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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沈总?”电话那头的郑秘书听没了应答,突然问道,“您还在听吗?”
“嗯。”沈筵短暂收回目光,“继续。”
这通电话工作汇报很长,一直开到苏阑宿舍楼下,郑秘书才粗粗讲个大概。
沈筵淡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后,身旁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呼吸十分匀称。
李师傅等了半天,刚想开口问是不是叫醒苏阑,可才说了一个字,“沈。。。。。。”
沈筵就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发出声响。
他立马住了口。
迷迷糊糊间,苏阑像是做了个什么噩梦,略挪动了一下身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过来。
沈筵怕她磕着头,下意识地伸出手,托住了她的侧脸。
与他掌心相接的那片肌肤如婴儿般细腻嫩滑,还带着些酒后温热,沈筵慢慢挪过去将她的身体半靠在了自己怀中。
她微微抿着唇。
娇润嫣然,一点而朱。
沈筵才一低头,似乎就能闻见它的甜腻,引着他去尝试。
但他到底是克制的人,只是扶着她头的拇指稍动了一下,轻轻从她的唇上擦过。
周围突然暗了下来,整栋女生宿舍的灯都已经熄了,这样送上去也不妥。
沈筵沉吟片刻,轻声吩咐道:“回长安街。”
回京也快半年了,他住在长安街北侧的夜晚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他都住在RITZ的总统套房里,那儿离集团更近。
但更为重要一个原因,是他不愿守着一千八百平空荡荡的复式大平层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寥的夜晚,还不如酒店有人气儿。
他在心里起过一瞬间的念头想要把苏阑带回酒店,但他没有这么做,眼前这个姑娘和那些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女人不同。
她们的心思连藏都藏不住,钻石要最高的纯度最好的切割,包的价位不贵到吓死人,立马就一副难看样子摆在脸上。
但是苏阑不同。
她清高,她自重。
隐忍中带着倔强,柔顺里暗掩坚定。
光凭苏阑清楚自家外甥的来头,还能一而再地果断拒绝他这点上来看,就知道她是不能被轻易冒犯的。
否则就以陆良玉在学校那副纨绔作派,会至今拿不下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么?
李师傅将车开进地下车库。
沈筵抱起苏阑下了车,李师傅帮他摁下顶楼的电梯按钮,开过房门后就下班了。
因着下面一层的楼梯拐角处,和二层的露天阳台上都种着大面积绿植,每过段时间就有专人来打理。
而这些生物是不能离开光合作用的,所以两层楼内到了夜间,都会自动亮起几束灯光照在绿植上。
这些罗汉松才能长成奇珍异草的鲜活架势。
沈筵借着这几缕微弱的灯光,将苏阑抱进了二楼的客房内。
他轻手轻脚地给她掖好了软被,就悄声退了出来,还十分周到地给她关上了窗帘。
沈筵将外套脱下随手丢在了沙发上。
他走进浴室冲凉,才要洗手就看见拇指上淡淡的唇印,愣了片刻后,竟鬼使神差地想要放在嘴边闻一闻。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十指相蹭间,那唇印便无痕踪了。
沈筵觉得自己大概醉得不轻,这些年来身边莺绕蝶扑的,他经手的女人也不算少了,说是阅尽春色也不为过。
单是外省从地方千挑万选送进京的尤物,也不知道看了多少,苏阑虽则赏心悦目,但以她的姿色在当中也未必能排得上号。
他怎么会对这个比他要小上十岁,未解男女之事的小姑娘如此上心?
在主卧淋浴完后,沈筵又披着浴袍走到了负一层的酒窖里,取了瓶红酒醒开。
郑秘书在电话里说的,是关于中福广州分公司出现的不正当亏损一事,沈筵之前就略有耳闻。
看来除了尽快安排审计过去外,他近期也得抽时间去视察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苏阑醒了过来。
她眼前一片昏暗,是个陌生的地方。
一向没被什么怵到过的她,此时也在心里捏了把汗。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摸索着打开了客房的门,又一路走到了露台边。
远处大概不到两千米,放眼过去即是□□。
日头下的故宫,国贸中国樽,长安街全景,悉数在她眼底。
即便在这样寸土寸金的二环,她脚下也踩着三百平的露台。
旋转楼梯上传来阵脚步声,她紧张地回过头,就撞上了刚跑完步的沈筵。
他穿了身运动服,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学长,被汗湿的额发黑的瞩目。
苏阑的大脑当机了三秒。
她承认她被沈筵青春的肉。体给吸引了。
然后她就这样懵逼着,问出了个更傻的问题:“这是你家?”
沈筵正用毛巾擦汗,听她这样说,露出一点别样的笑:“还真不确定,要不再看看?”
这不是他的家还能是哪儿?
苏阑顿时觉得自己傻透了。
她微微红了脸,蜷着手指,往前走了两步,“昨晚。。。我失态了,麻烦你了。”
沈筵拧开一瓶VEEN的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酒后醒来的清晨,不管前夜有多少伤怀事,都未必能说出一二三来,但是一定会口渴。
还真是口渴了。
苏阑礼貌地接过,咕咚喝了小半瓶,“谢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微有些皱的白裙子。
叨扰到这里,也该回去了:“沈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沈筵微怔。
她竟然没有追着他问,昨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第一次,他在略微失衡的状况中向女人发出暧昧的邀约后,没得到回应。
不说像欢场里那些专勾引子弟的熟女一样,勾着脖子浪笑着问他是不是打算包养自己,苏阑甚至连句简单的疑问都没有就离开了。
镇定地好似笃信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一样。
第8章
苏阑打了个车回学校。
路上打开手机,居然有一个来自何丛的未接来电。
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她妈妈从来想不起有个在北京念书的女儿。
她在出租车上给妈妈回了过去。
身边响起一群小孩子的声音,“何老师、何老师”叫个没完没了。
苏阑一听,就知道妈妈周日又在少年宫里加班,她妈妈教了小朋友一辈子的国画。
却连抓着她的手纠正她握笔姿势的耐心都没有。
苏阑的喉咙有些干涩,“妈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昨天睡得挺早的。”
何丛一向就脾气不太好,“没人问你去干什么了,不用此地无银三百两。”
换了平时苏阑听见这句话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因为她早就习惯了何丛的刻薄。
但今天却有些心虚,和一个只见过三面的男人喝酒还留宿他家,怎么说都太荒唐了。
苏阑默了一默。
何丛又在电话那头问她:“你今年暑假回不回家?”
她答得很快,“不会回去,我接了个补课的活儿,得在北京。”
那边好像也再无其他话要说了。
连嘱咐她一句注意安全或是小心暑气都没有。
她明知道北京的夏天有多热。
苏阑忖了片刻,在何丛快要挂电话的时候,还是说了出来:“妈妈,我保研了。”
“哦。”
紧接着就传来嘟嘟嘟的挂断音。
苏阑握着手机,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过去的参天榕树,愣了半天的神。
还记得复试后公布名单的那天,副院长发自真心的恭喜她说:“真不错啊苏阑,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女儿,做梦都笑醒了,还不快打电话告诉你的家里人?让他们也乐乐。”
换了正常的家庭,应该是要立马宣布这个喜讯的吧?看邝怡就知道了。
她考上中福那天,她爸妈特地来宿舍接她去吃法餐,她妈又是张罗着上广济寺还愿,又兴冲冲地说得把亲戚们一一通知到,那阵仗倒不像是她即将入职央企,而是明儿个就要举行登基仪式。
把邝怡都弄得不好意思,她吐吐舌头对苏阑说,“别见怪,我爸妈就这风格。”
苏阑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她羡慕都还来不及。
她到宿舍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
这个点,邝怡应该还没有入睡多久,她是国家级熬夜运动员,专业和阎王爷单挑一百年。
苏阑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一再减轻动作,她蹑手蹑脚地,抬头还是对上了双黑眼圈。
邝怡裹着毯子坐在床上看她,活像生平以把人推上狗头铡为荣的黑脸包公,苏阑索性把包扔在了桌子上,“没睡啊你?”
“这是你四年来第一次夜不归寝,对着这盏灯,请你虔诚地告诉我你干什么了?”
苏阑:“。。。。。。。”
她洗完了澡以后,坐在椅子上往脸上拍水乳,邝怡很快爬下来,对着她这张脸是左看右看。
最后还用力闻了一闻:“这是什么味道?”
然后又假装回忆很丰满的样子:“没错,是野男人的味道。”
苏阑根本不上这大头当,边往眼周上抹眼霜边说:“还是熟悉的味道是吗?话筒给你,展开说说你出轨的事。”
“说、说什么?”
邝怡惊悚地后退了几寸。
苏阑:“就说说你成为学术妲己的光辉历程,是怎么让博士学长给你写论文的?”
顺便递给了她一个“你毕业论文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少在这儿跟老娘装清纯小白兔”的眼神。
邝怡唯恐她声音太大被别人听见,慌手慌脚地就要去把宿舍门关上,“说好不提的!”
直到下一个遇见沈筵的周末,邝怡才知道,那天让苏阑外宿的人就是他。
那天是周日,苏阑上午给沈瑾之补完课回来,本打算休息一下,昨晚乱梦纷纭的,睡的也不算太好,可邝怡非要拉着她去看球赛。
她只好重新换了套衣服,纯白吊带外面罩件系带衬衫,露出段紧实纤细的腰腹,下面则穿了条紧身的牛仔裤。
她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快结束了。
校队的男生一听见吹哨声,赢的那队有好几个都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把篮球服扯下来扔在地上。
更夸张一点的,会脱了扔给观众席上的女朋友,惹来尖叫不断。
苏阑双手抱臂笑了笑。
这样的不羁落拓也只有在学校还能见到。
二十岁左右的男生,身上总是有一种横冲直撞的张狂,等他们一出校园门,这张狂就会被生活的怅惘所取代。
这是逃脱不掉的定律。
没有谁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
邝怡看着一个个花季少年露出的八块腹肌,眼睛都直了,一边不停做着吞咽的动作一边捂着胸口说:“我这一生行善积德,做过最叛逆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在玩斗地主的时候往对方头上扔西红柿,这是我应该看到的。”
苏阑横了她一眼,“老同志借口还不少,这是应得的所以呢?”
“所以我要挨个看个够,最好还能上手摸一下。”
“。。。。。。”
苏阑假装往她后面看了一眼,“好巧啊路征,你怎么来了?”
邝怡立马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苏阑这你就太不应该了,我说去图书馆自习的,非要拽着我来看篮球赛,还怎么考CPA啊真是?”
说完她立马笑容甜美的转过头,身后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邝怡:“。。。。。。”
路征她倒没看见,却照样吃了一惊。
邝怡扯了扯苏阑的袖子,“你看那个是不是老秦啊?”
苏阑一瞧还真的是。
秦教授和另一个身姿挺拔的翩翩公子哥儿走在一起,平日里与世无争的意气书生,走在那个人后面微躬着身体不时地介绍学院情况。
连她看了都有些心酸。
而那个走在他前面的子弟,宽肩长腿,气度卓然,不是沈筵那位太子又是谁?
苏阑拉着邝怡转过身,不想被他们看见,却还是被老秦叫住了,“你俩过来。”
她们整齐地叫了句老师好以后。
沈筵温和的目光从她身上淡淡扫过。
今天她似乎很不同,丸子头高高扎在颅顶,露出一段修长的玉颈,穿着也更大胆了些,一截子纤细腰身若隐若现。
而邝怡的反应更出乎苏阑的意料,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久了,提早了个几十年患上了帕金森。
总之手抖得厉害,声音也有些发颤:“沈。。。。。。沈总,您好。”
沈筵陌然点了点头。
苏阑差点笑出声。
沈总?
好家伙。
这还是个霸道总裁。
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沈筵以及他带来的那一大帮部长们,被匆匆赶来的校长和书记拥着走远以后。
邝怡像魂归原位似的,又开始和秦教授玩笑:“老秦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你,从哪儿认识这种大人物的?”
老秦也松了口气,“我也是凑巧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