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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清干脆转过身来,拉着他的手倒退着走,因为心情愉悦,她的步伐愈发轻盈,几乎都要一蹦一跳地那样走路。
林疏清晃着他的手,喊:“刑慕白!”
他翘起嘴角,“嗯”了下。
她歪头,一步步往后退,笑的肆意而阳光,继续喊他:“刑慕白!”
他懒懒地应:“在。”
林疏清停下来,扯着他的手指,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故作严肃了一些,“刑慕白。”
刑慕白站在她的面前,一如既往地站的笔直,犹如挺拔的白杨,回她:“到。”
林疏清盯着他的眼睛,眼底盛满了笑,问:“组织有话要问你。”
刑慕白隐隐地忍着笑意,装的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组织请问。”
“你有多喜欢林疏清?”
刑慕白垂眸望着她,目光坦然而平静,就像是沉静的大海。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
有多喜欢?
刑慕白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但他清楚这种喜欢是完全不能用具体的数字来表达的。
一百分,一千分,乃至一万分一亿分都不能够。
他只明白她是他的例外,别人不被允许的,她可以随意,哪怕打破了他惯有的原则都没关系。
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只要是她给的,他都会好好吃完。
他忍受不了约会迟到,但因为是她,多久他都能等她来赴约。
他生日那晚她随口念叨说没有看到夕阳的美景特别遗憾,隔天他专门从消防队出来又开车到了这里,拍了一张她喜欢的夕阳景色,保存在了手机里。虽然他并没有给她看过。
她每次出了意外,他想的全都是,他拼了命保护的姑娘,一定不可以有事。
刑慕白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的画面,全都是和她的回忆。
直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在灾区因为余震被困在洞里抱在一起的场景。她为他哭。
他听到她哭的那一刻,简直都有想把命给了她的冲动。
如果非要硬描述一下的话,那大概就是——
“我可以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牺牲,但却是因为你才更贪恋活着。”
“林疏清,喜欢上你之后,刑慕白变得贪生怕死了。”
“因为他想和你一起过完属于你们共同的余生。”
因为他怕,怕他真的牺牲了,那个喜欢他的傻姑娘,过得不好。
刑慕白说完后缓了下,问:“这样,懂吗?”
林疏清愣愣地瞪着他,神情怔然,眼睛里泛着光。
海边的风还在不断地吹着,她的长发随着海风不断地飞舞,脚下的潮水退去,露出她沾了泥沙的细腻莹白的脚丫,到脚踝的长裙裙边被刚才扑过来的海水打湿,此时也正被海风卷起一抹弧度,盈盈飘扬。
片刻,又一波海浪袭来,林疏清突然提起裙摆抬脚就向刑慕白扬了一脚的水花。
霎时,他的裤腿尽湿。
林疏清搞完事情就笑着跑开,刑慕白愣了下,还在等她回答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闹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
林疏清提着裙子淌着水往前跑,刑慕白很快就追了上去,他稍微俯了身,一把圈住她的腿,将林疏清给直直的抱了起来。
林疏清瞬间比他高出一截,她的手撑在他硬实的肩膀上,低下头敛了眼睫凝视他,眸子里盈着浅笑。
然后她凑近他,笑吟吟地对他说:“组织心情好,给你个奖励。”
刑慕白微仰着头看她,漆黑的瞳仁像是平静无风的黑夜,林疏清的双手捧住他的脑袋,手指搁在了他那头利落的板寸上,有轻微的刺痛感。
随即,一个很轻柔的吻落在刑慕白的眉心处。
在她的嘴唇碰到他肌肤上的那一刻,刑慕白的眼睛闭上了一瞬,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镀着橙红色光芒的夕阳正缓缓下落,即将隐匿到海平线以下,天边的彩霞映红了海面。
夕阳无限好。
刑慕白在林疏清身侧而立,两人终于一同看了一次最美的夕阳。
“刑慕白,你认真回答我。”
“什么?”他扭脸,与她促狭的目光相撞。
“今天的夕阳,是不是特别美?”她挑眉问。
他想起上一次他们在海边的对话来,短促地笑了下,依旧是那两个字,“还行。”
林疏清:“……”
这人还能不能聊天了?!
第一次被刑慕白搞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的林疏清想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掬一捧海水扬他,出口气。
然而,并没能得逞。
她根本就没有挣脱开。
反而还被他轻松一扯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刑慕白把她拽进怀里,这才松开她的手,抬起来搂住她的肩膀。
林疏清偷偷伸出手挠他痒,他不躲不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别闹。”
林疏清撇撇嘴,“哦”了声,用手环住他的腰身,歪头靠在他的肩前,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儿。
刑慕白看向前方的目光收回,敛了眼眸垂首,像是有心灵感应,林疏清在那一刻也仰起了头。
霎时,四目相对,她向他肆然一笑。
刑慕白眉目舒朗,抬手轻轻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
那句“还行”,确确实实是他最真实的表达。
天高海阔,风景再美,又怎能及得上怀里姑娘的一分一毫。
……
从海边回到县城里,刑慕白和林疏清在要吃饭的地方遇到了杨志勇。
已经退役的杨队长是来带着妻女吃晚饭的,刑慕白喊了声杨队和嫂子,然后给林疏清介绍人,林疏清浅笑着礼貌地微微颔首,说了句杨队长好和嫂子好。
杨志勇朗声笑,调侃刑慕白:“怎么?女朋友?”
刑慕白扬了扬嘴角,坦然应声:“嗯。”
杨志勇“哟”了下,说稀罕,二愣子终于开窍想通要交女朋友了。
刑慕白笑了下,没说什么。
交谈了几句刑慕白才知道今天是杨队长的女儿十八岁生日,所以一家人才订了餐厅过来庆祝。
既然遇到了,杨志勇怎么可能再放刑慕白走,拉上他和林疏清一起聚了顿晚饭。
到了饭桌上杨志勇想和林疏清说话时顿了下,刑慕白及时说:“林疏清。”
杨志勇眯眼笑着点点头,而后又若有所思说:“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刑慕白没打算提当年的事情,正欲说什么翻过这个话题,林疏清就自己坦然地说了出来,她盈着笑,态度得体而自然,说:“杨队长,我们见过的,我是九年前6。24火灾里被救的女高中毕业生。”
杨志勇蓦地一怔,目光扫向刑慕白,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向林疏清,对她露出歉意的笑,话语欣慰,感叹说:“都这么大了啊。”
林疏清笑着说是啊。
之后杨志勇又不咸不淡地问了林疏清几个问题,千篇一律的那种。
他问林疏清过得好不好,林疏清说还行,挺好的;他问她现在还在临阳住吗,林疏清说不了,在沈城;他继续问林疏清在做什么工作,林疏清还没答,刑慕白就说:“急诊医生。”
“杨队,喝酒。”刑慕白端起酒杯来敬杨志勇,杨志勇瞥了刑慕白一眼,和他干了。
第30节
再后来基本上都是杨志勇和刑慕白在说话,林疏清还是第一次见刑慕白在饭桌上说这么多话,之前他吃饭向来都习惯沉默不言的。
林疏清知道刑慕白为什么会反常。
他怕她被杨志勇拉着问话。
两个人讲的都是他们之前队里那些事,倒也有趣,林疏清在旁边听的乐乐呵呵的,一直被逗笑。
中途林疏清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杨志勇低呵着问刑慕白:“你小子咋回事儿?怎么和当年那个丫头搞在一起了?”
刑慕白皱眉,简单道:“又遇见了,喜欢上了,所以在一起了。”
“这些年来多少姑娘围着你转,其中比她条件好相貌好的多了去了,别说正眼瞧,你看都不看一眼,咋偏偏她一出现你就陷进去了呢?你就这么肯定你对她是喜欢不是愧疚?”
杨志勇特别清楚当年那场火灾对刑慕白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说是尽力了就问心无愧,可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懂了只是其中一回事儿。
并不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就一定会按照这个方向走。
也许,他一直想找机会弥补那个姑娘也说不定。
“就是喜欢。”刑慕白的话语笃定而认真,毫不犹豫地一字一句回道。
杨志勇被噎,默了片刻,语气担忧地叹气说:“就算你是动了真感情,慕白,不是我没提醒你,你就这么确定这姑娘对你也是喜欢?别到最后是你自己一头热……”
作者有话要说: 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小孩子对救他的战士敬礼,直到到现在都记得那个画面,泪目。
我写到队长在文案上的那句话了。
☆、荣光28
“你管人家俩人那么多呢!”杨志勇的妻子瞪了丈夫一眼,嗔道。
然后女人转头看向刑慕白; 脸上带着淡笑; 打圆场说:“慕白别介意; 别听他乱说; 你和小林该咋就咋……”
“什么该咋就咋!”杨志勇瞪着眼珠子,话音未落,又被妻子警告地瞪了一下,杨志勇闷气地仰头喝了一杯酒。
刑慕白对杨队的妻子说了声:“没事嫂子。”
他心里清楚杨队也是为他着想为了他好。
气氛沉默下来,林疏清故意等了会儿才适时从外面推门进来,她对屋里的几个人笑吟吟的,自然地落座; 完全一副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的样子。
之后话题被岔开; 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晚上和杨志勇一家分开; 两个人要回沈城,因为刑慕白喝了酒,林疏清要了他的车钥匙开车上路。
刑慕白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根本就没有怎么休息过,在灾区的每天心里想的全都是救人; 回来后就是汇报情况; 直到现在,合眼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一天。
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身体确实疲累到了极点,在副驾上坐着的他有些昏昏欲睡。
可尽管眼皮都快粘合在一起,刑慕白还在用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他用力地用手指掐了掐眉心; 迫使自己清醒着。
林疏清瞥眼看到他这般,笑了下,说:“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不用。”说着,副驾驶座的车窗被刑慕白落了下来。
车窗外的风呼呼地灌进来,刮在他刚毅硬朗的脸上,凉凉的触感让他又清醒了几分。
刑慕白的手肘撑在窗边,支着头,歪脑袋盯着正在开车的林疏清看。
女人的眉目精致秀气,肌肤瓷白,栗色的大波浪随意地披散着,柔柔顺顺地铺泻在后背和肩前。
她的眼尾习惯性的微微上挑着,如同鸦羽般的长睫轻巧地扇动,鼻梁小巧二挺直,嘴唇上弯,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好看。
这是刑慕白心里最直接的想法。
过了会儿,等红绿灯。林疏清将车缓缓停好,扭头望过来,同他直勾勾地目光撞上,霎时,她的眼眸里像是淬满了星光,闪闪发亮。
眉眼一弯,她笑起来。
刑慕白像是被感染了似的,稍稍低了点头,唇角微翘。
林疏清的声音很轻柔,有点像夜间电台里温柔的女主播,她说:“刑慕白,闭上眼休息会儿。”
他的眼睛是真的很红,一看就是熬了很久没有合眼。
刑慕白撑了撑眼睛,叹气,“没事。”
林疏清也叹气,“我心疼啊。”
她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感情,有什么就说什么,可就是这样,更让刑慕白心动。
他抬手,用食指和中指在她的脑门上很轻地弹了下,低笑:“绿灯就要亮了,好好开车。”
林疏清无奈地拖着长音“哦”了下,不甘心地继续说:“你睡啊。”
睡什么,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开夜车,自己悠哉悠哉的睡觉。
刑慕白没说话,当然也没有闭眼。
林疏清边开车边对他说:“其实我车技挺好的。”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还挺污,径自笑起来,心想旁边这男人绝对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果然,刚刚把车内的电台打开的刑慕白掀起眼皮,莫名其妙地瞪着她,问:“怎么?”
林疏清不动声色地调戏他,问:“队长的车技怎么样?”
刑慕白哼笑,“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