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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年知道老太太这是已经有了防备,便点了点头,依旧是翻窗而出,趁着夜色匆匆返回。
沈、赵两个老嬷嬷返回时,顾老夫人便吩咐她们一个去取更换的衣服,另一个来给自己梳头。
赵嬷嬷捧着衣服回来时,眼神轻轻的往药碗忘了过去,发现碗已空,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那笑容,还未成型,便已消散,她掩饰的非常仔细。
但这又怎么能逃得过顾老夫人的双眼。
“赵嬷嬷,沈嬷嬷,你们跟在本宫身边,有多久了?”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这头发梳的整齐妥帖,是她旧日里最喜欢的,身边的这些个老人,从风华正茂的少女陪着她变成了鬓发苍苍的老人,几十年过去了,她老了,丫鬟们也变成了嬷嬷,原以为,就是要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辈子的。
可惜了。
————
顾惜年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内内外外,乱作一团。
顾家遭逢大变,老太太府门前吐血昏倒,昔日荣光满门的将军府,一夕之间,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连一个能站出来支撑门楣的男人都没有了。
佣仆们像是无头苍蝇似得在乱转,整个府邸呈现出一派衰败破灭的景象。
顾惜年这一次没有刻意隐藏自己,静静的站在院门口,静静的看着。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大姑娘??您怎么在这儿站着??”
顾惜年神情淡淡,眼神扫过每一张惶恐的脸,哪怕不开口,众人也能感受到她的不悦。
在那样富有压迫性的目光注视之下,院子内陷入了一种不安的寂静当中,丫鬟婆子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顾惜年直视。
“你们是觉得顾家完了,对吗?”
如此直白不客气的问题,一出口便引的众人心惊胆寒,佣仆们嘴上回着“不敢”,但心里边却是认同这样的说法。
“好吧。”顾惜年不介意的笑了笑,“谁过去,给我搬把大椅出来。”
她有些累了。
但今日事今日毕,就算是坐着,她也得会料理妥当。
两个婆子果然从厅堂内搬了一把大椅子出来,就摆在台阶之上。
丫鬟取了软垫和腰枕摆好,请顾惜年过去坐下。
“顾家的事,相信你们都已经清清楚楚,我就不多说,现在,想必诸位心里对未来都有了打算,今日不妨说说吧。”
顾惜年的这一番话,更是引的佣仆们心惊不已,她们个个都是签了死契,卖身给了顾家的,哪里还有资格为自己打算?
有机灵的,立即就跪下去了。
心有迟疑,动作稍慢些的,看见别人跪了,才跟着跪。
这些人的脸,顾惜年全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我已与祖母商议过了,顾家如今的状况,并不需要那么多佣仆伺候着,因此是打算送一批人出府的。”
“大姑娘,我等不愿出府,还请收回成命。”佣仆们痛哭流涕,拼命的求。
顾惜年笑了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世间最亲密的夫妻尚且做出如此选择,你们心里边有离开的想法,这属实正常。”
她拢了拢袖子,不甚介意的继续说下去,“我院子里的人,每一个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想出府,奔个新的前程,我先做主允了,你们拿了赎身银即可换回卖身契,旧日的情分还在,未来好自为之吧。”
这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十几个跪倒的佣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定。
倒是有两个胆大,颤巍巍的举起了手,说了些客气话,但的确是想要离开顾家的。
顾惜年命人记下了她们的名字,并不为难,当场可离开去准备赎身银。
有人迈出了第一步,就会有人跟上。
又有两个丫鬟,跟着也提出要离开。
顾惜年照应允了,记下名字,便让她们回去准备。
“那么,还留在这儿的诸位,就是打算留在顾府,与我同生死共患难的忠仆喽?”顾惜年眸色沉沉,似是感激,偏她的音色泛冷,透着几分凌厉。
“大姑娘,我们生是顾家的奴,死是顾家的鬼,我们是绝不会在危难之际,弃主家而去,自己躲难的。”佣仆们纷纷表起了忠心。
顾惜年轻轻点了头。
没有如佣仆们所想说些感激的话,她话锋一转,忽现杀气腾腾,“那么,我也有些丑话,要先说在了前头——”
………………………………
第15章 铁血,整肃芳菲苑
顾惜年止住话语,站起身,解了披风,往地上一丢。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染了血污的破损长裙,衣襟被割去了一大块,散着一股血腥气。
这一路,她是踩着人命,赶回来的。
这一路,她更是九死一生,侥幸而归。
她丢掉了半条命,也丢掉了心底的宽容。
此时此刻,顾惜年在烈火之中完成了蜕变,她已非从前。
“大姑娘,有什么话,您就说吧,奴婢们认真听着呢。”
壮着胆子接口说话的浅梨是芳菲苑的二等丫鬟,负责外屋事物,今年才十五,但进府却也有五年了,是个踏实能干的,平素里话也很少。
顾惜年身旁的一等大丫鬟是绿珠、绿娥姐妹,有她们在时,浅梨平日里连内室都进不了,更别提直接与顾惜年接触。
而今日,绿珠和绿娥全不在跟前,浅梨便跪在距离顾惜年最近的地方,时不时的还要注意着顾惜年的需求。
这么有眼色,若是查证后没有问题,倒是可以留为所用。
顾惜年抿了抿唇,“我自小在军中长大,虽为女子,却也是与父兄一样,最看中‘赤胆忠心’四个字。”
不少人,听的心中一跳,大姑娘似是意有所指啊。
顾惜年又道,“今日我已做主放出一批佣仆,也留给诸位同样的机会,既然你们不与她们一样选择离开,就要记住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
看着那一张张不动声色的面孔,她那双冰冷入骨的幽深眸子聚集起了更多骇人的波光,
“我顾惜年,平生最恨不忠不义不诚不信的背主之徒,诸位在我的芳菲苑内,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我都可一笑置之,但若是哪个,背主求荣,做出危害顾府之行为,就不要怪我不念往日主仆之义,铁血处之。”
铿锵有力的话语,字字句句全都敲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头,那一刻,似乎每个人的心里边都有所触动。
倒是这个有意表现的二等丫鬟浅梨,从始至终,眼神坦坦荡荡,每与顾惜年目光对视,她都没有闪躲开来。
看来也是个有胆色的。
顾惜年便点了她的名字:“浅梨,可看到了绿娥?”
浅梨回:“绿娥是在屋内伺候的大丫鬟,平时里负责的是内室,这会儿应该是在屋内吧?”
她脸上还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大姑娘这都回来了,绿娥怎么不贴身跟着呢?而且,外院内闹出来的动静可是不小,她就算是在内室,也该听到了吧,居然也不出来看看。
“你带两个人,进去瞧瞧。”顾惜年心中已有了推算。
不过,她一点没表现出来,只是等着浅梨回来。
不多时,浅梨就出来了,脸色极是难看。
到了面前,她想凑近耳语。
顾惜年却是不愿,只吩咐道:“有事直说无妨,这里都是芳菲苑的老人了,没什么避讳的。”
浅梨便明白顾惜年是不打算给绿娥留脸面了,于是,她放了音量,大大方方的说:“奴婢进屋时,看到绿娥正躺在大小姐的床榻之上,裹着锦被,香甜酣睡。”
“喔?”顾惜年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可不会说出绿娥是被她打晕了放在那儿的,便嘲讽的说道:“我不在家的时候,这芳菲苑内的规矩算是形同虚设了。”
浅梨不敢讲话,其他佣仆更是面色寒噤。
“让她过来吧。”顾惜年下令。
不多时,两个婆子便架着哭泣不止的绿娥来到跟前。
绿娥跪下来,慌慌张张的解释:“大姑娘,您为什么要……”
她是想说,您为什么要打晕了我?
晕倒之前的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可顾惜年此时的神情莫名危险,一双眸子裹挟着杀气,绿娥只与她对望了一眼,就觉得被看穿了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莫名心虚了起来。
芳菲苑的管事嬷嬷姓赵,脸上挂着一道疤,不止容貌毁了,看起来还有些吓人。她本是顾惜年的娘亲身边的近侍,后来她娘去世,赵嬷嬷临终受命,便跟在了顾惜年的身边。那脸上的疤,是当年英勇护主而留下的,在芳菲苑内很是受器重。
可以说,她也是整个顾府内,顾惜年唯一敢给予百分百信任的下人。
芳菲苑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这会儿才赶到,也是得了顾惜年的密令,忙的抽不出手。
这不,一回来,就赶上顾惜年在针对绿娥发难了。
赵嬷嬷先给顾惜年见了礼,之后便转身,板着脸斥责,“绿娥,大姑娘的床榻你也敢躺?你懂不懂规矩?”
绿娥瑟缩的蜷紧了身子,“嬷嬷,我冤枉,是大姑娘她……”
“我怎么了?我允你躺那儿的?”顾惜年似笑非笑,换了个姿势坐着,将绿娥变幻的脸色尽数收于眼底。
就见绿娥是满满的不服气,几乎是要将真相脱口而出了。可转念一想,谁会相信是顾家大姑娘打晕了一个小丫鬟丢自己床上呢?她是签了死契的下人,要生要死要打要骂还不是大姑娘一句话的事,根本没那个必要去陷害,太麻烦了。
“你姐姐绿珠,与你还有联系吗?”顾惜年突然转了话题。
“绿珠……绿珠她……绿珠是跟大小姐一起留在边关了呀,并没有随行返回京城,大姑娘怎么不记得了?”绿娥强扯出一抹笑,额头明显见了汗,“对了,绿珠呢?没见她陪在大姑娘身边。”
“的确是出了事。”顾惜年的目光充满玩味。
绿娥被盯的浑身发毛,还得作出紧张的姿态追问:“请大姑娘告知,我姐姐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跪在地上,向前凑了凑。
凑的太近了,赵嬷嬷直接挡在了正中,不允许她再往前。
“赵嬷嬷,奴婢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请您让奴婢求大姑娘告知,绿珠她……”
“叛主。”赵嬷嬷冷笑打断。
“什么?话不能乱说的,绿珠她绝不会背叛大姑娘。”绿娥似是极度震惊,眼睛瞪的大大的。
就在这时,从内室之内,竟有一名老者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已上了年级,却仍是双目有神,精神矍铄。
这位是什么时候进的内室,竟没人注意到。
但顾惜年显然并不意外,她向老者望了过去,“李神医查看好了吗?可有发现?”
………………………………
第16章 自证清白
李神医便是之前在锦院之内给顾老夫人医病的那位老者,江湖之上极为有名气。
但近十年来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是不多,因为他早已成为了顾家养在府上的客卿,除了顾家人,他是不会再接外诊,给别人看病了。
这李神医,不止会医人,还极其擅长解毒,是难得的奇才,在顾家,很受重视。
顾惜年刚才从锦院那边回来时,顺便请了他过来。
只为证实自己的一些猜测。
李神医见了礼,才开口说道:“老夫已查验过了,大姑娘所用的茶碗内被人下了七绝毒,哪怕只是嘴唇沾了沾杯沿,也会在顷刻间丢了性命,此毒极其霸道,虽非无药可解,却根本不留时间给人寻医保命,毒发即毙命。”
此言一出,芳菲阁内哗然一片。
奴才们各怀心事,脸色变幻。
绿娥尤其紧张,“大姑娘,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顾惜年只是发出一个声音,充满玩味。
绿娥便开始哭着解释。
“奴婢入府时年岁还小,一晃十年,就在这顾府内长大,能够在大姑娘身边做个小丫鬟,奴婢感恩又知足,是万万不敢做出危害主子的事情来的。”
赵嬷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是不是你做的,总会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在主子面前你嚎什么嚎,来啊,先把绿娥关起来,等候发落。”
绿娥大声求饶,说什么不能因为绿珠犯了过错,就连累到她。
还嚷嚷着她与绿珠虽是亲姐妹,但她跟绿珠真的不一样。
完全是划清界限的姿态。
只是根本没人听她讲什么,连拖带拽,就把人拉走了。
托盘上,放着那只染了毒的茶碗。
顾惜年正打算拿起,李神医很是紧张的提醒:“大姑娘,小心着些,千万不要碰到了。”
“无妨。”顾惜年不介意的笑了笑。
单手捏着碗的底部,旋转了一圈,夜里光线昏暗,但挂在碗壁上的水渍却是划过了一道道妖冶的七彩光泽。
似乎是与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