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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樾他们的飞船上举行了小型的默哀仪式。
一排排哨兵和向导站得笔直，宛如一棵棵小白杨； 表情肃穆地凝望着舷窗外。
林江樾不是官方的人，不需要参加默哀仪式。
他看到很多哨兵向导都红了眼睛； 情绪十分低落。他们都还不清楚迈伦的所作所为； 所以是真心在为迈伦的去世伤心。
林江樾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领头的谢延身上，只见谢延神情淡漠； 沉静的黑眸几乎与窗外宇宙融合为一体。
默哀仪式由另一名哨兵队长负责； 只听他沉声道：“立正； 脱帽，默哀。”
所有哨兵和向导齐刷刷地脱下帽子，表情凝重地低下了头； 有的向导甚至悄悄抹了抹眼泪。
舷窗外亮起五光十色的烟花； 这是独属于航行中的飞船的默哀方式。
同时，林江樾还看到相邻的几艘飞船也发射出烟花，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寂静的宇宙。
待默哀仪式结束后； 林江樾走到谢延身边，小声问道：“你说如果以后他们知道迈伦元帅做的事； 会不会信仰崩塌？”
谢延微微侧身； 看向林江樾：“这也是陛下一直担心的事。”
“哦？”林江樾好奇地问；“那你呢？”
谢延淡淡道：“军人真正的信仰不应该是具体的人。”
林江樾微微一笑：“其实我很好奇，你的信仰是什么。”
谢延眸光微沉，静静注视着林江樾。
林江樾笑逐颜开，假装惊慌失措地问：“该不会是我吧？”
他的玩笑话得到了谢延的一个戳戳。戳在林江樾脸上的手指是温暖的，比谢延冷冰冰的表情要暖得多。
不待林江樾仔细品味，谢延就收回了手，认真道：“刚才陛下发来消息，让我们把盛凡带回去。”
“你有没有顺便问问他迈伦究竟是怎么死的？”林江樾轻咳一声，道，“你不知道，外面的八卦消息都说迈伦是被暗杀的，有说是皇帝动的手，有说是迈伦的政敌动的手。”
“我问了。”
林江樾竖起耳朵，准备听来自皇帝陛下的一手八卦。
“他说回去再说。”
“蛤？”林江樾气急败坏，“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坦诚点，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啊？为啥非要立「回去再说」这种flag！我可提醒你，以后我们之间有啥说啥，万一没机会了呢？我可不想做个糊涂——唔！”
温暖的手掌捂住了林江樾的嘴，堵住了他那句「糊涂鬼」，并且他还收到了一个埋怨的眼神。
林江樾眨眨眼，然后恶作剧般地伸出舌尖，若有似无地舔吻着谢延的掌心。
他看到谢延挑了挑眉，就在他得意之际，谢延抬起手，揪了揪他额前的碎发。
林江樾珍惜地按住了自己的头发，吐槽道：“你当这是猫毛吗，由得你这么揪？你知不知道头发是珍稀资源？”
林江樾说着又爱惜地整理了一下头发。
谢延被他的举动逗得莞尔一笑。
不管迈伦的死多么令人震惊，任务还得继续。在飞船前往军用跳跃空间的途中，他们经过了数个太空港，这些太空港悬停着很多战斗级的飞船。
谢延察觉到林江樾的注意力在那些飞船上，便解释道：“这些都是来稳定第十二星区秩序的。”
林江樾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其实听到谢延这么说，他并没有生出太多安全感，只是祈祷着第十二星区别再乱了，毕竟这的人生活已经是困难级的了。
——
经过将近三日的航行，林江樾和谢延终于回到了塞斯星。
这次回来林江樾已经感觉到了一些气氛上的不对劲，在塞斯星上，不管是防御力量还是巡逻力量都有所增强。
之前他基本每二十分钟才能看到一次巡逻飞船，而现在缩短到了每十五分钟一次。
此时塞斯星还处于默哀期，星球上下都停止了娱乐活动，所以原本繁华的星球此时有点过于安静。
无论未来如何，总之现在陆决给足了迈伦？爱德华应有的体面。
林江樾和谢延抵达塞斯星后，连家都还没有回，就先将黑暗哨兵盛凡的营养舱护送到了陆决的住处，然后又前往迈伦？爱德华的府邸，去见在那等着他们的陆决。
这次他们的飞车由贾伊驾驶，林江樾则懒洋洋靠在谢延肩膀上：“跟着你可真是劳碌命啊，连口气都没的喘，就又要去见你养父。”
“我两次到塞斯星，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享受过。”林江樾嘀嘀咕咕地倾述不满。
谢延道：“今天结束后，我带你出去走走。”
“算了吧，现在塞斯星是默哀期，哪有的玩，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林江樾打了个哈欠，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谢延身上。
由于陆决专门在银河帝国的纪念堂为迈伦设置了悼念区，所以所有想要祭奠迈伦的人都去了那边，相对来说，迈伦府邸里就冷冷清清的了。
林江樾和谢延到迈伦府邸时，除了看门护卫，一进屋里能见到的就只剩下老管家一个活人。
老管家年纪大了，所以即使很努力地站着，他的背脊依然微微有些弯曲，他向林江樾和谢延微微颔首道：“陛下在书房里等候二位多时了，请跟我来。”
林江樾和谢延进屋时，看到陆决正躺在摇摇椅上，望着窗外的大树发呆。
摇摇椅是用纯木制成的，因为使用多年，所以摇晃时木头连接处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可迈伦似乎是舍不得扔掉这张椅子，保留至今。这破旧的椅子和周围环境的格调格格不入。
林江樾有时觉得这些大人物真是很奇怪，大约是不愁吃喝，所以喜欢将破铜烂铁当宝贝。
陆决听到动静，慢条斯理地回过头，看到林江樾和谢延并肩而行。阳光洒在这两人身上，是那么耀眼明媚，以至于陆决的眼睛有点热。
等陆决回过神时，谢延和林江樾已经站到他面前了。
私下里，谢延无须行礼：“元帅究竟是怎么死的？”
陆决淡淡扫了谢延和林江樾一眼：“自然死亡，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了，一直在靠技术手段强撑。”
关于迈伦？爱德华身体不好这点，之前谢延在与他接触时，的确能感觉到些许，只是没想到死亡来得如此突然。
林江樾知道迈伦死亡的真相后，不由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迈伦的死居然和外界传说的阴谋诡计都没有关联，就是正常死亡。
他的小表情没有逃过陆决的法眼：“小朋友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林江樾讪讪地笑了笑，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对迈伦？爱德华既没有敬重之情，和他也没有师生情分。
所以他纯粹就是看热闹的态度，如今知道对方的死亡没有任何秘辛，自然是有点失落的。
“我不懂你们的事。”林江樾就直截了当得多，他嘿嘿一笑伸手道，“我只在意尾款。”
陆决愣了愣，然后哭笑不得地说：“少不了你的。”
“父亲。”谢延忽然轻声唤道。
“嗯？”陆决看向谢延。
“虽然从两间实验室里搜罗来的证据来看，这些年来关于哨兵的非法实验和其他基因实验皆是迈伦元帅所为，但我总有某种直觉，这件事的背后不止迈伦元帅一人。”
即使有那么多证据摆在谢延面前了，好像有人在强按着他的脑袋告诉他，那些令人不齿的非法实验都是迈伦？爱德华做的，但他依然有某种强烈的直觉，迈伦不是唯一一个罪魁祸首。
不过谢延一直都是理智派，他做事只讲证据，所以为难之际，他叫的是父亲，这意味着这不是下属对皇帝的汇报，而是儿子对父亲的提醒。
陆决慢悠悠地晃了晃椅子，他合上眼睛，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直到椅子停下来，他才睁开眼轻声道：“这椅子是以前我和我哥一起送给老元帅的生日礼物，从挑选木材到加工，都是我们亲自动手的。刚才我躺在上面的时候就在想，他老人家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陆决的手肘搭在摇椅把手上，手掌轻轻抚过椅子的把手，又将话题绕回了正题：“其实你的直觉没错，迈伦背后的确还有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指使他的人，而是利用了他的力量，暗中建立了自己势力的人。”
林江樾和谢延闻言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歇顿？”
“是的。”陆决似笑非笑地说，“这次死而复生的可不止盛凡，还有我那哥哥。歇顿其实一直在借元帅的力量，为他做事。”
“这些都是迈伦元帅弥留之际告诉我的，不过真正让我在意的不是我那哥哥，而是迈伦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说着再也不熬夜码字的话，一直在熬夜，擦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父子对决
“我不能告诉你。”
陆决起了个头； 勾起人的好奇心，却突然不说话了。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头深锁； 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他手指快速敲击着光滑的木把手； 发出「嗒嗒嗒」的脆响。
以前他也经常这样，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可谢延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从不会急切地去追问； 而是永远耐心等待。
只要陆决不打破沉默，这两人能相对无言到天荒地老。
可这两人沉得住气； 林江樾沉不住气； 他看陆决一会儿搓搓椅子把手，一会儿轻点手指，一会儿摇晃椅子； 就是不继续说。
他很急； 可面前的人到底是皇帝； 还是他的大金？主，他不能太过分，于是只能悄悄看谢延一眼； 意思是「你怎么不问问」。
他的精神体白色的狮子猫也跳出来； 蓬松的大尾巴竖得高高的，用身体贴着谢延的腿撒娇地转啊转，蹭啊蹭。
陆决瞥见林江樾的精神体居然是一只毛茸茸娇滴滴的猫； 不由挑了挑眉，这精神体还真是意外地可爱。
察觉到陆决打量的眼神； 狮子猫停下了转动； 乖乖地挤在谢延和林江樾中间蹲着； 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好奇地望着陆决。
“父亲，元帅最后说了什么？”谢延终于主动开口询问，毕竟他再不问，身边的大猫猫可能要急得喵喵叫了。
陆决的视线从狮子猫转向谢延，他愉快地笑了笑。
林江樾见陆决那得逞的笑，忽然意识到，陆决就是在等他或者是谢延主动问。
他嫌弃地想，这位皇帝陛下幼不幼稚啊，都那么大的人了。
林江樾哪知道，现在的他和谢延站在一起仿佛能发光，特别惹眼，特别招人「恨」呢。
陆决小小地捉弄完这两个小年轻，便又将心思放回了正事上，他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一个盒子，深色的盒子约莫巴掌大，表面刻着简单的花纹，精致古朴。
“他说他已经找到了最初的路，然后交给了我这个盒子，说这里面有保持银河帝国平衡的力量。”陆决将盒子递给谢延，然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坐在这里三天了，一直在想他说的「最初的路」到底是什么。”
屋内三人同时陷入沉默，谁能想到一个活了快三百岁的老头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既然猜不透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那可以讨论看得见摸得着的盒子。
谢延打破沉默：“父亲，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陆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林江樾一眼。
林江樾敏锐地察觉到陆决的迟疑，他马上道：“要不我先出去？”
陆决很喜欢林江樾的聪明和机警，他笑了笑：“你不是好奇心很旺盛吗？”
林江樾识相道：“那也要分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你们聊。”
林江樾抱起脚边的狮子猫，举起猫爪子朝谢延挥挥爪：“我去外面等你。”
他说完就优哉游哉地往屋外走，猫尾巴更是从他怀里垂下，在那优哉游哉地摆啊摆。
谢延目送着林江樾，深沉的黑眸里有着淡淡的眷念，直到身后传来陆决的轻咳声，他才收回视线。
“你和那小朋友已经完成了精神连接？”
哨兵和向导建立正式的精神连接后，会产生微妙的气场，能被其他哨兵和向导感知到。
“是。”
陆决眸光微闪，那一瞬他想到了一个人，他沉默片刻才用感慨又怀念的语气念道：“挺好的，挺好的。”
“父亲？”
陆决回过神：“没事，说正事吧。”
谢延将迈伦留下的盒子搁在两人中间，询问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J计划的启动器。”陆决解释道，“我父皇是个普通人，当年他担心哨兵过强的精神力会影响到银河帝国的稳定，所以暗中制造了专门对付哨兵的秘密武器。”
“哨兵的强大来源于精神控制能力，然而AI机器人没有精神图景，完全不受哨兵的控制。”
“只有手上有着可以制衡对方的力量，才能永远地巩固统治。”陆决慢条斯理地说，“说起来，J计划和林江樾还有点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