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念尘怕剑气伤到他,连忙把剑收了起来,面色仍然难看:“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清心静气丸。下山前炼的,忘记给你了。”谢如衣戳了戳他的胸口,“师父要你平心静气,当耳边风全放啦?你这剑要慢慢磨,一点急不得,急就前功尽弃——还跟我发火呢?我这不是好好的,你看我像受了伤的样子?”
他手指细长白净,不像修士,倒像是凡人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读书人。云念尘闪过他的手,去抢他怀里的罐子:“谁知道你,反正你真受伤了,也不会告诉我——不是给我的?倒是松手。”
谢如衣笑眯眯地松了手,寻了个石凳自行坐下:“你都不谢谢师兄的么?”
云念尘充耳不闻。
“那走一遍剑招给我看看?”
云念尘将罐子放进纳戒中,走到空地处,做了个起手式。
谢如衣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没聋啊。”
云念尘:“……”
当事人什么心情谢霖不清楚,反正他看到这一幕先乐了。
一直只觉得小师叔不难相处,这么看……这冷脸修士当人师弟的时候还挺可爱。
云念尘的剑招没什么可考核的,说句完美也不为过,谢霖现在拥有谢如衣的眼力,甚至能看出那剑招之中内敛的杀意,还跟随思路琢磨了下自己的剑招该怎么改进。
谢如衣的想法就比较多了,他想起当年刚刚见到这小孩的时候,那时云念尘剑招粗陋,剑中的杀意不加掩饰,现在小孩长大了,也知道将这身戾气收剑入鞘了。
剑倒是磨得像模像样,可惜——
谢如衣临时走了个神,心道:“师父快飞升了,我也快飞升了,我们还能看顾他几年呢?”
又道一声可惜,心中再道:“好不容易把人养这么大,竟不能看顾到最后。”
转念又一想,“若是看顾到最后呢?”
这一连串的心理活动搞得谢霖心惊肉跳,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些想法很认真。
而瑶光君是个富有开创思维和执行力的优秀修士……意思是鬼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云念尘练的剑招一共十八式,一套练完,也没过多久,回头一看谢如衣似乎走了神,脸上又阴沉几分。
他走过去,收剑入鞘,握住剑身,用剑柄抵住谢如衣侧脸,冷声问:“不是要看我练剑?”
“看了。”谢如衣回过神,却不避开他的剑柄。谢霖能感觉到剑柄冰凉的触感,心说瑶光君对这师弟还真宽容。
云念尘嗤笑道:“不是在走神?”
“你怎知我走神想的不是好事呢?”谢如衣笑眯眯地。
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抗拒那种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反正云念尘不行,他避开视线,片刻又自嘲:“好事也不一定跟谁有关,史钟海、陈连、左曜……光是仙门中,同你关系好的人就有那么多——噢对,还有那个整日就爱缠着你的方铭修。”
谢如衣眨了眨眼。
半晌,他唇角贴在冷冰冰的剑柄上,盯着云念尘,慢条斯理地说:“师弟,修炼时切不可分心……想师兄也不行哦。”
云念尘:“……”
云念尘:“我真是多余关心你!”
说罢又是扬长而去,这回干脆躲进了洞里。
北辰峰上那个山洞是云念尘修仙之初他自己挖的,后来又被加上了重重禁制,虽说在谢如衣眼中不堪一击……但他觉得还是得给师弟留点个人空间,一直没闯过。
见状,谢如衣只好摇了摇头,从石凳上站起来。
“小屁孩……师兄我关系好的同门那么多,可也只有一个师弟啊。”
“瞎猜什么呢。”
·
不过既然师弟逐客,谢如衣也只能去其他地方逛了逛,看看仙门中运转是否一切正常。谢霖也因此看到了年轻时的方铭修——样貌和现在别无二致,但看着稍微开朗一些。
也只是稍微,他眉间似有阴云,并不是心胸开阔之人。
谢如衣巡视一遍,同此时性格尚且跳脱的褚锦绣打了友好的一架,随后飘飘然下了山,寻逍遥子去了。
看起来,谢如衣这趟回仙门什么正经事也没做,不过谢霖站在他的视角,倒是看得明白——瑶光君这是累了。
尽管没受什么伤,但在魔界打了这么多天群架,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仙门中有他熟悉喜欢的环境,还有专门的聚灵阵,能让他好生休息;再者,就是看看师弟的身体有没有出岔子。
同样喜欢照顾别人的谢霖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而且谢霖也有心累的时候会想要回去的地方。
比如前世的孤儿院,比如有李叔和李思淼的悦来客栈,再比如天星仙门。
下山之后,谢如衣掏出一个小法器,探明了逍遥子的方位,一路寻师父而去。
修炼到归一境后,五境之内随意行走,在天黑之前,他就寻到了师父。逍遥子正笨手笨脚地对着一堆架得奇丑无比的火堆烤鱼,见他来,便将半生不熟的鱼扔给他:“为师算到你今日来……这事儿还是你来做最好。”
谢如衣惊讶道:“您不是说懒得将杂质逼出体外吗?”
修炼到他们这份上,吃饭就是个娱乐活动,还要多出一道逼出杂质的工作,烦人得很,除了谢如衣这样三餐雷打不动的修士外,他身边的人都是可吃可不吃的。
“这是给你捞的。”逍遥子翻了个白眼。
“但您这没刮鱼鳞还没弄干净内脏的,想惩罚我也不用糟蹋食物啊?”
“嘿,谢如衣,你又皮痒了吧?”
谢如衣做了个鬼脸,坐下来重新处理那条鱼。
“这次去魔渊,有什么收获?”
“心中疑惑更甚。”
他一边弄鱼,一边将一路上的见闻讲给逍遥子听。
逍遥子的反应同云念尘也差不多:“你没受伤?”
“没有,就是累了点,所以回去打了个坐。”
逍遥子「嗯」了一声:“那云儿如何?”
“挺好,我看他脾气虽躁,但是不影响修炼。”
“嗯,为师也许过几年就要飞升了,以后还得你看着他。”
“知道啦。”
谢如衣处理得很快,这厢便将鱼重新放上火堆去烤。火光跳动,他盯着看,出神地说:“但是师父,我也看顾不了他太久,以后……若是我俩先后飞升,谁看着他呢?”
逍遥子沉吟片刻:“那剩下的路,便让他自己走吧!”
“即使走火入魔?”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逍遥子笑了笑,“其他的呢?你说你疑惑更甚。”
“其他……”
这回谢如衣沉默了更长时间。
随后谢霖听到了他曾经在梦中听过的问题。
“师父,封魔渊这件事……真的对吗?”
魔渊之下,如此恶劣的地方,凭什么魔修就得住在那里呢?
公平吗?
明明出生时看着也是差不多的孩子,凭什么他们就是「邪恶的」魔修呢?
“如衣。”
逍遥子唤他,如同谢霖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时一模一样的语气。
温和又认真。
“做你认为对的事,即便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我们修炼,修的是自己的道,自己的心。”
“好。”
逍遥子认定魔渊该封,仍旧一路奔走,寻找五行镇物,完善阵法。谢如衣一时没相通,就跟着他,一边帮忙一边思考。
终于到了封魔渊那日,五行镇物被掩埋在应当掩埋之处,阵法将成未成。
日渐沉默的谢如衣忽然执剑跳入阵中。
“如衣?”逍遥子在阵外唤他,语气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疑问。
只是疑问,不是疑惑,他要一个解释,却并不要求谢如衣出来。
谢如衣背对着他,仰头看着大阵。
“师父,你说要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你要同为师打一场么?”
“不,师父只是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何错之有?”
“那你——”
“我啊,”他回头笑了笑,“我只是想给魔渊之下的所有人,寻一丝生机。”
逍遥子笑起来,谢如衣提剑迎上那逐渐完成的大阵。
后面的事对谢霖而言有些玄幻。
因为他看到瑶光君同大阵打了一架。
以五种天生天长的五行灵物做镇,逍遥子和瑶光君二人联手布下的大阵,并不是谢如衣轻松就能破除的,他对此心知肚明,也并没有提高要求,目的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寻一丝生机」。
圣人证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阵内天雷滚滚,每一道都像要生吞活剥了那个胆敢在镇中挑衅「规则」的小子,谢如衣不停地朝外抛出法器护身,抛完了就以己身修为硬抗天雷,终于是将大阵劈出了一个开口。
他从开口内钻了出来,回身看见那道开口闭合成一道肉眼几乎难以看见的缝隙。
逍遥子始终在阵外等他,见状上前,往他嘴里拍进一颗丹药。
“运气吐纳……这回你的伤可得好好休养了。”
“怕啥。”尽管衣衫被天雷劈得破破烂烂,浑身狼狈不堪,谢如衣还是笑得很灿烂,“正好晚点飞升,多看护师弟几年嘛。”
逍遥子无言以对,同凡人一般往他头上敲了个爆栗:“多看护你俩几年,我这头发都要白了!”
“谦虚了师父,您看着跟十八岁也差不多啊!”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谢霖头一晕,被甩出了那团白光。
“等等,后面的呢?”他真看得起劲呢!
白光没有回答他,或许是不会回答,不过很快,谢霖就意识到了原因——从远处跑来一个眼熟的家伙。
“贴贴?”谢霖惊呆了,他看看四周,确认这里仍然不是手镯中最表层的空间,奇道,“你怎么进来的?”
“嗷呜——”贴贴仰头长啸。它比当初聪明了很多,谢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就像他刚进入此方空间时感觉到的那样。
不过来源不同,谢霖能分辨得出,当时感受到的情绪似乎来自脚下的仙灵幻境内,隔得比较远,这次的情绪就直白许多,非常近。
“你有奇遇?”谢霖忽然有了新发现,“你的修为怎么回事?”
突然比他高了那么多!
贴贴高兴地叫了一声,用毛绒绒的脸蹭他。长大了一圈的老虎已经比谢霖还高了,也就是谢霖现在不是凡人,才没被它的亲近行为蹭到地上去。
“有人让你来找我?”谢霖似乎懂了他的意思,“谁?田心衣么?”
仔细想想,认识贴贴,还能点化它修为的似乎也只有那个小屁孩了。贴贴似乎有些疑惑,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高兴地叫唤起来,像是认同这个答案。
但那个小屁孩怎么会到春风居士的洞府来?外面现在究竟什么情况?
正想到此处,继脚下的仙灵幻境之后,头顶似乎也打开了一个新世界。谢霖抬头看到一片漆黑,还有一丝光线,晃啊晃的,最后晃出一条缝隙来,像是隔着门缝在看人。
缝隙外面似乎是个深邃的洞穴,通道不宽,全靠两侧石壁上的夜明珠照明。镜头一路推进之后,谢霖在缝隙中看到了……
他瞳孔一缩。
方铭修!
前不久刚刚见过这张脸,谢霖绝不会认错,更让他惊讶的事还在后面——方铭修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倒着一小盅酒,身后狰狞的架子上吊着个奄奄一息的人。
方铭修好像在和谁说话,勾了勾唇角,反手将杯中酒液泼出去。那酒水洒在囚徒血肉淋漓的伤口上,疼得他动了一动,露出半张谢霖很熟悉的脸。
——田心衣。
难以形容他当时的愤怒之情,谢霖下意识地抱住贴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将贴贴送进来他自己又被绑架……还是被方铭修……
问完他才想起,这头老虎并不能口吐人言,自然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原地转了一圈,扭头问那团白光:“谢前辈!你能将我送出去吗!”
白光闪了闪,不知道是应允还是否定。
“我还没看完,还有想问您的话。”谢霖舔了舔嘴唇,“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方铭修欺负一个小孩儿……我知道我是螳臂挡车,所以您还能借我吗?就像之前那样,将您的力量借给我。”
白光再次闪动。
亮亮,暗——亮亮,暗——
仿佛心跳一般。
·
“你来了?”方铭修一副好整以暇的作派,等云念尘走到近前,才将酒液反手泼出去。昏迷着的田心衣吃痛,悠悠转醒。
“这是你私生子么?身上的气息跟你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云念尘冷漠地瞥了眼那个将死不活的小孩,垂眸看向方铭修,一脸嫌恶:“你还真是满脑子龌龊玩意儿。”
“怎么,这世上只有我龌龊?你最道貌岸然,你又敢说自己从来一秒钟也没对如衣产生过旖旎的念头?”方铭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喝下去,“喝一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