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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寻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不妨说说，你为什么对小鱼那么好？”
竖奚低下头，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她是我妹妹。”
莫寻和苏子余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竖奚奇怪极了，难道说竖奚失忆了吗？
苏子余试探着问道：“你可还记得，几个月之前你有个叫做小鱼的妹妹，已经过世了。”
竖奚点点头道：“那个不是小鱼，那是他们找错了人，我认错了人，现在这个才是小鱼。”
苏子余蹙眉道：“他们？谁们？”
竖奚抬头看向苏子余，开口道：“逐月楼。”
韩如风是个急性子，竖奚这问一句答半句的速度，让韩如风有些烦躁。
韩如风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之前小嫂嫂跟你说过了，需要银子就到温香玉院或者八珍楼，可你从来没来过，还要去杀人，结果弄得一身伤，逐月楼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卖命？”
竖奚低着头，闷不吭声。
韩如风急的又要催促，却被苏子余拉住了手臂。
苏子余对着韩如风微微摇头，随后看向竖奚开口道：“竖奚，我看得出来，你很关心你的妹妹，可既然关心，你又怎么会将她认错呢？”
竖奚喃喃开口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妹妹长什么样子。”
什么？！
竖奚竟然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样子？
竖奚看向苏子余，开口道：“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不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而是我根本答不出来。”
苏子余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曾经失忆了？就是失魂症，你是不是得了失魂症？”
竖奚点点头，开口道：“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哪里，我一醒来就在逐月楼了，老楼主教我习武，教我杀人，我敬奉他为师傅。师傅对我并不算好，却也给我一口饭吃。后来师傅过世，晷景继任楼主，我便和逐月楼成为了雇佣关系，只有接任务，才能有银子。”
苏子余追问道：“那小鱼是怎么回事？”
竖奚继续说道：“我对童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有爹娘，有祖父祖母，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是一直听他们告诉我，我有一个妹妹，叫小鱼，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她。可我每次想要看清妹妹的样子，看到的都是一片火光，还有惨死的亲人。”
说到这里竖奚，略显紧张的攥了攥拳头，苏子余看得出来，此刻的他，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苏子余有些不忍，倒了一杯热茶给竖奚，柔声道：“喝点水再说。”
竖奚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之后，继续道：“我被噩梦困扰了很多年，几乎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好。后来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师傅。师傅说他会帮我找小鱼。十六年来，我身边……有过六个小鱼。眼下是第七个。”
众人惊讶的看向竖奚，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有问题。
第1146章 我做你妹妹
韩如风开口问道：“你不觉得逐月楼的人在骗你么？错一次也就算了，错两次也能容忍，哪有错六次的？”
竖奚抬头看向韩如风，随后又低下头。
他这个表情让众人明白，其实他心中是知道的。
莫寻想了想开口问道：“是不是只要你身边有一个叫小鱼的姑娘，你就能睡得着？”
竖奚猛地抬头看向莫寻，很显然莫寻说对了。
莫寻看向苏子余，二人对视一眼，差不多明白问题在哪了。
竖奚不仅仅失忆了，他还得了创伤后遗症，噩梦可能不仅仅是梦，而是他童年的经历。
他最后的记忆，是亲人叮嘱他要照顾小鱼妹妹，他一天没有做到这件事，他就无法摆脱噩梦的束缚，只有将小鱼妹妹带在身边，他才能安稳的睡觉。
说白了“小鱼妹妹”其实是精神寄托。
苏子余看向竖奚，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为逐月楼办事，他们给你的银两很少是不是？不然你也不会落魄如此。”
竖奚低下头开口道：“晷景说，需要很多的银两，去打探小鱼的下落，所以……所以无论是什么任务，每次都只给我十两银子。”
韩如风听到这个数字嘴角抽了抽，十两银子就能让竖奚杀一个人，这晷景真是钻到钱眼儿里了。
韩如风开口道：“你看起来也挺机灵的，你就没想过，晷景在骗你么？或许这些个小鱼，都不是真正的小鱼。”
竖奚开口道：“可是只有他们能找到小鱼，我除了相信，别无选择。”
韩如风疑惑的追问道：“为什么？”
竖奚说道：“师傅手上有一条关于小鱼下落的线索，他不肯告诉我，却告诉了晷景。我要找小鱼，就不能脱离逐月楼。”
苏子余叹口气，开口说道：“其实你心中明白，眼下这个小鱼，也不是你的妹妹，可你却不得不接受是吗？”
竖奚抿着嘴，不回答。
他只是木讷，又不是蠢货，他当然明白逐月楼对他的利用，可他这样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被人利用又如何呢？
他所求的不过是能睡个好觉罢了。
苏子余想了想开口道：“竖奚，离开逐月楼可好？”
竖奚看向苏子余，眼中带着挣扎。
苏子余想了想，忽然握住竖奚的手，如此亲密的举动，让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为之一震，竖奚手上的茶杯都险些扔出去。
苏子余拉着竖奚的手，开口说道：“你说你进入逐月楼十六年了，那你口中的小鱼妹妹，至少也有十六岁了 ，岂能还是一个小女孩呢？我也没有亲人了，而我名字里还有一个余字，以后我做你妹妹可好？大哥，你可以叫我小余。”
竖奚震惊的看着苏子余，似乎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他的妹妹应该长大了，哪怕没有苏子余这么漂亮，应该长得如她一般亭亭玉立。
苏子余见竖奚眼中还有犹豫，便拿出她母亲的发簪，和竖奚的发簪。
两个发簪一模一样，只是磨损程度不同。
苏子余开口道：“这个发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这个发簪是你的，这是乌金木，可遇不可求，并不是随处可见的。或许我们的上一辈，真的有关联，或许我们真的是亲人呢？”
竖奚接过两个发簪，一边端详一边问：“那你查清你的身世了么？”
第1147章 月精官桂
苏子余摇头道：“没有，你愿意跟我一起查么？”
竖奚抿了抿嘴，随后点点头道：“我听你的。”
苏子余笑了笑松口气道：“那你以后就住在温香玉院，不要再回逐月楼了。”
竖奚开口问道：“你能帮我找到小鱼吗？”
苏子余抿了抿嘴开口道：“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我未必能帮你找到小鱼，可我会努力帮你解开心结，让你以后都能睡个好觉。”
竖奚深吸一口气，将两个发簪放在了苏子余手上，双手包裹住苏子余的小手，开口道：“我信你！”
韩如风看到二人亲密的互动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搐，心想这要是让二师兄看见了，二师兄非得把温香玉院这栋楼拆了不可。
想到这里韩如风急忙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小嫂嫂你该回去了，不然二师兄要着急了。”
莫寻也开口道：“没错，竖奚也要休息一下。”
苏子余点点头，刚打算起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苏子余回头看向竖奚，开口问道：“对了，是谁打伤了你？”
竖奚开口道：“我进宫偷东西，被一个和尚打伤了。”
韩如风惊讶道：“拂衣大师？”
竖奚摇头道：“我不认得他。”
苏子余追问道：“你去偷什么？”
竖奚开口道：“十二精药第二味，月精官桂，是逐月楼刚刚挂出来的任务。”
“月精官桂？！”
“月精官桂！”
苏子余和莫寻齐声惊呼，显然二人都十分激动。
竖奚眨眨眼，点头道：“没错，在太后的荣华宫里。可惜我失手了。”
……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苏子余再也没有心思留下来听竖奚讲故事了，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秦王府，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君穆年。
君穆年一直在等苏子余回来用膳，听到苏子余提起月精官桂，君穆年显得十分平静，至少没有像苏子余那么高兴。
苏子余见君穆年脸上没有多少笑容，疑惑的问道：“王爷不高兴么？”
不等君穆年回答，同样坐在饭桌前的莫寻便开口道：“依我看，王爷不是不高兴，而是在担心是么？”
君穆年看向莫寻，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他自认是个情绪不轻易外露的人，面对苏子余的时候，更是不想将负面情绪带给她，可这个莫寻似乎很容易看透别人的心思。
君穆年开口问道：“莫神医知道本王在担心什么？”
莫寻轻笑道：“并不难猜，王爷在担心那拂衣和尚。”
苏子余不太明白，开口问道：“王爷是为了我和药王宗宗主比试医术的事情担心？”
君穆年微微摇头，开口道：“本王是担心那拂衣对你不利。原本本王以为那拂衣只是一个神棍，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蛊惑人心。这样的人，虽然麻烦，却也不足为惧。”
听到这里，莫寻开口接话道：“现在拂衣居然连竖奚都能重伤，那么说明他的武功远在竖奚之上，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若是想要对苏姑娘下杀手，那还真是一个麻烦。”
原来如此，苏子余了然的叹了口气，见君穆年满脸忧色，苏子余连忙拉着他的手，开口安抚道：“王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在解决他之前，我尽量不离开王府了。”
第1148章 借力打力
君穆年拍了拍苏子余的手背，开口道：“好，来先吃饭，不说他。”
……
吃过晚饭之后，君穆年找了个借口独自去书房处理公务，片刻后莫寻来到了书房。
君穆年见莫寻一脸淡然的表情，开口问道：“知道本王找你来做什么？”
莫寻轻笑一声道：“并不难猜。能让王爷晚饭都吃不下的事，必定是和苏姑娘相关的事，而苏姑娘目前最大的麻烦……并不是医术比试。而是……逐月楼。”
君穆年撇撇嘴，觉得和聪明人说话，确实省力气。不过也有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感。
莫寻实在太聪明，能为友，不为敌。
君穆年开口说道：“逐月楼不惜杀害六个少女，来捆住竖奚，说明他对逐月楼的价值很大，如今竖奚因为余儿的奉劝离开逐月楼，本王担心逐月楼会对余儿下手。”
君穆年说的没错，那逐月楼相隔几年就给竖奚找一个病秧子妹妹，为的就是让捆绑住竖奚。
因为“小鱼妹妹”重病，竖奚就需要银子，所以他就无法摆脱杀手这个职业。
等小鱼妹妹“病”死了，逐月楼就会告诉竖奚，之前找到的少女有误，眼下有找到了新的小鱼。
如此反复，将竖奚牢牢困在逐月楼中。
这种残忍的手段，善良的苏子余是很难想到的，可久经沙场的君穆年，和行走江湖的莫寻，显然都猜到了。
可莫寻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君穆年会找他来商量这件事。
莫寻疑惑道：“王爷应该知道，我不会武功，您不是应该找韩公子商量此事更好？”
君穆年摇头道：“本王当然不会让你冒险保护余儿，本王想借你的口，传一个话。”
莫寻微微思忖片刻后，没有问传给谁，而是问道：“传什么？”
君穆年开口道：“杀拂衣，嫁祸逐月楼。”
莫寻明白了，君穆年这是打算借力打力，一来除掉拂衣，二来利用拂衣身后的势力，和太后手中的权利，铲除逐月楼。
好一招，一箭双雕！
——
次日，如意坊。
杨姨娘生下的两个孩子，还在如意坊养着，百里千殇给他们找了个乳母，暂时照料。
他从来没照顾过这么小的东西，也不知道半夜里孩子还会哭泣，所以短短两三天，他便被孩子折磨出了黑眼圈。
以至于莫寻来找百里千殇的时候，百里千殇完全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一直打哈欠。
“哈兮，莫神医啊，你来的够早的啊！照顾我生意？”百里千殇满脸都写着“没睡饱”三个字。
莫寻看了看外面日上三竿的天色，又看了看百里千殇，有些好笑道：“百里公子不妨将孩子送去温香玉院，那里人手多一些。”
百里千殇揉了揉眼睛，看向莫寻，有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孩子没睡好？”
莫寻苦笑一下道：“并不难猜。”
百里千殇诧异道：“那你也知道我为何留下孩子？”
莫寻轻笑道：“引苏姑娘前来。”
百里千殇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欲盖弥彰的，端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