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
我停了悄悄挪腾的动作,抿了抿唇,嗓子还有些哑,说起话来便瓮声瓮气的:“那、你……你与季瑶是怎么回事?”
我方才那点小把戏自然没有逃过身前这人的眼睛,于是很快叫他掐着腰又往里抱了抱——
“哎……”我低呼一声。
已然前功尽弃。
而等这一切做完了,他才又慢条斯理道:“你若非学艺不精,也许便不需伤神这许多日了。
“她这蛊本是祈月人定情之时为表不渝之志定下的,雌雄二分,二人各执一蛊。只是她身上那枚同命蛊的雄蛊不知如何死了,雌蛊得不到回应,时日久了便将她拖垮了。
“她的雄蛊死了,是以无法按寻常办法将雌蛊引出,解除蛊誓。不过我身上的王蛊可将其吞噬,只是期间雌蛊会使她移情,待雌蛊被完全吞噬后,她对我这错觉便也会消去了。
“前几日她已恢复好了。”
“那你们……”我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多说,他便已倾了过来。
“都是诈你的。”
唇上一热,剩下的话便磨蹭着,消弭在了唇齿间。
不觉天地倒旋。
侧目的余光中,迷离瞥见河上画舫随波而流,漾起无数星点。
“先生,海桐哥哥,你们说完话啦!——”
我被一惊,神智总算回笼,忙不迭地将人推开,坐起身来。
“呵。”耳尖被热气一呼。
我忙偏开脸。
循声看到窗外去,季瑶正站在另一艘画舫上,冲我们挥着手。
“快看——”她指着天上又道。
嘭——
嘭——
嘭——
深蓝的夜空绽开璀璨花束,宛如那夜灯市。
第36章
“不疼了,师尊……”
自沐浴后,师尊已将我的双膝上过药,眼下又看了许久,仍面色不愉。
我劝他不动,又挣不过他,只好随他去,自己低头瞧起手边的濯玉。
“嘶——”
濯玉乖巧游在身侧,又亲昵将我的指尖一一蹭过。
看了一阵,我忽地记起一事来:“师尊可有觉得院中虫蚁猖獗?”
“嗯?”他了了我一眼,总算不再盯着我那两处淤青。
我忙将腿收回来,放下裤腿,道:“我前些日子叫它们咬坏了一个香囊,可有濯玉在,怎会……”
“濯玉前些日子去玩了。”他语气淡淡,似是对此事兴致缺缺。
我怔了怔,有些意外,“……去玩了?”
“嗯,它前些日子不在。”他垂着眼,将床上的药瓶收拢好,起身放到了边上去,才又抬眼瞧我,“你若想全避着,不如与我同住一屋,便可万无一失。”
“……”我顿时语塞。
“羞了?当年同食同宿……”他语调沉沉,带着暗示,轻易叫人读出了那羞于见人的隐秘。
我忙抬手捂住了,“莫要再说了……”
他眉眼舒展,笑吟吟道:“那今夜我可能留下?”
我不答。他便捉了我的腕子,吻在了我的掌心。
我倏地抽手,却因着他的“先见之明”未能成功。我不由瞪向他,“师尊!……”
“嗯?”他笑眼弯弯,明知故问。
我拗不过他,僵持半晌终是吐出两个字,声如蚊呐:“……留下。”
熄了烛,屋中便更静了。
我闭上眼,本想要快些安睡。可未料到,阖了眼反倒叫我更凝神听起了身侧轻缓的呼吸声,顿时心绪更乱。
正懊恼时,忽而听得一声低笑,旋即便叫人抱住了。
“睡不着便与我说说话。”
被抓了现行,我心虚地睁开眼,不期然在一片漆黑中对上了那熠熠双眸。
“……要说什么?”
……分明是背着月的,怎还会这般灼人心?
那双眼睛笑着,搭在我腰上的手随意地轻轻拍打着,“嗯……那便说说你今后是何打算?”
“嗯?”我有些不明。
“你那时邀我同游,不过是怕连累了那些人,而如今已无此顾虑,你又是如何想的?”
他说这话时,不见有何异样情绪,便是在我腰后轻拍的手,节奏也未乱分毫。
“我……”
我从来不慧,与他一道时也多仰赖他宽爱,是以他此刻是否真已无芥蒂我难以推测,只是他若因此有一分不快,我也觉歉疚,不愿他如此。是以我踟躇一阵,仍是将心里话说了,“我当初确实有那顾虑,可……可我对师尊确也有私心在,我想与师尊相处……而无旁人,是以师尊若允……之后也愿得师尊同游。”
黑暗中,他的眼眸似有光彩溢过,“为何,你不是不喜远行么?”
我垂下眼,附于身侧的指尖不安地反复摩挲着,“我不喜,是因着怕再迷了路,可若有师尊在,便不需怕了,我信师尊总会将我找到的……更何况,您若是回了祈月,便不得擅离了吧……我、我想与您多呆一阵。”
我忐忑地抿紧了唇。像这般剖白之语我始终不习惯。
良久,我甚至思考起自己是否过于唐突了,才听得他一声轻叹:“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心满意足之意溢于言表。
我忽地便安下心来,先前那份乱绪早已消失无踪。
“明日便出发吧,我们在这里已经留了很久了。”
“好……”
师尊与我都无意再逗留涟城,是以第二日,我们便告别了季家兄妹,离开了涟城。
来时前路未卜,去时人影成双。此后停走,奇潭花海,大漠雪原,皆有人相携。
走过许多地方,最后于停驻凌城观心湖时的某日午后,我收到了清鸣的来信。
我展信看了,不觉愕然,继而便是欣喜。
“这么高兴,”师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后边拥住我,“是谁的来信?”
我转了身,与他相对,“清鸣要成亲了,和瞿家姑娘。”
师尊眯着眼想了想,“是那个送着嫁妆上门的小姑娘吗?”
“正是。”
离去时初夏方至,归来已是深秋时节。
清鸣早已候在城门,见到我时眼睛都亮起了。
“哥!”
我牵着马,不由向着他快走了几步,忽又顿住,等师尊走来与我并肩。
入城之际正是落日时分,我若有所感,回过头,城外山林妩媚,枫红如火,像是要与天霞争色,燃尽人间。
第37章 (完)
清鸣成亲事宜并不需要我多插手,爹娘以外,他自己便能做得很好。我落得清闲,日子便过得如以往那般,有大把时间可窝在自己的院中,而若非府中越来越喜庆的装扮时时提醒着,我怕是要错以为这成亲一事只是我无稽的臆想了。
可真到了他成亲那日,我惊醒时,阖府上下还未听有动静。转头一看,窗外仍银月高悬。
“去哪?……”师尊尚有些迷蒙,却也深知我所念,“时辰还未到,再睡一阵……”说罢将我搂紧了些。
我闭上眼,脑中却如走马灯般跑着光怪陆离的许多东西,一阵是小时候糯团子般的清鸣追在我身后跑,一阵是小团子抽条成的迷糊人影,稚气未脱却又挺拔青秀,蓬勃地在央城的街巷中行走,再过一阵,又变成了他如今的模样,在香盈楼中喝醉了,安静地支颐着,闲闲看着台下歌舞,等着我带着宁飞将他接回……来来去去,总叫人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这样自然是睡不下了,又走动不得。我只好转了个身,盯起师尊沉静的睡颜出了神。
好不容易等到了时辰,我摸到清鸣屋中,便见他展手立在其间,周围侍人将他围作一团,披衣的披衣,系带的系带,梳发的梳发,我杵在一边,反倒显得多余。
“哥哥怎么来了?”他听见脚步声,睁开一只眼看来,很快又在侍女的示意下闭上。
“我……我来看看你。”我在远些的桌边坐下。
他嗯了一声,便无暇与我说话了。
我静坐着,看众人忙忙碌碌,独我一个悠闲,便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朝外头看了一眼。
我今日起得太早,师尊叫我扰着了,我本欲让他在屋里再歇一阵,可他执意跟了过来,此刻正懒懒地倚在院中的美人靠上,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
眼下便与我的目光撞到一块去了。
我一顿。他好似觉得我这情态得趣,朝我悠游一笑。
我僵硬地移了视线,又强迫自己坐下,好装作无事的模样。
如此确是看不见师尊调侃的眼神,可又瞧回了一群人围着清鸣转的画面,我不由滞住。
清鸣终于描完面,侍女一退下,他便睁眼看我笑道:“哥哥为何这般紧张?”
“我……”我有些赧然,“因为你要成亲了啊……”
清鸣想了想,道:“哥哥可是舍不得我?哥哥眼中我还是个小孩子,结果一转眼,我便要结亲了。”
我未出声,却确有几分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自知从祈月再返央城后,诸事便是他照顾我更多,我并不是个称职的兄长……便是今日也如此,分明成亲的是他,我却没出息地还需他来宽慰。
回神来,便听见他正在说:“……说来,我还先于哥哥成了亲,这……”
我有些愕然,不由分了心神,暂放了心中那惴惴,抢白道:“这有何妨?我并不在意此事……”
他闻言便笑了,若非此刻不便行动,怕还要同往常那般走到我面前,拉着我说话,“自是因为哥哥不会在意,这才敢抢在了哥哥前头。”
我有些担心他是听了旁人风言风语,心中挂碍,坏了今日心情,忙道:“你莫要在意外人胡说。”
“我自然知晓,”他低眉一笑,“你与爹娘都同意了,旁人与我何干。”
我松了口气。
正巧他身上的喜服已穿戴好,侍人又,替他理了衣摆,他便走了过来,“事宜皆安排妥当,哥哥莫要紧张,安心观礼便是。”
话是如此说,只是与爹娘一道将他送出门迎亲后,我心中紧张还是未有多少缓解。隔一阵便朝门口看一眼,胡思乱想,生怕路上有些什么事情耽搁了时辰。
我又走了一圈,冷不防听到师尊的声音:“来。”
他朝我招招手。
待我过去了,便拉了我让我与他一起坐着,有些无奈,“你晃得我眼睛花,让我休息一阵。”
“我……”我坐在他的腿上,有些低落,“我是不是太不经事了……”
师尊闭眼未答,似在思索。
我静看着他,过了一阵,也觉出些疲累来,见他仍在假寐,便悄悄歪了歪身子,脑袋枕在他颈处。
半晌,他似是休息够了,忽然道:“手伸出来。”
“嗯?”我有些疑惑,想要坐直了去看他,却被阻止了,只好依言伸出手。
手心便落了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
低头一瞧,原来是个木雕。正是当初那个叫人猜不出真相的怪异雕物,而眼下它已然完工,露出了面目。
却是个长蛇盘兔的奇怪模样。
“很像你。”从旁伸来的手点了点那只被身侧巨蟒牢牢盘绕其中的兔子。
“胆子是小些,可也无妨,我很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雕件,渐渐面红耳赤。不知是因着耳边的话,还是因为心中隐隐猜测的这物件的所指,又或两者兼有。
日头偏西时,隔了许多街巷,终于远远听见了鞭炮齐鸣,鼓乐齐吹的动静。
这一路热闹由远及近,火红的队伍徐徐停在府门前。
鼓乐一停,骤静了下来。
这一静,便又叫我心提了起来。直到听见那一声长唱,才又安下心来——
“吉时到,迎新人入府!——”
喊声落下,鞭炮声便又起,锣鼓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走过门前这许多步骤,热热闹闹地将新人迎到堂中,我先前平复的心潮又起伏起来。
我紧张地看着堂中那双人,袖中的手指绞了又绞。
待到司仪唱祝词时,我更是不知手脚要往哪处摆,哪处都觉不对,坐立不安,险些想要先到屋外去喘口气。
“你若实在不知要将这手摆到哪里,何不牵一牵我的?”
那喧天的锣鼓声中,忽传来一声温柔耳语。
“一拜天地!——”
递到眼前的手修长匀亭,不必放上去,我便知它的力量与暖意。因我已握过千百次。
这双手足够有力,可将我拖出泥潭,也足够温暖,可驱南疆阴寒。也许那年深冬,我握上这手时,冥冥之中已有天意。
“二拜高堂!——”
堂上双亲慈眉含笑,众宾客皆喜祝新人。
“夫妻对拜!——”
我回握住了眼前的手。
又于此无人有暇多顾旁人之际,悄然翘首与他私语:“师尊,我想师兄他们了……我们回祈月看看吧。”
他微微笑了,低眉的温柔漾开了眼前的热烈繁华,慵懒的声音在喧闹的锣鼓中穿过,清润地落于我耳中,“想好了?”
“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