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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长卿猛地怔住，片刻后他明白了，雪轻寒已经知道他在做什么了，甚至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
雪长卿双唇紧抿，定定的看着雪轻寒。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应该早点答应寒川毓，让雪轻寒跟寒川毓离开就好了。
这样他在这个女儿眼中，至少一直是正人君子。
可他舍不得，这么多年，他才见了寒川毓三次，他舍不得让寒川毓这么快离开啊。
看着面前这张跟寒川毓有七分相似的脸，雪长卿微微叹口气，伸手去将雪轻寒扶起来，开口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雪轻寒咬着嘴唇点点头，哽咽的说道：“爹，我不怪你，你也是被北楚利用了，我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雪长卿笑了笑道：“好， 爹答应你，现在收手。”
雪轻寒大喜，开口问道：“真的么？”
雪长卿揉了揉雪轻寒的发顶，点点头道：“真的，爹不会欺骗寒儿的。”
雪轻寒当即喜形于色。
雪长卿继续道：“你不是要玄寒墨玉莲么？就在药庐暗室里，你去拿吧，爹去找丞安，让他不要再研究不死人了。”
雪轻寒连连点头，开口道：“好，我这就去！”
然而雪轻寒根本没能踏出半步。
她一转身，就被雪长卿从身后打晕了。
雪长卿伸手接住昏迷的雪轻寒，将她打横抱起。
雪长卿抱着雪轻寒朝着寒川毓的客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说道：“寒儿，你虽然不是为父的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为父一直将你视为己出。可古语有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寒儿太善良了，而一味的善良，在这九方四国，根本立不足。跟你娘回去吧，过无忧无虑的日子，等为父将其他三国收入囊中。就去接你们母女二人！”
……
雪长卿抱着雪轻寒来到客院找寒川毓，可此刻房间里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寒川毓的身影。
雪长卿有些疑惑，将雪轻寒放在床榻上，随后出去询问门口的侍卫。
“西陵国师什么时候出去的？”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其中一人回道：“回宗主话，西陵国师一直没有离开过院子啊。”
雪长卿大惊，开口问道：“你说什么？没离开过？”
那个侍卫急忙点头，另外一人也开口道：“确实不曾离开过，南疆太子也不曾离开过。”
雪长卿心中一紧，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当即开口道：“立刻带人去搜，每一个院落都要搜到，寻找西陵国师的下落。”
“是！”那侍卫领命要走，雪长卿见状又补充一句：“注意清点人数，看看哪个帮派少了人呢，或者多了人。”
侍卫再次领命，转身快步离开。
另外一边，寒书被雪丞安抗进山洞之后，终于知道雪丞安为何如此又脏又臭了。
饶是他见多了世面，也不免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撼。
这不太大的山洞里，少说也堆集了二三十具尸体。
有些尸体甚至已经腐化，肢体膨胀，体液渗出，发出浓郁的恶臭。
第1790章 以身试药
这些尸体不远处，就是雪丞安配药的地方。
药架上的药罐子每个都敞着口，药渣到处都是，桌面上的药方也凌乱不堪。
整个山洞的情况，就像此刻雪丞安这个人一样，混乱而肮脏。
寒书看着雪丞安随手抓药，粗制滥造的研磨，随后舀了一碗脏水就开始熬煮。
他这种情况，显然已经失常了。
这雪长卿做了这么多坏事，为的是权利和地位。
这雪丞安做这些，难道就是为了跟莫寻争一时之长短吗？
寒书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奇怪归奇怪，眼下他倒是觉得，这个雪丞安，是个突破口。
让他去偷铃铛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思考的功夫，那雪丞安已经拿着滚烫的汤药来到寒书面前，捏着他的下颚就要给他灌药。
寒书面无表情，只是双唇紧闭，无论雪丞安用多大力气，都捏不开他的嘴。
雪丞安气急败坏的开口道：“张嘴，张嘴啊！混蛋你张嘴啊！”
寒书宛如一个木头人，只有眼睛不停的眨，身体其他地方一概不动。
雪丞安看了半天，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他放下药碗，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没办法张嘴？”
寒书眨眨眼。
雪丞安疑惑的皱眉：“驱蛊铃应该只能控制肢体动作，为何连嘴都张不开了？难道说你体内的蛊虫，已经进入头颅了？”
寒书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眼神中透着惊恐。
雪丞安想到这里，忽然惊喜道：“你很特别，你很特别啊。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成功，你等着，你等着！”
雪丞安腾腾腾跑出去，仍旧是没有关闭山洞的石门。
寒书听他的脚步声走远了，才开始自由活动。
他在这山洞转了一圈，看了看地上那些死人，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寒书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要身体发生了变化，就只能等死了。根本没有不死人的解药啊。”
……
寒书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莫寻也得到了这个结论。
莫寻看着自己配好的药，心中忍不住有些难过。
他救不了那些不死人。
不死人和体内的蛊虫，其实已经融为了一体。
他的药只能将蛊虫尽数消灭。
可蛊虫死了，人也就活不成了。
不，严格来说，当人被炼成不死人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等于“死人”了。
莫寻拿起一枚银针，蘸取少量药汁，来到一个不死人面前。
只要他将银针刺入这个不死人体内，就能确认自己配的药，对于消灭他体内蛊虫，是否有效了。
只是他刚要动手，忽然想起一件事。
莫寻心中暗道：“不行，我不能用这些不死人来试药，雪长卿每日都来给这几个不死人诊脉，万一我今日失败了，他一定能从脉象上看出，我对不死人用的药有异常，那么他就不会再信任我了，而我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想到这里，莫寻举起银针，刺入了自己的手臂。
他也是一个“不死人”，只是比起他人来说，他更加幸运。
他有神志，看起来犹如常人。
可实际上他体内的蛊虫，跟不死人也并无区别。
只要他能将自己体内蛊虫都消灭，那么就能说明，他的药是有效的。
至于蛊虫都消灭之后，他会怎么样，他会不会死，他已经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
第1791章 高人一点不谦虚
百里千殇把寒川毓抓回到住处，简单说了一下他偷听到的话。
苏子余和竖奚听完之后，都觉得有些惊讶。
苏子余开口道：“没想到她竟然是雪轻寒的母亲，那雪丞安呢？不是她的儿子吗？”
因为寒川毓只说要带走雪轻寒。
所以苏子余猜想，雪丞安不是她所出。
百里千殇点点头道：“应该不是，不过看得出，雪长卿那个老家伙，十分重视她。有个人质在手上，我们的局面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不知是不是百里千殇走运，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药王宗的侍卫，就来清点人数了。
此刻寒书不在，而百里带回了寒川毓，他们这一门派，就刚好还是四个人。
众人把寒川毓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谎称为午睡的寒书。
那些侍卫没有仔细查看，竟是让他们糊弄过关了。
侍卫走后，苏子余有些担忧道：“寒书前辈已经去了很久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这边苏子余话音刚落，那边寒书的声音就响在后窗：“哎呀，还是小丫头有良心。”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寒书翻身进入房间，只是他这一身臭气，让众人下意识掩住口鼻。
寒书见众人都皱着眉，浅笑一下道：“哈，确实不怎么好闻，那些鬼东西真是太臭了。”
苏子余吸了吸鼻子，开口道：“有药味，还有尸臭，寒书前辈，你去哪了？可有遇险？”
寒书挑眉道：“这世上，还能有人让老夫遇险？”
众人：“……”
高人真是一点不谦虚。
寒书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之后，才将今日所见所闻，详细告知众人。
听完寒书的描述，众人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
苏子余愕然道：“前辈……你，你说什么？三万……三万多不死人？”
寒书看向苏子余，说出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或许，远远不止这三万多。北楚战场上，已经出现了很多。而药王宗，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具体有多少，无法统计。”
苏子余顿时担心不已，也不知君穆年和君穆岳怎么样了。
百里千殇见苏子余难过，连忙开口道：“哎呀，老头，你别吓唬人了。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受蛊虫驱使罢了。莫寻那么聪明，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能解决这些蛊虫。”
说到这里，寒书开口道：“哎，老夫今日确实发现关于蛊虫的奥秘了。”
众人看向寒书，百里千殇急切的问道：“什么奥秘？跟药膳有关？你快说说！”
寒书没有隐瞒，将药膳和蛊虫之间的关系，告知给众人。
并且着重说道：“眼下眼睛没有产生变化的江湖来客，尚且有救，可他们的行动，受到驱蛊铃的控制。而已经发生变化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道这里，寒书看向百里千殇，继续道：“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若是出手，就违背原则了。所以呢，蛊虫的秘密，你负责去告诉莫寻。驱蛊铃，也要你负责去抢了。”
百里千殇勾唇一笑道：“手到擒来。”
苏子余微微蹙眉道：“不要轻敌，雪长卿人老鬼精，定然有防身之法。医毒方面，极容易被人下黑手。”
百里千殇见苏子余满脸忧色，开口安抚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就去找莫寻。”
第1792章 她不是雪轻寒的娘亲？
百里千殇说完就要走，苏子余见状急忙叫住了他：“等等，别急。药王宗现在风声鹤唳的，还是等天黑再出去。”
竖奚也开口道：“没错，不差这一时片刻。雪长卿在搜人，说不定也会搜到莫寻那边去，还是等等再说。”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百里千殇有些懊恼的开口道：“早知道如此麻烦，就不把这女人抓回来了。”
苏子余看向昏迷的寒川毓，开口道：“要不，我们试试跟她聊聊，说不定她能让雪长卿就此罢手呢？”
百里千殇不以为意的开口道：“怎么可能，你见过哪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野心的？”
苏子余轻笑一下，开口道：“能否放弃，完全取决于是否足够深爱。倘若江山美人，只能得其一，而他又真的十分喜爱眼前这位西陵国师，那么他就会做出该有的取舍。”
竖奚微微点头道：“把她弄醒吧，或许……她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半春秋的事情？”
众人微微一愣，随后都想起来半春秋的夫人，叫做寒川觅。
那么寒川觅和寒川毓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众人都有几分好奇了。
百里千殇上前点了那寒川毓的穴道。
寒川毓立刻从昏迷中缓缓醒来。
她睁开眼，看到面前这些带着面具的人，并没有十分慌乱惊恐。
她缓缓坐起身，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虏劫我？”
苏子余看向寒川毓，开口问道：“你不怕我们？”
寒川毓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西陵国与世无争，我寒川一族更是从不与人结怨。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敌人。既然没有敌人，又何惧之有？”
百里千殇嗤笑一声道：“呦呵，你这是想跟我们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寒川毓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
“如此个屁！”百里千殇反驳道：“那雪长卿做的亏心事还少吗？那么多人惨死在他的野心之下，你是他的女人，凭什么独善其身？”
寒川毓微微皱眉，片刻后，她猜到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
寒川毓问道：“你们是他请来的江湖人？”
百里千殇冷声道：“寒川国师，你最好有点做俘虏的自觉，我们可没有让你提问，你只能回答。”
寒川毓叹口气道：“年轻人不要戾气这么重，你们抓我来，无非就是想钳制雪长卿。我可以告诉你们，你的算盘，落空了。”
落空了？
这是为何？
苏子余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雪长卿不会为了你，放弃野心？你不是雪轻寒的娘亲么？”
寒川毓微微一愣，随后明白，这些人应该是偷听到她和雪长卿的谈话了。
寒川毓双唇紧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问题，亦或是说，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