市更容易谈对象,相对包容性更强。”万清随口说:“如今有好多丁克和不愿意生养小孩的。”
张澍不喜欢听这种话,问她,“你所接触到的长辈中,有没有家庭是真正丁克的?”
万清想了想,摇头,但反驳,“时代不同了,人的观念变了……”
“你这话太虚无了。”张澍说:“人这一生变数太大了!双方三十岁约好丁克,男人要五十岁后悔了想生问题也不大,但女人超过三十五岁就是高龄,有些四十岁后就绝经了。”
“我们往更现实残酷里说,那些所谓的大龄剩女,是她们不够优秀?不够漂亮?赚钱不够多?不是啊,全都不是啊,是她们……是她们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张澍说着难过了起来。
万清有点懵,抽了纸巾给她,什么也没说。
张澍靠边停车,擦着泪缓了情绪说:“你有些话太置身事外,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随后问她,“我妆花了吗?”
“有一点儿。”万清抽了纸帮她擦掉,擦完说她,“你不觉得自己太感性了?”
“发现了。但改不了。”张澍说:“我不喜欢在揭伤口的时候,你无关痛痒地说一些如今好多丁克啊,和不想生养小孩乱七八糟的。我跟她们不同,我是想生但生不了。”
万清诚恳道:“对不起。”
“没事儿。”张澍发动了车:“有时候人得学会认清现实和接受现实。”
“比如呢?”
“比如你能接受男人性无能吗?”
万清本能摇头,“NO!”
“所以啊,别说了,说啥呢。男女那点破事儿就说不明白。”
万清内心挣扎了会,平静地同她说了前男友结婚以及当父亲的事儿。
张澍拍拍她手,说:“这就是操蛋的生活。”
万清万语千言涌上心头,嚼嚼咽了,最终什么也没说。张澍压根没明白她受屈辱的点在哪儿。她愤怒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前男友结婚。可她看着开车的张澍,算了,就这样吧。
“看我干什么?”张澍问她。
“看你漂亮。”万清回。
“人真是奇妙的物种。”张澍感叹。
“哪儿奇妙了?”
“你用撕伤口的方式来安慰我,而我竟然有被安慰到。“
“可去你的吧!”万清骂她。
张澍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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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安置好天都要黑了,张澍喊她吃晚饭,她累死了,只想躺床上睡大觉。张澍拽她,说珍贵的周末特意去接她,她竟然都不请吃饭!
反正晚上也没人看见,万清也懒得洗澡换衣,趿拉着人字拖,随意拧个丸子头就出了门。俩人看见重庆火锅的招牌,来了食欲,乘直梯上了商场四楼。一前一后出电梯,张澍着急去上卫生间,要她麻利去火锅店排号。
万清正悠闲地走着,哎哟一声差点被绊倒,低头看,自己的人字拖固定带断了。她猛回头看肇事者,对方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真对不住!”
等张澍甩着手过来,看见她拎着一只拖鞋在捣鼓,问她怎么不先拿号?
拿你个大头鬼!万清懒得理她。
张澍顾不上她,先过去拿了号,回来说下一桌就我们、下一桌就我们。然后问她鞋怎么了?万清说人字固定带被人踩断了,张澍十分疑惑,鞋在你脚上怎么会被人踩断?万清恶狠狠地看她,“老娘正前面走着,后面人踩到我鞋板自然就断了!”
张澍不敢惹她,“哦哦哦——”
万清摆手,“你吃去吧。”
张澍准备去排队,又折回来问:“下一桌就我们,我先点上吧?”
万清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人字拖是几年前的,修不好了。她索性把另一只也脱了,赤脚拎着拖鞋找垃圾桶。扔完筋疲力尽地回来火锅店。
张澍吃着说着,还没夏天呢,不应该穿人字拖。万清懒得接她话,涮着片毛肚吃。火锅店的广告令人垂涎,真吃到嘴里也不过如此。越吃越没劲儿,她放了筷子。
张澍看她,“你怎么不吃了?”
万清忽然觉得好难过呀。她仰头看天花板,绝不能流泪,太丢人了。可越这么想,越是有滚烫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涌出来。张澍抽了纸给她,“想哭就哭出来,憋啥?”
万清把纸巾盖脸上。张澍捞着鸭肠叨叨,“我妈从小就教我释放情绪,难受了就哭,老憋着容易得乳腺癌。”
万清情绪好了些,看她吃那么香,拿起筷子捞肉片,“你妈退休后在家干嘛?”
“在那什么企业挂了个名誉顾问,反正比咱们滋润多了。”
“真不错。”万清说:“我从小就羡慕你妈。羡慕你妈独立自由。我爸妈、明珠爸妈、徐佳佳爸妈……都是夫唱妇随。”
张澍紧接一句,“所以她离婚了。”
万清笑出声,“自由的代价。”
“你猜我小时候最羡慕谁爸妈?”张澍给她捞肉片。
“我爸妈?”
“最早我羡慕你爸妈,但后来是周小明爸妈。”张澍说:“我最早的爱情观就是他爸妈树立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家最不顺,他爸妈也不相互埋怨和吵架。”张澍说:“我爸妈是背着我吵,你爸妈也吵,而且你爸会摔东西。徐佳佳爸妈经常大打出手。”
“我那时候最想跟小春交换人生,因为她爸妈从不嫌弃她是个聋子。我爷爷奶奶和我爸都想要儿子。我曾经有一度很自卑,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儿,所以才不配随父姓?”
“前两年我爸忽然跟我道歉,说他怎么样怎么样,怎么说呢,没必要,很多事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就释怀了。一件件的大事小事叠在一起,小时候的那点不如意算个屁。但是呢我只要想到明珠……想到明珠我就难受。那时候小不懂,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老爱请我们吃东西,哪怕偷拿家里的钱也要请我们。因为她害怕我们不跟她玩儿——”
“行了。”万清抽了纸给她,“不提往事,提了伤神。”
“你换话题吧。”张澍擤鼻涕。
万清想了想,说:“周景明他们公司去年上市了。”
“我知道,我听他妈说了。”张澍涮蔬菜吃,“他手上有不少股票。”
“山鸡变凤凰了。”万清淡淡地说。
“怎么听你语气有点酸?”
“你不酸?”万清看她。
“这事发生在周小明身上好像理所应当。”张澍说:“换别人我会觉得是运气好。但周小明毕业时拒绝了名企 offer,去了这家名不经传的公司,单这个选择就需要很大勇气。”
“他在这家公司待了有七八年吧?初恋都没这么长。换你我早跳槽薪资翻几番了。”
万清沉默地吃菜,没说话。
“我还真没那么酸,因为我跟他差距本来就大。”张澍认真想想,“以我对周小明的认知,哪天我落魄了去找他借钱,应该是能借出点的。”
“难说。”万清放了筷子,吃撑了。
“年前我去他们家吃米线,跟温姨聊了会,温姨对周小明具体干什么工作说得头头是道,一些专业名词我都陌生。”
“然后呢?”万清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你爸妈知道你具体工作?”张澍反问她。
万清不乐意了,“你捧周景明就非得踩我一脚?”说完起身去结账。
张澍追她,“券券……我团的有券。”
俩人吃饱喝足,心情畅快了不少,挽着胳膊去超市买拖鞋。路上张澍说周景明可能会回来发展。万清诧异:“回来发展?”
“年前温姨说他要回来。”
万清不信,“以我对周景明的认知,他不会回来。家里能有什么机会?”
这话张澍就不爱听了,“家里咋了,山窝窝啊,你们翅膀太大了抻不开?”
第13章 旧雨重逢(四)
周景明回来两三个月了。
从去年春节疫情爆发,他隐隐就有了想法。认真考虑了一年后,把自己工作交接完,今年春年回来就没再去浙江了。
兆琳有个留洋回来的堂兄,头脑能力很是了得,周景明近两年与之有诸多接触,三个人一商量,打算共同创业。家里又十分欢迎人才回归,放话出来搞嘛搞嘛,届时会给予些相应的政策支持。
晚上几个人难得一聚,这俩月都太忙了,忙完风险评估忙挖人才……挖人才最耗心思,得先给人画饼。画饼难于画骨,但这事难不倒兆琳,她曾是资深猎头。原先三个人的核心团队,目前壮大到了七个。
席间免不了一番凝心聚力的话,共同举杯落座后,堂兄说了公司首条不成文规定,不允许核心团队之间搞男女关系。
这是自然的,无可非议。
散局出来,兆琳喝了酒不能开车,自然坐上周景明的车,让他把自己稍到哪哪哪儿。车上俩人先谈了公事,随后闲扯淡,兆琳稍有醉意的拢拢头发,发丝又勾到她美甲上的小水钻,等弄好又频频地打哈欠。
周景明打着转向问她,“昨晚没睡好?”
兆琳问:“我黑眼圈很重?”
周景明细看了眼,“看不出来。”
兆琳又打个哈欠,“酒吧回来都凌晨两三点了,到家我那狗生病了,卧在那儿呜呜呜吵得我睡不着。天亮我又抱着去找宠物医院……”
周景明专心地开车,也没接话。
兆琳困得不行了,打起精神问他,“谈了没?”
“谈什么?”
“谈对象了说声。”兆琳说:“你有对象了我好拿捏分寸。”
“谈了跟你说。”周景明应声。
到了地方,兆琳下车,朝他挥手,“路上小心。”
俩人去年分的手,谈了一两年。情感上怎么说,浓度上不来……总感觉差那么点火候。但俩人性格又能相处,又同在浙江,分手后有事也会相互照应。
口干,他拧开水准备喝,从倒车镜看见俩女人边自顾自的聊天、边贴着他车身过,来不及阻止,其中一个女人肩上的背包链划到了他倒车镜。他降下车窗看,对方也回头看,四目相对,张澍脱口而出,“周小明!”
……
张澍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语气,仿佛年前他们才聚过。
万清轻轻瞥了眼车,没做声。
周景明也反应过来了,看她,“上车吧,送你们。”
张澍欢喜地要上车,万清问:“你不是说去前面逛?”
“不逛了不逛了。”张澍拉她上车。上车屁股都没坐稳,先倾着身子再问驾驶座的周景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们喝酒了?”周景明闻到股酒味。
“我们刚从练歌房出来。”张澍有点微醺地说:“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