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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轻寒显得有些痛苦，她抽回手，双手扶额，低声道：“可我不愿……不愿强迫他。”
雪丞安想了想开口道：“那我去与他说。”
雪轻寒急忙看向雪丞安，开口问道：“你要说跟他什么？”
雪丞安皱眉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劝他跟我们回去。”
话音落下，雪丞安便转身离去了。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子余为君穆年担忧，而睡不着。
旁人则为苏子余担忧，而睡不着。
莫寻提着食盒站在院子里，朝着苏子余的房间走了两步，可想了想又转身离去。
离去几步之后，又折返回来，想要敲门。
可手刚抬起来，又叹口气转身离去。
如此反复，看的竖奚拧紧了眉。
在莫寻又一次折返回来的时候，竖奚从暗处出来，开口道：“莫神医，饭菜已经凉了。”
莫寻愣在原地，随后有些尴尬的苦笑。
是啊，他一直在踟蹰，饭菜自然是凉了。
竖奚开口问道：“为何如此为难，想送就进去送便是。”
莫寻微微摇头道：“我在帮苏姑娘想应对之策，可每次刚刚想出一个办法，又觉得不够周全。反复的自我否认，让我无法敲响那扇门。”
他想为苏子余分忧，却又担心自己的办法过于偏颇，无论是影响战局，还是影响到君穆年，都是过失。
他想两全其美，却始终无计可施。
竖奚看向莫寻，开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妨抵达北燕城再说。”
莫寻眉头紧锁，开口道：“竖奚，你怎么能允许苏姑娘去北燕城呢？那里战况焦灼，必然危险重重。实在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竖奚有些疑惑，开口问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人生苦短，不应该随心而为么？”
莫寻被竖奚说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十分理性且豁达的人。
可面对眼前的竖奚，他竟是觉得自己也有些钻牛角尖了。
是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倘若让苏子余一人回到京城， 日夜为君穆年担忧，最后却收到一个君穆年战死沙场的噩耗。
还不如让苏子余跟君穆年共同进退。
至少……那样她会快乐。
莫寻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开口道：“你说的对，是我自私了。”
莫寻话音落下，就转身离去了，听的竖奚一头雾水。
因为竖奚不明白，那句“自私”是何意。
暗处的百里千殇却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苦笑。
他和莫寻一样，都不想让苏子余去以身犯险。
但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苏子余，更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为旁人去牺牲。
他也自私，可喜欢一个人，有几个人能做到，大公无私？
百里千殇飞离去，想一个人静静。
……
莫寻离开苏子余的院子，便打算回去休息，却在途中，见到了雪丞安。
莫寻眉头一皱，当即加快脚步。
然而雪丞安却一个闪身，拦在了莫寻面前。
莫寻冷声道：“我只要随便喊一声，你就走不了了，你确定要拦住我的去路么？”
第1742章 莫寻的决定
雪丞安叹口气道：“十一……不，我应该叫你莫神医。莫神医，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关于苏子余。”
莫寻想要拒绝，可听到雪丞安最后一句话，终究是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莫寻问道：“你想聊什么？”
雪丞安朝着僻静的地方走，莫寻略作思忖，抬步跟了上去。
二人并没有走太远，而是来到了树林中。
雪丞安开口道：“莫神医，东周节节败退，素盘将军身负重伤。十天前北岸城失守，眼下只怕北燕城也岌岌可危了。北楚的那些不死人，多半就是蛊人，他们势不可挡，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
莫寻冷笑一声道：“这不正是你们药王宗想看到的局面么？蛊人是哪里来的？还不是雪长卿养出来的？雪丞安，你眼下与我说这些，是想忏悔么？”
雪丞安叹口气道：“药王宗受制于人，不得不为北楚研制蛊人，可你应该知道，药王宗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蛊人活下来，是因为我爹故意用错误的炼制方法。我爹也是迫于无奈啊！”
莫寻反驳道：“既然没有一个活下来，那眼下战场上的又是怎么回事？”
雪丞安无奈道：“是楚云阳，他趁我爹被困在东周京城，带兵上了千山岛，踏平了药王宗。那些蛊人，都是半成品，他们性情不稳定，嗜血成魔，不仅仅会攻打敌人，就连自己人也会攻击。而且……”
莫寻皱眉问道：“而且什么？”
雪丞安继续道：“而且被蛊人咬伤的人，很快也会失心疯。战场上的局面，远远比你想象中，更惨烈。”
莫寻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有些意外。
雪丞安见他变了脸色，继续说道：“莫寻，你与他们不同，你与所有人都不同。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本性未失。你的血液，一定可以克制蛊人。东周需要你，百姓需要你，君穆年他也需要你啊！”
莫寻戒备的看着雪丞安，开口问道：“你想用我的血，去炼药？”
雪丞安焦急道：“莫寻，为什么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呢，当年我爹把你炼成蛊人，那是因为年幼的你经脉尽断，药石无灵。只能剑走偏锋，用蛊术救你。我承认，过程很痛苦。可最终你也活下来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雪丞安竟是哽咽了，他忍着眼泪，继续说道：“药王宗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了，我骗你又有何用？我只是想帮东周一次，让我爹在东周京城，能好过一点。而且蛊人一事，确实是因药王宗而起，我们也该承担责任。”
雪丞安说的情真意切，声情并茂。
可莫寻仍旧半信半疑。
他清楚的记得，毒王宗被灭门之后，雪长卿出现了，还与那百里明珠有过几句交谈。
若说雪长卿与此事无关，他一点也不信。
可雪丞安描绘的战场局面，却让他无从质疑。
此刻的北楚战场，一定很焦灼。
而他……或许真的是压制‘不死人’的关键。
莫寻想到自己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又想到此刻因为道精远志，而左右为难的苏子余。
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莫寻看向雪丞安，冷漠的说道：“即刻上路，叫上雪轻寒，在山脚等我。”
雪丞安大喜过望，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当即应声离去。
第1743章 他是为了让你能幸福
打发了雪丞安之后，莫寻回到房间，写下了一份信，随后没有与任何人告别，悄然离去。
——
次日晨。
次日一早，众人都已经调整好状态。
苏子余也决定，亲自走一趟北燕城，看看什么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把道精远志，交给雪家姐弟。
然而还不等苏子余将这个决定告诉众人，百里千殇就开口道：“莫寻走了。”
苏子余震惊的看着百里千殇，疑惑道：“你说什么？”
百里千殇皱眉道：“莫寻离开了。”
苏子余忽然想起雪家姐弟与莫寻的关系，当即开口问道：“雪轻寒和雪丞安呢？是不是也不见了？他们抓了莫寻？！”
寒书走进来，开口道：“你冷静一些，莫寻不是被抓走的，他是自己走的。喏，这是他给你的信。”
苏子余实在有些不明白，莫寻千方百计逃离药王宗，眼下为何又要跟他们走。
可当她打开信之后，便什么都知道了。
莫寻在信中言明，药王宗被北楚占据，而北楚战场上的“不死人”应该就是药王宗的蛊人，他要回到药王宗，找到破解蛊人的方法。
信中还说，他自己是个成功的蛊人，没有丧失心智，没有暴躁嗜血。
能否破解蛊人的关键，就在于他自己。
所以这一次，他同意跟药王宗合作，让苏子余一行人回京城，等他的好消息，他会跟君穆年一起凯旋而归。
苏子余看着信，忍不住热泪盈眶。
苏子余哽咽道：“莫寻怎么这么傻，那里是他的噩梦啊，他为了东周百姓，揭开自己最痛的疮疤。”
百里千殇无奈的叹口气，心中也觉得莫寻傻，不过他眼下觉得，苏子余更傻。
那莫寻哪里是为了东周百姓，东周百姓的死活，与他莫寻何干？
莫寻是为了让君穆年，不要死在蛊人手上，莫寻是为了……让苏子余能幸福。
百里千殇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当即开口道：“老头，你送苏子余回京，我去找莫寻！”
寒书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苏子余，开口问道：“小丫头，你想去哪？”
回京城，平安无事。
去北燕城，危机重重。
而去药王宗，只怕九死一生，毕竟药王宗此刻被北楚占据。
思忖片刻后，苏子余开口道：“我不能让莫寻一个人去以身犯险，我们去追上他！”
竖奚点头道：“没错，虽然秦王那边情况也不乐观，可他有千军万马护身，不会有性命之忧。莫寻孑然一人，独木难支。”
寒书听到这个答案，笑了笑道：“老夫终于可以回千山岛了。走吧，立刻起程！”
——
北燕城。
在苏子余一行人，起程去千山岛的时候，君穆年和君穆岳，终于抵达了北燕城。
素盘将军吊着一条胳膊，陪同君穆年和君穆岳登上城门楼，看向外面的的战局。
素盘将军开口道：“秦王殿下，这已经是从昨晚开始的第七次突袭了。你看到那些额头上绑着红布条的士兵了么？就是他们，简直不知疲惫，越战越勇。”
君穆年皱眉看向战局，发现他们东周的将士根本无力还手，只能一边防御一边后退。
君穆岳也皱眉道：“他们没有兵器，怎么还打的这么凶？”
素盘将军回道：“八王爷有所不知，他们力气极大，徒手就能扯掉人的手臂大腿，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痛，有些人腹部被戳了个窟窿，还能战力不减，实在可怕！”
第1744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君穆岳有些不信，开口说道：“七哥，我下去跟他们比划比划。”他要亲自去验证一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不怕疼。
君穆年没有阻拦，只是开口问道：“素将军，敌军主帅，是何人？”
素盘叹口气道：“说起来都丢人，根本不是什么名将，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罢了。却让末将失了北岸城！”
君穆岳疑惑道：“何人？”
素盘将军开口道：“北宫煜。”
此话一出，君穆年顿时愣住了。
北宫煜？
他不是应该在六年之后再领兵么？
怎么……怎么提前了六年？
素盘见君穆年和君穆岳发愣，以为二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便开口解释道：“王爷可能不认得他，但是一定认得他爹。他爹就是当年跳城门楼的那个北楚名将，北宫烈。不过这小子身上还有三个兄长。不知为何，这一次却让他来领兵。一直跟末将对峙的姚邑将军，这一次却只能做他的副将。”
君穆岳也想不通，他有些担忧的看向君穆年，开口问道：“七哥，怎么……怎么会是他呢？”
君穆年双唇紧抿，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觉得心中隐隐不安。
君穆年开口道：“嘉安，下去应敌，探探虚实。”
君穆岳点点头，当即走下城门楼。
……
一点寒光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君穆岳策马疾驰，一柄红缨枪瞬间穿透了一个“不死人”的胸口。
君穆岳策马越过不死人，从他后背接住自己的长枪。
这么一个透心凉，就算是不立刻暴毙，也应该没有战斗力了。
然而君穆岳回头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胸口上的血洞。
丝毫没有要倒地不起的意思。
君穆岳诧异的策马回来观察他。
却发现他伸手摸了自己胸口上的血，随后将染了血的手指，放在嘴边一一舔舐干净。
他竟是嗜血？！
君穆岳觉得诡异至极，再次用长枪刺向他的喉咙。
而这一次，那个人却忽然出手，握住了君穆岳的枪。
君穆岳震惊，此人反应速度如此快？
然而不等第一个震惊压下去，第二个震惊随之而来。
那不死人握住锋利的枪头，仿佛完全不觉得痛一般，他用力掰动长枪，竟是直接将另外一头的君穆岳挑起，飞在了半空中。
君穆岳忍不住喊道：“好大的力气！”
城门楼上的素盘将军见状大惊，急忙开口道：“八王爷小心啊！”
比起素盘的紧张来，君穆岳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
他在空中飞掠一圈，随后用力抖动长枪。
枪头锋利，唰的一下，割掉了那人的手指。
随后君穆岳稳稳的落回马背上。
君穆岳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