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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真的不怕死吗?”姜知柳眉头蹙成一团。
“我不是早就死过了吗?”陆行云笑着,好似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姜知柳心头似被石头撞了一下,握着他手臂的手骤然缩紧。
是啊,自从重逢,他已经“死”过几次了,可之前她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就算有,比起曾经整个心因他而牵动,这都不值一提。而此际,得知他得了害死无数人性命的天花时,她的心却骤然悬起来,并生出一股恐惧的感觉。
她害怕了。
一旁,烨烨知道他得了天花,眼眶唰地红了,面上却笑着安慰他:“爹爹,你会没事的,你看烨儿也得了天花,不也好了吗?”
“嗯。”陆行云温然一笑,将他搂在怀里,轻柔地拂着他的头。
姜知柳攥着拳头,眸底似湖水暗流涌动,半晌,倏地站起来,大步朝杨大夫的屋子赶去,起初是快步走,后来越来越快,变成了跑。
当她气喘吁吁出现在杨大夫房里时,他正和冷月娘在说什么,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见她突然出现,都怔了怔。
“姜姑娘,你怎么跑得这么急?”
“他、他得了天花。”她喘。息地把话说完,这才倒了杯茶灌进喉咙。
闻言,冷月娘脸色大变,匆匆往外跑,杨大夫抿了抿唇,也跟着跑出去,姜知柳来不及歇气,又跟着跑回去。
把脉的时候,杨大夫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盯着陆行云看了好几次,蹙着眉头道:“你是不是曾在短时间内,种过数种剧毒?”
姜知柳心头一紧,朝陆行云看去,见他抬头朝她瞥了瞥,才点头默认。
杨大夫拍了拍额头,喟然一叹:“你纵然身子弱些,我倒还有些把我能救你,可你的身子早被剧毒掏空了,如今已是枯木一根,只剩其表,现下你又得了这要命的天花,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姜知柳瞳孔一震,脊背陡然生出一股寒凉,似寒风削过,她的皱起眉头,眸底沉沉浮浮,拳头越攒越紧:“多种剧毒?到底怎么回事?”
陆行云张了张唇,没有言语。
姜知柳又看向杨大夫:“当真没有办法了吗?”此刻最要紧的已不是追究中毒的事,而是陆行云的命。
“没有。”杨大夫摇摇头,起身朝冷月娘看去,见她黛眉紧锁,眸里掠过一丝痛色。
他的心沉了沉,走到近前,伸了伸手,又放下了。
一旁,陆行云得知自己命不久矣,面上一黯,心头翻起深深的苦涩。他原以为纵然自己再也没办法守在姜知柳身边,但能和她在同一个时空久久地活着,也算是另一种守护。
如今看来,连这个卑微的奢望也成了大梦一场。
“爹爹,你不要死!”身上一热,耳畔传来烨烨悲痛的哭声,他低头,看向扑到自己怀里的小人儿,眼底一刺,泛起猩红。
“乖烨儿,你放心,爹爹很坚强的,不会死。”他擦了擦他满是泪痕的小脸,忍泪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
“真的吗?”烨烨的泪凝在眼里,半信半疑看着他。
“真的,爹爹怎会骗烨儿呢?”
“可是杨大夫说。。。”他转头看向杨大夫。
杨大夫咳了咳,心虚地解释:“我方才只说了最坏的情况,我毕竟治了这么多天花病人,我再想想办法,总还有几分成算的。”
烨烨眸光一亮,跳到地上,噗通跪在他身前:“杨大夫,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爹爹。”
“咳,好。”杨大夫不自然地笑了笑,将他扶起来。
姜知柳将烨烨拉到怀里,望着他兀自发红的眼睛,心头忽然一酸,似被针刺了一下。
“傻孩子,你爹爹会没事的。”她搂着他,努力稳住情绪。
“嗯!”
姜知柳抿了抿唇,转头望向陆行云,见他正凝着自己,与她目光相触时,却扬唇,绽出温柔的笑意,眼角隐隐透着猩红。
她双手一紧,心头似被石头压住了,有些闷闷的,连眼角也有点酸涩。她连忙撇开头,不敢与他对视。
陆行云的病症起的急,下午便烧的昏迷不醒,杨大夫连着医治了两天,依旧不见好转。
姜知柳给他喂药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嘴里喊着:“柳儿,今日你生辰,这花船你喜欢吗?”
“柳儿,其实玫瑰也很好看。”
“柳儿,你别哭了,我陪你回去看你爹爹。”
“柳儿,不要怕,我会守着你的。。。”
他一遍遍呢喃着,说的却全都是以前的事。听到这些话,姜知柳心头一酸,似雨雾漫开,潮湿一片。
就他抓住他的手时,她也没推开。
第三天下午,杨大夫在屋里给陆行云诊治,整整花了三个时辰,门开的时候,却只有冷月娘一人,她眉头紧蹙,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
姜知柳瞳孔一紧,心里越发不详,忙迎上去:“他呢?”
冷月娘没有回答,只冷冷瞥着她:“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吗?”
“嗯?”
“那次在勉县城郊,你身中剧毒,他为了救你,答应做我饲养蛊毒的器皿,连着七七四十九日,每天给他浸泡一种毒药。他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在鬼门关不知踏了多少回才撑着一口气活下来。”
“可是。。。呵呵,这个傻子!”冷月娘眼眶一红,回头透过屏风望着里面那个模糊的人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喉咙发哑:“他啊,居然让我帮他隐瞒,还让我寻借口骗你,就连那些骗你的话,都是他编的,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说着,眼眶蕴起一汪水泽,却被她迅速抹去。
“还有他那双眼睛,你还不知道吧?当初我虽替你解了毒,可那余毒进入心脉,我也无能为力,任期满眼下去,只要三年,毒入脑髓,你就会失明,变成彻头彻尾的瞎子。”
“所以他让我将毒转移到他身上,谁知道他中了太多毒,两者夹击便伤了眼睛,早早就开始看不清东西,若非我用尽办法替他治疗,他的眼睛根本撑不到三年。”
这些话似巨石撞在她胸口,震得她浑身发麻,脑海里似骇浪激荡叠涌。她机械地望向屏风后躺着的人影,瞳孔仿若地震似的,满是震惊。
难怪那次她入京寻他时,发现他看不太清,他当时说是眼疾,她虽有疑惑,却也信了,原来都是因了此事。
她眼里泛起一丝刺痛,薄唇轻颤:“所以。。。他根本没去找什么珍贵的药材,而是因为我。。。他的眼睛,也是为了我。。。”
“不错。”
姜知柳心口似被刀戳了一刀,泛起一股痛意,拳头越攥越紧:“那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死了。”冷月娘淡淡瞥了她一眼。。
“什么!”姜知柳身子一晃,脸色煞白,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不可能、不可能。。。”
冷月娘冷笑:“我师兄不是都说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你还在期待些什么?而且他活着的时候,我也没看你多在乎他,怎么现在倒难过起来?你不觉得晚了么?”
心中似被利箭猛地戳中,姜知柳脊背一僵,贝齿咬着牙齿,半点声息也发不出来。
就在此时,杨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疲惫。
她眸光一烁,抓住他的胳膊:“杨大夫,他到底怎么样了?”
杨大夫怔了怔,朝冷月娘瞥了一眼,才道:“。。。不在了。”
他的话将她最后的希望也浇灭了,姜知柳身子一软,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她转头,望向屏风后的身影,胸口忽然泛起巨大的哀恸,似被刀缓慢地割着。
她拂着胸口往里走,如同走在刀尖上似的,没走一步胸口的痛意便加一分。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长,她终于绕过屏风,看到床上的男子。昏黄的光线中,陆行云躺在那里,双眸紧闭,面色苍白死寂,胸口没有一点起伏。
她心口一揪,强撑着走到床畔,伸手叹了叹他的鼻息,果然没有半点气息。
她身子一软,似被抽空了似的,颓然地坐在那里。
死了,他真的死了。。。
曾经她真的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后来她又觉得他生也好死也罢,都与他不相干了,可此刻,胸口却似蚂蚁在啃噬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那痛意顺着心脉,蔓延到手心,刺的眼眶都湿了。
为什么,她明明不爱他的,可心却这么痛?
她脑中一个激灵,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她又。。。
她心尖一揪,拳头不自觉地收紧,眼里越发酸热起来,豆大泪水崩出眼眶,顺着脸颊悄然滑落,尔后滴在男子手背上。
一滴、两滴。。。越来越汹涌。
模糊的视线里,她眼前逐渐浮现起过往的一切,那些曾没入她记忆深处,因为遗忘而模糊甚至消失的画面,又变得清晰起来,一个接一个化成利箭刺入她胸口。
起初相识的互相看不上,成亲时她的欣喜和他的冷淡,婚后的患得患失,以及被他一次次抛诸脑后时的心痛与悲伤。
一切都清晰的好像在昨天。
然后她看到紫竹园大火时,他惊慌恐惧的模样,当时虽然百感交集,但更多的是即将解脱的快意,此刻回想起来,心里竟有些痛。
之后他们重逢,他一次次将自己放到尘埃里,缠着她,求着她,甚至为她几次送命。
那些她曾经并不在乎的事,如今却似一张巨网,迫的她几乎不能呼吸,心也越发的痛。
恍惚中,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柳儿。”
她低眉,看向床上,模糊的视线中是陆行云担忧的面容。她扯了扯唇,眼底泛起苦涩。
瞧瞧,她竟然做梦了。。。
不料,对方却摸索着着摸到她脸上,慌张地问:“柳儿,你怎么哭了?”
感受着脸颊上生疏的触碰,她唰地醒过神来,两把抹去眼泪,见陆行云正睁着灰暗的眼睛,满脸关切。
她眸光一烁,面上涌起巨大的喜悦:“你、你没有死?”
“没、没有啊?”陆行云茫然看着她。
刹那间,姜知柳像是在绝境中看到最灿烂的阳光,整颗心都明朗起来,方才的阴霾瞬间消散。她眼眶一红,倏地扑倒他怀里,哽咽道:“混蛋!”
虽然看不见,可陆行云能感受到她那虽然被压制却仍旧汹涌的情绪,他身子一僵,竟愣在那里:“你。。。”
他有些不敢相信。
“傻瓜!”姜知柳锤了他一拳,眼里的泪却更汹涌了,吧嗒落在他脸上。感受着颊上湿热,陆行云恍了恍,下一刻,唇上一热,就贴上了两片柔软的唇畔,带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清香和湿糯。
陆行云像是被雷劈中了,好半天都回不了神,怀里的人却不管那些,反而吻得更深了。
令他迷恋的气息像是催化剂,激的他心头一荡,他试探地搂住她的腰,她却拉着他的手往下放了放。
陆行云眼里似星光灼灼,惊喜之情几乎要溢出来了。那是从前他们欢。好时,她最喜欢他放的地方。
得到鼓舞,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拥着她,用行动去回应她。
像是久旱逢甘霖,这个吻绵密悠长,蕴含了无限的温柔与情意,将彼此压抑的火宣泄到极致。
良久,陆行云缓缓放开她,耳畔只有低低的喘。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女子脸颊泛起一抹潮红,似娇艳的玫瑰红。
“柳儿,你愿意。。。”酝酿了许久,陆行云终于开口,他攥着拳头,满脸忐忑,为恐大梦一场。
“对,我愿意。”女子颔了颔首,将头埋在他胸膛上,语声温柔却坚定。
像是吃了颗定心丸,陆行云七上八下的心这才落到实处,巨大的喜悦将他的胸腔占得满满得。只喜悦只余,仍夹着一丝不安。他抿了抿唇,神色复杂:“你不后悔吗?我是个瞎。。。”
话未说完,唇已被女子用手指堵住,她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似含着春水:“在我心里,你始终是你,便是缺胳膊断腿,我都不在乎。”
陆行云灰暗的瞳孔一颤,眼角不禁湿了,胸口处似海水漫灌,涌起难以言表的潮湿和酸涩,是一种夹杂着喜悦、激动、震颤、感动的复杂感觉。他深吸了口气,收紧臂膀,像是要把女子拥进骨血里。
他将下巴紧紧贴在她额上,喉结一滚,语声沙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冷大夫都告诉我了。”
“难怪。。。”陆行云慨然一笑。
“不,这只是一部分。”
陆行云眸光一烁,低眉“看”向她:“嗯?”
姜知柳抬眸,水眸似湖底的碧玺浮浮沉沉:“若是之前我知道此事,我自然也会有所感触,却未必会回到你身边。直到方才,冷大夫说你死了,我才发现我的因依旧会痛。”
“或许在你为了烨烨跳下悬崖的时候,或许是在你同意与我和离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你骑着马如天神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之,在不知不觉间你又一次走进了我心里。”
她挑了挑唇,眼底泛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