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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气无力。
显然是被伤得不轻。
封衡刺出第二剑的动作立刻止住,剑风拂过,他受到了反噬,但虞姝半点不关切他,反而一心扑在了辰王身上。
封衡心脏的位置隐隐刺痛。
就在封衡的一记冷凝眸子射向辰王时,辰王又吐了一口血。
“噗——”辰王抬首,看向封衡,“皇兄,你……你伤我可以,莫要伤及了嫂嫂和孩儿。”
封衡浓郁的剑眉紧拧。
他手中赤霄根本就没有碰到辰王!
这时,虞姝瞪向封衡,那双漂亮的含情眼中,并无久别重逢的欢喜,反而是愠怒和抱怨,“皇上,你这是做什么?辰王于我有恩,于孩儿有恩,你若要伤辰王,你就先伤我吧!”
虞姝万没想到,封衡一出现,就要打打杀杀。
千万相思在这场短暂的变故之中,消失大半,至少她是表现不出相思了。
辰王连吐了几口血,加之五日前受过重伤,怎叫虞姝不担心?
封衡凝望着虞姝,发干的唇瓣动了动,终是未置一言。
他再看向辰王,这个好皇弟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呵呵,好得很!
封衡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眼下再怎么暴怒,也不能表露出来,否则,还真是着了辰王的道了!
封衡握着赤霄的那只手,骨节发白,因着强忍,腮帮子动了动。
片刻后,庭院恢复安静。
既是自己人,便不需要动手了。
辰王站起身之际,身子一晃,虞姝立刻扶住了他,十分关切,“王爷,你可还好?”
这一幕就发生在封衡面前,但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虞姝搀扶着辰王入屋。
封衡握紧了拳头,立在原地,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孤鹰。
楚香站在不远处,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沉卿言。
沈卿言虽然虎得很,可这个节骨眼下亦是不敢去招惹封衡。
十三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走上前劝慰。
封衡甚至于没有进屋,就好像见到虞姝之后,并没有多么欢喜。
他一人站在廊下,如同一座石雕,那双幽若古潭的眸子里,死寂一般的沉静。
直到十五从房间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站在封衡面前,垂首道:“主人,王爷旧伤复发,内脏裂开,这才导致吐血,属下去给王爷煎药。”
封衡终于缓缓抬起眼皮,慵懒又冷然,像是一头受了委屈的傲慢猎豹,冷冷道:“好,朕也去。”
十五,“……”
她去煎药,皇上跟过去作甚?
十五心中惴惴不安,生怕皇上会给王爷下毒。
封衡走在后面,十五为了给他引路,一路小跑带路。
此时的封衡,眸色格外凛冽。
好一个旧伤复发,内脏裂开!
他以前怎就不知,辰王这般会装模作样?!
昭昭是个心善的傻女子,年轻不懂事容易被诓骗。他却是火眼金睛!
这一次,辰王一行人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各种草药一直都备着的。
到了后厨,十五熟练的抓好了药,封衡年少时也学过药理,看了一眼药罐子里的几味中药,他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随手抓了一把黄连在药罐里。
十五,“……”
封衡语气冷然,是绝对不允许反抗的语调,“拿去煎。”
十五哪里敢置喙?
别说是黄连了,就是皇上要给王爷下鹤顶红,她也只能照做。
真不知皇上这次的醋火,要烧到几时。
*
封衡站在辰王的卧房外,门扇是开着的,他望向榻前站着的女子,深邃的眼宛若结了一层冰碎子,可目光落在了女子隆起的肚子上,他眼底的冰碎子又如同初春冰雪消融,刹那间就化了。
虞姝双手扶着肚子,侧面看上去宛若镀上了一层薄薄微光,她瞧着还很稚嫩,巴掌大的小脸几乎没甚变化,足可见这一路养得并不太滋润。
封衡的一腔怒意,顿时就如泄了气的羊皮筏子。
他到了此刻才意识到,他的怒意是针对这阵子失联之后,怨恨自己的无能。
至于辰王,那点小伎俩,他一眼识破。
是他失态了。
不该坏了在昭昭心目中的久别重逢的印象。
失策!
此刻的封衡,看见辰王,不亚于是瞧见了一株成精的山茶树,真真是恨不能砍了他才解恨!
辰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外的人影,他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异色,这便神色专注的看着虞姝,仿佛正在隐忍着巨大的疼痛,“莫要怪皇兄,皇兄他……也是关心则乱,大抵是这阵子见不到你,这才导致一看见我,就以为是我故意将你拐走。”
一言至此,他苦涩一笑,仿佛藏着诸多心事。
虞姝方才看得真切,倘若她再阻止的稍慢一些,辰王已经成了封衡的剑下魂了。
她知道封衡的狠辣。
这一点毋庸置疑。
纵使她腹中怀着封衡的孩子,她也要凭着良心说话。
门外,封衡待不下去,决不能让辰王继续败坏他的名声。
封衡抬步迈入屋内。
辰王露出惊讶之色,仿佛才刚刚看到他,还试图支起身子,“皇兄,你怎的亲自来了?这可使不得。”
封衡似笑非笑。
苦肉计?
呵呵,亏他想得出来!
封衡大步上前,一掌摁住了辰王的肩膀,又将他摁在了榻上。
一旁的虞姝担心封衡又会伤及辰王,正要张嘴,却发现自己误会了。
她愣了愣,对上了封衡狭长的幽眸。
两人许久未见了,虞姝有些认生,方才又发生了不愉快,而且眼前的封衡有些江湖游侠儿的痞态,下巴俱是胡渣,她有种陌生之感。
虞姝垂眸,如羽翅的睫毛扑簌簌。
封衡亦不明白他的昭昭为何会这般。
不过,他很快就开始了“战斗”,笑对辰王,“三弟,你与朕兄弟一场,有何使不得?在朕心里,你也甚是重要。不久之前是朕误会你了,希望莫要伤了兄弟和气。”
辰王放在被褥中的手一紧,“皇兄说哪里话。”
封衡这便又看向虞姝,“昭昭,朕留在这里照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先出去吧。”
虞姝这才猛然惊觉一事。
她的确不宜留在屋内。
这便点头离开了屋子。
而这时,封衡的脸瞬间阴沉。
辰王则笑了笑,“皇兄,我这一身的伤,也不知哪日能好。”
封衡握成拳的手又松开了。
辰王若是一直不好,昭昭会一直惦记。
封衡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朕会治好你,就算是灌药,也会将你灌好。”
辰王但笑不语。
封衡与他神色一致阴沉。
直到十五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封衡亲自接过瓷瓯,“三弟,良药苦口,朕亲自喂你,你不可拒绝。”
辰王,“……好。”
作者有话说:
【各角色品种鉴定如下:】
封衡:食人花
虞姝:玫瑰花
辰王:绿茶
封奕奕:喇叭花
楚香:蔷薇花
沈卿言: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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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今天的粗长章节奉上了哈,咱们明天见啦,晚安~祝好梦~
第八十九章
黄莲气微; 味苦,适用湿热痞满,虽是一味用处甚广的药材; 但味道着实不是常人能忍受。
封衡随手抓进药罐的黄莲,足有数两,熬成浓汤; 与药材混入味,自是对味蕾的一种摧残。
封衡亲手给辰王喂药; 如刀锋般的眉毛轻轻一挑,挑衅十足; 似笑非笑,“三弟; 你怎么不继续喝?这可是朕亲自喂你。”
眼下之意,你不要不知好歹。
辰王虽是天潢贵胄,自幼出生在滔天富贵窝里,萧太妃深得帝宠,他亦备受先帝器重; 母族又是一等一的望族萧氏,在多年前; 他才是京都城最为金贵之人。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吃苦。
两年前为了挣来军功,与萧太妃抗衡; 他主动请缨去了北地。
区区一碗苦药,自是不能将他如何。
辰王回以一笑; 对封衡的挑衅视若惘闻,“皇兄对臣弟可真好; 臣弟定会尽快好起来。”
他开始喝药; 下一刻; 封衡喂得有些猛。
分明是故意为之。
辰王接连吞咽,亏得他是个男子,换做是女子只怕已经被呛死了。
浓缩的苦涩从舌尖一路蔓延而下,顺着喉咙进入腹中,大抵是灌得太猛,几乎是瞬间,苦意又往上翻涌,等同于是苦涩在舌苔与腹部之间来回了两趟。
封衡见碗底尚存药汁,手腕倾斜,将残存药汁继续灌入辰王口中。
辰王唇齿吃痛,但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不过,他岂会就这般彻底服输?
被封衡压制这样许久,他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暂时失意就心灰意冷。
他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不是么?
辰王没有吞下最后一口苦药,而是突然一阵干咳,将苦药朝着封衡喷了过去,若非封衡反应快,已经被他喷了一脸。
封衡垂眸,看着满是灰尘的衣襟上的药渍,再缓缓抬起眼皮,看向猛咳不止的辰王。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各不相让,同样的狭长凤眸,一个柔,一个锐。
从门扇处的角度去看,封衡坐在床沿,挡住了辰王的脸。
虞姝听见剧烈的猛咳声,自是焦灼,她站在门廊处,手里捏着帕子,问道:“如何了?怎的又咳了起来?”
辰王起初是为自己才受伤。
今日又是被封衡所伤。
故此,虞姝盼着辰王尽快好。
不然,她与封衡始终是欠了他的。
虞姝不喜欢亏欠任何人,她打小就得到的极少,匮乏久了的人,只要稍有良心,就很怕亏欠旁人。
她又深知封衡的性子,着实不太相信封衡会真心实意对待辰王。
封衡就是一匹狼,哪有恶狼会好心对昔日情敌嘘寒问暖的道理?
此时,封衡和辰王都听得出来,虞姝的声音甚是担忧焦灼。
辰王咳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封衡算是彻底看出他的别有心机,男人清冷的眉目再度挑衅的挑了挑。
封衡回过头,看向他的昭昭,脸上几乎是瞬间浮现出温和笑意,“昭昭放心,三弟无碍的,朕这就给他疗伤。”
说着,封衡握住了辰王的肩膀,将他拉扯坐起,随即也上了榻,坐在了辰王后背,催动内力给他调理体内紊乱的气息。
辰王的确好受了不少。
可他不需要康复。
眼下封衡找来了,他若是再一康复,便再无机会留在虞姝身边。
辰王神色赧然,奈何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
皇兄啊皇兄,他倒是又小瞧了!
封衡额头很快溢出薄汗,唇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虞姝几时见过这种场景?她倒是在话本中读到过,大抵这个时候,疗伤之人也会受伤。
此刻,虞姝才真正察觉到数日不见,封衡清瘦了不少,下巴的胡渣倒也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种经历世事沧桑的卓然。
三年多之前,封衡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杀伐狠绝、高高在上,是无情无义的神祇。
入宫相处的日子,让她偶尔又觉得封衡骨子里尚存着一些少年人的意气与轻狂。
而多数时候,虞姝几乎忘了,其实,封衡也才是个弱冠不久的年轻男子。
他头上戴着冠冕,肩上是黎民江山,可谁又替他分担过稍许?
虞姝鼻头猛然一酸。
数日不见,甚是想念。
可这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她不是一个很会表达情义的人,更是不敢表达。卫氏便是一个坠入情网的血淋淋的教训。
故此,虞姝在男女情感之上,始终是克制且清醒的。只因害怕会黄粱梦一场,内心深处的不安早已根深蒂固。
从前,她对辰王是克制。
而今,她对封衡亦是如此。
虞姝重新迈入门廊,担心封衡会像话本子里所写的那般,会耗尽功力,竭力而衰。这万一,封衡也吐血,她可就当真是祸水了。
儿时的情感匮乏,让她很难承受旁人给予的超乎寻常的对待。
虞姝站在床榻旁,不知所措,又不敢吱声,生怕会扰了封衡心神,她抬臂,给封衡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拂面而来的兰花清香,让封衡睁开眼来,他冷峻的眉目含笑,一看见虞姝,就仿佛在黑暗阴冷之处看见了一道光。
见虞姝眼眶微红,封衡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得到了治愈,比服用灵丹妙药还要管用,辰王就在榻上,封衡故意露出一抹苦涩笑意。
装可怜博同情这种事,他也是手到擒来。
装模作样,并非难事。
封衡嗓音有些干涩沙哑,像强者暂时沦落低谷,“朕无妨的。昭昭,朕……甚是想你。你放心,朕定不会让三弟有事。”
定是他的好皇弟故意掩盖了行踪,但眼下已经不是兴师问罪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