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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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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店出来张澍就去上班了,万清到家先雷打不动地去午休。但这回没睡着,她卧室窗前有棵香椿树,感觉上面至少趴了六只蝉。一直此起彼伏……此起彼伏地叫。
她不睡了。她洗衣服。她把脏衣篓里的裤子丢去洗衣机,这时篓底出现一双男袜,她捏出来看,然后拍照发给周景明:【你的?】
自从那晚谈话后,他们俩三天没联系了。顾名思义冷静一段。周景明回:【是。】
她回:【都发硬了。把我衣服熏臭了。】
这双袜子至少得有一个礼拜了,是他和张澍来住的时候留下的。周景明问:【你很闲?】
她回:【是。被蝉吵得睡不着。】
周景明回:【那你把我袜子洗了吧。】
她回:【我怕把我家洗衣机污染了。】
周景明回:【你手洗。】
她回:【不洗。】
周景明回:【那你扔了吧。】
她回:【不扔。】
周景明回:【那你镶框里挂你床头。】
她爆笑,心中的块垒瞬间消散,回他:【滚蛋。】
周景明回:【我想吃甜品。】
她回:【嗯。】
周景明没再回,她也没再回。
她换鞋下楼,开车去商场给他打包了份甜品,然后送去他办公楼前台。
回来把洗衣机里衣服晾出来,蹲在那儿把泡在盆里周景明和自己的袜子手洗了。忙完坐那儿吃着冰棍看心理学书籍,她今年忽然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如果时光逆流……当年选专业她或许会选心理学。
当年她填的志愿很务实,就是就业前景好,未来能赚更多的钱。她的认知里工作就是工作,认真工作老板付薪水,这就是最好的价值体现。她事业上向来目标明确,追求利益最大化,不然背井离乡来干嘛?
傍晚去河沿散步她认真思考了一些东西,想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小城青年考去上海,努力奋斗致力于扎根大都市,如今也有能力立足于大都市……这算是小小逆袭了吧?是众亲朋好友艳羡的对象了吧?也该感到知足了吧?可为什么没有;又想哪怕真的时光逆流,她志愿也不会填心理学。如今她对心理学感兴趣,是基于自身维度的提升。倘若她眼下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打工人,她还会感兴趣吗;再想如若当年研究生没考去上海,只是普普通通地念完大学,她如今会在哪里?又将是什么境遇?
不知道,她把各种可能性都想了一通,也再一次庆幸和感激自己当年的选择。她又想到了大学没念完的江明珠,她又在哪里?命运几何?想着她开始环视街头的行人们,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心中慢慢升腾起的那股自得瞬间瓦解,芸芸众生,沧海一栗,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比他们更有价值和意义?
甩甩头,不想了。后来的散步中她还是想了,想了张澍中午问她的那些话:周景明对当年的事真的释怀了吗?
他说他释怀了。他说他也爱过别人。但万清认为他没有释怀,他只是告诫自己要释怀,说服自己应该释怀,但内心还是有骄傲和怅意在的。
她坐在河沿前的石椅上发呆,张澍的电话她拽回来,说哪哪哪儿新开了家火锅,口碑巨好!好不好吃不知道,但张澍那个欢快的语气呀,让她莫名很期待。
她回家先冲个凉,为了配张澍送她的那一双很荡漾的耳坠,她特意穿了条抹胸吊带裙。恰好今天张澍也背了她送的包。
张澍今天很开心的,下午她妈转了她六千块钱,说是前一段打中新股了,发个红包给女儿添漂亮裙子。张澍不依,非问她一共赚了多少钱。她妈说二三万吧。她说那你才分我六千?她妈说你把那六千退给我。她开怀大笑,好一阵撒娇,还特意给妈妈订了一捧非常漂亮的鲜花。
真是太开心了。她挽上万清胳膊进着火锅店说:“我妈运气就特别好,去年她就打中了一支,也是转了我六千。我妈每年春节还给我发红包呢。”
俩人跟着服务员到餐位落座,万清扫码点餐问:“包了多少?”
“我来。”张澍快她一步先扫码,“包了一万。今年我爸也给我包了一万。”
“不错。”万清酸溜溜地说:“我打新股从来没中过。”
“你爸妈春节给你包多少?”张澍问。
“他们说我年龄大了,再收长辈的红包就会折寿。”万清淡淡地说。
张澍发出了鹅笑,然后故作娇羞地说:“俺在妈妈的眼中还是个小宝宝呢。”
万清作呕:“yue——”
张澍不与她计较,赞美她,“你戴耳坠可真好看。”
万清摸摸颈,“我脖子长。”
张澍羡慕,“对,你是天鹅颈。”
“我戴不惯,我老嫌它坠得慌。”万清总想摘下来。
“你戴习惯就好了嘛。”张澍说着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给她看表情包,是江明珠早两年上热搜的图片,“我今天无意中看见的,是不是很像明珠?”
万清拿过手机看,“不是明珠,气质可太迥异了。”看完还给她,“哪儿来的照片?”
“群里有人拿来当表情包。我乍看觉得就是明珠,但细看觉得她这个眼神……说不上来。”
“她这个眼神有戾气。”万清拆着餐具说:“跟咱们不一路人。”
“好想她啊,也不知道在哪儿。”张澍说。
说着服务员引过来一行人,有八九个,在她们斜后桌坐下。万清灵敏地听见声音抬头,周景明坐在其中。都是一群男人,讨论着 NBA 什么的。
张澍听见动静也回头,准备喊时万清踢了她一脚,“让他们吃吧。”
张澍频频回头打量他们,语气骄傲地说:“周小明最帅!”接着费解,“我怎么就没喜欢过周小明呢?”
万清往锅里下肉,“你眼拙。”
张澍认真想了会,捂住嘴说:“我觉得跟周小明谈恋爱很奇怪,有点乱伦的感觉……”
万清懒得搭理她。
张澍说:“我有时候真拿他当亲哥……弟弟看。”
“你也比他大?”万清心不在焉地问。
“我大他一个月呢。”张澍问:“你是不是大他半岁?”
菜熟了,俩人埋头吃。万清嚼着肉看向周景明那一桌,他们桌不晓得说了什么,全都哄堂大笑,周景明也在笑。
张澍也看他们,看着看着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周小明坐在那儿很出彩,身上有股不容忽视的气场在。奇怪,他好像跟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存在感?”
万清给她烫鸭肠,夹了她碗里。
她抬头再看,周景明也看见她了,那一瞬间他们目光交汇,地久天长般的凝视几秒后,各自继续同身边人谈笑。
第33章 旧雨重逢(二十四)
原本火锅店那晚后,她打算找周景明聊,但聊什么呢?有些事旁人多说无益,他自己能不能自洽很重要。
他真正想要的不见得就是“确认关系”。她天然的一种直觉,如果她说好啊,我们确认恋爱关系吧。她觉得这句话说出口,他们的关系将索然无味。
这是他想要的吗?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想要什么。
但她笃定周景明绝对不想分开,可轻易在一起他的一些小情绪将无处安放。因为他就是个自相矛盾的别扭精。如他有些话偏偏不说,他就是要你猜。明明想喝甜品点外卖就好了嘛,他偏不点,他就跟你说想喝,其意思看你悟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她无比清楚自己不要什么。大多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在人云亦云,仿佛一个恋爱大师在张澍面前侃侃而谈,说什么喜欢爱情里的极端和自毁性,爱欲是一把魔法钥匙巴拉巴拉……这些话都是她在某公号上看见的,可不是她自己的生命体验。
她自己有的体验:她和张澍在一起跟和周景明在一起,磁场是截然不同的。张澍带给她的感觉非常舒适,就是一辈子吵不散的家人;周景明带给她的感觉既熟悉又新奇,熟悉的是那三十年的旧交情,新奇的是她会对他产生一股保护欲,一股怜爱。从这股怜爱里又能延伸出更多的情愫,这都是她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
不知道,她经常感觉自己像在一个漩涡里,想法和观点随着认知一直都在推翻重建、重建推翻。明明清楚有些事就是庸人自扰,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弄明白,甚至她在想更多事情的时候,自己会和自己产生对话,她能从这些对话里触碰到一些未知的、更多面复杂的自己,从而捕获到一点能量。尽管这点能量微不足道,大多时候转瞬即逝,但她会为此感到安心,一股扎扎实实的安心。
周景明也快烦死了,清早五点半,五点半就被他妈关了卧室空调,让他起来陪自己练科目一模拟考试。两天后她就要去考科目一。
第一天他妈兴致勃勃来书房练,找鼠标找了一肚子火,半个小时后致电他:你把鼠标藏哪儿了?
他说家里的电脑没鼠标。他妈可生气了,没鼠标,没鼠标的电脑是电脑吗?考场里的电脑也没鼠标?
行吧,下班后他把公司的鼠标拿回来。他找到模拟考卷教他妈练。练到第几道来着:驾驶机动车遇到前方车辆排队或缓慢前行时怎么办?
他妈选:占用对面车道。
他两眼一黑,妈你别考了。他妈朝他做鬼脸,开玩笑了啦。
这天早上陪母亲练完,他简单煮了锅粥,拿了冰箱里的包子在锅里馏,吃早饭时看了眼他们仨的群,罕见的两天没一个人说话。他转发了公号信息到群里,什么时间哪哪哪儿,举行篮球城市联赛。
张澍回:【你参加了?】
他回:【对。】
张澍问:【这么热的天不会有人去看吧?】
他回:【晚上七点开赛。】
张澍说:【那也很热啊,也正晚饭口。】
他剥着手里的水煮蛋,慢慢吃完,才回:【我又没让你来。】
张澍明知故问:【那你发群里干嘛?】接着私聊万清:【周小明咋这么迂回了。】
万清没看手机,正给阳台上的花浇水。忙完看见私聊他:【我去看。】
周景明回:【嗯。】
她问:【吃了吗?】
周景明回:【吃了。】
她回:【去上班吧。】
周景明没再回,换好衣服出门上班。
接着她就私聊张澍:【看你那样儿。】
张澍莫名其妙:【我咋了?】
她言简意赅地回:【目不见睫。】
张澍回:【彼此彼此吧!】
万清不跟她扯淡,吃好早饭出去五金店买灯泡。餐厅灯泡坏了,她拿着工具箱踩到餐桌上把灯罩给拆了,拿着旧灯泡去买新灯泡。她可会精打细算了,店家推荐了一个十几块的一个七八块的,她本能要买十几块的,一想到房子马上要卖了,七八块的吧。
回家的路上遇见小春母亲,她骑着电瓶车正要去超市上班,她说今天值大班,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她说不做保洁了,去生鲜区卖水产了。她说要万清想吃水产了就去找她,她能给挑些刚死的鱼虾,这种鱼虾买来很划算的,比活虾便宜一倍不止。
万清应着:好啊好啊。问她站一天累吗?
她说不累呀一点都不累,亲热地招呼她有空了去家里坐。说他们这几个孩子自从大了就很少见了。万清笑着:好啊好啊,回头我们一块去坐坐。
跟小春母亲告别后万清绕到菜市场,顺道买些中午的菜。她打算烧一道家常豆腐,一道蒜蓉菜心。她一个人,烧俩菜都吃不完。挑好了菜让店家称,他跟一个老太太起争执,他说对方没给钱,老太太说给过了你还没找我呢。给钱这一幕正好被万清看见,她就作证说给了,说给了多少多少钱,还从钱箱里指出这张钱。
提着菜出来又碰见周景明母亲,俩人寒暄几句。万清问昨天经过米线店怎么没见开门?周母手一扬,我不干了,我正在考驾照呢。马上就考科目一了。
万清啊一声,忙说挺好的挺好的,顺嘴问啥时候考科目一?
她说:“后天就该考了。”
万清问:“后天周景明带你去考场吗?”
她说:“让他上班吧。我自己搭车去。”
“我送你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儿。”万清诚心地说。
“不用不用,那多不得劲啊。”她推辞。
“真没事儿,我在家也是睡大觉。”万清说:“送你去也是应该的呀。”
周母眼不大,但闪着睿智的光,她笑眯眯地说:“那行,那就给你找麻烦了。”
“多大点事儿。”万清也傻呵呵地回家了。
她觉得跟长辈打交道挺好的呀,都多有善意啊,她们也没催婚催孕嘛的。到家她就给父母通视频,边视频边剥葡萄皮,葡萄紫紫的,大大的个儿,是她在流动的小贩摊上买的,五六块钱一斤。聊着聊着母亲就哭了,越哭越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